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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拆王府

不知是否在与她赌气,李谊一连整旬都没回来,连带怀民也不知被支使哪去。武饮冰一人在偌大的园子里日日闲得发霉,只好拉着婢女家丁胡闹。

十日后,李谊返回府中,穿过两进门廊,目睹自己的后花园时难掩怔愕。

莲池里的鱼个个眼球鼓突,圆滚如东珠,四处黄泥翻露,山茶、柳枝和桃梅杏梨也给薅秃。

跟来的李谦望着这一幕也傻了眼,“纪管事,她这是要拆了舒王府?”

纪管事也是万分无可奈何,“五郎顽心重,拉着女婢们打了好几日蒲樗,赢她的赏钱,输了只需到园中给他摘朵花,还将那镇仇敬忠阴灵的桃木给伐了搭秋千,弄得老奴也怕触怒神灵,不敢插手。”

园中花亭里欢声放肆,气氛活泼欢乐,纪管事方要开口,成何体统!李谊便抬手止住了纪管事制止他们的意图。

“噫。”李谦斜眼,揶揄道,“你就由着她罢。”

李谊睨去一眼,不言自明:就你管得宽。

李谦无奈摇摇头,觉得这人迟早得陷进去,伸手将身后的怀民往前一拎,“人我给你送到了,一根毫毛不少,我走了。”

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纪管事送资王出府,李谊悄声行在小径上,听得亭内不时传出笑语,心境没由来地轻松。

亭中,武饮冰神色飞扬,手法娴熟地投点、落子,与下人们打成一片。

“你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吗?”

婢女家丁们一个一个头顶花环,与她相对而坐,笑颜如花。资历低些的答,“不全是,奴们便是由余管事采买来,陆续入府听差的。”

她扭头,“那你们呢,跟着殿下长大吗?”

另一些答,“也不是,奴是殿下获封舒王后,由内侍省拨来伺候殿下的。”

答话之人在婢女中相貌不俗,她不禁胡想琢磨,伺候,哪种伺候?

“是通房伺候么?”

婢女面颊一赧,“不是的,奴只负责庭院洒扫,殿下的起居通常是由段将军照顾。”

武饮冰了然一“哦”,转而又压低声音,“那你们殿下有没有什么秘密,是外人不知晓的?”

“想知晓我的秘密,何不来问我?”

舒王向来刚冷少言,如今温雅声线一出,婢女家丁顿时吓得四散,牌桌也不及收,留下一地的西瓜子皮。

武饮冰不防他突然出现,不知他方才听见多少,搬着棋盘躲到一边,嘴紧抿得像蚌壳。

李谊在她对面坐下,拾起一枚掷木把玩,怀民知情识趣,悄然退下。

他瞧着她银簪边笄着一株芍药,桌上是编花环剩下残花,打趣道,“我不在时,你倒挺开心,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哪里哪里,奴可是日思夜想,盼着殿下回来。”

他捏着残花,当场戳穿,“我看你花攒锦簇,莺歌蝶舞,惬意得很,还有空想我?”

她嘿嘿一笑,展袖将桌上的狼藉擦除,摆上新的茶具,恭恭敬敬递上一盏热茶。

他接过茶盏,“折腾几日,气可消完了?”

她又端出那副市井皮相,“早消了,奴岂敢与殿下置气,都是奴不好。”

他惊异于她如此快速的情绪转变,“真的?”

她面上真得不能再真,“真的,奴诚心悔过。”

李谊侧目而视,才不信她鬼话,“罢了,以后不可再轻举妄动,万事与我商议再说,听见了么?”

武饮冰点头如捣蒜,“听见了听见了。”

李谊又沉目打量了她几眼,才沉口气,“去换身像样的衣饰,随我走一趟。”

她抬头,天色将晚,“殿下要出门?”

“嗯。”

“去何处?”

他送了一口茶,故意卖关子,“去了便知道了。”

傍晚,马车被牵出王府,两名男子进入轿厢,缓缓开动。

李谊亦是一身华服,靠着软褥浅寐,途中车铃轻响也没打扰到他。

武饮冰不知目的,只得透过轿窗外探。马车行驶到崇仁坊,拐上金光大道,巍峨的城门近在眼前。

宫城守卫见驾车者是段亦,隔着轿窗向车内的舒王行礼,驾轻就熟地命人开门,随后马车穿过一众气势恢弘的宫殿,停在麟德殿门前。

李谊先行下车,武饮冰仰望着眼前高峻气派的宫殿,心中忐忑非常,万没想到此行竟是进宫。

见她迟迟不肯下来,李谊向她伸手,温言道,“不必慌张,万事有我。”

武饮冰闻言仍吞了口唾沫,才搭手下车。

一众宫人向舒王见礼,她从没进过皇宫,低头看地,默默跟在李谊侧后,生怕哪个眼色不对,坏了宫中的规矩。

窦文场望眼欲穿,总算等来了这位祖宗,“殿下到了,快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已入座多时。”

李谊稳步入殿,行至大殿中央。他还是军中武人的习惯,抱拳单膝跪下。

“儿臣李谊参见父皇母后。”

圣人李适本欲唤他平身,可目光瞥见他身后那个五体投地的少年时,脸色剧变。

左右低语迭起,他声音寒肃,“谊儿,这怎么回事?”

李谊毫不掩饰,大方道,“回禀父皇,此人便是解奉天围城时立功的小仵作,父皇见过,如今儿臣已将其收用入府。”

今日圣人宴请群臣,欲促成舒王婚事,李谊不打招呼来了这么一出,连王皇后如此了解亲子之人都始料未及,众卿和使团内部更是嗡嗡议议,众说纷纭。

李适略显心虚地瞟了眼阶下左首的毗伽可汗和公主,沉声不满道,“你带他来作甚?”

李谊跪立答,“小五乃儿臣近侍,自然是儿臣在何处,他便在何处。”

随后朝身后吩咐,“小五,还不给父皇母后请安?”

这十日她未曾出门,若非今日,她还不知原来圣人已经回銮,连淑妃娘娘都晋了皇后位份。

武饮冰身也不起,直接埋头膝行两步,高声道,“奴拜见陛下、皇后娘娘,愿陛下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闻言称奴,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李适未料这儿子剑走偏锋,气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武饮冰更是不必抬头,便足以感觉到从上首和左首飞来的眼刀,从面前背后将她刀刀扎透。太子则在右首第一位,接过侧妃递来的酒尊,不声不响,隔岸观火瞧热闹。

窦文场一见势头不好,赶忙上前解围圆场,“陛下,歌舞酒宴已备妥许久,不如先让舒王殿下落座?”

李适捏了捏太阳穴,怒而挥袖。

窦文场会意,连忙请舒王入座,而后击掌为号,乐伎舞姬款抱着琵琶水袖款款入场,一时鼓乐喧阗,冲淡了场面的尴尬。

武饮冰跟着李谊入右首席面,可她手脚都不知如何安置,只得在他身后干站。

李谊斜瞥她一眼,向身旁的坐席使了眼色,“坐。”

她哆哆嗦嗦,“奴不敢。”

李谊探手将她扯下,武饮冰重心不稳差点跌到席上,不着意瞄到对面,那毗伽可汗的眼光红得发紫,似马上就要吃人。

宫女端上暖锅,往泥炉上架好炙烤用的青石板,一碟一碟雪花羊肉端上来,勾得人两颊洪水泛滥。

饶是武饮冰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萦绕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她完全没有进食的心情。

“倒酒。”李谊看她还在发愣,困住她手腕拉近耳朵,“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眼下是你履行的时候了,倒酒。”

武饮冰喏喏倒酒,生怕他将自己一人扔在这里,对他言听计从。

李谊对她的顺从甚是满意,心满意足地饮了满盏。

她逐渐恢复了些神志,持起竹夹,主动往滚烫的石板上布菜炙烧,“殿下用些羊肉再饮酒罢,空腹伤胃。”

李谊默然不语,只脉脉而视。

纵然知晓他演技精湛,只是这灼然的目光盯得她耳根发烫,不得不慌张避开。

酒喝了几巡,皆是圣人邀杯。京中有关舒王的闲言碎语甚嚣尘上,毗伽可汗也有所耳闻,他们这番交头接耳在他看来更是亲昵扎眼,当下颜色不善,叙话时也夹枪带棒,明里暗里指摘舒王不是。

李适理亏在前,亏得几位公卿挽尊,面上才不致太难看。

武饮冰见对面公主席间覆着面离,露出的妙目一直在她这边打转,忍不住扯扯李谊衣袖。

“殿下,奴要向您坦白一事。”

他闲闲问,“何事?”

“其实……公主殿下见过奴,而且还是裙装的奴。”

“哦?在何处?”

她一五一十坦白,“公主入城那日,奴抓刺客的时候。”

李谊眉棱轻轻一动,她赶紧找补,“不过那日奴也带着面离,故不敢确定公主是否还认得出。”

这倒是件麻烦事。那时两人距离太近,罗纱轻薄,不能保证她完全不被认出,若日后她拿此事发作,便被动了。还得想个法子才是,他心想。

“怎不见舒王开口辩驳?”

毗伽可汗的话将二人拉回席间。可汗生于戈壁草原,本就脸颊晒红,饮酒之后更是气势逼人。

李谊也饮了一尊,“可汗想要什么辩驳?”

“弯刀乃我回纥男女之定情信物,那七宝弯刀更是小女亲手所制,耗费了她好几年心血。舒王既收下,为何此时又反悔?你们中原崇尚君子之风,此举实不该君子所为。”

后排的李谦闻言,激灵灵一寒。

李谊抛出一问:“我何时收下那柄刀了?” J9jZB99C2WkiKY0iPrmmT6BFA8XIVOCeoMdIRGB4H9wVGPWgGPJFxjMTNm39E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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