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飞机

我第一次坐飞机是 2004 年夏天。那时候买飞机票虽然不再受限，但由于经济原因，普通老百姓还是很少坐飞机。即便是家有急事，也不想坐飞机出行。一是时间不赶点儿，不是晚上登机，就是深夜落地，三转两倒不比火车方便。而票价却是火车的好几倍。

那年夏天，我岳母病危。虽心急火燎，却没有想到飞机。妻哥在电话中说，要想与老人再见一面，三两天内必须到家，再晚怕来不及了。放下电话我便去了售票代办处。想乘当天火车启程。可那时候别说卧铺票，就连硬座票也没有了座号……但在突发事件面前，别说站着，就是捆着，绑着，也得往家赶呀！就这样，还是没能和老人见上最后一面……

老人入土以后，我让家在北京的娃他舅给我们代买返银车票，并于次日到京。早饭以后，妻弟外出。临行前非要我们两个的身份证。那时候买车票还不是实名制，根本用不着拿身份证。可他一定要拿。我当时还感到奇怪。老伴说，可能是害怕别人倒票。不到一小时，妻弟便回到家中。

“今天没有卧铺，我给你们买的飞机票，经济舱，还打六折……”妻弟边说边把飞机票掏了出来。我定睛一看，还真是飞机票。在心跳加速的同时，我又对妻弟说：“你真的买了飞机票？”我虽然高兴，但更多的却是心疼。两张火车票 1000 块钱都用不完，可两张飞机票 1000 块钱肯定不够。妻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便大不咧咧地对我说：“坐飞机多好，又快又稳，又不让你掏钱……”我心想，你也就是那么一说。我不掏钱，你掏钱吗？三十二十或许能行。成百上千的支出，就算你不心疼，你能做得了媳妇的主吗？

“我不掏钱谁掏钱？”我一边从裤兜往外掏钱，一边对他说，“除非天上掉馅饼。”我打开钱包问妻弟，“机票多少钱？”妻弟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不贵，一张 650，两张 1300”边说边从他的钱包里往外掏钱，“还剩 1200……”

“你什么意思啊？”妻弟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又不揭谜底。反倒是他的媳妇，笑嘻嘻地向我们说出了真相——“听说你们回来时在火车上站了 6 个小时，是真的吗？”妻弟媳妇问我们。老伴说下午 4 点坐车，一直到晚上 10 点多才补上卧铺，整整 6 个小时。我问妻弟媳妇：“你咋知道的？”她说：“不是你们告诉孩子的吗？”是啊。我们岁数大了，出门孩子们不放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说不行。

妻弟媳妇说，“孩子们听说你们在火车上站了 6个小时，心里很难受，还给我的账号打了 2500 块钱，让我给你们买飞机票，再不让你们在火车上受罪，你们家孩子真懂事，确实没有白养。”妻弟也满意，而且羡慕地对我说：“给，还剩 1200，留着吃馅饼吧。”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妻弟出门时非要我们两口子的身份证，为什么从我到京那一刻开始，他们两口子就一直问我的儿女孝不孝？他们这不是明知故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