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国主李煜和几位大臣欢宴一夜，下席之后，已是红日初露。桂十六去请国后同去城外参加“祓禊”消灾。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辰，娥皇才领了仲寓赶来。那迟缓的原因，是意可和庆奴几位妃子醉闹偏殿，她自然不能对李煜说了，只推说仲宣吃奶换衣延搁时间了。国主也不责怪，便同乘玉辇出了宫城。

金陵城中佛寺多如繁星，遍布各处，大大小小数千余座。从中主李璟到后主李煜都推崇佛教。国主每每举行佛事活动，必亲自参加。每逢春季，各佛寺都到江边或玄武湖举行“祓禊”消灾。今春因国丧、安葬李璟，各佛寺为他超度四十九天，这“祓禊”就推迟到端午举行。李煜和娥皇在护卫和宫娥的拥簇中出南宫城门，在长干桥参加“祓禊”仪式。仪典由长老文益主持。参加的僧尼主要来自宫城内的佛寺，有清凉寺、诞圣寺、能仁寺、奉行寺、长光寺、清泉寺等二十余寺。用碰铃、小鼓、笛箫等伴奏念经。李煜和娥皇、仲寓面水而跪，文益长老主持为国主、国后和南唐王朝祈祷。

这时，端午节龙舟赛已经开始竞赛。竞赛分三处举行：金陵城西北、玄武湖、城东城的长江；另专门组织十只精致龙舟在护城河为国主、国后作表演竞赛。各舟桡手穿着一色的衣服，腰扎丝带，十分雄威勇武。船首一人背水击鼓指挥，众人听鼓下桡，龙舟行驶如飞。小仲寓看了好高兴，紧握小拳头，随着鼓点挥动，像在帮着指挥龙舟竞争。李煜看仲寓认真的样子，不由开心地笑了。

小仲寓指挥了半天，大概累了，停了下来说：“父皇，你可知道这龙舟竞赛的来历？”

小仲寓对李煜一直称呼“父皇”。

“啊，知道，知道。”

小仲寓以大人口吻说：“你不知道！要不，你怎么不讲给我听呢？”

娥皇拍了儿子一下说：“仲寓，对父皇不能不讲礼节，这么说话很不礼貌。”

仲寓说：“不对吗？母后，师父会讲给我听的。”

娥皇说：“哦，她是老师，你是学生，以后对父皇要讲规矩，听见了吗？”

小仲寓点着头说：“记住了，母后！”

娥皇说：“好，我来替父皇告诉你。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楚国三闾大夫屈原，忧国忧民，遭奸人陷害，被楚怀王放逐，直到楚怀王的儿子顷襄王仍不让屈原再返国都。当屈原听到秦国攻陷了家乡郢都时，他忧愤交加，并为国人疾苦忧心，在五月五日这天，含恨投汨罗江而死。百姓为了纪念忧国忧民的屈原，才举行龙舟比赛的。”

李煜接着对儿子说：“因为屈原心怀耿直，又是位大诗人，所以，百姓就怀念屈原。”

小仲寓说：“父皇，你也是个大诗人，你也忧国忧民吗？”

娥皇接过去答道：“你父皇以爱民为本，削赋息役，以裕民力。就是说，采取减少杂税，废除杂役，用来使国人富裕，这当然就是忧国忧民！”

龙舟已经赛完，各舟都集中在长干桥下，桡手们举桡欢呼“万岁”，一时地动山摇。

在“万岁”声中，李煜、娥皇乘玉辇回驾宫城。皇室车马之后，便是文武百官，最后是城中平民百姓。有骑马坐轿的，也有步行的，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地往金陵城拥去。 AlK7iXT0XD16APzrvwzTYji0wXGNXsdVKcJRDsosHqBkmXVYJ0atgL7CoBzDtsF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