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合舰队与俄国舰队相互发现对方时,日舰在北航向西北,俄舰在南航向东北,最远距离10000—12000米(超出了当时的舰炮有效射程)。交战双方由于在作战企图与目的理解方面存在很大差异,对这一初始态势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理解。罗杰斯特文斯基坚持“跑”字诀,他认为只要摆脱联合舰队的纠缠,只要跑到符拉迪沃斯托克就是胜利,哪怕整支舰队的船就剩下4艘战列舰,他都能在日本海搅个天翻地覆。而东乡平八郎坚持“灭”字诀,必须“干净完全彻底歼灭之”,在他看来哪怕俄国人有一艘战舰到达符拉迪沃斯托克,都将对战局产生十分不利的影响,对于联合舰队来说都将意味着失败。在交战双方的不同认识和理解之下,东乡平八郎和罗杰斯特文斯基各自下达了截然不同的命令,对整场海战的进程和双方舰队的命运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图1-21 “Z”字旗升起时的两军态势
图1-22 “苏沃洛夫公爵”号战列舰开炮时的态势
此时,东乡为缠住敌人,发挥己方中口径舷侧速射炮优势(“甲午海战”时也是如此),于14时2分命令向左转向,这也就是海战史上著名的U形转弯!此时他的旗舰“三笠”号与俄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的距离是8000米,也就是说在转弯完毕前十几分钟时间里,每一艘在此点转向的日舰都将暴露在俄国舰队的炮口之下。东乡的“U形转弯”大大出乎罗杰斯特文斯基意料,无心恋战、一心跑路的他直到14时8分才缓过神来下令开炮,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东乡的旗舰“三笠”号几乎独自承受了俄国舰队的全部炮火,超过300多发炮弹向其射来,中弹超过40发。其中一发炮弹命中司令塔,联合舰队指挥中枢多人阵亡,东乡本人也被弹片击中腿部。此时,东乡实际上已经做好了“三笠”号被击沉的思想准备,他认为,只要这个U形转弯成功完成,联合舰队能够压制住对方,哪怕旗舰被击沉,整个海战就成功了一半。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整个转向过程中,后续舰艇相继被俄舰炮火击中,甚至个别巡洋舰因受损严重退出战斗序列。但是俄舰的低命中率、炮弹的低破坏力以及罗杰斯特文斯基反应迟缓耽误的几分钟宝贵战机,使东乡和联合舰队坚持过来了,这几分钟,一艘舰艇都没有被击沉。转向完毕的联合舰队,在熬过了“像两个世纪一样的煎熬”之后(“三笠”号炮术长安保清种语),随着加藤友三郎(联合舰队参谋长)“打!盯着(敌)旗舰打”的明令下,联合舰队在6000米的距离上开始了“令俄舰感到恐怖”的反击。
“奥斯利亚维亚”号起火!“亚历山大三世”号起火!“苏沃洛夫公爵”号起火!仰仗着“下濑火药”和“伊集院信管”的强大威力,在联合舰队12英寸火炮的准确射击之下,俄主力舰一艘接一艘冒起了黑烟,一发炮弹命中“苏沃洛夫公爵”号指挥塔,罗杰斯特文斯基身负重伤,一时间俄国舰队群龙无首(战前罗杰斯特文斯基并未指定自己的代理人),紧接着“苏沃洛夫公爵”号的舵机被炮弹击中,操纵失控开始向右划圈。就在15时00分,东乡平八郎下达了在此次海战中饱受最大争议的命令——一起向左转!这样一来,联合舰队在北、航向北偏西,俄国舰队在南、航向西偏南,在4分钟之内,双方舰队背道而驰拉开了4海里。如果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的话,不等联合舰队转回来追上,俄国舰队早已趁着夜幕逃之夭夭了。
图1-23 俄国舰队遭到日舰猛烈炮击
图1-24 东乡平八郎判断失误,第二舰队的“抗命”才挽救了联合舰队
图1-25 5月27日日落前双方舰队的最后航迹图
和前一年8月7日的黄海海战“如出一辙”,命运之神确实给了俄国人一丝希望,但是这个希望很快就破灭了,打破这个希望的就是联合舰队第二战队的参谋长佐藤铁太郎,他作出了“‘苏沃洛夫公爵’号转向只能是舵机故障所致”的正确判断,并得到了战队司令官村上彦之丞的支持,村上果断地作出了“抗命”的决定,没有跟着东乡的旗舰“三笠”号一起转弯,而是直接按照原航向,挡在了俄国舰队的前面。村上和第二战队的这一“抗命”之举彻底缠住了俄国舰队,不仅为联合舰队牢牢抓住了宝贵的战机,还成功地将俄国舰队拖入了夜战当中。
图1-26 反映“博罗金诺”号沉没景象的绘画作品
随着“苏沃洛夫公爵”号、“亚历山大三世”号和“博罗金诺”号战列舰的沉没,19时10分,东乡果断挂出了“停止战斗”的信号旗,将俄国残余舰艇交给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驱逐舰和鱼雷艇,恐怖的“鱼雷之夜”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