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苏

昨日上午，在路边见五彩苏。半人高。叶片两两对生，心形，稍有锯齿，正面背面均披细绒毛，叶脉粉红色，边缘绿色，中间大片棕红色，看上去五彩缤纷，故曰五色。叶间突兀竖一长穗状花束，上面缀满紫色小花，似招魂之物。泡菜系列中，有一种是苏子叶，有嚼劲，爽口。此苏与彼苏不同。但仍想，若做一盘菜，周边绕以五彩苏叶，会增加食欲。

晚上做一梦，爷爷正在喝酒，见我，问，我的菜呢？我说，哎呀，忘了。爷爷埋怨说，光记着你们自己的事，我的事记不住。醒来，天光微亮，窗帘轻晃，心里特别难受。一个月前回乡，特意到坟上祭拜爷爷，好像真的没有带菜，只带了烟酒。

赶紧给父亲打电话告知此事。边说边忍不住流下泪来。爷爷已去世十多年，心里还是放不下。父亲说，我马上去炒两个菜，再去买个猪蹄，送到坟上去。人已入土，坟地就成了家庭的一个分部，是所有房间中的一个。亲人随时等着我们。

对父亲说，送后记得告诉我一声。

昨日见到的彩色苏叶倏忽闪到眼前，那么真切，久久不散。想着遥远的华北平原上，荒凉的坟地前面，父亲已经摆好菜盘，热气隐隐蒸腾。我把苏叶一片片摘下来，小心地摆在盘子边缘。它们呵护着菜蔬里的一点点热气，被风吹得微微翘起一角，仿佛是爷爷的筷子拨动的。

（注：写成此文时，父亲尚在人世。父亲已于 2020年农历九月十三离世。） pEgXiKChfBCnh4TFPTlPGX1d4wAuHykc1/Dac5jtE+P3CyTk6fiymqi3PPuj97G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