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建立后,如何处理好君民关系以实现李唐王朝的长治久安?这是统治者必须解答,而且还要必须答好的政治课题。
唐太宗以史为鉴,明智地认为:“君依于国,国依于民。” 君主的地位系于国之存亡,国家的盛衰系于民之苦乐。他从四个角度论证了民本论及贯彻重民政策的重要性。
其一,立君为民。
《尚书》中就有天佑下民而作君师说。立君为民,君为民主,这个思想一直是公认的“设君之道”。荀子说:“君者,民之原也,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故有社稷者而不能爱民,不能利民,而求民之亲爱己,不可得也。” 唐太宗认同这种说法,认为“天之助民,乃是常道” ;古之帝王为政,“以百姓之心为心” 。天立君的目的是让他做民之主,为民之父母,因此爱民养民是为君之第一要义。唐太宗赞同“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 的观点,他曾亲口说过:“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 这种思想在充分肯定天下应由君主一人主宰的前提下,承认君主必须为天下众生谋福利,必须以安定民生为政之大本,而不能利用权势地位谋取个人利益,更不能横征暴敛,剥夺民众,安享天下的供奉。君主“不恤民事”属失道之举,严重者将丧失为君的条件。天下为公、立君为民的“设君之道”,既是民本论的重要命题之一,又是论证有关的君主规范的主要依据。
其二,民养君。
《论语》中即有富民足君之说。这种思想有着古老的渊源。“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这是隋唐帝王论及重民政策时常引用的一句话。唐太宗深知“日所衣食,皆取诸民者也” 。民众是赋役之源,国家财政依赖民众,“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胫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承认民养君这一客观事实,循着君主与国家、国家与财政、财政与社会生产、社会生产与民众的关系链,推及民众在君主政治中的基础作用,这是传统治国论中民本思想的基石。
其三,民择君。
在唐太宗看来,“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 荀子说:“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 这是自先秦以来获得大众共识的政治理念。唐太宗认为,民众是一支令人敬畏的政治力量。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他们把帝王君临天下比作以腐朽的缰索驭使六驾马车,随时会索绝马逸,车毁人亡,怎能不叫人心惊胆战?君主治民应该存高度的爱护与敬畏之心,在治理实践中要敬之畏之,谨之慎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在中国古代社会,民众造反与弃君择君是王权再造机制中最重要的主观因素,是促进王朝更替和君主政治自我改造的主要动因。历史一再重现民众载舟覆舟的身影,使得唐太宗深刻地认识到:“但有黎庶怨叛,聚为盗贼,其国无不即灭。人主虽欲改悔,未有重能安全者。” 治理民众问题事关国家兴亡、君主安危,所以是政治之本。这一认识是促使历代统治者认同民本论的主要原因。
其四,民归于君。
自先秦以来,君民一体就是民本论的主要论点之一。君有赖于民,而民归于君,二者之间既存在着明显的等级差别和矛盾,又有和谐统一的必要性与可能性。唐太宗君臣认为,“天下无不可理之民”, 治乱兴亡之机必须把握在君主手里。他根据自己在隋唐兴替之际的亲身体验,发现即使在天下动荡的时期,民众之中“欲背主为乱者”也极少,谋夺天下者更少。尽管天下大乱,民众仍然“思归有道”,可见导致动乱的主要原因是“人君不能安之。” 民众最终要归顺于某个君主,谁实行王道仁政,谁就可以赢得民心,所谓“林深则鸟栖,水广则鱼游,仁义积则物自归之”。 唐太宗还从历史的教训和亲身的体验中领悟到这样一个重要经验:“得民心者得天下”,“王者之兴,必乘衰乱”, “天下嗷嗷,新主之资”。 当此之际,谁实行重民政策,谁就能夺取帝位,进而巩固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