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是一个奇迹,通过它,我们能够主宰自己,收复自我。想想看,比方说,一位魔术师把自己的身体大卸八块,把每一块都放在不同的地方——手放在南面,胳膊放在东面,腿放在北面,然后借助于某种魔力,他大喝一声,使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又重新组合到一起。正念就像这个魔术,它是一个奇迹,能够闪电般地召回我们散乱的心,使它恢复完整,这样,我们就能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分钟。
洗碗的时候,一个人就应当只是洗碗。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应该对“他正在洗碗”这一事实了了分明。乍一看上去,这似乎有点愚蠢:为什么如此强调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呢?但是,这正是关键所在。我正站在这里洗碗这一事实,是一个奇妙的现实。当下我完全是我自己,随顺自己的呼吸,觉照自己的存在,觉照我的思想和行为。我绝不可能像一个波浪上的瓶子一样,左拍右击,毫无觉照地被抛来抛去。
如果洗碗的时候,我们只想着那杯茶正在等着我们去喝,于是,匆匆忙忙地把碗洗完,就仿佛这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那么,我们就不是“为了洗碗而洗碗”了。还有,在我们洗碗期间,我们没有活在当下。实际上,当我们站在洗碗池边的时候,我们完全没有体会到我们在洗碗这一生命的奇迹。如果我们不会洗碗,那么,我们也同样不会喝茶。喝茶的时候,我们将会只想着其他的事情,几乎没有意识到我们手中的茶杯。这样,我们就会沉浸于对未来的遐思中,不能真正地过好生命里的哪怕是一分钟。
当你行走在乡间小路上的时候,你可以修习正念。沿着一条土路往前走,周围环绕着片片青草,如果你修习正念,你就会体验到那条小路,那条通往乡间的小路。你通过保持这个念头而修行:“我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管天气是晴朗还是阴雨,不管小路是干燥还是潮湿,你都保持着这个念头,但是,不要只是机械地重复它。机械思维是正念的对立面。当我们漫步在乡间小路上的时候,如果我们真正地投入正念当中,那么我们就会把自己所迈出的每一步都视为一个无尽的奇迹。此时,一股喜悦就会涌上心头,如同一朵花儿绽放在我们的心间,使我们能够进入实相的世界。
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在乡间小路上,路旁长满了秧苗和青草,我在正念中迈出每一步,知道自己正行走在美妙的大地上。在这样的时刻,生命是一个奇妙的、不可思议的事实。人们通常认为在水面上行走或者在稀薄的空气里行走是一个奇迹。但是我认为,真正的奇迹既不是在水上行走,也不是在稀薄的空气里行走,而是行走于大地上。每天,我们都会被一个我们过去不曾认识到的奇迹所吸引:蓝天、白云、绿叶、孩子们乌黑好奇的眼睛——我们自己的双眼。所有这些都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