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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伯纳到北平

端木蕻良

抱着包袱的小商人,一两个小学生,荷枪的兵士,小脚的老太太……煤渣似地从一列通车里抛下来。搬货夫穿梭似地忙碌,警察、侦探,机警地鼠视着。饭店的接车,一面对着一般没有中国的旅行经验的行侣们嚷嚷、纠缠、威诱……一面对着熟识的马车夫飞眼。

一切又变安静。

月台上站着两个肥硕的仆役,头上戴着红箍,写着:HTOEL de Pekin。

两三个学生在巡礼。一个外国人燃着雪茄。

电灯忽然亮了,群众的情绪,立刻的紧张起来。专车潮水般地滚来。灯光里,褐色的皮衣,巴黎的小帽,猩红的唇,斑白的发,一幅翻涌的镜头,幻成银幕中的列车。突然地,在一个窗棂里,映出一颗斑白的头。“嘿咿!”群众嘈杂地集中在窗下向前飞驰。

在门外写着A字车厢的第一个座位,便坐着这位77岁的青年。精致的呢帽,遮没了宽阔的额角。银色的白须,摊散在一件宽大的橡皮呢的外衣上。锋利的目光,冷冷地向窗外刺了一眼,便立刻地转过去,无目的地凝视着。对面坐着的一位外国绅士,很礼貌地向群众微笑。车厢的门口,颀立着一位苗条的女郎,捻弄着项上的红巾,轻妙地,高傲地,睨视着黏附在车窗上的头。

肖,迄然不动。

头的波纹,又骚然地皱起来,白色的浪花,肖的面影,便浮出了以前国联调查团的专车的车门。

他的音波,借着古老的北平的空气而传播到群众耳朵里的第一声,便是“Yes——!”这是当他接到路透社记者卡片的时候。他的第二句话,便是“No!”这是当他听见一个中国记者请求他说几分钟话的时候。

白衣侍者,很熟练地扶着他走下车来,一张花旗票很巧妙地掖在那侍者的手里。

这样,这颗苹果的脸,这个耸立的长人,便一脚踏在这有名的Peking Dast上了。胸前挂着一副夹鼻眼镜,一只小照相机,一只望远镜;右手,拿着一具轻便的行军床和一支手杖。还有看不清是不是打高尔夫球的棒子。

车中坐在肖对面的绅士,很潇洒地走来向我握手。几句简单的问答之后,我便被大家推送到肖的面前。

走出站门,他忽然想起了缓行的太太,于是便回来寻找。很谨慎地把他穿着黑衣的枯老的太太引进汽车之后,他也坐定在车中。

两个记者,拿出一把卡片交给他,肖除了几个简单的“No,No,No”之外,便说了一句:我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记者,很固执地要求肖同车到北京饭店去。终于被一个随行的中国绅士告之:“按规定,这里(汽车前车厢)只能坐两个人,所以……”终于,那记者,在傍晚的风里,和一个蜜柑脸的记者,很懊恼地讨论着:我们还是到六国饭店去吧。

绛色的自用“824”的汽车,在古城的门洞里消失了。有一个人说:“这幕喜剧闭幕了。”于是,群众散了场。

我重新回到车厢里去,英勇地拿起肖所遗下的点心大嚼。

点心上刻着一个小丑的脸。但是,那脸上有一副讽刺的笑。这笑,足可使一般资产阶级的学者发抖。巧妙地辩护着,自己如何地鼓不起欢迎莱顿爵士的勇气。 EBVHhpYN+I9Jgn8/0Cu4LtyWfw4v5I38p3eXP5J/Ju4iWQin0kFFgTAjrhiC72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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