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国内外糖尿病重要研究中糖尿病缓解标准（王东梅 肖新华）

2.1.1 以色列团队胰岛素强化治疗研究（1997年）

关于2型糖尿病缓解最早期的代表性研究是1997年以色列医学博士Erol Cerasi开展的新诊断2型糖尿病患者的胰岛素强化治疗研究 ^[5] ，结果发现有半数患者经过2周的胰岛素泵静脉注射胰岛素干预后，可在较长时间内保持血糖水平平稳，且不需要依赖任何口服降糖药物，这种状态被称为2型糖尿病的“蜜月期”。该研究中糖尿病缓解的含义为空腹血糖＜7.8mmol/L，同时餐后2小时血糖＜10.0mmol/L。由于该研究开展于二十多年前，处于糖尿病缓解研究的探索阶段，且当时诊断糖尿病主要采用1985年WHO诊断标准，与目前的诊断标准有一定的偏差，其糖尿病缓解的确定也仅供参考。该研究发现2型糖尿病缓解现象的同时，通过胰岛素和C肽的测定，发现了胰岛β细胞功能改善这一重要现象，为后续2型糖尿病缓解的机制探究提供了重要科学依据。

2.1.2 中国翁建平教授团队研究：强化血糖管理可实现糖尿病缓解（2004—2008年）

我国翁建平教授团队在国内率先开展了关于2型糖尿病缓解的代表性研究，发现胰岛素强化治疗组患者的糖尿病缓解率显著高于口服降糖药物的患者 ^[6] 。该研究采用以色列Erol Cerasi博士的短期胰岛素强化治疗方法，对138例新诊断的血糖控制较差的2型糖尿病患者（空腹血糖＞11.1mmol/L）进行短期强化治疗。该研究结果显示，胰岛素强化治疗后的第3个月至第2年期间糖尿病缓解率为72.6%至42.3%。在此基础上，该团队进一步对更大样本数（382例）的新诊断2型糖尿病患者进行了一项多中心、随机、平行对照研究 ^[7] 。1年的研究结果显示，口服降糖药组的缓解率为26.7%，而两个胰岛素强化治疗组（胰岛素泵强化治疗和每日多次皮下注射胰岛素）的缓解率更高，分别为51.1%和44.9%。相关结果发表于国际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值得注意的是，翁建平教授团队的这两项研究较Erol Cerasi博士团队研究在缓解的标准上更为严格，定义为未用药的情况下，在随访期内，维持空腹血糖＜6.1mmol/L，餐后2小时血糖＜8.0mmol/L。

2.1.3 美国糖尿病患者健康行动研究（2012年）

美国糖尿病患者健康行动（Look AHEAD）研究是一项由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发起的多中心随机对照研究。该研究共纳入5145例超重或肥胖的2型糖尿病患者，平均年龄59岁，随机分为强化生活方式组（干预组）和糖尿病支持和教育组（对照组） ^[8] 。强化生活方式组通过减少热量摄取及增加体力活动来减轻体重，每日摄取热量目标值为1200～1800kcal，每周至少进行175分钟中等强度的运动。糖尿病支持和教育组仅进行糖尿病相关支持和教育咨询，包括提供饮食、锻炼方面的指导及社会支持。两组糖尿病患者均继续原有糖尿病药物的治疗。该研究的主要目的是评估超重或肥胖的2型糖尿病患者采用强化生活方式干预促进体重减轻后，心血管不良事件和死亡率能否减低，同时也关注强化生活方式干预对糖尿病缓解的影响。

Look AHEAD研究对糖尿病患者的选择较翁建平教授团队更为严谨，纳入HbA1c这一稳定指标，包括糖尿病完全缓解和部分缓解。该研究定义糖尿病完全缓解为不使用降糖药的情况下，空腹血糖＜5.6mmol/L且HbA1c＜5.7%，即正常血糖水平；糖尿病部分缓解为空腹血糖在5.6～7.0mmol/L之间且HbA1c在5.7%～6.5%之间，即糖尿病前期血糖水平。在为期4年的随访研究中，强化生活方式干预组共有2056人，糖尿病支持和教育组共有2042人。分析结果显示，随访第1年强化生活方式干预组完全或部分糖尿病缓解率为11.5%，而对照组仅有2%；随访至第4年时，强化生活方式干预组完全或部分糖尿病缓解率为7.3%，而对照组仍为2%。由此可见，强化生活方式干预对助力广大“糖友”实现糖尿病完全或部分缓解有重要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该研究进行了二次探索性分析，相关结果于2022年3月发表于国际权威期刊 Diabetes Care ^[9] 。结果显示，经过16.7年的跟踪调查，与糖尿病支持和教育组相比，强化生活方式干预组第一年体重减轻≥10%的受试者死亡风险降低21%！当然，该研究也指出，对于血糖控制不佳的患者，强化生活方式干预可能会加重其发生心血管事件的风险。因此，糖尿病患者应密切监测自身血糖谱，规律随诊，积极进行适当生活方式干预，包括饮食、运动、睡眠等，争取早日给糖尿病按下暂停键。

2.1.4 瑞典肥胖受试者研究：代谢手术通过减重实现“糖尿病缓解”（2014年）

瑞典肥胖受试者（SOS）研究是目前全世界追踪随访时间最长的代谢手术治疗糖尿病的研究，患者入组的时间跨度从1987年到2001年，对照组为糖尿病常规治疗 ^[10] 。基线入组患者中，代谢手术组有343名糖尿病患者，常规治疗对照组有260名糖尿病患者。截至2014年该研究相关结果在顶级医学期刊《美国医学会杂志》发表，随访时间为15年。分析结果显示，代谢手术2年后，在手术组中糖尿病缓解比例为72.3%，在常规治疗组中仅为16.4%。随访至15年时，代谢手术组糖尿病缓解率下降至30.4%，但仍显著高于常规治疗组（6.5%）。该研究认为在未使用药物的情况下，空腹血糖＜6.1mmol/L即达到糖尿病缓解。其糖尿病缓解的定义未涵盖HbA1c或餐后2小时血糖。

目前，在重度肥胖2型糖尿病患者中进行代谢手术对比降糖药物治疗作用的研究越来越多（如图2-2所示）。一项对被纳入10项大型2型糖尿病经典代谢手术的Rouxen-Y胃旁路手术的研究综合分析报告中显示，经过3年随访，糖尿病患者代谢手术3年后的完全缓解率为23% ^[11] 。该分析中采用HbA1c数值定义糖尿病缓解：无需降糖药物的情况下，完全缓解为HbA1c≤6.0%，部分缓解为HbA1c≤6.5%。

2.1.5 DiRECT研究：生活方式干预通过减轻体重实现“糖尿病缓解”（2017年）

基于上述糖尿病缓解相关的研究，国内外糖尿病专家越来越多地关注糖尿病缓解、逆转相关话题。2017年，一项引人注目的糖尿病缓解临床试验（DiRECT）研究结果出炉，更进一步增加了糖尿病缓解研究的热度。DiRECT研究是一项在苏格兰和英格兰东北部49个全科医师诊所开展的随机对照临床试验，以评估强化体重管理对2型糖尿病缓解的作用 ^[12] 。该研究共纳入了298名2型糖尿病患者，分为干预组和对照组。干预组停用降糖药物，接受体重管理计划治疗，以低热量液体饮食替代日常饮食，每天摄入的热量控制在825～853kcal，共持续3～5个月，随后逐渐恢复正常饮食，在随访期间研究人员一直为干预组患者提供减肥支持。对照组则接受指南推荐的最优治疗。研究持续至第12个月，结果显示，接受体重管理计划治疗的糖尿病患者中，有24%的受试者成功减重15kg及以上，而对照组无人达到该减重效果（如图2-3所示）。体重管理计划治疗组有46%的受试者达到糖尿病缓解标准，而对照组仅4%。同时，数据还显示出2型糖尿病缓解率与减重程度密切相关，减重15kg及以上，缓解率高达86%。该研究中，糖尿病缓解定义为HbA1c＜6.5%，停用所有降糖药物≥2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