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路小品的确在三贝勒府。
白喇嘛到后第二天便提出了要路小品侍奉的要求。
这使莽古尔泰为了难。他知道路小品当时已受到多铎的宠爱,多铎还在外面给她建了一处房子,不日就会将她接出。在此情况下,别说他们将要干一番秘密大业、极不该节外生枝,就是没有这事,把多铎的心肝儿宝贝抢了来,这难道是好玩儿的?
白喇嘛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事,他向莽古尔泰保证,一切都由他做出安排,事干完了,保管密不透风。
按照白喇嘛的要求,莽古尔泰选了四名靠得住的府上差役。四人按白喇嘛的吩咐,先是对路小品的住处环境进行了侦察,然后遂如此这般将路小品劫进了府。
萨哈林与李云也没有想错,杀了天宁街那两个男女的,正是忽尔胡。
公审阿敏后,皇太极留下阿敏的一条性命,这却引发了暗杀阿敏的行动。
当日公审阿敏时,莽古尔泰一直惴惴不安。多年来,他与阿敏一直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阿敏的种种罪行,差不多都有他的一份儿。正因为如此,他在平台之上坐着,众目睽睽之下如坐针毡。他最为担心的是问罪阿敏之时突然出现自己的名字,自己与阿敏暗中进行的卑鄙勾当被大白于天下,因此与阿敏一起获罪。只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到末了也没有发生。他一方面庆幸,另一方面依然是惴惴不安。
他知道公审时不涉及他,是由皇太极决定的,他断定皇太极是在耍手段。耍什么手段呢?他不知道。但皇太极这样做,是在暗示自己主动去找他,向他坦白交代。自己去坦白吗?这一想法一直困扰着他:坦白了会是什么结果?皇太极会饶恕自己吗?
或许……莽古尔泰又开始了幻想,或许皇太极手中根本就没有掌握什么证据,阿敏虽坏,却是一条硬汉子,他不会轻易地把我给供出来;基小小是乖觉的,他见阿敏完了,便把他的事一五一十端了出来,我还在大贝勒的位子上,平日我一直善待于他,没有仇没有恨,他何苦一定把我给咬出来?
但是,当皇太极宣布不将阿敏处死,而是将他永远监禁之后,莽古尔泰的想法发生了变化。留下阿敏就是留下他莽古尔泰的罪证。特别是阿敏狡诈、狠毒成性,他没被处死,就必然想东山再起;而为了东山再起,他便会无所不用其极,到时很有可能把他给供出来。想到这里,他怕了起来。一个主意便在他的脑海里产生,何不将阿敏除掉,以免后患?
随后,他招了几名高手,决定深夜潜入囚禁阿敏之处,放火烧杀阿敏。
可当夜同时派人放火烧杀阿敏的并不只有莽古尔泰一人,多铎也派了人。
公审时不涉及莽古尔泰,因此略去了阿敏阴谋令大妃生殉的事,这是事先皇太极与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兄弟商定了的。当时,多铎勉强同意了。但他绝对想不到皇太极不杀阿敏。他以为阿敏得死,一口恶气出了也就成了。没承想皇太极没有杀这个恶人。这样,多铎待不住了。逼死额娘的恶人还留了下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也派人潜入囚禁阿敏之处,放火烧杀阿敏。
阿敏被囚禁在大东门外一个很大的院子里,皇太极命正黄旗参将阿木率领几十名士卒在这里看守。
当夜,两拨高手几乎同时潜入,他们各自行动,但干的是同一件事。火放了,但两拨人没有哪一拨发现阿敏。阿木听到动静后,入袭者没有与阿木的人交手,见找不到阿敏就撤退了。
但还是有一个入袭者落入了阿木之手。阿木对那人进行了审讯,但那人死也不吐一个字。阿木在那人怀中发现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绢,上面绣有一个美人儿——当朝的服饰,却坐在莲花座中,呈菩萨模样。再仔细看去,下面右角上有一印记——路小品。
那荷包中的绣品被发现时,那入袭者曾拼命把它抢在手中,差一点儿就被吞入口中。看守他的人手快,才夺下了。
路小品是沈阳名妓,当时不少人荷包里藏有以她为模型的春图。但这幅绢绣,阿木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将所有情况向皇太极做了禀报。自然,发现杀手荷包里的东西也向皇太极奏报了。
皇太极却看出了那件东西的破绽,从而把事情想到了多铎的身上。他知道,袁崇焕派使团来沈阳时,这路小品曾被请到驿馆侍奉随团的白喇嘛。后来,听说她受到范文程的宠幸,而最近,她又受到多铎的独宠。
本来,皇太极知道对阿敏改判囚禁,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便把他转移了。他原来是怀疑莽古尔泰可能会有什么动作,可绝对没有想到多铎会插了一杠子。而这事情发生后皇太极一想,多铎干出这种事也并不奇怪。
另外,由于阿木并没有弄清楚潜入禁地刺杀阿敏的不是一伙人,因此,他向皇太极奏报后,皇太极也只有一伙人潜入的概念。正因为如此,他想到干这事的只有多铎。
次日,皇太极召贝勒、贝子、台吉和文武大臣到崇政殿讲了阿敏囚禁之处被烧之事,并道:“烧园子,是为杀阿敏。事先,我已将阿敏转移到另外的地方,阿敏安然无恙。此事我向大家通报,并声明不再追究,请大家体谅我的苦衷。我已降旨赦阿敏不死,幸亏我早有预防,不然,阿敏被杀,外界定然骂我两面三刀,明一套,暗一套,表面赦他不死,暗地里又杀掉他。我申明之后,望各贝勒大臣铭记之。”
听到这里,多铎坐不住了,站起来道:“事是我指使人干的。原没想到这么多,只想到这个恶人罪孽深重,还逼死了我额娘,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在此,臣弟请罪,听从大汗的处置。”
皇太极听后笑了一笑道:“我讲过了,此事不再追究。凡事当以社稷为重,摒弃个人恩怨才是……”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当时,莽古尔泰没有吭声。
而被忽尔胡杀死的那个女人,姓花,原名叫莺儿,曾是忽尔胡的一个邻居,后来被父母卖入青楼。这花莺儿有几分姿色,聪明伶俐,十来岁时与忽尔胡就已经交了朋友。被卖时,忽尔胡尚未成人,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进了妓院逸仙楼。进入逸仙楼后,花莺儿有了另外一个名字花小姒,这名字便是路小品给她起的。花莺儿进入妓院时还小,路小品正红,鸨儿见花莺儿模样好,性情也好,便叫她在路小品身边伺候。意思是跟着路小品耳濡目染,说不定能再造就出一个路小品来。路小品原想给她起一个侍书、荷锄一类的名字,后来想到鸨儿的苦衷,便给她起名花小姒,自有讨鸨儿喜欢的意思。这花小姒甚是乖觉,不但甜言蜜语,哄得鸨儿高高兴兴的,而且对路小品着意伺候,也成了路小品最可心的小朋友。后来花小姒长大成人,开怀接客,确有路小品之风。忽尔胡早有将花莺儿赎出的打算,怎奈手中没有银子,只得望楼兴叹。但忽尔胡并没有因此而消沉,他决心学就一身本领,出人头地。他没有走学文那一条路,而是习了武,练就了一身的好武功。后来,忽尔胡在贝勒府当了差。
忽尔胡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自家长了本事,便不堪忍受心上人让别人染指,遂决心将花小姒赎出。当差后,他省吃俭用,攒了不少的银子。他的行动感动了他的姐姐,姐姐便给他凑了数目可观的银两。那花小姒自然也愿意从良,由于她信得过路小品,忽尔胡积攒银两赎她的计划,她并没有瞒着路小品。路小品与花小姒多年来朝夕共处,建立了姊妹般的感情,知道这事后决心成全这对有情人,也拿出相当数量的银子来。这样,花小姒被赎出,忽尔胡在天宁街找了一所院子金屋藏娇,两个人卿卿我我过起了日子。临别时,花小姒要向路小品讨东西作为纪念——一件须是路小品亲手制作之物,一件须是路小品心爱不忍割舍之物。这第一件东西就叫路小品犯了愁。给花莺儿做一件什么为好?当时,她刚刚放下范文程给她留下的那颗章。她的内心告诉她,在她接触过的所有男人中,真正让她萌发了情爱的,唯独范文程;而唯独感到相互为知己的,也是范文程。她常把自己比作玉堂春,把范文程比作王金龙,幻想自己与范文程有苏三和王公子那样的结局。可她的幻想最终还是破灭了。悠悠往事,只是喟然而叹而已。这忽尔胡与花莺儿可谓青梅竹马,花莺儿入逸仙楼后,忽尔胡又多年追求,最后两个人终又结合,实属不易。想到这里,路小品便在一块白绢上亲手绣了“红颜知己”四字,并盖上了范文程给她刻的印章,送给了花莺儿。
花莺儿知道这印的来历,也晓得它在路小品心中的地位,哪里肯受?但路小品决心已下,花莺儿只好收着。路小品也知道花莺儿生性风流,又染上了一些不良习气,生怕她辜负了忽尔胡,便对她嘱咐了一番,要她珍视得来的幸福,两个人好好过日子。花莺儿自然一一应承。
忽尔胡本就倾慕路小品,现在又得了她的资助才将花莺儿赎出来,倾慕之中又加了感激之情。他安置下来之后,便让花莺儿按照路小品的形象绣了一幅菩萨形的绢像,又加了路小品赠给花莺儿的那章,装入一个荷包随身带着。
忽尔胡干事不喜欢张扬,安置花小姒是不动声色进行的。忽尔胡本人早出晚归,花小姒不出院门,邻人们甚至弄不清这个宅子里究竟住下了什么人。
一天,忽尔胡出大门时被一个人认了出来——那人叫霍霍,也曾在三贝勒府当差,因为年老,几年前就告退了。当年忽尔胡虽还没有进三贝勒府当差,但他的姐夫经常带着他出入三贝勒府,因此,霍霍认得他。现在两人成了邻居,霍霍过来问话,两个人聊了几句。忽尔胡赶着去当值,对霍霍讲了句“改日再聊”便辞去了。既然成了邻居,忽尔胡就打算空下来时把霍霍请到家里坐坐,让花小姒也认识一下。但就在那天,忽尔胡被指派刺杀阿敏,而且从被指定的那一刻起,便被告知不得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忽尔胡连回来见花小姒一面都不得,更不用说应酬邻人了。
那天他随身带的绢绣被搜出,他还想到忠于职守,怕上面有路小品的印章,由此查出他的身份,坏了贝勒爷的大事,曾拼命抢过来吞掉只是未果。后来,他一直被关着。他明白,干这类事被捉,不是死,就是在狱中待一辈子了。在狱中熬日子,他自然无时不想到花莺儿。另外,他也不放心——不是花莺儿的吃穿令他担忧,家里有的是银子;他不放心的,是那花莺儿对他的坚贞。
忽尔胡这样想不是凭空多疑,他知道这花莺儿虽然自幼就对他好,可她喜欢的人不止他忽尔胡一个。他虽然把她赎出来安了家,两个人卿卿我我,一段小日子过得不错;可他一离开,谁知道她能不能忍得住寂寞?
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放出来,自然欣喜若狂。他觉得先去找花莺儿要紧,当日不辞而别,花莺儿不知他去了哪里。但是,去找花莺儿,让官府知道了,极有可能通过花莺儿找到路小品或逸仙楼的鸨儿,从而查清他的身份,坏了三贝勒的大事。因为赎花莺儿,他用的是真名实姓。但任它去吧!查得出查不出,哪能管得了许多!
时已黄昏,忽尔胡到了天宁街自己的家门。院门关着,里面还有动静。忽尔胡心中暗暗高兴——花莺儿还在。忽尔胡推门后,里面便静了下来。忽尔胡又轻轻敲了两下,又听到了里面一阵响声,随后听到花莺儿的声音:“是哪个?”
是她还在!忽尔胡心花怒放,在门外应道:“是我。”
门开了,花莺儿一见是忽尔胡,不免一阵紧张。忽尔胡认为自己多日不归、突然出现,花莺儿紧张是自然的。他不由分说,便把花莺儿一把揽过抱在怀里,拼命地亲了起来。随后,忽尔胡携着花莺儿的手进屋。
“奴家本已睡下,听人敲门,想不到是你,不敢应声。”然后,花莺儿才问,“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怎的就不回来?”
忽尔胡闻言有些诧异,不先问我去了哪里,却对迟迟不开门做出解释,是何道理?再细想,刚才在门口亲热时,不见花莺儿的热情,却见她精神恍惚;进屋后她左顾右盼,看上去再也不是原来那个热情奔放、聪明伶俐的花莺儿。忽尔胡心中更起疑惑,原本的热情顿时冷了下来,道:“被派了一项秘密差使,贝勒爷不让回来辞别,这些日子辛苦了娘子。”
花莺儿这才道:“怕死了奴家,也想死了奴家……”
忽尔胡道:“这不就回来了……”
花莺儿听罢只是淡淡一笑。
忽尔胡既然生疑,便对花莺儿道:“内衣多日不换已然发臭,我找一套先换了。”说着,便起身向放在门边的一个大衣橱走过去。
花莺儿一听急忙起身,挡在了忽尔胡的身前,娇滴滴地说道:“急啥呢?先睡了,明儿一早我给你备好。”
忽尔胡摇摇头道:“都臭气熏天了。”
花莺儿便建议道:“那就先洗洗身子。”
忽尔胡停下道:“有理。快去烧水。”
花莺儿又道:“有劳夫君到棚子里取些柴来,奴家来弄水。”
忽尔胡应了一声,推门出了屋。到了棚子那边,他故意大声道:“瞧这个乱劲儿!才去几日就弄得这样,还需我回来收拾!”
他刚说罢,就听花莺儿回道:“明日奴家整理就是了。”
忽尔胡边听边迅速出了棚子,转到后院窗前。他正想用唾沫润出一小洞观察屋内情景,就见那窗子忽地被推开了,还听到了花莺儿的声音:“快些从这里逃出去……”
原来,花莺儿幼年与忽尔胡相好的同时,就跟她名叫香哥儿的表哥也相好,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没断。忽尔胡把花莺儿赎出后,慑于忽尔胡有坚强的靠山和一身本领,香哥儿没有敢接近花莺儿。后来忽尔胡多日不归,没了音信,香哥儿便找了来。这天,他正在屋内与花莺儿亲热,听有人敲门。那香哥儿只好暂躲入屋里大橱之内,待来人离开时再出来。
忽尔胡既怀疑花莺儿,知道是要支他出屋。于是将计就计,假装取柴,便绕到后院来看个究竟。不想,正好撞上。那一个人从屋内跳上窗子,正要跳下,就被忽尔胡一把抓了。
忽尔胡猛地将那人推回,自己也跳进了屋内。
“好贱人!”忽尔胡一把抓住了惊恐万状的花莺儿的前襟,将她按倒在地。
就在这时,忽尔胡听到身后有动静。猛回头一看,见那男人正一棒向他的头部挥来。他一闪,没打上他的后脑,背上却重重地挨了一棒。
“娘的,你倒先动起手来!”忽尔胡放开花莺儿,冲向那人。那人又一棒打来,忽尔胡闪过了。在闪躲的同时,忽尔胡来了一个扫堂腿。那人躲闪不及,摔倒在地,手中的棒子也掉落了。
忽尔胡跳过去将那人按住,拾起棒子,朝那人头上便打。就在这时,他背上又挨了一剪子。
原来,花莺儿见香哥儿被打,心中着急,随手从炕上抄起一把剪子,要前来解救。她并不想真的刺杀忽儿胡,只是因为着急,有点手足无措,便一剪子刺到了忽尔胡的身上。
忽尔胡见花莺儿下此毒手,大怒,跃起身来向花莺儿猛击一棒。那棒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额前。那花莺儿好不可怜,顿时脑浆迸裂,便呜呼哀哉了。
那香哥儿见状,吓得魂不附体,起身寻门便往外逃。忽尔胡赶上去,冲他那撅起的屁股猛地一脚。香哥儿跌向前去,前额正好撞到门框上,结果也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一进家门便连伤二命,这是忽尔胡不曾想到的。他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他思考再三,想到了一个“走”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自从忽尔胡被派出没有回来那一天起,他便成了莽古尔泰的一块心病。莽古尔泰担心忽尔胡被捉住了,顶不住拷问讲出实情,那事情就闹大了。那些天,他一直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地熬着日子。那次,皇太极召大家去,说有人烧园子、刺杀阿敏,莽古尔泰吓得魂不附体,以为事情败露了。谁知中途杀出了一个多铎,承认自己派去了杀手,事情竟然过去了,真可谓有惊无险。这事说明,那天派去杀阿敏的,不止他莽古尔泰一个;就算忽尔胡被捉了,也还没有把他给供出来,要不,皇太极不会轻易饶了他。
只是自那以后,莽古尔泰心里一直没有踏实下来,如果忽尔胡被捉了,人攥在皇太极的手里,总不是闹着玩的。他也曾千方百计打听实情,只是那边密不透风,他一直没有弄清楚,那忽尔胡究竟是被捉了,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躲了起来。
“御前抽刀”事件发生后,他的精力集中在了与白喇嘛策划的谋反上。可李云的突然造访,让莽古尔泰那根松弛下来的神经立即再次绷紧。
怎么回事?不早不迟,在这时忽尔胡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他的出现与白喇嘛策划的事有无关系?是不是皇太极发觉了他的谋反意图,借忽尔胡投石问路?如此等等,莽古尔泰的脑子里满是问号,一时不知所措。
打发走李云之后,莽古尔泰立即把情况告诉了白喇嘛。
白喇嘛问清楚了派忽尔胡刺杀阿敏前后的情况,与莽古尔泰冷静地进行了分析。
莽古尔泰知道忽尔胡在天宁街有一处宅子,他被派去刺杀阿敏之前,将逸仙楼一个妓女赎出养在那里。李云所言忽尔胡的住处发现两具尸体,那女的大概就是那妓女。就算事情是这样,问题的严重性也是明显的,因为至少刑部已经盯上了他,并且知道了他与三贝勒府的关系。在此情况下,忽尔胡一旦落入皇太极之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白喇嘛迅速决断,一定要抢在刑部前头将忽尔胡干掉。于是,他让莽古尔泰立即挑选三十多名家丁,分头奔向八个城门,并叮嘱道:“忽尔胡犯了重罪,但见忽尔胡露面,立即杀死,然后回来复命。”另外,他还要莽古尔泰派人到天宁街忽尔胡的住处附近打探情况。
莽古尔泰又跟白喇嘛介绍,说这忽尔胡是冷僧机的小舅子,冷僧机则是他妹妹莽古济的一名心腹。
既是如此,白喇嘛又让莽古尔泰派杀手去冷僧机家附近蹲守,一见忽尔胡露面,便不由分说杀死。又说既然冷僧机是莽古济的心腹,可将情况说与莽古济,让她强令冷僧机帮忙找到忽尔胡,除掉之。
莽古尔泰照办了,并且找来了莽古济。
莽古济早年下嫁蒙古哈达部贝勒孟格布禄之子吴尔古岱,生有两个女儿,长女嫁贝勒岳托,次女嫁贝勒豪格。天命九年,吴尔古岱病逝,莽古济寡居。天聪二年,蒙古敖汉部琐诺木丧亲归金,皇太极主婚,将莽古济下嫁琐诺木。
当时,琐诺木与莽古济都住在沈阳。
莽古济到后,莽古尔泰先把如何遇到白喇嘛,白喇嘛如何进了沈阳,今后要“起事”以及白喇嘛来后劫持路小品,刑部怀疑忽尔胡杀人等实情通通告诉了这位妹妹。
莽古济听罢后问道:“如何起事?”
莽古尔泰道:“皇太极临走时告诉我,他回来后要邀我到先汗陵前有话讲。白喇嘛的意思是那天在那里起事。”
听后,莽古济半天没有讲什么。她对形势、双方力量、起事的方式、时机等迅速进行了综合的分析,最后她说道:“干!且既然要干,就干到底!”
她还说回去将把情况告诉琐诺木,晚间他们要一起过来,与那个白喇嘛好生商议一下。
至于让冷僧机捕捉忽尔胡一事,在她看来,那简直易如反掌。
“用不着在那里蹲什么守——我去告诉冷僧机,要是那个……什么来着?”
“忽尔胡。”
莽古济继续道:“忽尔胡去了他家,叫他绑了送过来就是了!”
莽古尔泰听罢十分欣喜,道:“事情全靠贤妹撑着……”
莽古济听后不满道:“既让我撑着,怎么事情过了这么多天才告诉我?”
莽古尔泰回道:“就像你说的,我一直在犹……疑不定,事来了,却没有……了主意,终日像七魂……走了六个,怕事不成,告诉你,反而连累了你……”
莽古济道:“罢了,还是那句话,既然要干,就干到底!”
莽古尔泰兴奋起来:“对!既然要干,就……干到底!”
莽古济回到了府中,一进府门,她就唤来了冷僧机。
这冷僧机是莽古济当初从哈达带回来的。初见莽古济时,这冷僧机还小,是孟格布禄府上一个包衣的儿子。他聪明伶俐,深得莽古济的喜爱,她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在莽古济的调教下,他出息得很快。
来沈阳后,冷僧机见了世面,在新的环境中成长得更快。他参加了举人考试,并以头名中举。按皇太极颁布的汗令,包衣考中了举人便可解除奴隶身份,成为自由人,并可得到一官半职。冷僧机中了举,不但实际上获得了独立,还因此得到了护军备御一职。
他成了家,媳妇是莽古济给他找的;他的小舅子忽尔胡在三贝勒府的差使也是靠莽古济的一句话得到的。
成亲之后,冷僧机被莽古济“赶出了门”。
“赶出了门”这话是莽古济讲的,她说小鸟儿的翅膀硬了,该出巢了。可她警告冷僧机,倘若他有一丁点儿不忠不敬,她就会收回她给的一切。
冷僧机被唤来后,莽古济只是简单地说道:“你那小舅子在三贝勒那里犯了大错逃走了,这你知道。现在刑部找到三贝勒,三贝勒一定要拿他。要是他到了你那里,你就立马将他送回府去听候发落。”
冷僧机听了诺诺而退。他骑在马上,细细回味莽古济的那几句话,一下子就理出了以下几点:一、半年前失踪一直没有音信的忽尔胡出现了;二、忽尔胡被怀疑杀了人;三、忽尔胡仍在逃;四、三贝勒急着要人。
冷僧机立刻想到,他出府时就见有两个叫花子在离门口不远的一处蹲着,后来他出出进进,那两个人一直在那里。先前,他并没有特别注意到他们。现在看来,那应是三贝勒府或刑部的坐探。
冷僧机想了想,拨马奔向抚近门,远远就看见有一群人正在看城门口墙上贴的一张告示。他下马走近一看,众人看的是刑部贴出的缉拿忽尔胡的榜文,还画有忽尔胡的人像。
冷僧机心想,八门必都有此榜文,忽尔胡走不出城去。他上了马奔回府邸,那两个叫花子仍在原处。他把莽古济的话向福晋讲了一遍,福晋没听完就大哭了起来。
冷僧机安慰了一番,道:“我先出去看一看。若他来了,你立即将他领到后院,不能再让他见任何人了。”
福晋应了声,问:“你去哪里能找到他?”
冷僧机只道了句“试试好了”,便辞了出去。
他叫过府内心腹小厮木木噶,吩咐道:“你准备好十匹马、十名家丁,穿上当值衣帽在院中候着。另准备一身当值衣帽包了,天黑下来后你跟我一起出府。”
木木噶领命去了,冷僧机自在书房静坐思索着。
天黑下来,马匹和人员已经在院中待命,冷僧机领木木噶带着那包有衣帽的小包袱出了府门。那两个叫花子还蹲在那里。冷僧机与木木噶在周围转悠起来。
冷僧机想,这忽尔胡该出现了。在一个拐角处,冷僧机果然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喊他:“姐夫!”
是忽尔胡!冷僧机没有讲什么,赶紧让木木噶打开包袱让忽尔胡换了,并对木木噶道:“你立即回府去,进门时在那两个叫花子身边插过,且要大摇大摆地进门。回府后,立即叫那十人火速一起骑马出府到前街‘客如归’旅店门首待命。你不必再出来,与福晋速做安排。”
听罢,木木噶把那包袱带着离去了。
冷僧机在前领忽尔胡向“客如归”旅店那边走去。他们到时,那十骑也正好到达。冷僧机命其中一人下马,让忽尔胡乘上去,立即吩咐为首者道:“即刻回府,一起进入。可听明白了?”
为首者应了一声,十匹马便一起动了。
冷僧机与留下的那人进店去待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回府。他们故意从那两个叫花子身边走过,还让与他一起回来的那人在两人身旁各丢了一把铜钱。那两个叫花子抬起头来仔细地盯着冷僧机二人,并不着急去捡地上的那些铜板。
第二天早晨,这两个“叫花子”分头在四周转了转。在对着冷僧机府门的一条街的中央,他们发现一块砖头下压了一张纸,纸上有一行小字——
送进对过儿府去,可讨银五十两。
打开一看,里面写着:
姐姐、姐夫:
小弟一时莽撞铸成大错,谅难见到你们了。见字如见面,我去了。不必苦心寻我尸首,只可怜小弟无葬身处了。
忽尔胡
不错,这两名“叫花子”乃刑部坐探。
刑部又获得了有关双尸案的最新线索——忽尔胡露面了,且要寻死。
莽古尔泰放心不下,叫人前去刑部唤李云。李云不敢怠慢,立即来到了三贝勒府。李云向莽古尔泰报告,说那忽尔胡未曾抓到。
莽古尔泰便道:“把城门把得严严的,按图像加……紧缉查。现已查出,他半年前逃走时带……走了府中一只玉佩。”
李云一听惊了一下,又是一块玉佩!心想,难道那忽尔胡与那玉佩也有关联吗?便问:“是怎样的一只玉佩?”
莽古尔泰道:“是先汗……所赐之物,出于中原,有些年……头儿了……”
李云又问:“怎样的成色?”
莽古尔泰道:“自然是玉中之极品……”
李云又问:“什么颜色?”
莽古尔泰道:“橙色。”
李云松了一口气,明白莽古尔泰无非是拖延,因此道:“臣一定用心查访,倘能完璧归赵,自是爷的福分,臣也好喘出一口大气来了。一有线索,臣便禀报贝勒爷,爷可派人同审。”
莽古尔泰这才道:“用心办好了这桩案子,爷忘不了你的好处。”
“全靠爷的提携。”李云说罢,便退去了。
莽古济和琐诺木到了三贝勒府。
在家时,琐诺木听了莽古济一番叙说后,内心斗争异常激烈,态度一直犹豫不定。皇太极一直待他不薄,知恩不报、反干出谋害恩人的勾当,于心何忍?但他也明白,他并没有退路。如果他敢向莽古济讲一个不字,那他的小命就立即玩完了。如果自己老婆的亲哥哥成了金国大汗,而且汗位是他的老婆与他一起帮他夺到手的,那今后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是现今无法相比的。
可能不能成呢?要不成,搭进去的那就不只是一些财力了,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他们开始商谈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琐诺木又提出了那个问题,能成吗?
自然,在这样的场合,这个问题他是这样提出来的:“要有胜算,这几个障碍如何清除?”
莽古尔泰听了道:“今日议的,正是这个题目。”
白喇嘛首先看出了问题的实质,问琐诺木道:“额驸摆一摆这些障碍看。”
琐诺木便问道:“第一个障碍是守陵的都是正黄旗的护军,皇太极到时必然还带去宫廷侍卫,这些人如何对付?”
莽古尔泰一听便要讲什么,白喇嘛止住道:“贝勒爷请等额驸把问题说完。”
琐诺木续问道:“萨哈林现在留守负责,京城的兵权在他手里,这如何对付?多铎亦在京城,弹指之间他就会拉出一支人马,这又如何对付?方案是逼皇太极就范,并不伤他性命;若他宁死不肯,我等如何处置?现在八旗中有六旗尚在大凌河前线,这自然是我等起事的绝好时机。如一切都顺利,皇太极最终也会交权。可那六旗一旦知道皇太极大权旁落,如何会善罢甘休?他们杀过来,又如何对付?最令人担心的是,如此重大的事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干成的。而此事又机密异常,万一某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就会带来全盘皆输的恶果,这一层可曾想到?”
正在这时,下人报图赖大人求见。白喇嘛与莽古尔泰彼此看了一眼,莽古尔泰便离去了。
白喇嘛暂且放下话题,谈起了别的。一袋烟的工夫,莽古尔泰回来了。白喇嘛问道:“如何?”
莽古尔泰道:“很是顺利。”
白喇嘛笑道:“那就讲出来让额驸听听。额驸的最忧虑的问题,看来是接近解决了。”
莽古尔泰也笑了笑道:“额驸第一担……心的,是届时兵权是……不是握在我们手……里。事情当是这……样,到那时,我们所要……的只是现场几……个关键处所的兵权,掌握现场兵权,是事情成……败的关键。因此从一开始,此事就成了我们行事诸环……节的重中之重。而正……是这一重中之重的大事,现在已然有了眉目。不,从今晚图……赖所报情况看,已经是接……近解……决,或者说是已经解……决了!”莽古尔泰越讲越兴奋,“图赖说,他本……打算去本溪找那楞额……礼,又怕目标太大,引起人们的注意。可巧——竟有如此多的可……巧,此不是天……意吗?下午,楞额……礼回来办差,图赖便与他摊了牌。起初,图赖好说歹……说,他执意不从,并要图赖罢……手。说就此罢……手,你知我……知,太平无事;若不罢……手,便不要道他楞额礼不……够朋友。后图赖翻……了脸,说了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话,终于说得楞额礼动……了心。他最后提出,参与行事可……以,但要答应他三个条……件。图赖来,就是为了此……事。”
白喇嘛问道:“三个什么样的条件?”
莽古尔泰道:“第一,无论如……何要保住皇太极的一条……性命,不要伤害他,并使他有一个较……好的归宿。楞额礼道,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这事是为了自己,可也不能丧……了良心。皇太极对他楞额礼毕……竟有些好处,杀之不忍。”
白喇嘛回道:“这一条应了。”
莽古尔泰续道:“第二,他掌正……黄旗多年,眼下不能只……顾自己。事成之后,必然易……帜。待那时,正黄旗现有的地位不要受……到影响。如果此点亦……适于镶……黄旗,那就更……好。”
白喇嘛笑道:“这条也可依了他。”
莽古尔泰道:“自然要依……他。第三,他提出此次行动他……出力大,风险也大。因此,必要一个与此相……应的爵位。”
白喇嘛问道:“他自己可提了?”
莽古尔泰摇头道:“他要听了我等的说……法之后再最终决定。”
白喇嘛道:“眼下,就是答应给他半壁江山也是行的。”
莽古尔泰听罢笑道:“佛师之言有……理。因此方才我才说,额驸所最为关……心之事,已经解……决。”
琐诺木听后在一旁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白喇嘛一直注意着琐诺木,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便问道:“额驸似有话要讲?”
莽古济不高兴起来,道:“哪来的这多话要讲?”
白喇嘛道:“公主休急。我等起大事,不但当同心同德,而且还当心心相印。若存疑虑,还是说出来的好。”
莽古济见状不说话了。
琐诺木便又问道:“那图赖是不是可靠的?”
白喇嘛听罢看了莽古尔泰一眼。
莽古尔泰道:“事情的成……败皆系于此,我等岂……可把如此的重任寄托于一个不堪……信任之人!”
琐诺木道:“只要是贝勒爷心中有数就成。”
莽古尔泰又强调道:“此点大……可不必怀疑。有了他们两……人,可以说,现场兵权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而且事情还不止……于此。有了他们两人,届时城中关……键之所,比如萨哈林府、多铎府,就均置于我们的监……控之下了。至于余下的问题,可请佛……师做些讲解。”
于是,白喇嘛接过话头道:“有一句俗语说:‘唯其欲而劳其体,可使盈而静其身。’图赖也好,楞额礼也好,为什么会为三贝勒卖命效力?唯其欲而劳其体,欲利使然也,这是欲利驱其动。同样的道理,欲利也可使他们不动——可使盈而静其身。让他们得到他们所希望得到的,他们就会安静下来。顺利地从皇太极手中得到汗位,这是关键。这一步实现了,三贝勒就有了前线那些人所要的东西。他们得到的,与图赖、楞额礼所得到的不同些。给图赖他们的那些东西,在事成之前是预支的。就是说,对他们来说,在一段时间之内并得不到那些东西,而且是有风险的。而前线那些人就大不相同。他们会一下子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且没有任何的风险。这样,他们所要的东西送到了手上,还会有什么人愿意出头造反呢?自然,话也不必讲满,或许会有一两个不识时务的跳将出来。那也无妨大局,平定他们就是了。话再讲回来,要安定他们,对皇太极的处置方式至关重要。我们的原则是逼他和平交权,不伤害他的性命。之后,把他置于我们的控制之下,让他颐养天年。对前线那些人来讲,皇太极的结局他们能够接受,也是他们所要得到的东西之一。就是从他们脸面上讲,平和地处理皇太极也是必要的,这样他们就心安理得了。楞额礼提出三个条件,其中的头两条就都说明了他们的这种心态。自己得到好处,不要以过分地损伤故友旧亲为代价。这样,好东西吃起来才不至于倒了胃口。自然,我们必须想到这样的一点,那就是万一皇太极宁死不从怎么办。如有这种情况出现,也并没有什么难办的——强行推行就是。表面上还要做成和平交权的样子,然后将他圈起来,终生不让他与外面接触。”说到这里,白喇嘛问琐诺木,“贫僧所言,额驸以为如何?”
“你们想得周全,如此方可成事的。”琐诺木想了一下又问莽古尔泰,“请问贝勒爷,对楞额礼所提第三条是如何对图赖讲的?”
莽古尔泰道:“我告诉图赖,让他转……告楞额礼,事成他们有大……功于朝,我绝……不会亏待了他,爵位、官职,绝不吝惜——他与图赖一样,将是我大……金绝无仅有的宗室之外的和……硕贝勒!”
琐诺木听后问:“贝勒爷真的一即位就宣布他们的爵位吗?”
莽古尔泰一听道:“我莽古尔泰绝不是口……是心非说话不算数之人!”
琐诺木一见莽古尔泰如此激动,忙道:“贝勒爷,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从稳定大局来讲,这样做恐怕不利。”
莽古尔泰道:“讲讲你……的意思。”
琐诺木道:“方才佛师所言考察众人心态,以此考虑我们的行动方案,这一点十分重要。权力的和平交接并不是出于慈悲,而在于稳住那些曾经拥护他的人。为了相同的目的,贝勒爷不应当一即位就宣布图赖他们的爵位。那样一来,两人平步青云,那些曾经拥护皇太极的人就会想到,这两个握有两旗军权之人肯定在此事件之中立下了不同寻常的功劳,从而会怀疑和平交权的真实性,因此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另外,原来两个不起眼儿的人物一下子与那些人平起平坐起来,他们也会难以接受,从而难免惹出众多麻烦来,闹得新得的江山不太平。以我之见,莫若不让他们一步到位,而是加快晋升的步伐,但还是一步一步。这样,在众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完成对他们的封赏。”
莽古尔泰听罢高兴起来,道:“还是额……驸想得细。好主意!好主意!这一说也提……醒了我,对其他……出力的人,特别是今日在座的,也取……这种办法。只有一件,你们可沉住气,别着急,爵位、官职我是一定要给……的。今日当着你们的面……向天发誓,倘我莽古尔泰食……言,天谴之,且折……我寿算!”
众人听罢皆道:“贝勒爷何必如此!贝勒爷为人我等谁个不知?我等必竭力尽忠,共成使命。”
后来的事情进展很快,次日四人又一起议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撰写禅让诏书。
这次,府中巴克什海费在场。他的任务是记下要点,而后完成诏书的起草。
这海费是莽古尔泰的心腹,文字水平不高。再说,他哪里写过什么诏书?他鼓弄了一日,还是不敢把那稿子拿出来。
莽古尔泰催他,他无奈才把那底稿交出。莽古尔泰看了不满意,白喇嘛看了更不满意。
晚间莽古济与琐诺木又来,看了那稿子,也觉得实在不像什么诏书,难以出手。
这时,莽古济的脑子里立即闪出一个人来,对莽古尔泰道:“我那里有一人定能写出一道漂亮的诏书来。”
莽古尔泰迷惑地问:“哪个?”
“冷僧机。”
莽古尔泰一听道:“对,他成!”
冷僧机这个名字白喇嘛听到过,本想问这人可信任吗。可转念一想,这莽古济性情暴躁,如这样问出来,她一定满肚子的不高兴,还不知讲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再说,她也不是不知道利害,不至于推举一个不可信的人。于是,话到嘴边便又收了回去。
这样,冷僧机便进了三贝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