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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阵刘武周

打败薛仁杲,拿下陇右,李世民又马不停蹄地赶赴山西前线,去对付另一个难缠的对手刘武周。

刘武周是摆在太原周边的一个劲敌,时刻窥视着太原这块肥肉,但以他自身的实力,还不敢轻易发动进攻。有时候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刘武周一个人不敢做的事,赶来个居心叵测的突厥始毕可汗,坏事就做成了。

在李渊起事的时候,曾经和始毕可汗有约定,大隋朝的人口和土地归李渊,金银财宝给始毕可汗,并以此建立起盟友关系。但这种盟友关系是否牢固,还取决于对自身利益影响大不大。在始毕可汗眼里,如果李渊全盘接收了杨隋天下,必然会成为突厥的大患,要再多的金子银子都没有用,所以他不能坐视不管。

始毕可汗立马行动起来,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派出五百精锐骑兵给刘武周,准备合伙攻打太原。

不过,始毕可汗运气不好,刚准备大干一场就病死了。接替始毕可汗的是他的弟弟处罗可汗,处罗可汗继续执行扶周灭李的政策,不过他也没啥好下场,当了可汗的第二年就因疽疮发作而死。

恰在这时,另一支反隋武装——宋金刚的部队被窦建德打败,投奔了刘武周。在突厥人和宋金刚的支持下,刘武周雄心勃勃,陷榆次,围并州,困晋阳,一路势如破竹。

见此情景,李渊赶忙派李仲文和裴寂领兵增援,结果刚一交手就被刘武周打得大败,连留守太原的李元吉也顶不住了,不得不放弃老根据地,跑回了长安。

此时,晋州以北,除了浩州,差不多都被刘武周收入囊中。武德二年(619)十月,宋金刚打下了浍州,夏县吕崇茂举兵响应,里应外合拿下了夏县,投降大唐的隋朝将领王行本也再现了他善变的本色,归顺了刘武周,大唐在山西的地盘只剩下晋西南巴掌大个地方了。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战神李世民从陇右战场凯旋,东渡黄河后进驻柏壁,与占领浍州的宋金刚对阵。

两军对阵,各有优劣。

我们先看看刘武周的实力。

刘武周的人马长期驻扎在隋朝的边防要地,刀锋马壮,人也剽悍,而且还有以敢打敢杀著称的宋金刚,在人马方面占优势。而且,他们有突厥人站脚助威,气焰极为嚣张。另外,刘武周占领晋阳后,得到了晋阳城内大量的粮食和布匹,后勤保障充足。

刘武周的长处显而易见,他的短板也是明摆着的。

第一,不占地利。刘武周军队深入河东,属于外线作战,后勤保障困难。虽然拿下了大量粮仓,但浍州前线的士兵却没有粮食可吃,只能从晋阳运军粮,而晋阳到浍州之间除了山还是山,运粮不易,且容易被唐军切断粮道。

第二,不占人和。刘武周长期和突厥人勾结,名声不好。河东老百姓只要能过上安稳日子就好,但刘武周勾结突厥人,那就是吃里爬外,就得不到百姓的支持。

我们再看看唐军的情况。

唐军的短板是屡战屡败,士气低落。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论综合实力,还是唐军占优。

第一,唐军后方稳定,不但拥有巴蜀和关东,而且李世民又刚刚拿下了陇右、河西,势力范围比刘武周大得多,有充足的人力、物力、军力、财力保障。

第二,李家父子在河东驻扎时曾大肆封官授爵,又注意军纪,所以在将领和百姓中间拥有非常好的口碑。

第三,柏壁就在黄河边上,越过黄河就是关中这个稳定的大后方,后勤保障非常方便,不会有断粮的危险。

第四,唐军主帅是屡战屡胜的李世民,他在和薛举、薛仁杲父子作战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而且带出了一支优秀的军队。

李仲文和裴寂是主动出击,结果大败而归,李世民的策略是主力坚守不出,同时派出小股部队对敌人进行骚扰,让宋金刚无处下手又不得安宁。

对这种小打小闹的战术,军中将领大部分都不理解,也不知道李世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其实,李世民是在下一盘大棋。他首先要保住浩州,因为浩州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可以说是赢则满盘皆赢,输则满盘皆输。

从晋阳到晋西南有两条路:一是西线,沿汾水西侧经清源、浩州,然后渡过汾水到达灵石,这是李渊父子太原起兵时南下的路线。二是东线,沿汾水东侧经榆次、平遥、介休,最后到达灵石,这是刘武周南下冒犯的路线。而浩州正是西线的要冲,对东线的牵制作用也非常明显。可以说,谁拿下了浩州,谁就拿下了战场的主动权,就是把匕首顶在了对手的咽喉上。所以,李世民对浩州特别看重,道理就不言而喻了。

面对浩州,投靠刘武周不久的宋金刚很想把避战不出的李世民拎出来痛痛快快地打一顿,可李世民就是耗着,坚壁不出。

小半年过去了,身强力壮的宋金刚总是找不到展现实力的机会,手下一帮兄弟开始泄气。恰在这时,唐军又来了个小袭击,把刘武周给前线将士运粮的小股部队给收拾了,顺便还攻克了处于介休和平遥之间的张难堡,彻底断了宋金刚的粮道。

如此一来,宋金刚只能后撤。但哪是说撤就能撤的,这次,李世民终于下达了进军命令。

于是,在山西战场上,宋金刚在前面拼命地跑,李世民在后面拼命地追,一昼夜竟然追出去二百多里。

追到高壁岭时,总管刘弘基拽住了李世民的马辔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王啊,咱追到这儿就行了,这就是大功了,让将士们先休息休息,等我把吃的喝的都运到了,咱们吃饱喝足再追也不迟啊。

刘弘基是行军总管,负责部队所有人的吃喝拉撒睡,他不可能像李世民那样带着士兵像野兽一样狂追。但李世民也不可能像他那样等着吃等着喝,等着敌人和大好时机从眼皮子底下跑掉。

所以,李世民说,宋金刚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咱们必须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咱没吃没喝、人困马乏,他宋金刚也是没吃没喝,也是人困马乏,所以必须要乘胜追击,一举解决问题。

说完,又策马北进。

之前窝在城里的唐军,受够了宋金刚的嘲笑、辱骂,现在终于能酣畅淋漓地打个追击战,个个跟下山猛虎似的,嗷嗷叫着跟随李世民继续追击。

追到鼠雀谷时,终于追上了宋金刚,然后就是双方混战,宋金刚被打得丢盔弃甲,带领剩余兵士又跑了。晚上,李世民带的军队实在是追不动了,干脆露宿在鼠雀谷。

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战士们都感觉到肚子咕噜咕噜叫,腿也直转筋。但没有足够的吃食,只有一只羊,怎么办?是可着领导吃还是大家均分?李世民选择了后者,每人吃一小块羊肉垫补垫补肚子,枕戈待旦。

第三天,李世民带人追到了介休,到了这次追击战的终点。

宋金刚实在是不能再跑了。再往北就是太原,那是刘武周的老巢,要是让李世民追到太原去,那不是引狼入室吗,刘武周岂能轻饶他?

也许是一路上跑昏头了,到了介休城里,宋金刚清点人数才发现,手里还有两万多人呢。这两万多人要是都操起家伙来,那也能顶一阵子,至少不会被李世民追得如此狼狈。于是宋金刚的胆子又肥了,出城布阵,要与李世民一决雌雄。

这次,李世民把对付宋老生和宗罗睺的套路又复制了一遍,命令迎敌将领只许败不许胜,看见宋金刚追过来就撤,再追还撤。

这一撤,宋金刚顿时狂妄自信起来,认为李世民不过如此嘛,我要在此杀他个回马枪,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宋金刚的人生教训就是在关键时刻过于狂妄了。本以为杀个漂亮的回马枪,结果自己的七寸被李世民给捏住了,在城外十里处正在与唐军厮杀,没料到被李世民抄了后路,前进不行,后退不得,战争就此定局。

《资治通鉴·唐纪四》记载:世民帅精骑击之,出其阵后,金刚大败,斩首三千级。

这一仗,宋金刚输掉了刘武周的全部家底,两人收拾收拾,带领家兵家将投奔突厥了。本来指望突厥人能再给点资本,以卷土重来,没想到,突厥直接把这两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杀掉了。

刘武周和宋金刚都殁了,但介休城并没有马上就到了李世民手里,原因是有个猛将在守城,这个猛将就是大名鼎鼎的尉迟敬德。

刘武周的大秦被灭,但尉迟敬德依然在坚守岗位。此刻,李世民想代表大唐劝降尉迟敬德,于是派出族弟李道宗率领宇文士及等人前去做说客。

尉迟敬德这个人很忠诚,但不愚忠。其实,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刘武周这种人,一直期盼能遇见个高明领导,也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于是,劝降与投降就成了双方的战略合作洽谈,介休被顺利拿下。

捎带着被拿下的,还有晋阳。

当李世民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晋阳街头时,远在长安的李渊正在为他准备庆功会。

这一仗,李世民打得非常漂亮,不但收复了山西失地,还拿下了代北,扩大了地盘,李渊十分高兴。其实远不止这一仗,更让李渊高兴的是,收拾掉了刘武周和宋金刚,标志着关内及附近的敌对势力基本都被肃清了,为接下来的全国统一打下了基础。

在庆功会上,李渊让宫廷乐师们编排了一个歌舞大曲——《秦王破阵乐》,在舞台上再现了李世民的战斗英姿。隆隆的战鼓,激昂的音乐,逼真的舞台设计,让每一位观看的人都心潮澎湃,也让大唐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在历史的长河中绽出最绚丽的一朵浪花。 FE1HskiOM0LQCMXwaAsonSK+TQagqaJ9+gFhi2RBayEU+imZllm4RG5Of7ie9I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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