两种质疑都是有根据的,有照片为证。
有许多人认为,这“大飞轮”才是中国工人制造的第一台机车,也就是“中国火箭”号机车。
这也是一张流传甚广的照片,图中怪模怪样的大家伙,据说才是中国人制造的第一台机车,俗称“大飞轮”,又被人称作“锅驼机”。从形态上看,它倒的确像是使用了矿山现有的一些旧料装配而成的,显得比较简陋—先别说它“简陋”,因为,与几十年前“蒸汽机车之父”乔治·斯蒂芬森的原装“火箭”号机车相比,这台“大飞轮”也自有特点呢。
从结构上说,它虽然外观不太好看,但该有的东西倒是应有尽有。像带烟囱的锅炉,汽缸,车架,车轮,车钩,以及必不可少的传动装置等等。有一个细节很重要,却似乎没人提到:这台机车的两组轮对之间没有联动装置,因此只有一对是动轮;另一对车轮看不出有转向架,算不得导轮,只能是承重轮,所以这台机车如果在曲线上运行,将有很大问题,因为它不太容易拐弯。
下图是乔治·斯蒂芬森那台著名的火箭号机车。不难看出,这两台机车还是挺相似的。
实事求是地说,如果中国的工人早在1881年就能制造出那样一台虽然简陋却很完备的“大飞轮”机车,也是很了不起了。
乔治·斯蒂芬森的“火箭”号机车。(取自《开滦史鉴》)
这样看来,“龙”号机车似乎不能称“第一”,充其量也就是个“第二”。因此,唐山机车车辆厂在后来编写的《唐车130年大事记(1881—2011)》中,便有了这样的叙述:
〔1881年〕6月9日唐胥铁路开始铺轨,英籍总工程司薄内的夫人钉下第一颗道钉。
在修筑唐胥运煤铁路时,为解决牵引煤车的难题,胥各庄修车厂(1884年改为唐山修车厂)英籍工程司金达按照利用开矿的轻型卷扬机锅炉和蒸汽机做动力的构思设计了图纸,用煤矿井架的钢铁材料及购买的车钩〔轮〕,由工人们改装出第一台蒸汽机车。开平矿务局英籍总工程司薄内的夫人,沿用英国斯蒂芬逊制造的第一台机车“火箭”号的名称,命名该车为“中国火箭”号,在长度仅有18里的唐胥铁路上牵引煤车。
1889年以后,唐山修车厂按照国外机车的图纸,又组装成一台蒸汽机车,该车有2根动轴和1根托轴,双水柜在锅炉两侧。因该车是正式制造的首台蒸汽机车,沿用了“中国火箭”的名字,在镶嵌英文的同时,按清朝龙旗的图案,在机车两侧各镶装一条龙,俗称“龙号”机车。
照此说法,“中国火箭”号机车与“龙”号机车是完全不同的两台机车:前者“改装”于1881年;后者“组装”于1889年以后,属于“正式制造”,因此“沿用了‘中国火箭’的名字”,同时“俗称‘龙号’机车”。
开平煤矿是开滦煤矿的前身,唐胥铁路不仅是唐山机车车辆厂的光荣,还是现代开滦煤矿的光荣,因此,开滦煤矿在记述历史的时候也不能不提“第一台机车”。有意思的是,在《开滦煤矿志》的图片页中,“大飞轮”和“龙”号机车的照片并列在一起,文字说明是:“开平矿务局自制的中国最早的机车及龙号机车。”
而在这本书的正文中,却是这样写的:
在筑路的同时,负责修筑这条骡车轨道的英籍工程师金达(Kinder ClaudeW.)和中国工人还秘密地装制了一台火车头,把它命名为“中国火箭”,中国工人在机车两侧各刻一条龙,取名为“龙号”机车。火车头上的锅炉是从一个小卷扬机上拆下来的,车轮是铸铁的,车身支架全部使用U型铁制造。
《开滦煤矿志》的图片页中,将“大飞轮”和“龙”号机车并列,并称:“开平矿务局自制的中国最早的机车及龙号机车。”注意:与前面那台“龙”号机车的照片相比,这台“龙”号的锅炉多了几道箍圈。
这段文字的内容,与那张图片的说明存在明显矛盾:图片证明,存在两台完全不同的机车;正文却说,是同一台机车有两个不同的名字。
在同一本书中,居然有两种说法。可见,这张“大飞轮”照片的出现,引起了多大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