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这一巴掌，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打蒙了。
“呵。”散落的额发遮住了周胜男的半张脸，她冷哼了一声，接着转头便跑出了房间。
蒋不凡紧接着追了过去。
他不敢喊她，只是小心翼翼地跟着。
蒋不凡渐渐有些后悔自己的僭越，他何曾能想到，自己那点无聊的好奇心竟然能将局面引致如此境地。
周胜男走出了酒店大门，到了马路上，终于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轻轻把碎发撩到耳后，故作镇定地对蒋不凡说：“我没事，你给周宗光的钱，我会还给你的，只是没那么快，我还在找下一份兼职。”
“你知道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蒋不凡尴尬地解释。
见她不言，他又紧张地道歉：
“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
周胜男忽然轻笑出声：“没事，你就当看了个低俗的家庭闹剧吧。”
蒋不凡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我走回学校就好。”说罢，她转过身要走。
他目送她走开的次数很多，对那个单薄的背脊也算熟悉，但今天不同，她薄得好像一片枯叶飘散在地上。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境，蒋不凡追上去，将她拉住。
“蒋医生，你这热闹还没看够吗？”周胜男抬起眼睛，表情冷得让他险些松开手。
但再细看她，眼底泛红，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全然崩塌。
“我没打算看热闹……”他解释。
周胜男不怒反笑：“你或许觉得你只是随随便便释放一些善意，只是你的善意，对我来说，太过昂贵了。”
蒋不凡愣了愣。
“我不是随随便便释放善意，”他依然执拗地握着她的手腕，“只是想对你善意而已。”
大抵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因为错愕身体僵住了一下。
下一秒，蒋不凡便将她裹入怀中。
她没有推拒，但身体慢慢不再僵直，再然后，便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两只手攥住他腰间的衣服。
有潮湿的感觉萦绕在两人之间，但蒋不凡不确定她有没有哭。
后来回想起那刻，蒋不凡才忽然意识到，他无意间打破了一层结界。
一层她用来反抗生活的坚韧结界。
打破了旧的铠甲，就需要新的铠甲。但那时候的他，却没有能够透彻明白这一点。
周末，蒋不凡难得没有加班。
阳光从大凸窗进来，铺满了整个房间。
家里非常安静，只有扫地机器人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钱晨的周末几乎不可能在家，具体做什么，她也从不告知。
蒋不凡会把禾木医院的工作安排在周末，如果没有，就在家睡足一整天。
但今天稍微有些特别。
曲奇走丢事件之后，他鬼使神差地在网上下单买了一个带定位的儿童手表。
此时已经显示在快递柜了。
他在想一个妥帖的借口把东西送去给她，周胜男的电话倒是打进来了。
“今天方便吗，一起吃饭？”她的邀约很直白。
放下电话，蒋不凡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跳得有点快。
他有一种隐隐的罪恶感，但更多是痛快。
有婚约在身，却不管不顾地去约见他人，是钱晨一直以来所做的。所以蒋不凡自认自己也无需有亏。
先脚到了店里，他选了个临街靠窗的位置，没等很久就看到她走了过来。
不同于平日的正装，今天周胜男穿了一件苔藓绿色的衬衣，外搭一件同色系深一些的毛衣，下面搭配了一条皮裙，虽然穿着平底的洛克鞋，但依然难掩她高挑的身材和纤细的腿。
她走近的时候，他又特地定睛看了一眼，确实是皮裙没错。
以前她连裙子都不爱穿，更别说是皮裙了。
是跟富二代在一起过之后，就会自然地知道如何虏获男人的心了吗？
被难以克制地攥住了注意力之后，一阵酸涩涌上来。
她落在在他的对面，这才隐约察觉到了蒋不凡的眼神，于是不自觉地拉了一下裙子。
这条裙子她是第一次穿，是上次跟冯瑗一起逛街买的，不算是她自己的风格，但是冯瑗要死要活地让她一定要买，于是就这么买了。
但她内心其实知道，冯瑗的品味绝佳，这条裙子的确是她身材优势的放大器，她好像是有几分故意的。
但这份故意，其实是为了曲奇。
那天，他们的关系呈现出了极大地缓和迹象，她想再拉近些距离，最终是为了提做手术的这件大事。
前几天，他竟然主动提起了给曲奇做手术的事情，虽说他是想介绍专家给她认识，但如果是让他亲自操刀，他也一定不会拒绝吧。
“你现在很会穿衣服。”蒋不凡说道，语气却一点狎昵的含义都没有，反而有些醋意。
“做销售工作的，多少也需要注意下个人形象。”周胜男试图这样搪塞过去。
“是吗？”蒋不凡抬眼，语气不善，“可是我觉得挺危险的。上次那两个家伙那样对你……我都想揍他们。”
蒋不凡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便咳了一声，改口道：“如果我是何煦，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们一顿。”
“那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我会多加小心。”周胜男打断了他。
服务员刚好过来上餐，是当下流行的田园风简餐，附送一张原材料产地追溯的说明小卡。
“你现在喜欢这种风格的餐厅了？”蒋不凡调侃道，忍不住想起她曾经总会带他去吃的特色小店。
“我以为你会喜欢。”周胜男抬眼看他，神情颇为平静，似乎并没有被他的阴阳怪气惹怒，“大众点评上找的，环境榜第一名。”
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明白自己此处理亏。
几年前他们交往的时候，他确实总是铆着劲总带她去一些贵价的餐厅。她若显得兴趣寥寥，他还会不高兴。
现在活该他被损。
蒋不凡噤了声。
“其实也想过招待你在家里吃的，”周胜男很自然地转开话题，“但现在家里人确实有点多。等我给曲奇另找一所幼儿园，我父母也回家了，再请你到家里做客。”
“新的幼儿园还没找到吗？”蒋不凡关切道。
周胜男无奈地摇摇头：“有上次的经验，需要更谨慎了。”
蒋不凡没说什么，但神情中有心疼的意味。
话题落到了曲奇身上，周胜男想着再也没有比这个合适的时机了：“你上次说要给我介绍专家，当真吗？”
蒋不凡点点头。
“那你把你自己这个大专家介绍给我吧。”周胜男微笑地看着他。
但蒋不凡的反应却让周胜男如坠冰窟。
他顿了顿，眼神一喑：“我就算了。”
“为什么？”她的失望通过话语透了出来。
蒋不凡眼神躲闪：“没有什么为什么。”
周胜男还想追问，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吴燕打来的。
她神经一紧，便立刻接了起来。
“曲奇不肯午睡，非要在客厅等你。”她的语气中有几分不耐烦。
“好，我尽快回来。”
挂了电话，周胜男的情绪也跌至谷底。
“我送你回去吧。”蒋不凡适时提议。
周胜男又看了一眼他，看出了他此刻也已经意兴阑珊，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路无言，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到了小区门口，周胜男刚转身要走，蒋不凡便喊住了她。
“这个，给曲奇的。”他递上礼物。
“这是……”周胜男低头看，看出是一个儿童智能手表。
“谢谢你记挂她。”她浅浅微笑了一下，复又补充道，“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手术。我真心拜托你，再考虑一下。”
蒋不凡还想说什么，但终于默然地点了点头。
他回到车上，在后视镜里，看到周胜男那个玲珑动人的背影，心却隐隐作痛。
果然，她已经从前尘往事里走出来了。
靠近他，只不过是想让他给孩子动手术。
想到这一点，蒋不凡胸中腾地产生了几许无名火。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依然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明明告诫自己，不能原谅这个狠狠挫伤自己尊严的女人，现在竟然还是幻想能得到她的垂顾。
他应该要让她后悔，后悔她曾轻而易举地放弃他这件事。
循着本能回到所谓的家里，推开门的那刻，他几乎吓了一跳。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他第一次在家见到人。
是钱晨，穿着真丝睡裙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转过头看他，冷冷地说：“哟，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