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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万般滋味天民楼


一只“天民楼”旧藏乾隆御窑黄釉碗入藏记

为了超越生命

而永久珍藏这泥与火碰撞出的

天赐奇迹与美丽,

埋不住吉光片羽,

驶向岁月深处。

藏品名称 清乾隆御窑黄釉碗

年代 清乾隆

款识 大清乾隆年制

尺寸 直径 12.6 厘米

来源 1978 年 5 月 20 日购自香港福成行 天民楼旧藏 2019 年 3 月 23 日,嘉德四季“天民楼藏瓷”专场,编号 3587

著录 《天民楼藏瓷(上册)》图 142,1987 年

展览 “求知雅集珍藏中国古陶瓷展”台湾历史博物馆,1982 年

冯玮瑜藏瓷精选

清乾隆御窑黄釉碗,器型规整,里外均施黄釉,釉色匀净,品相完美,没有瑕疵,是为精品,且流传有绪,属名家旧藏。

黄者,君之服也,黄色乃帝王专色,黄釉瓷器在明清时期就极为尊贵。据清代《国朝宫史》记载,此类里外黄釉瓷器只供帝后使用,象征尊贵无比,不可僭越。

百代过客,生生不息,这只御窑黄釉碗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穿过时间的长河,饱尝悲欢离合,盛载万般滋味,见证薪火相传。

晴天霹雳,“天民楼藏瓷”要上拍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民楼的藏品竟然要上拍?阴功啰!(粤语:可惜、痛心的意思。)

前些天,电视、报纸等纷纷报道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发生的一宗“伦敦金”诈骗案,其中受骗最多的苦主竟然是我极为尊敬的葛师科先生。

本以为遇人不淑是女子才会遇上的事,哪知垂暮之年的葛先生,竟遭遇“伦敦金”骗局,被骗 5.8 亿港元的巨款。那么淳淳厚道的一个老人,竟然被贼人惦记上并得手了,在耄耋之年遭此厄劫,真是没天理啊!

原本想春节后在春拍前再次拜访葛先生的。上次去葛先生家拜访时,葛先生拿出一件永乐甜白釉高足碗给我欣赏。葛先生说碗上的暗花龙纹他已慢慢描摹出来了,这令我感到叹服,描摹出来那么精美复杂的图案要花多少工夫啊!葛先生还说碗里暗刻的“永乐年制”四个篆书款也是他发现的,连前一任藏家和拍卖行都没注意到。我问葛先生是怎么找到的?葛先生不无得意地说:“不时拿灯欣赏,看着看着就发现了。”哈哈,真是妙事一桩!这就是收藏的乐趣。

精益求精、不改初衷的天民楼主人葛师科先生(右)与冯玮瑜相聚殿堂级收藏机构天民楼

我也藏有同样一只永乐甜白釉高足碗,回去后我也拿电筒照呀照呀,就是没照出款识来(永乐甜白釉高足碗有的有款识,有的没有款识)。我原想拿过去两只对比一下,以便交流请教。哪知还没成行,就听说此番变故,我自然就不好在此时打搅老人家了。本想去电安慰一下,但怕提起这事刺激老人家让他伤心,自己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踟蹰良久终没有去电。毕竟 5.8 亿港元的金额太大了,我能力有限,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我问了香港一位跟葛先生较熟的朋友,他说前两天还跟葛先生通过电话,老先生还好,还谈了藏品的事,情绪很正常,没听出有什么异样。但愿吉人天相,葛先生能顺利迈过这一道坎。

没想到没过多久,名闻收藏界的“天民楼藏瓷”竟有部分要见之于拍场。唉,父子两代六十多年的心血,眼看有部分就要散佚了,真让人痛心啊。

冯玮瑜在知白守黑展初识葛师科先生(右), 一见如故

冯玮瑜在天民楼欣赏葛师科所藏,龙纹独特的 明洪武青花大碗

初识葛师科先生是在 2016年 4 月 20 日深圳“知白守黑—北方黑釉瓷精品展及研讨会”上,葛先生一见我就说:“你去年收了一件郎窑红釉梅瓶。”从没见过面的他第一句话就道出了我收藏的事,让我惊讶不已。葛先生说:“微信朋友圈都在转一篇题为《前世今生》的文章,你写的收藏郎窑红釉梅瓶的经过,我也看到了。”自己的小小拙笔,没想到让葛先生记住了,更没想到我们一老一少,聊起来竟非常投契。他盛意拳拳地邀请我做客天民楼,这是我们交往的开始。

葛先生平和谦逊,对中国古陶瓷钻研颇深,其学识不亚于一流学者。记得有一次在天民楼,葛先生拿出一只明洪武青花龙纹大碗给我欣赏,详细地向我介绍如何断代的。因为明洪武时期御窑瓷器还没有书写款识,但洪武的龙纹有几种不同的画法,这只大碗青花发色清亮,与永乐青花不遑多让,但龙纹画法较独特。

有人认为这只大碗是明永乐年间的,因为该碗的青花发色像是明永乐年间的,而明洪武年间的青花大多发灰。葛先生藏有多件永乐青花瓷器,他经过比较认为这只大碗应该是明洪武年间的。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轻易下结论。直到在山东省鲁荒王陵墓发掘出土了陪葬的瓷器,他亲自去到鲁荒王陵墓博物馆,上手拿陵墓出土的瓷器,与自己这只洪武大碗对比,经仔细核对,两者的龙纹画法是一致的,从而确定自己藏的青花大碗就是洪武的,因为鲁荒王死于洪武二十二年,所以他的陪葬品只能是洪武年间或之前的,绝不可能是之后永乐年间的。

葛先生的研究是如此严谨认真,没有铁证不轻易下结论,这才是真正的大藏家。如果是其他人,哪个市场价值高就往哪边靠,哪会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研究清楚呢?

他拿起洪武青花大碗,不藏不掖地告诉我洪武龙纹的特征,将他的研究心得娓娓道来。葛先生的研究,不尚空谈,言必有证。他的研究与收藏互为表里,以学术研究铸就的鉴藏眼光指导收藏,又以丰富的收藏给研究提供第一手资料,而且他还亲身到窑址考察,将藏品与发掘出土的标准件对比,考证严谨。他的治学态度,非常值得晚辈学习。

我当面向葛先生建议:“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研究得十分专业和深入,有理论有实践,有中肯独到的见解,有前人未发之新声。您的心得和看法,应该再出一套书,供我们后辈学习啊。”葛先生谦和地说:“年纪大了,精力也不够了,这些理论只是自己研究的心得,就不去出书了。”

记得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的江建新所长多次动情地对我说过:“我们考古所那时候多穷啊,连打印机、复印机都没有,还是天民楼父子俩过来景德镇考察御窑厂遗址时,看到我们如此困难,主动捐给我们的。我们出土的瓷器第一次走出去展览就是去香港展览,那次展览是多么轰动啊!这才引起国家的重视。但人们不知道,展览能够成功在香港主办,天民楼父子俩又出钱又出力,做了多大的贡献啊!可以说没有天民楼的支持帮助,我们的影响力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大。”

天民楼为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做的贡献,我从没听葛先生跟我说过,他默默付出,不求闻达。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范仲淹《严先生祠堂记》)

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却惨被奸人设陷,遭此厄难,真让我感同身受,当晚我徘徊月下,嗟叹良久,怅然神伤:为什么好人没好报?

“天民楼”主人是葛士翘先生与葛师科先生父子俩,他们父子俩都曾先后担任过香港资深收藏团体“敏求精舍”的主席。

“天民楼”之名,源自陶渊明《五柳先生传》“黔娄之妻有言:‘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其言兹若人之俦乎?衔觞赋诗,以乐其志,无怀氏之民欤?葛天氏之民欤?”取“葛天氏之民”中“天民”二字,以“天民楼藏瓷”暗寓“葛氏藏瓷”之意。这也充分表达了葛士翘先生与葛师科先生对“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的淳朴生活和高尚情操的认同和向往。

广东省博物馆事业发展基金会在 2014 年 1 月为自得堂在广东省博物馆举办“自得堂藏陶”展后编辑出版的《自得堂藏陶》一书里,我的拙作《自得堂记》的最后一句正好也是“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云淡风轻。”可见我们虽然相隔两代,却有着共同的理念,天民楼和自得堂,乃是同道中人。

《自得堂记》里“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云淡风轻”

天民楼一隅,带着炽热与期盼浴火而生的藏瓷谱写着无形的诗。

天民楼于 1987 年在香港艺术馆首次展出“天民楼藏瓷”,系统地展示了其藏品,在当时轰动了整个陶瓷收藏界。1992 年在台北市鸿禧美术馆举办“天民楼青花瓷特展”,1994 年在佳士得上海分公司举办“天民楼基金会藏明清彩瓷特展”,1996 年在上海博物馆举办“天民楼珍藏青花瓷器”展览,天民楼享誉海内外。

1996 年,上海博物馆副馆长、著名古陶瓷学者汪庆正先生在上海博物馆举办的“天民楼珍藏青花瓷器”展览的序言中写道:“这是世界范围内,私人收藏元青花最多的单位,连同公有收藏单位计算,天民楼也仅次于‘土耳其托普卡比博物馆’(Topkapi)和‘伊朗阿德比尔清真寺’(Ardebil),属全球第三位。”

一个私人藏家,仅凭元青花瓷器藏品,就公认可以排到全球第三位,连两岸故宫都比不上,更遑论其他,由此可知“天民楼”在收藏界的分量。

最初收藏中国古陶瓷的是葛士翘先生,从 20 世纪 60 年代开始收藏,至80 年代,其收藏已颇具规模。随着藏品的不断增加,葛士翘希望为自己多年来的收藏品办一个展览,出一本书。1982 年,葛师科到香港探亲,了解到父亲的心愿,考虑到父亲年事已高,事务繁忙,而自己对文物艺术品也很感兴趣,便欣然答应了父亲,开始亲自筹备展览。葛师科在 1982—1987 年筹备展览,在这五年里,他几乎整日埋首家中,潜心研究家里藏品。仔细地捧出一件件瓷器,小心翼翼地拍照、丈量尺寸,编写目录,多方查找资料编写展品资料,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瓷器鉴赏水平日益精进。

20 世纪 90 年代后,天民楼收藏由葛师科先生接管。他在原有收藏基础上,持续完善,并更加注重学术研究,成为华人收藏家的一面旗帜。

在两代葛先生的悉心管藏之下,天民楼逐渐成为媲美专业博物馆的殿堂级私人收藏机构,是当今海内外最为重要的私人陶瓷收藏机构之一。

回顾过往,葛师科感慨地说:“父亲的眼力和魄力是靠多年的文化积累和悉心研究练出的。天民楼的成功,与其拥有的财富不无关系。但财富只是主要因素之一,绝非唯一条件。收藏并非简单的购买,更是一个过程,香港拥有千万资产的人不计其数,但藏品达到如此规模的藏家,只有寥寥数人。”

例如,1981 年,葛士翘先生在拍卖会上购入了一只明永乐时期的青花十六子碗,加上佣金一共花了 165 万港元。在当时的香港,这笔钱可以黄金地段买下三套高级海景房。香港的房价在世界范围内长期名列前茅,黄金地段、海景房、三套……那是什么概念!真是令人咋舌!

三套海景房换一只碗!这可是大新闻,在拍卖结束的第二天就成了全香港报纸的头条,标题多是“天价购得一只碗”,内容多是嘲讽的口吻。低调的葛士翘先生并未告知夫人,夫人看到这则报道时,还问道这是哪个傻瓜呀?花这么多钱买只碗。却不知这个“傻瓜”正是近在眼前的夫君。

1992 年 1 月,葛士翘先生最后的收藏是八百多万港元竞投得的一只碗,款项分期在二、三月份付清,四月份葛士翘先生不幸过世。葛士翘先生对瓷器的热爱可谓至死不渝。父亲过世后,葛师科接棒“天民楼”,在父亲收藏的基础上,持续增加藏品,完善收藏体系,进行学术上的研究,把天民楼的收藏理念发扬光大。

天民楼的瓷器精品,大多是 20 世纪 70 至 80 年代买入的,葛师科先生曾经说过:“我们为什么有今天的收藏?不是想要就有的,要等机会。”那段时期,华光航运创办人赵从衍、大古董商仇焱之和著名收藏家叶义等,都把心爱藏品释出拍卖。其中,船王赵从衍因为船运公司负债几近破产,迫于无奈两度把心爱古董瓷器割爱公开拍卖,才渡过难关。仇焱之是其去世后由后人把他的藏品分三次在苏富比拍卖进行拍卖,轰动一时,多件藏品成交价创了当时的拍卖纪录。大藏家的买卖入藏,除了眼光与修养,还要看时机,时机很重要。葛师科先生说:“现在有些人很有钱,但没有东西,没我们当年好买。”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天民楼享誉数十年,终因声名太响,被奸人设局构陷,葛先生这回可让奸人害惨了。可惜了这父子两代人数十年的心血!

天民楼旧藏中付之于拍场的第一批瓷器,首先在中国嘉德开拍,嘉德的新闻稿详细说明了天民楼释出这批旧藏的原因。

“1987 年的天民楼大展已经过去三十余载,近年来葛师科先生一直在筹备新的天民楼大展,准备在香港艺术馆重新开放时举办。相对于 1987 年展览的琳琅满目,新时代的天民楼大展一定是历久弥新,精益求精的。天民楼藏瓷中最为世人称道的部分—元青花和明代瓷器,将会是新展的核心。而本次拍卖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应运而生的。为了进一步丰富和突出重点门类,天民楼所藏的部分清代作品,将会在本场拍卖中释出。”

原来是为了精益求精,聚焦元明瓷器精品,我吁了一口气,也放下了为葛先生担忧的心。豪门之事,玄机重重,外人也弄不清,但愿如此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上拍的那些拍品其结果必定“从此萧郎是路人”(崔郊《赠去婢》)。

水带愁长,山萦梦远,悠悠几度飞葭,今日尚是自家旧物,怎知明日花落谁家?这场离散对天民楼来说是一次刻骨铭心的艰难取舍,可对于新一代收藏家则是莫大的福音,这是一次可以入藏天民楼旧藏的绝佳机会,能够有机会入藏这种世界顶级陶瓷收藏家的旧藏,对提升自己收藏体系的质量。具有重要意义。天民楼不也是在 20 世纪 80 年代不断购入一代大收藏家胡惠春先生、赵从衍先生、仇焱之先生、叶义先生旧藏的过程中逐渐完善收藏体系,走向辉煌的吗?

承接这批天民楼旧藏瓷器拍卖的是中国嘉德拍卖四季陶瓷工艺品部,我跟时任中国嘉德拍卖四季陶瓷工艺品部总经理刘旸是认识许多年的老朋友,在拍卖前两个星期我就急急忙忙地赶去北京嘉德看库房,哪知天民楼那批货还没到,刘旸说:“天民楼要明后天才到库。”为了先睹为快,我就住到嘉德艺术中心对面的华侨大厦苦等,结果第二天还是没到。于是刘旸安排其他拍品给我看。

时任中国嘉德拍卖四季陶瓷工艺品部总经理刘旸 (左)与冯玮瑜在自得堂合影

玮瑜说瓷

看库房:收藏界的行话,即到仓库看货品。古董行业是特殊的行业,一般来说,库房重地不会随便让外人进入,更不让外人看货品。因为仓库有什么货品、质量怎样属于商业秘密。

我提前到嘉德看库房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天民楼,我对刘旸说:“我还是等天民楼吧。”刘旸万分抱歉地说:“天民楼要十三号才到,实在不好意思。”离十三号还有几天,真没有办法等那么长时间了,我意兴阑珊,怏怏而回。

以天民楼的号召力,预展一定是人山人海。我虽然感冒发热,但还是抱着怏怏病体,戴着口罩,依期而至,刘旸专门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单独看,还在一边陪着我。我知道外面人头攒动,各方来客纷至,刘旸要不停地接待,所以就请他快去忙别的,我自己认真看就行了。

这115 件即将上拍的天民楼旧藏,多数是清代的,果然跟中国嘉德拍卖新闻稿所说的葛先生要聚焦元明瓷器做精品展相吻合。

嘉德四季上拍的这批瓷器,大多都是在 20 世纪七八十年代入藏的,可惜这批瓷器大部分都在品相上有点小瑕疵,完美的只有寥寥几件。在我最感兴趣的黄釉瓷器里,只有一件属于御瓷的“乾隆黄釉碗”是品相完美的,其他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甚至是大的瑕疵。我将这一百多件拍品慢慢地看了一遍,心中已经有数。

玮瑜说瓷

御瓷:明清两朝都在景德镇设立御窑厂,专为生产皇家用瓷,叫官窑瓷器。这些官窑瓷器仅供皇家使用,其他人不得僭用。封建社会分等级,即使是官窑瓷器也不例外,有供皇帝使用的、有供妃子使用的,不同的等级,其用瓷的釉色和品质都有所不同。例如里外全黄釉的瓷器,只有皇帝、皇后、皇太后才能够使用。御瓷就是等级最高的,供皇帝把玩、欣赏、陈设、使用的瓷器。现在也泛指在官窑瓷器里品质较高档的瓷器。

第二天,我再一次来到嘉德艺术中心的预展展厅,又看了一遍。这是我的习惯,对于自己准备参与竞价的拍品,我会在不同的时段上手几次,验证上一次上手是否有漏眼的。

对于品相问题,刘旸在朋友圈是这样说的:“在这一次天民楼藏瓷的征集过程中,让我感触最深的一点是两代葛先生的收藏选择,他们首先在意的是藏品本身的品质,比如红色的一定是发色最好的,并且一定是少见品种里的质量最高的,红釉中最红的瓷器。如果品相上有一点问题,他们反而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现在国内收藏家会过于在意瓷器的品相,甚至是极度要求品相完美,在这一方面,我觉得两代葛先生可能会给国内收藏家的审美和收藏理念带来重要影响。”

我个人认为,品相上的瑕疵并不能淹没瓷器的艺术性,收藏家应该秉持守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情怀,多从艺术性、历史性、代表性、稀缺性、工艺性等方面着眼,不宜一叶障目,不斤斤计较于某些小瑕疵。判断一件艺术品的价值,也不仅仅是看它一时的市场价格。思想的深度,决定收藏的高度。

2019 年 3 月 23 日晚,“天民楼藏瓷”拍卖会在嘉德艺术中心举行,人潮汹涌,要凭竞买号牌才能进入拍卖大厅,没有办理竞买手续的不得入场,一大帮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就对不起了。即使这样,拍卖大厅里还是挤得水泄不通,这是我多年来参加拍卖会从没见过的景象,还好,我一个纤纤女子,别人怜香惜玉般让了个座位给我。

第一件拍品由多个号码牌争相竞价,率先以 46 倍于起拍价的高价成交。随后竞拍热浪一波接一波,藏家们不甘人后,竞争激烈,拍卖现场异常火爆,成交价全部超过估价,而且往往溢价多倍。

清乾隆黄釉碗

精致典雅的清乾隆黄釉碗,折射着往昔岁月的光影,重现着古人的智慧与生命的悠远恒常。

《天民楼藏瓷(上册)》,香港艺术馆,香港,1987 年,图 142 清乾隆黄釉碗

在开拍前我圈定了五件单色釉拍品,准备参与竞价,其中一件就是上文提及的乾隆御窑黄釉碗,这只碗我是不管什么价格都必须拿下,因为一来它符合我的收藏主线御窑黄釉瓷器系列;二来它是这批天民楼旧藏里仅有的几件品相完美的佳器之一;三来此碗于 1978 年购自香港古董商福成行,1982年在台湾历史博物馆“求知雅集珍藏中国古陶瓷展”展出,1987 年著录于《天民楼藏瓷(上册)》图 142,是天民楼藏瓷体系里一件有展览、有出版的重要藏品;四来它完全符合我“流传有绪、名家旧藏、品相完美”的收藏原则;五来我的藏品系列里有一只同样的乾隆黄釉碗,多此一只可以配对。

这只乾隆御窑黄釉碗,器型规整,里外均施黄釉,釉色匀净,品相完美,没有瑕疵,碗底青花篆书“大清乾隆年制”,是这批上拍天民楼旧藏里的精品,不愧是代表天民楼参加展览的隽品。

见证冯玮瑜得偿所愿,竞得清乾隆黄釉碗的著名拍卖师徐军(左)与冯玮瑜合影

“天民楼藏瓷”拍卖会现场

溢价多倍,高潮迭起,100%成交,买气十足。

当轮到这只乾隆黄釉碗竞拍时,我从第一口叫价就应价举牌,也不管有没有人争,不管有多少人争,不管价格合不合理,就只管举牌,管它十万、二十万,管它五十万、一百万,反正非举到不可!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就是这么任性。最后我得偿所愿,拿下了这只品相完美的天民楼旧藏乾隆御窑黄釉碗。天民楼两代人毕生的心血与情怀,真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其他四件没能竞得,因为它们的成交价格远远超过了拍卖估价,也超过了我的预设价,有三件我是落槌价的前一口价。因为到最后阶段还有人在跟我竞争,主持这场拍卖的金牌拍卖师徐军大哥还瞅着我,向我轻轻摆了一下下巴,看我还举不举牌继续竞价,我向他摇摇手示意放弃了。获得本场“白手套”荣誉的徐大哥还记着我竞得了一件,在拍卖结束后第一时间就给我发微信说:“恭喜美女藏家!”

这场天民楼旧藏拍卖只有 115 件藏品,现场那么多人竞争,算上电话委托和网络竞价,平均一百个人都争不到一件,我能争到一件已不负初心了,既然有那么多人喜欢天民楼,又叫到了那么高的价格,那让给别人又何妨?现在是分享年代,多一个人收藏天民楼旧藏,就多一个人传播天民楼的收藏理念,多一个人宣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何尝不是自得堂的初衷呢。

天民楼藏瓷的轰动效应,吸引了大量的业内外人士,是近年来难得一遇的热闹场景,115 件拍品悉数成交,总成交价达到 5 472 万元人民币,傲人的成交额让人欣喜,还带动了嘉德四季的瓷器杂项门类的成交。本次拍卖其瓷杂门类拍卖成交额超过了传统拍卖大项书画板块,对于瓷器杂项来说,这是近年来了不起的成就。

20 世纪七八十年代,一件瓷器可以买一堆书画,近年一张书画可以买一堆瓷器。天民楼旧藏拍卖的炽热,是否意味板块轮替,热点互换的开始呢?到底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还是划破长夜的陨星?当拭目以待。天民楼旧藏拍完未到一个小时,葛家的第三代小葛先生就在朋友圈发表了感言:

“嘉德四季天民楼专场今晚于北京嘉德艺术中心完美白手套收官!首拍获此佳绩,感慨良多……

首先是感恩,感谢嘉德团队各位伙伴们的努力付出!感谢海内外藏家与行家对天民楼藏瓷的认可!更感谢尊敬的长辈和朋友们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友爱和支持。

天民楼于上世纪60年代后期自祖父葛士翘先生开始进行瓷器收藏,逐步建立起自己的体系;在家族亲友的支持下,由家父接手近三十载,潜心研究并发扬光大。而我从小有幸能在父亲的熏陶下耳濡目染,领略到收藏的乐趣,感受到父亲对古陶瓷艺术的全心热爱与投入,更感受到他传播与发扬中华文化的热忱。

此次割爱,纵有万般无奈与不舍,但正如父亲所言,收藏之物本皆是暂得,佳器若能在同好手中得到珍惜与传承,亦是美事一桩。”

好一句“佳器若能在同好手中得到珍惜与传承,亦是美事一桩”。葛先生三代人的襟胸,端然大家气象,让我万分佩服!

今晚天民楼旧藏专场拍卖,激情四射,让人难以忘怀。多年以后,当我回顾自己的收藏历程时,今晚必是让我念兹在兹、历久常新的一个拍卖之夜。

虽然无数烟云过眼,但能经手天民楼专场并取得巨大成功,当是职业生涯的无上荣耀,刘旸也发表拍后感言:“每次拍卖都像脱层皮,这次尤甚。现在终于可以静下来总结总结。关于天民楼,有两个感受,第一个是天民楼品牌的巨大魅力,这是我们国内收藏家未来收藏之路上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第二个是我们最可爱的买家们,你们向外界证明了你们的眼光、追求和实力。”

在这篇感言里,刘旸还专门截图了我拍后发的朋友圈:“自得堂终于入藏到天民楼旧藏,开心!中国嘉德‘天民楼藏瓷’专场今晚经三个半小时精彩竞价 100%成交,总成交 5 472 万,溢价多倍成交,高潮迭起,买气十足,为 2019 年拍卖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这只天民楼旧藏乾隆御窑黄釉碗,对我来说是一个收藏道路上的纪念,能够入藏一件天民楼旧藏,是我的万分荣光,也以此向天民楼两位前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自得堂以天民楼为榜样,一脉相承,薪火相传。

大道之行,任重道远。

玮瑜 收藏与理财

坚持长线投资,赢得利润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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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著名投资家 沃伦·巴菲特

葛士翘先生原籍四川成都,早年靠写文章、编报为生。20世纪50年代初,葛士翘先生赴香港发展,他平常处事低调,直到“天民楼”首次大展时,才一鸣惊人,天下皆知。

20世纪60年代,葛士翘先生已经开始收藏中国古瓷器。1987年,葛士翘先生创办了天民楼,以收藏元青花瓷器闻名于世。1992年1月,葛士翘先生以800多万港元拍下他人生最后的一只古瓷碗,分期于同年2、3月付清款项;同年4月,葛士翘先生驾鹤西去。葛先生对于文物收藏的热爱真是至死方休,而他的儿子葛师科先生接棒天民楼后,发扬光大。天民楼历经两代人的努力才成为收藏领域的一面旗帜。

葛士翘先生终生致力于中国古瓷器收藏才有所成就,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不论我们想从事什么类型的投资,都要做好长期持有的心理准备,涉足证券交易领域,则要做好经历牛市和熊市洗礼。

在证券交易市场,面对巨幅波动,一般人非常容易陷入恐慌,从而做出错误的投资决策。这是因为他们没有理解长期投资的逻辑,嘴里说是践行长期投资,但实际行动却与之背道而驰。

巴菲特在2008年以8港元每股投资港股比亚迪股份,2009年10月比亚迪股份涨至87港元,但巴菲特一股未卖。随后几年,比亚迪股份暴跌,2012年7月跌至12港元,在此过程中,巴菲特也没有减持。比亚迪股份经历了长达8年的低迷,正当人们以为股神老矣,投资比亚迪可能是老马失蹄。2020年,比亚迪股份迎来了史诗级大涨,截至2021年10月,比亚迪股份每股超过300港元,人们不得不再次叹服股神的长期投资理念。

巴菲特投资比亚迪10多年,经历了两轮过山车。如果没有做好长期持股的心理准备,可能就和我们普通人一样,过早抛售,真如此,巴菲特也不会被称为股神了。

秉持长期投资理念,寻找优质企业进行投资,在股价大跌时买入,在经济衰退时进场。经济发展是有一定周期性的,在证券交易则是牛市和熊市循环交替。对自己的决策有信心,在合适的时机买入优质资产,然后耐心持有,时间的复利魔法会给我们期待的丰厚回报。当然,一旦发现市场被过度炒作,要舍得离场,也就是牛市高潮时舍得离开,熊市低谷时敢于回来。 n14JXCoctprIvUeSqKpieS0Rck0UYHBGgQJDqI/eU5/4N8zVMqV3ocpGoJbNg9C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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