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范中义
戚继光（1528—1588），字元敬，号南塘，晚号孟诸，世居登州（今山东蓬莱）。他戎马生涯四十年，南抗倭，北御虏，在军事理论创新和保卫华夏民族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是中国古代杰出的军事家、伟大的民族英雄。
嘉靖七年闰十月初一（1528年11月12日）子时，戚继光出生于山东济宁南60里的鲁桥镇，其父戚景通为之取名“继光”，希望他能继承祖业，光裕后人。嘉靖十二年（1533）戚景通调任大宁都司掌印，六岁的戚继光随祖母回到蓬莱定居。
戚继光六世祖戚详，随朱元璋南征北战，由小旗升应天卫中所百户，战死于云南。朱元璋念其有开国功，授其子斌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正四品）。斌生珪，珪生谏，谏生宣。宣无嗣，以弟宁之子景通承袭世职。戚景通（1473—1544），字世显，官至神机营坐营，为官清廉，政声颇善。56岁得子的戚景通，要求戚继光生活俭朴，读书刻苦，思想上忠孝廉节。
戚继光七岁入学，其师梁玠为人刚直而富气节，儒雅博学，对戚继光儒学文化启蒙和品德修养有重要影响。在父亲和师长的教导下，戚继光刻苦攻读，博览群书，15岁时已“裒然以经术鸣于时”
。
戚继光17岁袭职，19岁负责登州卫屯田事务。他一心奉公，整顿屯务，铲除积弊，军屯有了起色，颇得上司赞誉。同时，他“旦暮勤读，忻然忘倦”，并在兵书中写下诗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体现了雄心伟志。
自嘉靖二十九年（1550）始，戚继光膺中军之任，连续三年，与山东民兵轮戍蓟镇。同年九月，入京参加武举会试，时当俺答南犯，兵临北京城下，京师戒严，诏会试者参加城守。戚继光任总旗牌，参与督防九门，其间上《御虏方略》十余策，受到兵部重视，将他记录为将才。
嘉靖三十二年（1553）六月，戚继光晋署都指挥佥事（从三品），总督山东备倭，领沿海三营二十四卫所。他秉公执法，号令严明，不徇私情。当时虽无倭寇入侵，但他居安思危，振饬营伍，整刷卫所，巡视海上诸营卫，惩治地方恶霸，备倭诸务逐步完备。
戚继光从小接受良好的家教和师授，袭职之后又亲历边海防，这为他后来在抗倭御虏斗争中取得辉煌业绩，成为一代名将，奠定了初步基础。
浙江抗倭 嘉靖三十四年（1555）七月，戚继光调任浙江都司佥书（正三品），司屯局事。翌年七月改任宁绍台参将，走上抗倭前线。八九月间倭寇入犯，戚继光率部与敌战于龙山、雁门岭等地，虽未失败，也未获胜。戚继光深感兵不堪用，翌年十一月上《任临观请创立兵营公移》，提出练兵建议。嘉靖三十六年（1557）二月又上《练兵议》，终于得到上司胡宗宪首肯，将兵备佥事曹天佑所部三千名临观兵拨给他训练。经过训练，这支队伍军容可观，也取得了一些战绩，但终究胆怯，不敢与敌短兵相接。
嘉靖三十七年（1558）七月，因岑港战事不利，参战的戚继光与其他七位将领一起被夺职。这使他更深刻地认识到练出一支勇敢善战精兵的必要性。
嘉靖三十八年（1559）八月再上《练兵议》，指出“义乌露金穴括徒”“其气敌忾，其习慓而自轻”，如能招募他们，进行训练，“一旅可当三军”
。恰在此时义乌县令赵大河也有练兵之议，总督胡宗宪遂令戚继光赴义乌募兵。
戚继光到义乌在赵大河的配合下，选那些乡野老实的农民和矿徒，得4000余人。戚继光对这4000余名士兵授器、编伍后，进行耳、目、手、足、心以及营阵的全面严格训练。练耳目，使士兵绝对听从指挥，令行禁止。练手足，使士兵体格健壮，武艺精强。练心性气，使士兵亲附将领，士气高昂，勇敢作战。练营阵，使士兵协同作战，共同对敌。他根据南方地形和倭寇的特点，创造新的阵法——鸳鸯阵和一头两翼一尾阵。平时训练，要使士兵熟练运用这些战斗队形和战术队形。戚继光还训练部队掌握防伏、设伏以及行军、下营等一系列方法。所有这些都是按照他所编写的条例（即后来的十八卷本《纪效新书》）进行的。经过训练，戚继光所招募的4000多人，确实成了技艺精、战术强，有纪律、听指挥，万众一心、勇敢善战的精锐之师。
嘉靖三十九年（1560）二月，戚继光恢复职务，改任台金严参将。
嘉靖四十年（1561）三月，戚继光改制的44艘战船开始服役，建立了戚家军水师。这样，戚继光就可以实行他提出的“水陆兼司，陆战尤切”
的御倭方略。
嘉靖四十年四月中旬，大批倭寇进犯台州等地。戚继光和兵备佥事唐尧臣督水陆官兵与倭寇展开激战，水陆连捷于新河、花街、上峰岭、长沙等地。战斗一个月，共擒斩倭首1426级，焚溺死者无算，解救被掳百姓万人以上，使倭寇“只樯不返，而贼部中之枭雄悉绝”
，史称“台州大捷”。从此“戚家军”闻名天下。九月，戚继光被破格晋升都指挥使（正二品）。
嘉靖四十一年（1562），在戚继光和其他将领打击下，浙江倭患平息。
福建抗倭
倭寇再也不敢入侵浙江，而对福建的侵扰则日渐猖獗。整个福建，“北自福建福宁沿海，南至漳、泉，千里萧条，尽为贼窟”
。
宁德的横屿和福清的峰头（今福清西南新厝镇的峰头），是倭寇盘踞的老巢。福建巡抚游震得请求朝廷派浙兵援闽。明廷令戚继光领兵六千、督府中军都司戴冲霄率兵两千入闽，以副使王春泽监军。戚继光根据宁德天天告急的情况，决定迅速歼灭盘踞横屿的倭寇，然后乘胜击福清等地之倭。
横屿位于宁德东北20里的三都澳中，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只有西面距离陆地较近，但涨潮一片汪洋，退潮淤泥一片，难以通行。横屿岛上有倭寇千余人，结巢筑屋，四周构设木栅作为基地，四出劫掠，附近居民也依附他们。
戚继光率部于八月初一日到达福宁州（治今福建霞浦），福建监军副使汪道昆召集文武官员商量作战方略。根据敌情和横屿的地理形势，戚继光决定趁退潮，陆兵以“负草填泥”的办法，涉渡泥滩，消灭敌人。八月初八，正值到处见海滩的低潮时分，戚家军列成鸳鸯阵战斗队形，每人负草一捆，随进随用草填泥，到达对岸与倭寇展开激战，迅速将倭寇歼灭。此战俘敌29人，斩首348级，烧溺死者无算，解救被掳男女800余人，是一次很了不起的胜利。
横屿战后，戚继光又于九月初二在牛田歼灭倭寇千余人，救出被掳男女900多人。九月十四日，在林墩歼灭倭寇4000多人，救出被掳男女2100多人。戚家军于十月初一班师回浙。
十二月，戚继光升任副总兵，分守温州、处州、福州、兴化、福宁等地。
戚继光离开福建，倭寇再次猖狂起来。于十一月二十八日占领兴化府城（今福建莆田），大肆劫掠。四十二年（1563）正月二十九日，倭寇放弃兴化，占领平海卫，企图夺船出海。
兴化府城未陷落前，明廷曾调总兵刘显援闽，陷落后又调新任总兵俞大猷和新任副总兵戚继光迅速入闽救援。俞大猷于嘉靖四十二年正月，率领招募的六千兵入闽，和刘显的兵力合起来也只有万余人，与倭寇兵力相当。一向用兵持重的俞大猷，写信给戚继光，请他迅速入闽。
嘉靖四十二年三月，明廷任命谭纶为福建巡抚。
戚继光任副总兵后，于嘉靖四十二年二月又到义乌募兵，16天内得壮士万余人。三月初二，戚继光与兵备副使汪道昆率新募义乌兵赴闽，四月十三日抵福清。他给新上任的福建巡抚谭纶写信，要求他协调三支军队的行动。这时俞、刘、戚三支军队共3万人。
倭寇得知戚继光军入闽，以3000余人移驻渚林的许家村（今莆田东南许厝村），据险结巢，屏障平海卫，意在守住平海这条通往海上的逃亡之路。
四月二十日，谭纶和汪道昆在渚林召集俞大猷、刘显、戚继光开会，决定戚继光为中军，正面进攻，刘、俞为左右哨，从两翼击敌。二十一日凌晨，明军开始进攻，中路戚家军势如破竹，两翼助攻也进展顺利。倭寇三面受敌，狼狈窜回许家村老巢。三路明军乘胜追击，对倭巢乘风火攻，迅速荡平了许家村倭寇。
此战歼灭倭寇2200多人，解救被掳男女3000余人。明军收复了平海卫。
平海卫大捷之后，戚继光率部又先后歼灭多股倭寇，福建恢复了暂时的宁静。七月，以平海卫大捷功，戚继光转署都督佥事（从二品），旋晋署都督同知（正二品）。
在宁静的日子里，戚继光根据谭纶的意见采取了轮戍、水陆设防、分路守御等改善福建防务的措施。
十月，戚继光被任命为总兵官，镇守福建的福、兴、漳、泉、延、建、邵武、福宁及浙江的金、温九府一州。
戚继光刚把现有兵力进行了部署，倭寇纠合27000余人大举入侵。十一月初七，真倭万余人包围攻打仙游四门。仙游城内兵力单薄，戚继光采取一系列措施，如派人调轮戍的浙兵回闽，派兵入城协防，派兵搅扰攻城之倭，等等，使倭寇既不能专意攻城，又不能四处劫掠。
调轮戍的士兵回闽并不顺利，直到十二月二十三日才到来。但这时戚继光的兵力对倭寇仍不占优势，于是制定了集中优势兵力依次各个击破的战斗计划。
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明军乘雾突袭，迅速攻下南门，随即按照预定作战方案，分攻东、西二门外倭营。很快，东门倭营被焚毁，西门倭营被荡平。漏网的倭寇逃往北门倭营，被明军合兵打败后纷纷南逃。这次战斗，除焚毁之倭外，斩倭首498级，生擒通事1名，缴获器仗622件，解救被掳男女3000余人。
仙游之战后，戚继光率军追剿逃敌，于嘉靖四十三年（1564）二月，首破倭寇于同安县王仓坪（在今同安东南），再破倭寇于漳浦县的蔡丕岭（今漳浦西南盘陀镇汤坑），残倭逃往广东。
仙游、王仓坪、蔡丕岭等捷是明军继平海卫大捷之后取得的又一次重大胜利。之后“倭寇不敢复窥八闽”
，戚继光为平息福建的倭患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戚继光从嘉靖三十五年至四十三年（1556—1564），率军转战浙江、福建二省，抗倭9个年头。他在战斗中大展才华，在战斗中成长。武阶由指挥佥事升至署都督同知，武职由参将升至总兵官；他练就了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戚家军，著名于当时，流芳于后世；他的军事指挥艺术日渐成熟，策无遗算，战无不胜；消灭了多年横行无忌的倭寇，解救了千千万万被掳百姓，保卫了东南沿海锦绣河山，为保卫国家、捍卫民众，立下了不朽功勋。
嘉靖四十三年俞大猷消灭了入侵广东的倭寇，持续十几年的抗倭战争结束。在俞大猷消灭广东倭寇的过程中，招抚了与倭寇相犄角的海盗头目吴平，安置其回福建诏安。嘉靖四十四年（1565）二月，吴平复叛，戚继光督水陆兵进剿，吴平逃往广东南澳。嘉靖四十四年十月，戚继光率陆兵和俞大猷率水兵联合攻打吴平，将其歼灭殆尽。但吴平乘船逃脱。为此嘉靖四十五年（1566）正月，明廷将惠潮总兵俞大猷革职，而以福建总兵戚继光兼管惠潮二府和伸威营之事。这样戚继光所管辖的就不只是浙江、福建，还有广东的惠、潮二府和江西的南、赣二府。当年十月，广东复设总兵官，戚继光不再兼管惠、潮和伸威营之事。
南方的倭患已经平息，而北方蒙古鞑靼部仍不时袭扰，成了朝廷心腹之患。为防御北方鞑靼、土蛮和朵颜三卫进犯，隆庆元年（1567）八月，诏两广总督谭纶入京，十月又下达了调戚继光赴京的命令。
提出御虏方略
隆庆元年十一月，明廷任命戚继光为神机营副将。隆庆二年（1568）正月，他上《请兵破虏疏》。其核心内容是：要训练十万精兵，采取堂堂正正野战歼敌的积极防御战略。他着眼于整个边防，主张战，不主张守。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完善关塞，进行防守，是下策。即使是守，他也提出“须驻重兵以当其长驱，而又乘边墙以防其出没，方为完策”
。即建立重兵集团抵挡鞑靼的长驱直入，又依托边墙（长城）防备它出没。有战，有守，二者结合起来才是防守的完好战略。
隆庆二年（1568）三月，谭纶出任蓟辽保定总督，提议调戚继光总理蓟辽保定等处事务。五月，朝廷“命继光以署都督同知总理蓟、昌、保练兵事务，该镇总、副、参、游等官凡受总督节制者，并受戚继光节制”
。
但是隆庆三年（1569）正月，朝廷下达了以戚继光任蓟镇总兵官命令。蓟镇总兵官无权节制昌平、保定总兵官，戚继光的职权被削弱了。对此谭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内阁大臣张居正后来在给戚继光的敕书中加上“总理”一词，所以戚继光的职务是总理兼蓟镇总兵官。这样，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御敌方略，把以战为主的上策，改为以守为主的下策。他呕心沥血，尽心尽力实现“驻重兵以当其长驱，而又乘边墙以防其出没”的御敌方略。
建立重兵集团 戚继光所谓“重兵”，是指能够与敌骑兵抗衡的车步骑营，首先是车营。车营有两种：重车营和轻车营。重车营有重车128辆，其为偏厢车，即车的一侧装有1.5丈长的偏厢，可防敌弓箭射击，敌骑冲突。每辆车有正兵队10人，主要使用火器；奇兵队10人，使用火器也使用冷兵器。一车营有佛郎机256架、鸟铳512杆、火箭15300枚，还有4辆大将军炮车和4辆火箭车。一车使用火器的人数占70%，火力强，这是敌骑难以抵挡的。
隆庆二年（1568）六月，明廷给蓟镇拨银46000余两，制造战车和火器。随即车营建立起来，开始蓟、昌二镇准备建车营7座。后来隆庆六年（1572）兵部侍郎汪道昆阅视蓟镇时额定为每路各立一车营，共10座。另，密云、遵化、三屯营各立一辎重营。
车营本身是炮兵和步兵，车营内还设有骑兵营，所以称“车步骑营”。骑兵营装备的武器有虎蹲炮60门、鸟铳432杆、快枪432支、火箭12000余枚，同样火力很强。
这样一座有屏蔽的车步骑营，使敌骑万马冲突的优势丧失殆尽，而明军的火力优势得以充分发挥，明军对鞑靼的骑兵就有了绝对优势。敌如进犯，在明军火力的打击下不得不败退。而当敌人混乱败退时，车营内的骑兵就可以追杀歼灭溃逃之敌。由此可见，车步骑营是一个能守能战，先守后战，能有效地抵御鞑靼骑兵内犯时长驱直入。
修建敌台边墙 戚继光在建立车步骑营的同时，还修建边墙敌台，以实施他的“乘边墙以防其出没”的防御战略。
隆庆二年（1568）年底，戚继光上疏，请求建立空心敌台和整修边墙。他提出：骑墙构筑空心敌台，缓者百步，冲者50步或30步筑一台，类似民间的看家楼，器械、粮食、防守设备，均在其中。
隆庆三年（1569）二月，朝廷批准了建敌台的请求。戚继光拟定了筑台规则，制定了选台基、定台基、借外险、用石料等一系列方法和标准。在他亲自谋划和指导下，到万历九年（1581），蓟镇共修敌台1194座，昌镇共修254座。从此在蓟北大地边墙上巍然屹立起1400余座敌台，相互联络，如果敌人入犯，必将受到强有力的阻击。
与此同时，戚继光还对蓟镇边墙进行了增筑和改建。一是加固墙体，对过去修建的边墙薄的加厚，低的加高；二是完善附属设施，墙的两侧均建宇墙，外侧宇墙高六尺，尖砖垛口，墙下建悬眼；三是墙外削偏坡，挑濠堑，挖品坑，使敌人不得靠近墙垣；四是墙内建老营，以便支援。这一切构成完整的防御工事体系。戚继光还采取措施，加强边墙防守：分派战斗力更强的南兵常年驻守，防守组织严密，防守军械精强。
戚继光修建了前所未有的边墙敌台并严加防守，就使敌骑溃墙而入难，入后退出也难，使“乘边墙以防其出没”落到实处。
戚继光建立的车步骑营、修建的边墙敌台能不能发挥作用，关键还在人。为此戚继光同在南方一样加强军队训练。他调南兵作示范。他编写练兵条例，就是后来的《练兵实纪》。当时是一卷一本，陆续发给部队，练将的部分给将领，练兵的部分既给士兵也给将领。从这些条例看，戚继光在北方练兵与南方有三点明显不同：一是抓将领的训练，二是更强调练士兵的胆气，三是更注重合成军的训练。经过这样的训练，蓟镇边军再也不是见敌即溃的军队，而是一支善守能攻的十万大军。
戚继光还对这十万大军进行了分区防守的严密部署；建立了以明哨、暗哨、墩台为主的侦察报警完整系统，对敌人行动洞察无遗。
隆庆三年三月，以平海盗吴平功，戚继光破格晋升为右都督（正一品）。
实演实战 隆庆六年（1572）九月，明廷派遣兵部三位大臣阅视九边，其中兵部右侍郎汪道昆阅视蓟辽保定。朝廷希望通过这次阅视进一步巩固边防。戚继光则希望通过这次朝廷阅视，检验练兵效果。于是他组织了一次全镇兵马参与的实战演练，起草了《练全镇兵马实守实战条略》，对合练的事项作了具体规定。
十月，汪道昆等阅视大臣来到蓟镇。戚继光的演练开始。这次演练从二十二日报警开始，到二十八日追堵歼灭敌人结束，前后用时七天，对车步骑营各兵种均进行了演练。演练结果表明，敌人如果内犯，全镇完全能够统一意志，统一行动，各兵种均能按照应急预案行动，有效地进行抵抗，敌人进入边墙难，入后掠夺难，要想退出也难。蓟镇防御从来没有像这时这样强固。这次演习，证明戚继光对蓟镇的防御战略是正确的，落实这些措施是有效的。这使戚继光对蓟镇的防御更加有了信心。
汪道昆对这次实战演练也十分满意，他“举劾三镇文武大臣，独推练兵总兵戚继光为首”
，朝廷因而晋升戚继光一级。
万历二年（1574）正月，以戚继光劳绩久著，升实级左都督。
万历三年（1575）正月，朵颜部酋长董狐狸和他的侄子长昂共同逼迫长秃（董狐狸弟）内犯。戚继光派兵出击，活捉了长秃。三月初一日，长昂和董狐狸等率领部众240多人到喜峰口请罪。戚继光接受了他们的请求，放还长秃。长昂等深感愧疚，对天盟誓，子子孙孙永远内附，世世代代不再进犯。俺答和土蛮在戚继光任职期间也没敢入犯蓟镇。继光在镇十六年，蓟门宴然。
万历七年（1579）九月，因整饬军备，加戚继光太子太保；十月以援辽功，又加少保。
戚继光保卫了蓟北大地，保卫了蓟镇的老百姓，使他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孙子曾经说过：“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戚继光在北方没有像在南方那样立下那么多的战功，但他为保卫蓟镇和京畿地区人民所建立的功勋并不亚于在南方。他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一兵家称为“善之善者”的最高境界。
迁调广东 万历十年（1582）六月，首辅张居正病逝。不久，这位改革家遭到清算。一向受张居正重视的戚继光也受到牵连，翌年二月被调往广东。
赴任途中，他于四月回到故乡蓬莱，游览山海，放舟蓬莱阁下。
秋季，他到任广州，开始整饬兵备，先是对属下标兵加以整饬，而后巡视海防。万历十二年（1584）四月，他巡视惠州、潮州等地。本想再整顿水寨和整个沿海防务，但是肺病复发，不得不在当地小金山休养。病中，他重新校雠《纪效新书》，共得14卷，万历十二年（1584）九月交付布政司刊刻。这部兵书既不同于原来的十八卷本《纪效新书》，也不同于《练兵实纪》，而是在这两部兵书基础上重新编纂整理的一部兵书。它最重要的贡献，是阐述了建军诸因素之间关系。他指出：人与武器的关系，人更重要；练兵与练将，“必练将为重，而练兵次之”
；练胆与练艺，“练胆乃练之本也”
；等等。这就使戚继光的建军思想成为完整系统的建军思想，达到了我国古代建军思想的顶峰。另外，他还修订了《止止堂集》，删拔其四五。
回归故里 他在病中再次上疏，请求引退。这时朝廷反张居正之风愈演愈烈，张居正家已被籍没，政治更加昏暗。兵科给事中张希皋弹劾戚继光，朝廷遂于万历十二年（1584）十一月罢免戚继光广东总兵官的职务，以右军都督佥事刘凤祥代之。
万历十三年（1585）十月，戚继光回到蓬莱，父老乡亲前来迎接。
万历十四年（1586）十月，他修建家庙，延师教子，纂修案牍，捐资修建蓬莱阁。
万历十五年（1587）七月，家庙建成，他写了一篇祭祖祝文，回顾自己戎马一生，“南北水陆大小百余战，未尝遭一劫，馘倭首殆万计，覆之水火者以数万计，土贼平者殆十余万，返我俘掳无能数计”
。向祖先报告自己“先乏子，乃出奇计
，苦心万状，今有五子一侄
，率承烝尝”
，暗示瞒着原配王夫人娶妾生子之事。后来不久，王夫人“鸷而张，先后有子皆不禄……乃携安国子之。安国既受室而殇，一品（指王夫人）解体，囊括其所蓄，辇而归诸王”
。
万历十五年十二月十九日（1588年1月16日）戚继光突然病发，次日凌晨鸡三号，溘然长逝，走完了他精彩传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