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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罗钟19岁留影

1960年,罗钟考上位于鼓浪屿的厦门卫生学校医士科(四年制)。

他的成绩很好,继续上高中再报考大学,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考虑到家庭成分,亦考虑到自己本身体质较弱,在当护士的姐姐和当军医的姐夫的鼓励下,罗钟选择了学医。

罗钟深知,医术是人命关天的事,因此,从踏进卫校学习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立志于努力钻研医学知识,掌握治病救人的本领。他天性聪明,长于思考,又做事敏捷。他担任班级学习委员,笔记本上总是内容完整,字又漂亮,让人赏心悦目,经常被同学们传抄。面对博大精深的医学知识,他刻苦地死记硬背,人体结构、药品药名,一个一个做上标记,反复背诵,遇到不懂的,就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或者请教老师。医学实践时,他紧紧跟随在老师左右,认真观察,勤问勤学,主动给自己找动手的机会。记得第一次给自己做指尖采血时,他看到那涌上来的红色液体,居然晕厥了,此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晕血的毛病。怎么办?罗钟只能克服加锻炼,咬紧牙关,一次两次三次地采血,终于克服了这个心理障碍。日后看到各种严重的创伤时,他都能镇定自若、行云流水地消毒、剔除腐肉、缝合。写毛笔字和握手术刀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同样是长长的工具,都需要妙用手的力量,更需要在下笔或下刀前弄清其中究竟。当老师让他在同学们面前进行学习经验介绍时,罗钟说,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认真,凡遇事情总要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

罗钟不仅学习优秀,而且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是学校的文艺骨干。他常常在课间和印尼侨生在教室进行二重唱,学校有文艺演出时,他非常活跃,显示出多方面的才华,无论是独唱,还是小组唱,无论是表演印尼舞,还是弹吉他或者拉小提琴,他样样都能拿得上台面。

与此同时,他那颗童年就浸润在血液里的书法种子正在抽枝拔叶,以难以抵挡的速度生长着。也许是因为不能天天回家,有着大把的课余时间需要消磨,又或者是每周回家时,在福河街17号伯父家,急切地想听懂伯父和李禧、虞愚、高怀、林英仪、张人希等书法前辈的交流内容,他开始进行系统、正规的练习,先临帖,以柳公权为主,兼学赵孟頫,也临写罗丹体。

在厦门卫校,罗钟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临帖,有时候甚至是课间短短的几分钟。周末,他常常带着一叠字纸回家,让伯父批改。

有段时间,他特别“迷”赵孟頫,临摹《胆巴碑》《玄妙观重修三门记》《仇锷墓碑铭》。为什么会学赵孟頫?一个原因是,罗钟的舅舅钟情于“赵体”,大力推崇;另一个原因是赵体的确优美潇洒、清俊遒媚,煞是好看,青年学子心中尚有几分浪漫天性,故反复习之。他的楷书字迹端庄严谨又不失秀美婀娜,笔画映带牵连,结构也温润光泽,在同龄人中已属上乘。

然而,伯父却不以为然,有一天对他说:“你还是改临颜真卿《东方朔画赞》或《颜氏家庙碑》吧,也可同时习隶书。赵字太过漂亮、流利,难免沾惹浮滑之气,缺乏气骨沉着之质。我就吃过他(赵孟頫)的亏,你莫要重蹈覆辙。”

罗钟应诺,虽然小时也临过颜柳,但体会不深,通过这次探究,仿佛被电流触击一般,顿时被颜体的雄浑、开阔之势震撼,就此浸淫其中,心摹手追,日夜临习,一发不可收。

就像学医时重严谨求精之精神一样,罗钟学书亦然。他研习颜体,对点画的使转运行,字体结构和章法布局,犹如分析和解剖人体结构一般,把自己临写的与碑帖的一点一画对照,一笔一笔地练,虽然不能一模一样,但都力求接近它并吸收它的精神实质,每一点一笔都要有其真形,有时每个字要连续临摹几十遍,直写到神形能尽量合度为止。

与此同时,他开始学习隶书。起初临摹的是伯父罗丹的隶书字帖。那时候,社会上研习“罗丹体”盛行,因为罗丹为不少商家、知名品牌题写,如为厦门味精、厦门老酒、新南轩、鼓浪屿馅饼等老字号题写品名、说明书,于是许多书法爱好者把这些字当作字帖来临摹。可是,罗丹却不让罗钟临摹他的字体,更准确地说,罗丹从不要求学生写他的字体,他常说:“齐白石老人说,似我者死。你们不要学我,要向古人学习,以古为师。”他总是强调,书法学习要从前人碑帖入手,从而形成自己的风格追求。

伯父对罗钟说:“我的字体以颜真卿为骨架,参以大小篆、汉隶及北碑笔法而成,而你目前只初识颜体,未曾学习隶书和魏书,想学也学不好的,待以后各种碑帖都临摹并掌握了再说吧。”

在伯父的建议下,罗钟从汉代名碑《张迁》入手。有时他会对着字帖的某一页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点一点领会字的线条和间架结构的伸缩开合;有时他会对自己喜欢的某一个字反复临摹,从实临到背临;有时他会停笔,回味着伯父和他的书友们的某一句话,反复咀嚼。他最开心的是周末回家时,拿着习作找伯父面批,伯父会用红色颜料批改,在佳笔之处画上圈圈,以示肯定,对于败笔,伯父往往是示范书写一遍,并详细说明。罗钟在伯父的指导下进步飞快。

根据自己亲身习楷、隶书的实践,罗钟形成了自己的习书观,即书法入门从隶书着手。

他认为,学书有两种途径:一种是从源流学起,顺流而下,根据字体的演变顺序从前到后慢慢学,即从篆书到隶书到草书到正楷;还有一种由下而上,即从楷书开始,再行草隶篆,一般人都认为没有楷书的基础写不好行书。

但罗钟却独辟蹊径,与众不同。他认为,从隶书入门更好,因为隶书的诞生正逢文字变革之时,汉字从古文字变成新体,从难识别到易识别、可识别,这是汉字的一个大飞跃。如果习书从篆书入手,不容易识别,入门比较难,字体较复杂,就难以引起人们的学书兴趣。隶书可识度比较强,笔画比较简单,入门较快,容易提高兴趣,特别是它的可塑性比较大,笔画容错性比较强。对比楷书而言,楷书的笔画若一笔写不好,这个字就站不住了。在一幅楷书作品里面,如果一个字没写好,就特别明显,作品就很难看,因此,楷书对笔画的要求比较苛刻、严谨,不容易把握。隶书的笔画可长可短,一个字写不好,对整幅作品的影响不像楷书那么大,且形成作品比较快,可以提高学书者的兴趣,可以让人坚持下去,同时,隶书打好基础后,上学篆书,下习草、行、楷书都比较容易上手。因此,罗钟提倡初学者可从隶书入门。

罗钟在厦门市人大书画院现场创作

2010年,罗钟在中国军事博物馆举办的百名将军书画笔会上挥毫

罗钟在新加坡书赠世界华文文学学会名誉顾问、北京师范大学名誉教授周颖南先生

2009年,丁香笔会上,罗钟(中)为书友书写书作,并与北京西城区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杨蔼昌(左)、纪大年(右)合影 WSrVaCVQA27cNKdhB5qtyn9VHvxeZkFiBDNTEjJZqhKNZWY2EqD5fug65QEYEUc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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