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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大地的星星之火

孙令辉

1926年春,一个乍暖还寒的夜晚,一间小屋里,4位怀揣着相同理想和信仰的年轻人,围坐在一盏海棠油灯旁,微红的灯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此刻,他们内心异常激动,表情非常严肃,行动非常坚定,他们正在秘密进行着崖县破天荒的一件大事,崖县共产党小组将在今晚宣布成立。

4位年轻人分别叫陈英才、黎茂瑄(两人系今三亚市崖州区崖城村人)、麦宏恩(今三亚市崖州区保平村人)、陈世训(今三亚市崖州区城西村人),崖县籍优秀青年,平均年龄不满30岁。受五四运动新文化新思想的影响,纷纷走出家门到外地求学,陈英才就读于广东省公路工程学校,麦宏恩就读于广州国民大学,黎茂瑄就读于广东省工艺专科学校,陈世训就读于广东工业专科学校,并且在1924年秋先后在广州加入中国共产党。而今,受中共广东区委的派遣,他们相继从广州潜回故乡崖县,秘密开展革命活动。

最早返回崖县的是陈英才。1924年秋,陈英才从广州潜回到崖县崖城,以教师身份在县一高小学开展秘密活动。他带回一本《什么叫马克思主义》的小册子,用蜡纸刻印,装订成册后分发给各学校师生传阅。而后,在创办平民夜校时,又以这本小册子作为教材,向民众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在当地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崖县的民众认识马克思主义,也许就是从这本小册子开始的。

早期中共党员、崖县县委委员陈英才 (选自《中国共产党三亚历史》第一卷)

早期中共党员、崖县县委委员黎茂瑄 (选自《中国共产党三亚历史》第一卷)

这个时期,国民党在广州举行有共产党人参加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全国各地国民革命运动浪潮风起云涌。此时,中共广东区委决定委派一批党团员骨干奔赴全省各地,建立党组织和农民协会,在这样的背景下,1925年秋,共产党员黎茂瑄、麦宏恩、陈世训先后从广州返回崖县,与陈英才一起着手准备组建崖县共产党组织、成立农民协会。1926年1月,国民革命军南征部队过琼,结束了军阀邓本殷在琼崖五年多的反动统治,为中国共产党在国共合作下,在琼崖公开开展和领导革命运动创造了条件。是年2月3日,广东省农民协会琼崖办事处成立,统一领导全琼的农民运动。从广州返回崖县开展农民运动的陈英才、黎茂瑄、麦宏恩、陈世训,经过几个月的筹备,于1926年春成立崖县共产党小组,陈英才为组长,黎茂瑄、麦宏恩、陈世训为委员。共产党小组的成立,虽然人数不多,党员也仅有4人,但在风雨飘摇的时代,共产党小组的成立就像暗夜里的一抹星光,照亮了地处天涯海角的崖县大地。从此,崖县的革命活动,有了中国共产党的直接领导。

随后,陈英才、黎茂瑄、麦宏恩、陈世训按照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分头秘密开展革命活动。于是,从崖城到保平、港门等地的土路上留下他们匆匆的脚印,灰暗的海棠油灯映照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他们在县城和附近村庄创办平民夜校,印发进步刊物,传播革命思想,大力发展党员,播撒革命火种,让古镇崖城照进一丝文明之光。1926年11月,陈善(今海南省文昌市人)就任崖县县长。陈善为国民党左派,思想进步,倾向革命。在任期间,陈善大力举荐陈英才担任县教育科长,支持陈英才等人创建农民协会,开展反帝反封建运动,与贪官污吏地主豪绅做斗争。在陈英才、黎茂瑄、麦宏恩、陈世训等人的日夜奔波和不懈努力下,崖城地区率先发展了郑望曾、郑绍南、郑铁奴(郑如青)、林庆墀、李大禄、黎道统、郑望颜、黄润琰、林兹松、张太平、林大润、吴天佑、麦曲耳、林桂攀、林荟起、舒春冕、徐誉芳等17名共产党员。革命的星星之火开始点燃,终将在崖县大地燎原。时机成熟后,陈英才、黎茂瑄、麦宏恩、陈世训等在崖城一高小学,领导和建立了崖县第一个党支部——中共东南支部,时任一高校长郑望曾,被选任支部书记,郑铁奴、郑绍南分任宣传、组织委员。紧接着,在崖城四邑会馆,成立崖县农民协会,麦宏恩为负责人,黎茂瑄、陈世训、张开泰为委员。天涯大地迎来了革命的曙光。

中共东南支部成立遗址 (选自《三亚市革命遗址通览》)

为了深入开展农民运动,崖县党组织以崖城为中心,趁热打铁,分赴周边村庄,开办农会骨干学习班,宣传党的革命主张,培养农民运动骨干,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至1927年春,短短的几个月内又建立了港门、保平、马岭、红塘4个党支部,吴秉明、何绍尧、黎国献、王毓桂分任港门、保平、马岭、红塘党支部书记,发展何赤等党员19人。藤桥、崖城、港门、保平、水南、球尾灶等地的农民协会如雨后春笋相继成立,反苛捐杂税、反压迫剥削、反高利贷和进行减租减息的斗争蓬勃发展。这些党组织和农会的建立,掀起了崖县农民运动的高潮,为今后的武装革命斗争奠定了基础。

正当国民革命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大肆捕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整个中国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不幸的是,崖县党组织创始人之一麦宏恩在从崖城返回国民大学继续读书不久,4月15日在广州被捕,被关押了三个月后惨遭杀害,时年28岁。麦宏恩临终前留下了一封家书,告慰父母,为唤醒民众,用自己的鲜血去换取自由之花,死而无憾,表现了一位革命者为了理想而献身的高贵品质。

反革命大屠杀扩大到琼崖,地处天涯海角的崖县也未免于难,党组织遭到了国民党右派和地方民团的极大破坏。迫于形势,为了保存革命火种,上级党组织指示各地组织暂停活动,许多党员不得不分散到各地暂时隐蔽起来。陈英才化名赴三亚一家盐业公司工作,黎茂瑄、陈世训前往上海,黎茂瑄在大夏大学读书,陈世训则到一家纺织厂当工人。

然而,革命的火种在天涯海角这片土地上从来就没有熄灭过。1935年,陈英才从三亚回到崖城,不久,恢复了中共东南支部,并担任支部书记。1938年秋,成立崖县县委,叶云夫任书记,陈英才任组织委员。卢沟桥事变后,正在崖县中学任教的陈英才同黎茂瑄、林庆墀等以崖县中学党支部为核心,成立抗日救国后援会,陈英才任主任。1940年8月,陈英才在执行任务时因操劳过度,在乐东志孟村病发身亡,时年47岁。

卢沟桥事变后,黎茂瑄与陈英才等一起成立了抗日救国后援会,后又在遵道小学组织青年抗敌同志会,还创办《青年文艺》刊物,利用文艺形式宣传抗日救国道理。1937年底上海沦陷后,黎茂瑄从上海回到崖县在新办的第七高小学(旧址在三亚)任教,后转回崖城遵道小学继续以教书为掩护从事地下党活动。1938年秋,崖县县委成立,黎茂瑄任宣传委员。1941年秋,张开泰率领琼崖总队第三支队与日军激战七昼夜后,从黑眉岭突围来到梅山革命根据地青岭休整,黎茂瑄奉命前往慰劳部队。一天,当黎茂瑄从部队驻地返回梅东村时遭到日军包围,突围中不幸中弹牺牲,时年43岁。

1937年初,日军轰炸上海,形势吃紧,在上海一家纺织厂工作的陈世训返回崖县城西老家,以种菜为掩护,继续开展地下革命工作。日军侵占崖县后,陈世训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1941年10月,因汉奸出卖,陈世训被日军抓捕,不久惨遭杀害,时年47岁。

崖县共产党小组和中共东南支部的成立,是崖县革命史上破天荒的一件大事,它就像星星之火,燎原了崖县这片土地,祖国南疆的天涯海角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革命风暴;而那间播撒火种的小屋,虽然不复存在于人们的视野,但它曾经发出的光亮,将永远闪耀在人们的心坎上。 NCsn2kmFsZixHvFh70nk5J7eeMWdBZtJImwm/Q0s+RpORrhNsKu5ZH4t90W/57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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