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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主义、资本主义和男女关系的新视野

然而在其他思想领域,尤其是在科学和政治哲学方面,理性取得了空前和惊人的进步。在这一时期,各知识研究领域的突破与发展极为迅速。在科学领域,思想家宣告凭借人类自身的思维力量足以揭示大自然的秘密,而不需要依赖任何外部或超自然力量,这给几个世纪以来因教会强行管制而黑暗蒙昧的世界带来了光明。在政治方面,面对几世纪以来一种形式接一种形式的暴政,哲学家发现了人权。这两大发展对19和20世纪的男女关系产生了深远影响。

浪漫爱情作为一种被广为接受的文化价值观及理想婚姻的基础,是19世纪的产物,这一思潮主要是在世俗化和个人主义的文化背景中兴起的。这种文化强调世俗生活,重视并承认个人幸福的重要性。随着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的诞生,这种文化在西方世界(尤其是美国)诞生了。

如果不了解更广泛的政治经济背景——它从根本上转变了人类对世俗生活可能性的认知,我们就不可能了解浪漫爱情是如何成为一种文化理想的。随着启蒙运动、工业革命和19世纪资本主义的兴起,随着专制国家的崩溃和自由市场的发展,人类见证了以前没有释放出来的生产力突然释放出来,看到无数在前资本主义经济中无法生存的人有了生活的可能。人们看到死亡率下降,人口爆炸式增长,自己的生活水平提高到了封建男爵想象不到的地步。随着科学、技术和工业的迅速发展,人们第一次看到解放了的思想控制了物质存在。

但是,工业和资本主义带来的结果远不止物质财富爆炸式增长。人类历史上还第一次明确承认了人应该自由选择他们自己的义务。知识自由和经济自由共兴共荣。人类发现了个人权利的概念。

个人主义是改变世界和人际关系的创造性的根本力量。

正是美国,以其有限的宪政制度使资本主义原则,即在自由市场里自由贸易的原则,得以最大限度地实施。在19世纪的美国,人们的生产活动基本上不受政府规约、控制和限制。短短150年时间,美国创造了一种自由、进步、成就、财富、健康的生活,一个直到那时人类发展的总和都无与伦比的生活水准。美国创造了一种追求尘世幸福似乎是自然、正常且可能的环境。

没人比恩格斯更反对资本主义,他把选择性的爱情关系在文化上的升华归因于工业主义和自由市场的兴起:“(资本主义)消除了所有传统关系,代替传统风俗和历史权利的是买卖、‘自由’契约。”

但是,只有能自由地处置自己的人身、行动和财产,并且能在平等条件下相见的人才能签订契约。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在道德理论和诗歌创作中,所有不是以双方自愿的性爱关系和夫妻间真正的自由协议为基础的婚姻都是不道德的,没有什么比这种理论更加牢固而不可动摇的了。简言之,爱情—婚姻被宣告为人权:不仅作为人权,而且,说来也怪,还作为女权。

在男女关系方面,也许女性更能强烈地感受到这个新发展。社会对两性平等的承认,根植于历史上恩格斯十分蔑视的政治经济体系中。对大多数人而言,在资本主义诞生之前,家庭主要是一个经济生存单位。由于大多数人都是靠土地过活,孩子越多,潜在的劳动力就越多,所以妇女作为生育者的角色就至关重要,她的经济生存就取决于这一职能,更笼统地说,取决于她和男人的关系。但在一个工业社会里,随着城市的出现,脑力劳动取代体力劳动成为至关重要的生产力。在机械文明中,体力相对来说没有太多的生存价值。慢慢地,阻力主要来自传统和宗教方面,而非政治上和经济上,妇女有了新的自立的可能。

经过19世纪到20世纪的发展,妇女的经济独立不可抗拒地带来了妇女社会地位和法律地位的独立,为男女关系史无前例地走向平等创造了可能。由宗教而生的反女权主义和反性爱主义在19世纪远未消失,影响虽然在减弱,但还将深入到20世纪。事实上,斗争尚未结束。但是,自从工业化、资本主义和个人主义哲学发展以后,反女权主义和反性爱主义的灭亡已不可避免。今天,反性爱主义和反女权主义已是历史的错误。

不幸的是,今天许多提倡女权的人错误地把资本主义视为自己的敌人。历史真相是,正是资本主义使妇女有独立谋生的可能。正是资本主义及其背后的个人主义哲学,才使女权主义的出现成为历史必然。从工业革命开始,许多社会评论家抱怨资本主义毁坏了封建时代的社会结构及家庭生活制度。他们警告,在资本主义之下取得的男女独立会导致文明的终结。就此而言,他们是正确的:一种与以往任何文明都截然不同的新文明正在孕育之中;这种新文明的特点之一就是男女选择他们与之共享生活的那个人,是基于彼此找到幸福以及互相得到情感满足的期望,而不是出于经济的需要。 kxYR6ZlQ7hU6c0RhHE7WyQ3/ug0naAObzRYXt6SqLfVt4NmhUbpHS37piQY5o6y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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