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民间云,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然据孔子自己云:“受业身通者七十有七人。”《孔子家语》亦说七十七人。《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所列计七十七人,三十五人有零星的事迹,余四十二人仅列名而已。
颜回,鲁国人,字子渊,少孔子三十岁。
颜回问孔子何为仁。孔子回答说:“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孔子的意思是,所谓仁,就是恢复周礼那一套。如果诸侯、卿大夫和士都能克制自己的欲望,恢复周礼,天子至尊,诸侯守度,等级分明,社会有序,这就是仁。可是,到了孔子的时代,礼崩乐坏,礼不可复,仁不可得矣。
颜回是个安贫乐道的人,因此孔子称赞他:“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颜回克制自己的物质欲望,追求高雅的精神生活,并不看重物质享乐,他的快乐来于精神的愉悦。
孔子赞赏颜回的还有一句话:“回也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颜回这个人看似有点愚,退去后认真琢磨,和人议论道之大旨,多能发扬大义。看来他并非真愚也。言可行则行,用之于世;可止则止,藏之心中。也只有我和颜回能做到这一点。
颜回早衰,年二十九,发尽白,三十二岁而死。孔子为之痛哭,说:“自我有颜回,我的门人弟子们日益亲近。”鲁哀公曾问孔子:“你的弟子谁最爱学习?”孔子回答:“颜回最好学,从不迁怒于人,也不推诿过错。不幸短命而亡矣。”
孔子有儿子名鲤,字伯鱼,五十而亡。颜回是死在伯鱼之前的。但据《论语》,颜回死后,他的父亲颜路家贫(父子二人俱孔子学生),曾向孔子借车下葬,这里的借车,据孔安国注释,是把孔子车卖掉,为死者置椁。孔子拒绝了。他说:“因为棺椁不齐备,也各为其子而已。当年鲤(伯鱼)死时,有棺而无椁。我不能步行把车卖掉为他置办椁。因为我名在大夫之列,不可以无车而步行。”这实际是拒绝了颜路。但这是说颜回死在了孔鲤之后。但其实颜回是死在孔鲤之前的。所以说这段话是“设词”,非实有。
后来讲到孔门弟子颜路(颜无由,字路。路者,颜回父。父子尝各异时事孔子。)时,也说到这件借车葬子之事,现录于此。
闵损,字子骞。少孔子十五岁。
孔子评价闵子骞:“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是说闵子骞上事父母,下顺兄弟,动静尽善,故人不得有非间之言。是说闵子骞是个孝子。
当时鲁国三桓当政,君主虚有其位。三桓中的季孙氏,鲁之上卿也。曾想让闵子骞做季孙封邑费邑的长官(费宰),子骞说:“请用好言为我辞掉这个差事。”这是他“不仕大夫,不食汙君之禄”的节操。并说,如果季氏再来召我,那我就在汶水之上了,意思是说,我将北渡汶水去齐国(也不接受这个职位)。
冉耕,字伯牛。孔子以为有德行。
冉伯牛很不幸,患了很不好的恶病,康复无望。孔子去问病,伯牛因恶疾,不想见人,孔子自窗外抓住他的手,叹道:“这难道是命吗?斯人也而有斯疾,这难道是命吗!”可见痛之甚也。
冉雍,字仲弓。据《孔子家语》,他是冉耕的同族人,少孔子二十九岁。
仲弓问政于孔子,孔子说,为政者要心存诚敬,“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出门时,时刻如见重要宾客,役使百姓时,心存敬畏,如临大祭一样。在邦国,为诸侯;在家,则为卿大夫。兢兢业业,不存私念。
孔子认为仲弓有德行,认为其可为诸侯之治。
仲弓的父亲是个卑贱的人,孔子说:“好比杂色的牛生了一头红色的牛,两角周正,正好做祭神的牺牲,即使不用,山川宁肯舍之乎?”意思是其父虽卑贱,不影响他的儿子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君子。
冉求,字子有,少孔子二十九岁,为鲁国季氏宰。
季康子曾经问孔子:“冉求这个人合于仁道吗?”孔子回答说:“千乘之邑,百乘之家,冉求可以为之治理兵赋之事,他是否仁,我说不清。”又问:“子路如何?他可以说仁吗?”孔子说:“他和冉求一样。”
仲由,字子路,少孔子九岁。
子路是卞邑一带山野之人,野蛮而好勇力,性格豪放直爽。他曾经戴雄鸡冠,配野猪尾而行于市中,以示勇力无敌。曾陵暴孔子,孔子后以礼待之,子路遂降伏,穿上儒服,拜于孔子门下,请为弟子。
子路问为政,孔子答:“先之,劳之。”先导民以德,使民信之,然后劳之。就是易所讲的,让百姓高高兴兴去做,他们会忘记疲劳。子路认为孔子说得太简单了,请详加解释。孔子说:“无倦。”意思是不知疲倦地去做就可以了。
子路又问:“君子是否都崇尚勇敢呢?”孔子答:“首先把义放在第一位。君子好勇而无义则容易造成动乱,小人好勇而无义则容易沦为强盗。”
孔子对子路还有很多评价,如认为子路只要听一方的说法,就可以断狱。又说,子路的勇敢超过我,所以无所取。认为子路的性格,恐怕难以善终。又说,穿寻常的衣服和穿高贵服装站在一起而神色自若,不觉为耻,只有子由可以做到。子由已升我堂,但尚未入室也。意思是他虽然已了解了一些儒学的知识,但还没有深入我思想和学问的深处。
季康子问:“仲由仁乎?”孔子回答说:“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不知其仁。”意思是他可以管理卿大夫之封邑,是否仁,我也不知道。
子路喜欢跟从孔子出游,有一次遇到两个耕田的隐者——长沮和桀溺,孔子让子路去问渡口在哪里,长沮问:“赶车那人是谁啊?”子路回答“是孔丘。”“是那位鲁国的孔丘吗?”“是的。”“那他已经知道渡口在哪儿了!”子路又去问桀溺,桀溺问:“你是谁?”“我是仲由。”“是孔丘的弟子吗?”“是的。”“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又能改变?与其跟从逃避坏人的人到处游荡,不如跟从我们这些逃避社会的人。”说罢,继续锄草。子路回去把两人的话说给孔子。孔子叹息说:“他们不与鸟兽为伍,我又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与谁为伍呢?若天下有道,我孔丘为什么到处奔波以求改变呢!”又有一次,子路落在后面,遇到一个以杖担着锄草工具的老人,子路问:“是否见夫子?”老人回答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算什么夫子啊!”于是只顾锄草。后来,老人邀子路回家,杀鸡备米饭招待子路,并把他的两个儿子叫出来和子路相见。第二天,子路见到孔子,告诉了他的遭遇。孔子说:那是个隐者啊!让子路再去见老人。到了老人的家,老人不在。子路为此感叹一番,认为君子要出仕,应行之以义;从这个老人身上,见大道不行于天下,已知之矣。以上皆见《论语》所载。
子路出而为仕,曾为鲁国季氏的家宰,季孙问:“子路算得是大臣吗?”孔子回答:“可列臣子之数。”
子路出任卫国蒲邑大夫,来向孔子辞行。孔子嘱咐说:“蒲地多壮士,又难治理,然而我要告诉你,只要你恭敬待人,即使有勇猛的人也不能害你,只要你待人宽仁,众人必归近之。”
当年,卫灵公有宠姬名叫南子,美艳。灵公太子名蒯聩得过南子,疑有不伦之情,害怕被诛,逃奔国外。及灵公卒,夫人欲立公子郢,郢不肯,说:“现有逃亡在外的太子的儿子辄在,可立为君。”于是立蒯聩之子辄为君,史称卫出公。出公立十二年,其父蒯聩居外,不得入。当时子路为卫大夫孔悝的邑宰,蒯聩与孔悝勾结作乱,秘入孔悝家,遂与其徒攻打出公,而蒯聩入立,称为卫庄公。出公逃奔鲁国。孔悝参与作乱时,子路在外,不在都中,闻而飞驰归都。遇卫大夫子羔出城门,对子路说:“出公已逃亡鲁国,城门已闭,你就不要进去了,省得空受其祸。”子路说:“既然食人俸禄,关键时刻,岂可避难而去!”子羔即离去。恰有使者入门,子路随之而入,去见蒯聩,正当蒯聩与孔悝登台,子路对蒯聩说:“你怎么能用孔悝这种人呢?乱国悖义,言而无信,让我把他杀掉。”蒯聩不听,于是子路欲放火焚台。蒯聩害怕,下令卫国两大夫起兵攻子路,子路冠上缨被击断,身陷重围,子路知身不免,道:“君子死而冠不免。”于是戴冠结缨而死。蒯聩与辄之争,是诸侯国君主家的父子之争,无所谓义与不义,孔悝参与其事,是政治利益衡量的结果,至于子路,贸然返都而自蹈死地,是不值得的。至于南子,这里补叙一句:孔子入卫,曾去见南子,子路很不高兴,认为像孔子这样的人,不该去见诸侯国君主的宠姬,孔子听了,就发誓说:“我若有不良的心思,做了不当的事,天不容我!天不容我!”南子是当时风云美色,故很招风吧!孔子听说卫国发生内乱,叹道:“完了,这下子路肯定是死了。”后来果然。孔子叹道:“自我得仲由(子路),恶言不入于耳。”
宰予,字子我。是一个有见地,能说,善于与人激辩的人。他入孔子之门受业后,对儒家三年之丧的重丧规定很不理解,他对孔子说:“为父母守三年丧不是太久了吗?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礼乐崩坏而不顾,只为父母守丧,这难道是君子所为吗?我认为,旧谷吃没了,新谷下来了,值钻燧改火之时,这样长的时间就可以了。”钻燧改火,有一个注解,古人钻木取火而保存火种,四时钻木不同:“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枣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楸之火,冬取槐檀之火。一年之中,钻火各异木,故曰改火。”宰予的意思,是为父母守丧,一季或一年可矣,三年时间太长。孔子问:“如果这样,你的心安吗?”宰予说:“安。”“你要认为心安你就这样去做。君子为父母守丧,吃好东西也不觉得香,听到音乐也不感到快乐,所以不缩短守丧之期。”等到宰予走出屋子,孔子评价他说:“宰予不是一个仁义的人,人生下三年才离开父母的怀抱,三年之丧,天下通行的做法,他却认为长。”
宰予白天睡午觉,孔子见了,厌弃地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宰予曾向孔子请教“五帝之德。”孔子不愿意回答他,说:“我又不是五帝,我怎么会知道呢!”看来,宰予因为对儒家三年之丧表示了疑问,已引起孔子的极端不满,因此,孔子十分厌恶他。
端木赐,卫人,字子贡,少孔子三十一岁。
子贡算得上孔子得意的学生,但他“利口巧辞”,言辞丰富,尖锐,善于与人辩论,孔子因此常折挫之。一次孔子问他,你和颜回两人谁最强呢?子贡回答说:“我怎么敢与颜回相比呢?颜回闻一而知十,我也就是闻一知二而已。”
子贡成为孔子弟子后,曾问孔子:“您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孔子回答:“你也就是个成用之器。”“我是什么器呢?”“瑚琏也。”这里要对“瑚琏”做个解释:它指的是古代盛谷物的祭器,夏朝称为瑚,殷朝称为琏,周朝称为簠簋,皆指宗庙之贵器。孔子称子贡为“瑚琏之器”,即认为他能在宗庙上做官的意思。有人曾问子贡,你既为孔子弟子,那么孔子到底搞的什么学问呢?子贡回答说:“在孔子那里,文武之道并未坠落于地,求教于孔子,贤与不贤皆各有所识。世上万事万物皆有文武之道,所以人无所不从学,故无常师。”又有人问:“孔子周游列国,每到一国,必参与政事。是他求而得之,还是君主自愿请他参与国事呢?”子贡说:“夫子有温良恭俭让之德,以此求之,与常人求之不同。”
子贡问孔子:“一个人做到富而不骄人,贫而不谄媚别人,这样如何?”孔子说:“可以。但还不如贫而乐道,富而好礼。”
当时齐国想攻打鲁国,孔子认为鲁国乃父母之邦,祖先庐墓所在,应保护鲁国免受侵伐。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亦不许。最后子贡请行,孔子许之。子贡前往齐国,说服齐国放弃攻打鲁国,转而攻吴;又说服吴国救鲁攻齐,以与齐交战,说服越国出兵助吴,说服晋国防备吴国取胜后加兵晋国。于是,春秋末年的诸侯混战先以吴国胜,又以晋败吴,终于使越灭吴而称霸。所谓“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史记》记载了子贡游说之言,各国君主皆如白痴,一听子贡游说,无不照办。其实各国的战争,乃时势所然,并非说客一言,即成敌国,刀兵相见。战争旷日持久,非一朝一夕可了。所以,《史记》是夸大了子贡的游说之功,游说之言,当非实有。
但子贡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能经商,喜欢说人的好话,但也喜言人过。在鲁卫两国皆做过高官,家累千金,死于齐国。
言偃,吴人,字子游。少孔子四十五岁。
子游受业于孔子后,做过武城宰。孔子过武城,闻弦歌之声,不禁莞尔而笑,说:“割鸡焉用牛刀。”意思是子游大才,治理武城乃牛刀小试。子游说:“从前我听夫子说过,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服从领导)。”孔子说:“你们听着,子游说得对。我前面说的割鸡焉用牛刀的话乃是戏言。”孔子认为子游有文学之才。
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岁。
子夏问孔子《卫风·硕人》一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是什么意思。孔子回答说:好比画画,先布色,然后以素分布其间以成像。子夏领悟,道:“后教之以礼乎?”孔子认为子夏理解了他的意思,美女虽有顾盼之美质,也须以礼成之。所以孔子说:卜商是可以和他谈诗的。他有领悟力。
子贡曾问孔子:“子张与子夏二人谁更优秀?”孔子说:“子张聪明过头,子夏稍有不及。”子贡说:“既如此,子张是否更优秀呢?”孔子回答说:“过犹不及。”言二人谁也没有得中。
孔子告诫子夏说:“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孔子死后,子夏居于西河郡,在那里教学授徒,魏文侯经常向他请示国事。他的儿子早死,因痛哭而失明。注解说,子夏是孔子的好学生,受孔子教导,曾序诗,传易,孔子还曾将《春秋》传给子夏,还传给他《周礼》。诗、易、礼、春秋俱受之于孔子。
颛孙师,陈人,字子张,少孔子四十八岁。
子张曾问孔子如何求禄位,孔子回答说:多听,对有疑问的事情搁置一边,对知道的事情也要慎言,这就不会有太大的过失;见到有危险的事情不要去做,就不会悔之不及。言语谨慎,行为少悔,禄就在其中了。这就是孔子讲的为官的品行,概括地说,就是谨言慎行。
孔子困于陈蔡间,子张问行期,孔子回答说:“言语忠信,行为恭敬,就是在蛮夷之国也会通行无阻;言不忠信,行为不恭敬,就是在州里的文明之地,恐怕也寸步难行。站立如同参见长者,在车上则依于衡木前,然后可行。”子张把孔子的话写于长带上。
子张问孔子:“士怎样才能做到达呢?”孔子问:“你所说的达指的是什么?”子张说:“一国之人都知道他,一邦之人也知道他。”孔子说:“此谓之闻,非达也。所谓达者,品德正直而好义,察言观色,甘居人下,看似卑下,其实难以超越,这是真正的达者。而闻者,表面看似很重仁义,可做起事来常悖仁义而行,并居之不疑。这就是所谓闻者。”
曾参,字子舆,少孔子四十六岁。
《韩诗外传》云:“曾子曰:‘吾尝做过小吏,所得俸禄不过钟釜之盛,但我很高兴,不认为少,俸禄虽少,也可乐道而养父母;父母去世之后,我南游至越,做过高官,堂高九仞,禄谷百乘,然而我还是常常北向而泣,不是感到官小禄薄,所悲者,再不见父母双亲,想供养而不能了。’”
孔子认为曾参能通孝道,故授之以业。曾参后作《孝经》,死在鲁国。
澹台灭明,字子羽,少孔子三十九岁。
从前读张岱《夜航船》,序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昔日有一僧人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畏惧,蜷足而寝,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乃曰:“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是两个人”。僧曰:“那么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自然是一个人!”僧乃笑曰:“这等说来,且容小僧伸伸脚。”读后莞尔。
澹台灭明长相很丑,“状貌甚恶”。他投孔子门下,孔子认为他才薄,不堪造就。受业之后,退而修行。不循规蹈矩,不是公事不见卿大夫。后南游至江南,有弟子三百人,名闻于诸侯。孔子闻之,道:“我以言语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宓不齐,字子贱,少孔子三十岁。(孔子家语云:鲁人,字子贱,少孔子四十九岁,与《史记》异。)
孔子称赞子贱是君子。子贱曾为单父宰(地方长官),弹琴而身不下堂,单父得到治理;另一个单父宰叫巫马期,披星戴月地劳苦,单父也得到治理。巫马期问其故,宓子贱说:“我是让别人去做,你是亲力亲为,亲力亲为当然劳苦,而任人者就闲逸多了。”(我之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劳,任人者逸。)
原宪,字子思。
子思问何为耻,孔子答:“国有道,可以为官享禄;国无道,为官享禄,就是可耻的。”
孔子死后,原宪隐居于草泽中,不欲见人。子贡在卫为相,“结驷连骑”,浩浩荡荡的队伍来访原宪,队伍穿越草莽,见原宪穿着破衣来见子贡。子贡很不高兴,问道:“你是不是病了?”原宪回答说:“我听说,无财者谓之贫,学道却不能身体力行谓之病。我只是贫,并不是病。”子贡很羞惭,不怿而去。每思原宪之言,深以为耻,并以为过。
以上所记十五人,《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所列孔门弟子七十七人,有的仅存只言片语,有的只列名姓,无足记。
《论语》中,有孔子对弟子的评价,所列才能优秀者:“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司马迁曰:“学者多称七十七子之徒,誉者或过其实,毁者或损其真,钧之未睹厥容貌。”孔子是儒家的思想先知,弟子虽众多,有德行、言语、政事、文学之才俊,其所问道,皆于《论语》中有见,然继续其思想大统者无人。孔子的思想也只等百余年后的孟子阐发其大义,发扬其真髓。思想家的传续还是要靠其后的思想家和著作家,这是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