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克·考菲尔德
——理查德·威尔逊
——湖区
——萨塞克斯电台
——柏林
——河畔工作室
——《疯狂游戏》
——萨尔茨堡,彼得·塞勒斯的《波斯人》
——尼尔·金诺克
——维也纳
——斯蒂夫·莱奇
——《西雅图不眠夜》
——维也纳
——《疯狂游戏》
——匈牙利
——巴黎
——艺术集会
——菲利克斯奖
——加勒比海
给朋友们做顿饭,宁静又满足。
下午1点,来访的有迈克尔·G.、克里斯托弗 和劳拉·汉普顿夫妇、丹尼和雷拉·韦伯夫妇,还有简、马克、瑞玛和莉莉。
出太阳了,大家都拥进了花园。
帕特里克·考菲尔德[英国画家]说他厌恶绘画,但这是他谋生的手段。“我害怕走进这间小小的画室。必须得做点什么。不论什么都行。只要做点什么。”
回到家,打开电视,BBC二台正在播放皮娜·鲍什 的舞蹈表演。实力派。(我刚在《面孔》杂志的一篇文章中读到过她,文章介绍的正是当下最受欢迎的一批年轻艺术家。)她可真优雅,舞姿有力、坚定、真诚。向她致敬的人是罗伯特·勒帕吉 。当然得让他来。
12点左右,去银行讨论买房的事儿。
下午1点左右,和戴维·科珀德[艾伦的会计师]见面——电影业务、税务、日程安排、费用报销。他是怎么保持魅力的?
4点左右,见了贝琳达·朗和她的丈夫休·弗雷泽 ——给莉莉过生日,但她身体不舒服。
很显然,选举日当天我惹恼了伊莲·佩姬 。无心之言,又殃及他人。
读完了克里斯托弗·汉普顿根据《诺斯托罗莫》改编的剧本 。他是怎么把一整本书塞进一部电影里的?莫非是……我实在想不出来。
一上午都在打电话——几乎没什么实质性的对话。主要是想找人说说话。
中午12点。健身房。没想好要不要去。
下午4点,带妈妈去了戈尔兹伯勒的养老公寓。她可真勇敢,感觉是我在说服她去养老院。这多半不是能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健身房。
可真是苦功夫。
下午和克里斯托弗聊到了《诺斯托罗莫》的剧本——安德鲁·劳埃德·韦伯 前些日子看了本子喜极而泣。“再给我半年时间,我让哈罗德·普林斯也加入。”特雷弗·恩 说在这场戏里面我需要表演30秒的对话。“说什么?”“随便说。”
下午6点,科里西姆剧院。《麦克白》正在上演……就像加了些许阿根廷法西斯主义色彩的《芬雷博士档案》。
彼得·乔纳斯 、戴维·庞特尼[导演]和马克·埃德尔[指挥]都用“au revoir”[向英国国家歌剧院]谢幕。这是一个我不了解的世界,周围坐的全是保守党人 ,他们起劲儿地鼓掌。彼得·乔纳斯发表了演讲,谈到了艺术和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我想要欢呼。观众席却静悄悄的。持异见者保持沉默。
和时间赛跑。午饭前和贝琳达还有休一起读剧本——他们家的保姆辞职了,贝琳达颇受打击,不过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将可口的午餐端上了餐桌。尤其她在11点半时才得知午餐时间并非下午1点,而是中午12点半。最近她身体不好,但一直坚持来影棚,每次看上去都美极了。
10点半,《西雅图未眠夜》——电影看到一半才想起“这部电影我也出演了”。
和理查德·威尔逊共进晚餐——拉桑托餐厅(L’Accento)的食物很美味——谈妥了一些事。
卡罗尔·陶德打来电话……河畔工作室的舞台布置非常精美。
罗杰 打来电话。怎么说呢,他听上去不是很乐观。
凌晨3点40分。睡意全无,试图找出一种有价值的、可以名状的情绪,来为这不眠之夜正名。前半夜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夜里走进黑漆漆的走廊,只能双手摸黑寻找方向——发现原本上了锁的门开着。
(注意:如果我遇到业余心理医生的话,我会把这个梦告诉他。)
开车穿过湖区去拉斯金的家。
5点左右,坐渡轮回来。
6点58分,去尤斯顿。
再次见到罗杰和夏洛特·格罗索普 一家可真好,这次还有聪明可爱的孩子们。对待工作和生活,他们既真诚又天真,既慷慨又包容,不存在一丁点儿欺骗和自私。他们打造了自己的梦想,又实现了它,还愿意把它分享给别人。真可谓一剂灵药,缓解了过去一周的各种闹剧。
12点,茱丽叶特·斯蒂文森来了——先是四处忙着找钥匙,接着又是联系不上人,如此种种——换言之,又迟到了。
不过,能与这两盏明灯一起演出,倒也有趣。
不出所料,茱丽叶特因为违章停车,车轮被锁住了。
3点半,接受萨塞克斯电台专访——不会再有下次了。主持人张口一个“帕迪” ,闭口一个“帕迪”,还坚称只有单人表演才能拯救英国戏剧。
3点半,飞去柏林。
兰斯[·W.雷诺兹,制片人]跟我坐同一班飞机。落地后,则由维兰德[·舒尔茨·凯尔,制片人]载我们去酒店,然后又去了餐厅——全程“拉紧缰绳”,直到事情谈妥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比尔吉特[·胡特,服装设计师]来给我试装。已活脱脱是个正义天使的形象了,假发和妆容一定要给别人看看。
5点5分,飞去伦敦。
7点左右,给玛丽·伊丽莎白·马斯特兰托尼奥 递了剧本。帕特·奥康纳 原本想来参加聚会,但不知什么原因,跑去了爱尔兰,得在那里待上一周(我记得他们才到这边)。
日子似乎注定会时而平静无波,时而叫人烦躁得抓狂。
上午9点,戴维 来送书柜,又修理了橱柜。史蒂夫来修了音响,珍妮特来打扫卫生。鲁比[·瓦克斯]说要给我看一些被剪掉的电影片段,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
河畔工作室的事有些棘手。鲁德金 的剧本我读完了吗?这戏是不是得专程去斯特劳德采景拍摄?到时有谁能过去拍,谁去不了?
晚上8点,同路易斯·克拉科瓦[电影导演]共进晚餐。
9点50分,看了《土拨鼠之日》。
情绪没完全缓解,没到达卡普拉 的级别,但也算放松了些。
好好的一天,因为“河畔”的事变成了一场闹剧。下午7点,拿着提案夺门而去。简[·哈克沃思——扬]把事情搞砸了,可把我们害苦了。是谁在从中作梗?要让我发现是朱尔斯·赖特搞的鬼,不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放过 她 。
河畔工作室的事,只能静观其变。《疯狂游戏》也一样。
我觉得黛博拉·华纳 的想法没错——只有坚持做自己想做的,让自己变得独一无二,她才能在奥地利萨尔茨堡被引荐给布鲁诺·冈茨。在《科利奥兰纳斯》这部戏中,她动用了200名临时演员和5匹真马。
到家,收到一通电话留言,说朱尔斯·赖特得到了河畔工作室。又接到罗杰·斯波蒂斯伍德的电话,说《疯狂游戏》也是一波三折。这是在考验我吗?河畔工作室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写这些,不是因为生气(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劲,我才要大发雷霆),只是这个国家一味地追求和支持平庸,让我感到麻木。
几乎一整天都在接电话。
《疯狂游戏》这个项目似乎又活过来了。支票都已经开了。是没签名吗?不会拼错了吧?中间肯定是有什么问题耽搁了。
朱尔斯·赖特得到了河畔工作室,她没得到,她得到了……我们的提案有人看了吗?估计没有。[简·]H.-Y.到底是个叛徒,还是只是喜欢玩弄权力?不论怎样,我们都胜算不大,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充足的运营资金。
今天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在当下这种混乱的局面中,我很是感激。
马尔科姆和甜豆[特尔玛·霍尔特的两位助理]做事非常务实、专注,让我很感动,我要是当他们的面这么说,肯定会被笑话。
不论如何,我们都挺过了那些舆论——它们对朱尔斯·赖特闭口不提,却处处针对我们。接着,特尔玛回来了,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
回到家,我发现赖特的提案只有四页。瑞玛想都没想就说,“肯定就是走个过场”。她每次说得这么肯定,让我很想笑。
10点半左右,公告牌咖啡店,和茱丽叶特[·斯蒂文森]、玛丽·麦高恩,还有琳赛·邓肯 [1] 和希尔顿·麦克雷[夫妇]见面,向他们介绍了事情的进展。他们的支持让我更专注,给我力量和信念。我们走着瞧。
《疯狂游戏》也在加速推进中。各种传真、电话、条款、承诺、要求。有很多疑问,但没人顾得上解答。除此之外,还有人愿意每周出5万英镑,让我在西区出演《周六夜生活》 [2]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电话不断。
回复来信。
特尔玛变得强硬。
《暂停》杂志仍揪着我们不放。
迈克尔·欧文 退让了。
安德烈亚斯[艾伦的私人教练]向我展示了一套新的健身规划,看上去十分可怕。
先去健身,再带阿尔文去国王街的德宝咖啡厅吃午饭。爬几层楼梯,对我来说轻轻松松,她却走不动,实在是难以接受。她面朝下摔进出租车的画面,恐怕我俩谁都忘不掉了。还好她自己、我,还有出租车司机,都还能笑得出来。
日记,有趣的东西。有必要用首字母缩写来记录一些人名。在此声明:J.W. = 朱尔斯·赖特,一个危险的、善于操纵他人的人。
河畔工作室的事持续发酵……
J.W.在《伦敦标准晚报》工作的朋友给我写了封信。我在飞机上写完了回信,根本不用费时间。想到很快就可以看到彼得·塞勒斯 导演的《波斯人》,真是太好了,打完几个电话,我提着一个大旅行袋就出门了。目的地:萨尔茨堡。
去希思罗机场的车程是最美妙的。
下一站,慕尼黑,充满科技感的机场。穿过100英里的狭长地带,我花100英镑雇了一个司机送我去萨尔茨堡。到了萨尔茨堡,刚刚赶上《波斯人》最后半小时的演出。我恨不得把每一秒都刻在脑子里。菲菲[菲欧娜·肖] 最后也到了现场,每次见到她都很高兴,生活中有她可真好。
去节庆大戏院看《科利奥兰纳斯》。恢宏的场地。希尔德加德 的布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规模得到充分的实现。忽然间,我也有种想加入的渴望。我们差不多坐在第三排。200多个群演,几匹马,火焰燃起,场面壮观,但主旨略显模糊。我很喜欢布鲁诺·冈茨。看起来完全不是个演员。我在散场的派对上见到了他,人很害羞,有礼貌,很安静,体格单薄。这和彼得·斯坦因 的作品截然不同。黛博拉觉得,演出很大胆,观众却不大放得开。
黛博拉和菲欧娜一定是找到了她们的力量所在。然而一丝恐慌随之而来——她们该如何发挥这股力量?黛博拉身上的这股子自足劲儿,能支撑她和粗鲁的制片人斯坦因抗衡吗?
去他的节食——午饭吃了德国香肠、土豆和腌泡菜,大快朵颐。在莫扎特博物馆,演奏音乐的女孩假装说着一口蹩脚的法语,就是为了让我们惊叹她的法语其实说得有多好。她英语说得也很不错。
去戏院找菲菲和黛博拉,大家一起喝茶。菲菲忧心忡忡,她的《哈姆莱特》、她的电影事业、我们的经纪人,还有她马上要在国家剧院上演的戏,都不能让她放心。我能体谅她,但想太多只会浪费她的才华和精力。我在飞机上和凯瑟琳·贝利 聊天时还提起她的情况。凯瑟琳是位优秀的女性,总能找准问题,也很真诚。回到家。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吗?
在家读《暂停》和《伦敦标准晚报》的文章,都写得很起劲,靶子也瞄得准。要是这股子劲儿和矛头都能转移到河对岸,那就太好了。想写就继续写吧。
《侏罗纪公园》——剧情是什么玩意儿?恐龙可真不赖。
晚上8点,和丹尼斯·劳森一起看《欲望》。这部片子和1974年的一部电影《男女百怪图》 [3] 很类似,区别是这一部拍得更差。
接受《观察家日报》斯蒂芬·泰特的采访。和记者对话总让我感到不自在,就好像有些部落不喜欢拍照,担心照片会带走他们的灵魂。不过今天我强烈感觉到,自己开始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梦见我和瑞玛要到一个遥远的国度去,在一个农舍里度假一周。为达目的地,我们必须先蹚过一片泥地,来到一个农场。农场的右边有一个鸡舍,里面有一张床垫。我们得到的指示,是把母鸡从床垫上赶下来,将床垫抖干净,带到农舍。我们靠近农舍后,听到一对男女“事后”的嬉笑声。凑近了看,发现草堆中有一对年近八旬、穿戴整齐的老人,他们躺在一群母鸡和一堆鸡蛋边,咧嘴笑着。
和塔拉·雨果[美国歌手、演员]一起工作,给她在纽约的首秀帮点忙。我很喜欢像这样转变事物,就好像用一盏聚光灯更精确地点亮一个人的才华。不论如何,整个过程对我来说都充满神秘感。这种灵感从何而来,是经年累月的沉淀,还是天赋使然?
《观察家日报》关于河畔工作室的报道发表了——记者十分偷懒,所有观点都过于直白。
10点半,去ICM[经纪公司]签合约备忘录。我希望这种事情能更合乎常理一些。一想到现场要讨论的都是人名需要印多大,谁来承担洗衣费,提供多少瓶依云矿泉水这种见鬼的细节,我就感到难堪。当然,要是他们想敲我的竹杠……
之后,我和瑞玛去为她的牙买加之行置办东西。不停地给她买吃的,还买了几杯咖啡。骑士桥很好玩。
克里斯汀·米尔沃德[艾伦在RADA的老友]来找我吃午餐。我觉得她是时候大胆地做些改变了。或许她应该去别的国家工作,除非世上有魔法药丸能帮她。在英国,她的才华既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得到嘉奖。
在家看完了《金诺克采访》的最后一部分。尼尔不该有如此之大的挫败感。之前我就觉得,4月9日的大选他肯定会输,同样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国家已经滋生出一种恶意——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对他人的困难视若无睹,平衡已经被打破,即便是他也 无能为力 。为了帮助他人获胜,他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利文斯通 、斯金纳 等政客,错就错在过多地沉迷于政治游戏,因而与现实脱节。他们的职业性,让他们失去了本心。
下午4点,赶在N.N.来之前去特尔玛的办公室初步讨论河畔工作室的事。在场的有特尔玛、克莱尔、玛格丽特·赫弗南 ,不一会儿凯瑟琳·贝利也来了。我们讨论了一些方案,玛格丽特还是一如既往地头脑清楚。门铃响起,大家就如同约好了似的开始进进出出,目不斜视。N.N.不停地说着“尽管把它从我们手里夺走好了,如果你们没钱也运营得下去的话”,诸如此类。他可真不愧是个会计。剧团的人真是没一丁点儿同理心。有那么一刻,我们就坐在房间里密谋,正巧伊恩·麦克莱恩出现在门口。特尔玛赶忙过去拉拢他,一不留神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
去维也纳试戏服,我竟没有异议,应该讨价还价的。
在颇负盛名的奥地利或维也纳咖啡馆享用咖啡和柠檬蛋糕。
返回伦敦。
《伦敦标准晚报》又就河畔工作室发表了一篇相当史无前例的、该死的文章。瞎编乱造。
3点,和罗杰与吉莲 讨论剧本。[丹尼斯·]波特不愿意让步。
打理花坛,忙活了一下午,简单的快乐,就是腰疼得不行。
7点45分,在利里克剧院看《歌门鬼城》。
戏很好看,不过也难怪我从没看过原著。适合书迷来看。
下午3点,按剧组投保规定做身体检查。真讽刺,偏在这个时候感冒了,鼻涕流个不停。
医生问我最想演的角色是什么,完全出乎意料,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这都取决于剧本。
彼得·詹姆斯[戏剧导演]来电,关于明天河畔工作室的董事会会议,他想要句准话。不得不瞒着老朋友的感觉很奇怪。
9点半,皇家节日音乐厅,和贝琳达·朗还有玛丽·伊丽莎白·马斯特兰托尼奥一起来听斯蒂夫·莱奇 的音乐会。一开始我很担心会是那种晦涩难懂的音乐垃圾——结果发现他的音乐其实能引发多层面的思考。有多少音乐作品,能做到“真实地反映了中东冲突”?
贝琳达来之前在脑子里列了个清单,万一音乐很难听,她就想想别的事分散注意力。
8点,同琳赛·邓肯、希尔顿·麦克雷、R.、罗宾·埃利斯 、卡洛琳·霍尔达维[设计师]还有法蒂玛[·纳姆达,摄影师]聚会。我们肯定玩得很尽兴——因为我们先是美餐一顿,接着又谈天说地,还围着钢琴一起唱了歌,散场的时候都凌晨3点了。
从卡普里斯餐厅出来叫车,和一个摄影记者来了场“猫鼠游戏”。他肯定是想抓拍一张我“黑脸”的照片,但只拍到了我“发黑”的后脑勺。
上午——现在由威廉·伯德特·库茨接管“河畔”了。他想和我聊聊,没问题,可是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而且董事会里还是那些人。
帕特·奥康纳来了——关于《卡琳顿》 [4] ,我已经和克里斯托弗·汉普顿聊过了,我还是没想好要不要接这个片子。
晚上8点,汉普斯特德,和阿兰·柯德勒 还有达莉亚 一起看《马文的房间》。又是那种 非要 让观众产生一些感受的美国戏。我不认为他们懂得愤怒和困惑。整场戏看下来,我没有什么感觉。导演水平堪忧,可惜了艾丽森[·斯特德曼]和一众好演员。
下午1点,在庭院里吃午饭,我和戴安娜·霍金斯还有苏·达奇一起商量《疯狂游戏》发布会的事。她俩告诉我,这类公关活动很有必要。但是,这种事也很丢脸。她们也没错,谁叫演员都是商品。
上午10点左右,[诺丁山]狂欢节 把路封了,打不到车,转战肯辛顿希尔顿酒店,《疯狂游戏》的第一次彩排……剧本仍有待完善,但波特经常说得很在理。很鼓舞人心。
9点半,彩排。
好在罗杰没有指手画脚,他的整个导演框架大有问题,梅菲尔公司 也问题不少……
8点15分,去了劳拉·汉普顿的公寓。喝香槟,聊一些家庭烦心事,诸如此类。
晚上9点,诺玛·海曼[制片人]家,电影《西雅图未眠夜》派对夜。到处是人——梅格·瑞恩、诺拉·艾芙隆、尼尔·乔丹、安德鲁·伯金 、迈克尔·凯恩、阿兰·贝茨、艾德娜·奥布赖恩、斯蒂芬·弗雷斯、琳赛和希尔顿夫妇、乔恩·罗宾·贝茨 。
2点半,去看妈妈。
她很累,需要休息,但总是闲不下来。我要去趟奥地利——给她的缝纫机换个新的插头。
6点10分,飞去维也纳。不大舒服的一次旅程。啼哭的婴儿和手忙脚乱的母亲,发酒疯的英格兰商人和怒火中烧的空姐,等等。
下午1点,“胸部”一角试镜——三分之二的女演员都以傲人的“胸部”示人,在场的人都有些窘迫。
2点半,见到西蒙·迈克伯尼 、吉莲·巴奇和理查德·奥布赖恩。西蒙的朋友约翰内斯带我快速游览了维也纳市区和一些咖啡馆,还同我讲了他七个朋友的自杀经历(其中三人都是接连在出席别人的葬礼后自杀)。
《疯狂游戏》 开拍。
有不少匈牙利人和来自布拉迪斯拉发的斯洛伐克人,工作人员则是德国人和匈牙利人。片场鸡飞狗跳,闹腾得很。彻底沦为了剧组的旁观者,唯一的工作就是和编剧争论剧本该怎么改。
与那些奥地利、德国、匈牙利演员一起排演“发病”这场戏。谢天谢地,这一幕被编剧挪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位置。
同约翰内斯和西蒙共进午餐,接着又去参观了安妮·莱博维茨 的展览——她是一名出色的肖像摄影师,拍过的大人物不计其数,可我还是觉得她早期为父母、祖母拍的照片更有灵气。汉德瓦萨 则是个快乐的建筑师,他设计的博物馆和公寓楼都极为出彩。他还发明了一种不平坦的地板,能制造出“足底的旋律”。
主要任务就是拍摄“发病”这场戏。与制片人发生了口角,因为他们一再压低奥地利演员的报酬——当然,匈牙利演员的薪水更是少得可怜,但那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水平要低得多。然后我就被指控勒索,真是有趣。我回击说,你们的道德勒索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不用说到目前为止我都还在无偿工作)。
这场风波让片场的气氛变得很是压抑,但实际上该怎样还是怎样。
虽然很累,但效果还算不错。其中一个匈牙利人很会来事,妥善地解决了前面的问题。
午餐时间同罗杰见了一面,想起了过往一些令人不适的片段。“艾伦从不按导演说的来。”霍华德·戴维斯 曾这么说。
晚饭是在马克餐厅吃的,和罗杰·斯波蒂斯伍德还有阿曼达·奥慕斯 一起——他俩正暧昧得起劲儿,希望这不会打破剧组里的平衡。
拍“接吻”的戏。
简直就像拍了个广告,白担心一场。
还是“发病”的戏。发现这个剧组里不少演员都演得很棒,尤其是匈牙利人。英国演员看起来可不是那样的。我都有点儿想把戏服脱给他们,看看他们会怎么演了。
和罗杰还有维兰德聊天,一场有趣的讨论。他们表示“棒极了,所有的戏都呈现得很完美”云云,我则回道:“没错,但那完全是演员的功劳。”——跟导演没什么关系(老天,剧本里就是这么写的,他们是没读过吗?)。
下午拍得不顺,不可避免地再次陷入争吵。我不是不按导演说的来,只是讨厌他那副指手画脚、牢骚满腹的样子。(但得承认,我一旦“笃定”了什么,就会变得非常难搞。)
瑞玛来电,告诉我哈罗德·因诺森特 上周末去世了。我的生活中又少了一个人,虽然有点自私,但我还是暗自想了想,确认不久前至少还同他见过面、说过话。
休息日,被叫了过来……我真不明白罗杰还在跟我争些什么。这些戏明明拍得跟我设想的大差不差。难道是不符合他的预期?还是说我本就是对的,只是没解释清楚而已?
长镜头——需要集中注意力。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搞定。顺畅得叫我有些害怕。梅斯梅尔——是他在监视这一切吗?好叫我不再继续跟他们对抗下去。
在维也纳的最后一天,短期应该不会再来了。
《时尚》杂志约稿,让我写一写朱尔斯[·赖特]。我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肯定不单单要我在文章中如实还原事情经过吧。为什么呢?
波吉特的派对。波吉特真诚、美丽,要样貌有样貌,要精气神有精气神,内外兼修。派对食物很惊艳。聊天的质量也很高。派对的装饰让人感觉进了虫窝,被胡蜂、蚊子、各种羽毛和砖墙围了起来。到家的时候都2点45分了,说明我还是玩得很尽兴的。
克里斯[布景设计师]以为我才36岁。我没有纠正他。
晚上7点,坐飞机去了柏林。在市中心逛了逛……然后迷了路……时间就这么流逝。总是想着去别的地方看看,可真的到了那儿,却又无所适从。
和阿曼达还有吉莲约早餐,到了大厅发现华莱士·肖恩 也在,他今晚在柏林人剧团有场演出。他说话有着东欧人特有的谨慎,喜欢停顿,每句话都要想好了再说。他讲了在曼哈顿的街头人们怎么样认出了他,在阿姆斯特丹有人找他拍电影,还有人请他朗读剧本。他还说,每次他一走进办公室,就充满愧疚感,因为有些剧本自1986年起就躺在那里。他还聊到,有次为了写[一封]信,他专门出去买了一张纸——他还说,自己没定好计划前决不行动。
隔三差五总有这么一天有点儿累,还有点儿压力。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如此轻易地陷入这种情绪,不做任何抗争。就好像狗只有叼着拖鞋心里才舒服。上午有几场戏不太顺利,有个演员表演没有章法,罗杰也不知道指导一下。
罗杰告诉我,维兰德从伦敦的会上打来电话,他边上坐了23位在编律师。他说温盖特 看完了片段很喜欢——难道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我能不能说我觉得很气愤,凭什么他想先看一点片段,就给他看?
和吉莲·巴奇共进晚餐。加入这部电影,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终于有机会和她合作,并逐渐了解她。
令人烦躁不安的一天。一方面是因为疲惫,另一方面是因为也没个说话的人。
因此,今天下午和西蒙好好聊了聊。
既然有问题,就要发现问题、提出问题。
再就是令人发怵的发布会,即便是在组内,公关人员也喜欢把不同的工种做比较,X是不是比Y更有难度?当然不是,X = X,Y = Y。工作不要偷懒。
今天晚上我很生气。和我搭戏的演员 因为累缩短了彩排时间。无语。
今天继续拍摄。在两个人的对手戏中,布景能够聚焦人物关系,吸收人物情绪,并淡淡地烘托出两人的氛围,真是了不起。这场戏可不好拍。我还在生导演的气,因此我决定尽可能地与他保持距离——一整天片场都很安静。
把女演员当花瓶,不把她们当专业演员对待,岂有此理。
不过,我们拍好一场戏,就排演下一场。有难度,但仍在持续推进。
一整天都在楼梯上——把西蒙[·迈克伯尼]丢下台阶,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扯破了我的裤子)。
快10点,吉莲前一天很晚才收工,第二天还给她排了早场戏——这事我必须得找人谈谈。这是奴役,是剥削。晚上和吉莲还有扬·鲁布斯 一起吃饭,这个捷克人很有魅力,喜欢讲黄段子。
几乎一整天都是一个人。在选帝侯大街买了双鞋,不太合适,在萨维尼广场又买了一双,这回还差不多。给电动剃须刀买了新刀头,说的是德语。拍了张照片:一个女人坐在一大堆装满垃圾的塑料袋旁边……
吉莲打电话,说她从片场回来了。我们在我的屋里叫了客房服务,聊起了斯特拉福德和当地的人。她还告诉我,有一次她和彼得·布鲁特彩排,拼不出来“俄狄浦斯”(Oedipus)这个词。
今天算是片场氛围相对欢快的一天。
阿曼达给我写了封信,信上充满了暖心的话。匆匆忙忙地回复,但言语真诚。
收工后去了巴黎酒吧。同行的有吉莲、汤姆、罗杰、阿曼达和西蒙。
(1)按剧本的走向,后面还会有棘手的戏份;(2)我们这群人,因观点不同而产生的交锋,都能再拍一部迷你剧,或是一部费多式的滑稽剧了。
最终还是拍出了一些相当不错的镜头,但过程相当惨烈。我完全反对那种需要让“演员的表演让步于某种效果”的拍摄方式,于是以一种近乎撒泼打滚的方式逼得他们让了步——又或许是蛰伏于我身体里的“梅斯梅尔”在驱使着我这么做。也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我很难对付,不爱说话,脾气还臭;其他人则感性,结果为重,又不守规矩。但最后的效果还算差强人意。
漫长又难熬的一天。整个布景都是围绕灯光效果设计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到片场,我便宣布我今天是个提线木偶——会乖乖听导演的话。附赠一个嘲讽的笑。
今天休息。
和吉莲还有汤姆一起看了《钢琴课》。
影片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方式还原了剧本。但很成功。霍利·亨特真是出彩。其他人也都很棒。得到了一些灵感以及坚持自我的依据。后面那场汤姆在街头痛哭的戏,他身上那股纯真劲儿很打动人。
晚上7点,在人民剧场领了《发条橙》的门票,演出7点半开始。虽早已预想到了剧场里的鸡飞狗跳,但真实的场面还是让人叹为观止。气氛很是紧张——演员们时常处于危险当中;一桶桶血、面粉、水,时不时就会招呼到他们身上去——显然,观众仍对东德的背叛耿耿于怀。那《李尔王》和《奥赛罗》又该怎么办?
这部戏干脆改名叫《鬼话连篇》好了。到底谁说的才是实话???
一些人在积极推进,一些人在弄虚作假。我真是受够了。
《电影》杂志的采访更像是在测试我的反应……
一整天都坐在镜子前。但这种时候,任凭我怎么观察,都找不出摄影师需要的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要不要把这段给剪掉?我调动起所有面部肌肉,龇牙咧嘴,挤眉弄眼,试着从每一道凸起、沟壑和线条里捕捉感觉……
结束时发了场脾气,无法接受现在这个表演方式——不提前排练,所有演绎全凭感觉,根本谈不上深入角色。
隔壁的摄影棚正在拍《魔境仙踪》,真是讽刺。
晚上6点,赶去参加柏林聚会。
真好,又能跳舞了。
今天好像都是短句。
和瑞玛通了电话,感谢她,她总有法子逗我笑。
8点15分,看《幻影英雄》 [5] 。
不是我说,这片子真是烂透了。
对某个作品倾注的感情有时会藏得很深,并持续很久。这种感情最终会被动摇,之后就是心如止水,一种疲惫感不期而至。
走进一家商店,喝了杯咖啡,洗了个桑拿,听到一些人在打电话——所有人都那么有防备心,藏着各自的谎言,不愿坦诚相对。
8点15分,搭车去机场,坐9点50分的航班去维也纳,然后驱车赶往匈牙利肖普朗。
这份工作所带来的紧张和不安全感极大地冲淡了我对这个新牧场的兴趣——财务闹剧每天都有新花样,我能知道这背后的全部真相吗?不过这座小镇确实有种伟大、中立的美——它通古知今,遗世独立。也正因如此,当时间来到20世纪,这座小镇宽容地接纳了那些背着背包、穿着牛仔裤的青少年。毕竟,它早已见识过缎带领结淑女绅士的风华。
斯诺克很好玩。奥女士真是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当一个人不再有好奇心时,自由和个性又有什么用呢?
街上很安静。酒店的管道里传来奇怪的声响。有只狗叫个不停。风呼呼地吹。凌晨2点,毫无睡意。我到底为什么要忍受这个酒店里的一切?
拍马车里的戏,但没按顺序拍,也不在该有的景里——原本完整的一幕戏被分成了两段来拍。
问题还是悬而未决。今天连饭都没得吃。小镇依然很美,但酒店——尤其是浴室——让我想起了我去看望祖母的那段日子,连块毛巾都没有。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还得出去买洗澡穿的鞋子。
今年到底是怎么了?就因为这部戏吗?感觉事态的发展在逐步失控。
马车戏,车夫今天才学会驾马车……
很有趣,穿着全套18世纪的戏服在披萨店里吃午餐。
啪嗒!大部分时间都面朝下趴在泥地里。奇怪的新体验。
今天是肖普朗真正意义上的周日。街上很安静,能听到教堂的钟声。我没有开车去旅行——今天表现很好,态度端正。走着去了墓地。这地方总是令我触动——只有一个个家庭,再无其他。简陋的坟墓上摆放着简易的自制木十字架,与花岗岩一样历经风雨而不朽。每个角落里都有女人在洒扫、种植,打理着这片回忆之地。
湿。湿。湿。
冷。冷。冷。
坐在马车里,手都冻僵了。拍了一些升降镜头。
午饭是冷掉的香蕉汤。
天黑得更早了。6点半就到了家。
和卡洛琳·霍尔达维拍舞会的戏。凌晨3点就醒了,直到5点半出发都没再睡着,因此大脑不在状态,台词也说得不利索。外面下雨了,交杂着鸣笛声和交谈声。但卡洛琳一如既往地得体和风趣。我却做不到。
凯瑟琳[·贝利]和 BBC[《晚间秀》]的工作人员来了。 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的感觉有点奇怪。这意味着有了更多主导权,但也有更多事需要应付。
和一大群人一起去了洪堡论坛,又去了台球俱乐部。和罗杰聊了聊——我工作时的那股自私劲儿连我自己都受不了——埃莱梅尔 这周有别的事要做,其他人也各有难处。真是可怕,这些问题到底还能不能解决得了?
我能对《列车》(Omnibus)之类的节目说些什么呢——英国剧院(机构)的问题不只出在舞台本身。话语权大都被掌握在那些既不专业,又喜欢自作聪明的年轻导演之手,他们或许很有野心,但要么缺乏同理心,要么不懂政治,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演员和舞台设计师足够优秀。他们只会根据先入之见来选角,导致演员们的表演单有匠气,而无匠心。这番话适用于任何场景,我也很乐意接受质疑和挑战。极少有人愿意在自己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贸然向我们(演员)发问,因此问出的问题也总是避重就轻,无法触及核心。
一整天都在招呼媒体。
1.《泰晤士报》的戴维·尼克尔森,提问方式很有诱导性,两个瞳孔不一般大——他很想揭露宗教狂热者的丑闻。
2. 莫瑞·H.过来拍了照(净是些无趣的照片)。注意:斯诺登 也来了。
3.《视与听》杂志派人来打探消息。
4. 剧组全体出动。
我们表演了一番。
我们还因为临时演员午餐吃的是面包卷而大吵了一架。于是晚饭按时上桌了。
进展顺利的一天,阿曼达又累又恼——有点像布兰奇·杜波依斯在远处曼妙而立。
BBC二台的工作人员拍个不停。凌晨2点我们才回到台球厅。
前往希尔顿酒店参加电影舞会。
可怕,参加这种活动就是为了人看人。见到了大卫·休里斯,结识了朱莉·布朗 (《石雨》)。喧闹的沙漠中觅得一片绿洲。
欲擒故纵 = 故作天真。我还是不要和她搅和在一起,免得节外生枝,我说的当然是那位噩梦女士。
腰疼,真要命。连续七周神经紧绷,都反映在身体上了。
我为什么会梦到自己在伍尔沃思百货公司找了个周六兼职?
天后指数 上升了,匈牙利女演员们却没感受到。西方世界,我再一次谢谢你了。这回是匈牙利人起的头,他们也不嫌没有营养,浪费时间。
收工后,大家一起去洪堡论坛放松,吃了顿美味的红烩牛肉。在一家奇怪的夜店(店里只有6个顾客和一个身穿UV材质比基尼的女孩),大家把话说开了。的确从没有人找他们沟通过,倒是这些匈牙利演员自己竖起高墙,有点消极对抗——这不像是匈牙利人的作风。不过说到底,他们的诉求不过是导演要信任演员,要确保开放的交流——还是那些老问题。罗杰似乎这才恍然大悟,他说“今晚我才明白一些事情”。真是岂有此理。不过好在他足够坦诚。
谁知道第二天他就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在鲜花的簇拥中告别,然后我将花束都扔进了迷你小巴的后备箱。大家相互拥抱,相互飞吻,这些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演员,很不可思议。前一秒她们还在鼓励我,下一秒她们就尖叫着要补妆。“Das ist immoglich!!”
最后一场戏,生生拍成了噩梦,又一次毫无章法。
我靠着最后的那点强硬和专注四处摸索。
工作人员棒极了,全都默默地支持着我。早上6点半,就剩我们一小撮人,片场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随着一声“结束”,“梅斯梅尔”从此静默。
最后一天拍摄,开心又伤感。
我坐在那儿,独自消化所有情绪。今天我简单地发了言,说话时忘记站起来,也忘记找人帮我翻译——或许是因为太简短了。
我和阿曼达站在大理石台阶上,剧组的每一位成员在台阶下扇形散开,向我们送上鲜花,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触动。有时,我觉得我和这个女孩靠得非常近。
告别。亲吻。拥抱。收线。拆灯。装箱。亲吻。关上车门。
下午6点40分,飞回伦敦。感觉我这次出了很久很久的远门。
去切尔西和威斯敏斯特医院看望鲁比,她刚刚生了第三个孩子,真是难以置信。她之前还说要把这个孩子送去拍卖,可她现在就在那儿,给孩子喂奶。病房里到处都是鲜花,琼·柯林斯寄来一束造型奇怪的花,像是兰花,就立在角落,怪吓人的。我给鲁比带的是一只做好的鸡,她把我臭骂了一顿。
巴黎。
天气最好的一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出发去凡尔赛宫探班,今天要拍的这场戏是我极力争取才保留下来的。看到比蒂 一身玛丽皇后的行头向我们走来,感觉有点奇怪。罗杰[·里杜]气呼呼、闷闷不乐,他根本就不想让一个法国演员来演路易十六。塞吉的口音的确很重。罗杰把BBC的摄像机的镜头盖掰断了……在凡尔赛宫的炮火中,在一群游客的围观下,这场戏完成了。晚些时候,突然又出了太阳,光线特别好,我们拍到了绝佳的落幕画面。接着,大家都返回巴黎阿巴耶酒店……接罗尼 和伊莎贝尔·于佩尔跟我们一起吃饭……愉快的夜晚。
因为我的角色,我的工作方式,以及剧中人物是否应该发生关系等等,罗杰和我又吵了一架,正好分道扬镳。
又是晴空万里的一天。漫不经心地四处逛逛。给瑞玛买了几件衣服……吃了一个三明治。坐车去机场,酒店离机场很远,差点儿误了飞机。
3点左右,皇家宫廷剧院制作会议。听到有人这么说,很受用:在西区,演员就是案板上的肉。会议的主题依次是——投资方(差不多就还是屋里这批人)、制片项目、风险问题。嗯……不愧是皇家宫廷剧院。
6点45分,去好莱坞星球餐厅 ,给茱丽叶特主演、大卫·贝利执导的电影[《谁来发牌?》]捧场。片子一般,但贝利真的很讨人喜欢。我很愿意与他合作。他非常好玩儿。
快11点,和威廉·伯德特·库茨、特尔玛还有凯瑟琳[·贝利]在华尔道夫酒店的茶室喝茶。我完全无话可说,根本无法接受我们现在的处境,一件好事都没有。这些人一句承诺也不给,却想要我们提供建议。凭什么?
3点左右,本想去看《长日将尽》,票卖光了。在水石书店悠闲地逛了一个小时。
我们先去维多利亚皇宫参加了一个艺术集会,又跑到议会去游说议员。我们一群人站在寒风中等着——有肯内斯·库兰汉姆 、斯薇斯特·L.唐兹尔 、史蒂芬·戴德利以及哈丽特·瓦尔特。相机对着我们拍个不停——《太阳报》真把自己当《卫报》了。戈登·布朗出来打招呼,并带我们进去——以前我怎么从没来过这儿?一位系着白色蝴蝶结的工作人员递上一张绿色的登记卡。登记完,大家来到一间委员会会议室。丹尼斯·斯纳金的发言很有水平。我所在选区的议员不在。
下午7点,在国家剧院看《计算器》。舞台布置得很用心,但剧本不太连贯,有些部分精彩,有些部分乏味,菲菲是女主角。她最辉煌的瞬间之一——青史留名,铲车都铲不掉。
11点,去看桑德拉和迈克尔·凯曼 的现场,不少明星过来捧场:安妮·蓝妮克丝、乔治·哈里森、埃里克·克莱普顿。音乐声很足。鲁比留在那儿,跟贝蒂·伯伊德打听消息。
7点半,皇家宫廷剧院,麦克斯·斯塔福德·克拉克的告别演出。活动组织得很好,理查德·威尔逊和帕姆·法瑞斯主持得也很好。节目单很精彩,尤其是莱斯利·夏普 的朗诵——《路》。很高兴看到加里·奥德曼登台。
演出结束后,又撞见朱尔斯·赖特,她看上去有点疯癫,也可以理解。
我去了萨沃伊酒店——闪光灯、野性呼唤乐队、蒂莫西·斯波 (谢天谢地,他也来了)。简单吃了点,斗胆喝了点白葡萄酒,看着甜点融化。发电机出了问题,大家等啊等。米瑞安·玛格莱斯讲起了犹太笑话。轮到我致辞——尽管台下很安静,但每一秒都可以感受到批评的声音。逃离现场。
12点45分,飞往柏林参加菲利克斯奖颁奖典礼。
戴维·普特南和杰瑞米·托马斯[电影制片人]和我乘坐同一航班。戴维给我看了他准备的演讲稿。“把握机遇”= 观众去看《侏罗纪公园》是因为他们爱看=拍艺术片也不该忽略观众的喜好。我不同意,就算所有人都把耳朵捂起来,艺术家也应该坚持自己的声音。我让他做好听嘘声的准备吧。
下午9点,收到几条留言——全都没听懂。在弗洛里安餐厅和维兰德一起用晚餐,他人很健谈,心肠也好。吃完饭,我们又去了“镜子帐篷”剧场,一出有趣的三重奏正在上演。当我们正要离开时,又碰见了丹尼斯·斯汤顿和朋友们,其中包括麦克·雷德克里夫。最后大家又一起穿过马路到对面的男子酒吧去喝龙舌兰酒。聊天内容包括伯吉斯 、维达尔、柏林人民剧场、斯坦因、浮士德、席勒、太阳神巴尔,还提到了多丽丝·戴。
颁奖典礼还是老样子,十分冗长。这类活动去得越多,越觉得可笑。获奖者可能不这么觉得,有获奖的激励,他们一般都会欣然参加。
但是对于其他人,想想也知道。人们一定想过推辞不去,但禁不住活动上的种种诱惑,还是来了——不外乎美食、美酒、性。
凌晨4点,又是一群人聚在弗洛里安餐厅,有安东尼奥尼、维姆·文德斯、路易·马勒、阿曼、[沃尔克·施隆多夫、弗雷斯等等。奥托·山德尔 是我新交的朋友。
6点45分,我和妈妈、帕特还有迈克尔一起打车去爱德华王子剧院看《为你疯狂》。生日聚会的剧情很狗血,但配乐很有创意,一点儿也不落俗,颇有些中式风味。
谁能把今天发生的事写成剧本?
11点半,格雷厄姆·伍德应《泰晤士报》之邀来帮我拍照——成片的效果怎么样,我心里也没底。有时候,拍照的过程让人很放心,有时候就说不准了。
鲁比来了,心情不太好。我只好一直找话说,让她把火都发出来。
艾玛·汤普森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参加一个慈善演出,罗伯特·琳赛生病去不了了,威尔士亲王也会出席。那好吧。
8点,系着领带来到圣詹姆斯宫。在出租车上排练,其实就是顺了一遍词。神气十足地完成了任务。我觉得威尔士亲王人不错。在一连串的通报之后,我才被人领进去觐见亲王殿下。真是讨厌。
和艾玛来到萨沃伊酒店的烧烤餐厅吃饭,放松享受。她说了好多次“去他的”。我笑个不停。
1点半,[鲁比的女儿]玛德琳的生日派对。小家伙们都坐在地毯上。一个不注意,就被人一把抢走了头上的纸帽子。孩子们争着抢着要吹蜡烛。大人们围着一张特别矮的餐桌站了一圈,看着孩子们欢度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个派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孩子们有多少眼泪和脾气,就有多少欢笑。
如今,法西斯都跑到俄罗斯去了。
世界正在发生大事——我却在陪鲁比为圣诞节购物——她忙得很,打着电话,还要在V&A博物馆看展览;挑耳环,拿起来又放下;给约翰·辛普森买了一个诺弟玩偶,担心别人向她收服务费;开车的时候,还要顺便看看橱窗;吃饭的时候,也要东张西望。同时,我们也聊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世界。
下午——写圣诞贺卡——写了差不多150张卡片,却没有时间认真地写点什么,怪事。
早上8点,白金汉宫特快专递。好吧,可为什么是一大早?(威尔士亲王向您致谢。)
圣诞节的上午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时光。心中宁静,咖啡,橙汁,礼物,空荡安静的街道。
12点左右,妈妈、迈克尔、希拉、约翰、莎拉和艾米都到了。 他们来之前,烤火鸡时已经出了岔子,温度忽高忽低,本应该5小时烤好的火鸡,3个半小时就熟了。接着土豆又不对了,蔬菜也悬。
不论如何,最后所有的菜都上了桌,完全忘记给火鸡里塞馅料,大家都说难吃。接下来又开始担心礼物。给大家挑的礼物合适吗?他们会喜欢吗?答案是肯定的。大家都很喜欢。
全家人一起玩猜词游戏,吵吵闹闹玩累后,都安安静静地看起《墨康和阿歪双簧秀》。
中央空调彻底完蛋了。翻黄页,打电话,找人来修。
只睡了3个小时,无精打采地打车到了盖特威克机场。工作人员无比热情地为我飞往安提瓜的航班升了舱,那个时候我就该意识到会为此付出代价。
写下这些的时候,我正坐在安提瓜机场的一家餐厅里。我们的航班超额预售了,买票的是一群来自西印度群岛的退休老人,他们坚决不下飞机。所以不论我们这些联程旅客如何抗议——“我决不接受这个情况!”“不,我今晚可不想在安提瓜机场过夜!”——飞机还是载着我们的行李飞走了。最后,我们只好在7点转飞圣基茨,然后再匆匆忙忙地爬进一辆六座车,10分钟后终于辗转来到尼维斯岛。在酒店 的泳池边用了晚餐。到处都是美国游客。
在飞机上看了《火线狙击》,剧情简直是在照搬《虎胆龙威》。正反派通着电话,从摩天大楼跌下,诸如此类。
探索尼维斯岛。开车环岛。下午在躺椅上消磨时间。看剧本,打盹儿,喝可乐。7点半在大堂喝香槟。这一年就要结束了,感觉就像是夹在两片面包中的三明治馅儿。
[1] 琳赛·邓肯(Lindsay Duncan,1950—),英国演员。她启发莎曼·麦克唐纳德编写了戏剧《冬天的访客》( The Winter Guest ),之后艾伦作为导演将其搬上电影银幕。
[2] 《周六夜生活》( A Slice of Saturday Night ),希瑟兄弟制作的音乐剧,讲述了1964年前后,在一家夜店发生的有关少年梦想和爱情的故事。
[3] 《男女百怪图》( Lock Up Your Daughters ),英国喜剧电影,讲述了18世纪的伦敦,三名浪荡水手寻找女朋友的故事。这部电影实际于1969年上映。
[4] 《卡琳顿》( Carrington ),由克里斯托弗·汉普顿执导,艾玛·汤普森、乔纳森·普雷西、史蒂芬·威丁顿等主演的爱情片。
[5] 《幻影英雄》( Last Action Hero ),1993年上映,由施瓦辛格主演。在电影中,施瓦辛格扮演的杰克总是世界的救世主,每当他的老对头班尼迪出来作恶时,杰克总是能及时赶到,将班尼迪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