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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下扬州

招魂?

武饮冰疑惑重重,“招魂,是个什么找法?”

“就是命道士做法,以扬幡风水之术招回死者的魂灵,让魂灵带路。”

她只听百姓间流传过,找不到尸身的人只能请道士招灵做法,将失散的魂魄招回家中,方可置灵位祭拜。而依她仵作的经验,这种道法多半是唬人的,图个安慰罢了,没想到真有人企图借此法将魂灵和尸首联系在一起。

她杵杵身边的段亦,小声道,“你信吗?”

段亦呆头愣脑不肯置喙,只闷头喝汤。她又扭头望李谊,他也毫无反应,还是桌对面的李谦打破一团寂静。

“不信有何用?”

他怕露了身份,引来侧目,低声道。

“四年前,有个自称桑道茂的道士给父皇卜卦,称建中年间长安将有大变,父皇九死一生,最后连被困奉天都给算中了!这让父皇更加坚信道术,谁劝都没辙。这不,又放了一批宫人出去找。”

“那仇敬忠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仇敬忠便是第一批放出去的宫人,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叫符承永的道士,二人互相配合,一同行动。”

“符承永现在何处?”

“不知。”李谦也没奈何,“提起也是怪事,仇敬忠死后他也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几人闲谈许久,几乎没有可用的线索。此案处处掣肘,着实难办,几人默默不言,捞着汤饼各自思量着什么。

她转脸向李谊,“殿下,咱们往扬州路途几日?”

李谊悠悠道,“春日化雪,江河水丰流急,顺流而下大约半月余。”

她默算时辰,微微一顿,“那行至扬州,岂不四月中了?”

“四月中怎了?”

她沮丧,“书中常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得兼三者乃天下美谈,奴本想趁着烟花三月去扬州赏琼花,如炀帝一般得兼四者,看来是赶不上了。”

李谊淡笑道,“你还知道骑鹤下扬州的典故。”

“那当然。都是我阿爹教的,阿爹懂得可多,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上下一扫,李谦一鄙,“就你,腰缠万贯?”

“曾经,曾经……”

她讪讪道,转眼又不忘恭维一番。

“殿下朱门绣户,财大气粗,若说腰缠万贯,即便饮冰坊也望尘莫及,奴跟着您沾光。”

李谦听言更是不屑一嗤。

饮冰坊……

偶然一个念头在李谊脑中浮现,“饮冰坊跟扬州矿商可有往来?”

李谦抢道,“她又不管事,问也白问。”

“确有一些。”她赌气似的一顶,说完又挠头尴尬道,“不过都是奴儿时所见所闻,日子近些的就……”

李谦早有所料,“我说么。”

李谊思了一阵,让武饮冰掏钱付账,而后支使段亦去渡口找一艘去扬州的私船。

段亦不解,但十分上道地改口,看得出不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二公子,不乘官船吗?水路颠簸,若公子乘乏了,还可在沿途官驿歇脚。”

李谊略略抬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此番下江南是为秘查疑案,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喏。”

段亦不再多言,转身正好遇上付账回来的武饮冰在李谊身边蹦来挑去,眼神在他们之间流转了几道,才退下。

不多时,段亦寻到一艘从扬州运半臂锦缎的商船,因客居扬州的大食、波斯客商众多,他们回程还要驮运一批西域浆酒,以免空返。但货未装满,船主将余下的舱房简单布置,用来载客。

他们来得迟,客舱仅剩两间。其中一间在上层,宽敞净亮,自然是留给二位主子。

“二公子,小人已将房间收拾妥当,您和七公子先歇着。”段亦将两人引进舱房,李谊简单一扫,目光落到武饮冰身上。

武饮冰倏然一悚,忙接口道,“公子不必担心,奴跟段大哥凑合住下舱即可。”

“你住这里。”然后对李谦飘了个眼神:你,下面去。

“啊?”李谦心领神会,大呼不满,他好歹也是个锦衣玉食的王爷,“为什么!”

“不愿意就回府陪你的公主去,左右兴城堰离京城不远,城门下钥前还来得及。”

李谦奈何不了他,不得不举手投降,“行行行,我愿意还不行么?”

他边说边推搡着段亦往外走。

段亦对李武二人虽心有顾虑,但向来对舒王惟命是从,李谊未开口,他亦不敢多嘴,只得由着七王爷拖出门,顺脚将房门带上。

武饮冰目送他们出去,才回转过来,心头打鼓,默默揣测着李谊留下她的心意。

“殿下,您……是不是有话要跟奴交代?”

舱房内仅有两墩胡凳一张茶案,被榻也仅一套。李谊坐在案前,招手让她过去。

她不知意图,恭恭敬敬往前跨出一小步,不敢再近。

他修长骨节轻敲桌面,让她坐旁边,“我有些事要问你。”

她磨磨蹭蹭地去坐,“您问。”

“从你仵作的角度而言,你认为招魂一事有几分可信?”

她思了思,还是固执摇头,“奴认为,全不可信。”

“全不可信?”

“若真靠算命便能得知内幕,那朝廷还聘仵作做什么?说明他们也不信么。”

言语间义愤填膺,李谊忍俊不禁,“那你觉得,他们真寻到睿真皇后遗体了吗?”

她摇头不敢妄言,谨慎思虑道,“万一仇敬忠他们真的走了狗屎运呢?知晓真相之人失踪的失踪,丧命的丧命,难道这具遗体有什么秘密,是不想被外人知道的?”

“暗杀仇敬忠,并除掉一切与他有关之人,是为了不让他泄密尸体之所在。至于秘密……”

他没有再让她说下去,而是叮嘱她。

“既然杀仇敬忠和你阿爹的人是吐蕃苏毗部的杀手,又盯上你,保不齐林霁之死和扬州贪墨案也与这伙凶徒有关,故没我的准允,你切不可远离我的视线,哪怕是七弟、段亦找你。”

武饮冰通晓其中利害,老实答应。

“另外,此去扬州虽是秘访,但迟早要被地方官署察觉,难免与官员正面遭遇。你既要扮演好我的近侍,就得学会察言观色,以及,照顾我的起居。”

她虽是乖乖听训,但听到最后一句,面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李谊狭眸微凛,“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奴只是……”

她素行简利,连姜竹都没照顾过她几天,她哪知道富贵人家的奴仆都是怎么照顾人。

“奴只是经验匮乏,要不奴还是叫段将军来……”

她脚下发飘又想溜,李谊剑眉一竖堵住退路,“不会便学。”

别无他途,武饮冰硬顶着这份差,怯懦道,“喏。”

船行一日,运行平稳,商船通过潼关后便入了黄河三门峡地界。此时恰逢春水消融,峡谷水流湍急,船体不似在永通渠那般稳当,剧烈摇晃起来。

武饮冰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京郊,从未出过远门,更别提水路。

长河明月,船人均已歇下,她躺在李谊身旁的脚踏上强忍了半日,实在扛不住,掀毯冲至甲板狂吐,直至腹中空空。吐完整个人靠着船舷头昏脑涨,虚脱无力,站都站不起来。

李谊被这动静吵醒,披衣出门查看,见此情形心头焦慌难抑。她穿的少,还好这个时辰人不多,他卸下外衣给人裹好弄回,安置在榻上。

这人逞强说适应适应就好,可一日过去,她几乎粒米未进,还在不停呕黄水,仿佛心肝脾胃都要吐出来。

李谦搔着脑门,“二哥,你还说让她照顾你,现下明明是你在照顾她。”

段亦守在门外,竖耳听着门内,默不作声。

李谊愁颜难展,眼下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仆婢,偏偏她又是个女郎,他们三个男子十分不便。

他埋怨自己将怀民留在长安研究仇敬忠所中之毒,没将他一块带着,又深悔没选择走陆路,不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得紧。

李谊睨着床头的粥一筹莫展。

武饮冰昏天黑地,仍吊着一丝精神,不好意思总拾人牙慧,勉力爬起来端过粥碗,强迫自己一口口吃下去。

睃着她那强忍反胃的模样,李谦不由得暗自生疑,抬肘杵了杵李谊,微声道。

“哥,这丫头成日跟着你,莫不是……有了?”

李谊抄起一脚踹在他屁股,给人疼得蹦起来。

偏生武饮冰吐得四感皆钝,唯独耳力尚存,听了话更是腹里癫狂,五内俱焚,想骂李谦也有气无力。

“开个玩笑,你俩至于吗……”李谦捂着生疼的屁股,委屈道。

李谊横他一眼,“段亦。”

段亦赶紧跃进门,跪道,“公子。”

“去船上寻一寻有无医者,若寻不到,告诉船主,下个渡口下船。”

段亦得令,“是。”

没想到二哥对这个小女郎这般着急上火,实非他平日出入宫禁那般铁石心肠。

李谦自知顽笑过火,杵在一旁想弥补二三。可李谊冷口冷面,毫不留情,“滚出去。”

李谦无法,只好灰头土面地跟着段亦一道出门。

李谦不甘心,对着段亦不满地发牢骚,“他对那丫头也太上心了吧,莫不是真动了情?”

“七公子莫往心里去,殿下也是着急。”段亦其实并未听见李谦微声那一句,只道是他不着意触怒了李谊,从而出言劝导。

“才没所谓呢,本王若是那心眼小的,早被我哥气死八百回。要我说,他俩指定有鬼,你是没见他俩方才如胶似漆的样……”

李谦捏着下巴添油加醋地叨咕,段亦在旁观摩良久,见他如此笃定,终于鼓起勇气把心里话也掏出来。

“七公子,您也看见过?”

“见过什么?”李谦一脸懵。

那就是没见过,段亦差点失言,侥幸吐息,立刻捂紧了嘴。

听他话里有话,又躲躲闪闪,李谦敏锐察觉什么,将段亦一把薅住,“段亦,你方才说什么?”

段亦笨口拙舌地敷衍,“没,没什么。”

越是遮掩,越是勾起李谦食蛤之魂,他伸手欲捅人腰眼,“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如实招来!”

他步步紧逼,被段亦跳开,“没有,您想多了……大公子还吩咐小人去找医人,小人告退。”

李谦还要追问,段亦唯恐避之不及,溜烟跑了。 VvEVHxJURXxAHAtJnsX9LN3l5vFq3+RxK9OyzzR2YkK69/TlLDtj33NScHKST3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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