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山水诸寨以外,当时黄河以北义士民兵之揭竿而起以抗金御侮者,亦前仆后继,接踵而起。如洺州义士赵士晤,曾聚民军数万,攻破金兵于洺州,杀死投降金军的守臣王麟。 [14] 易州义士刘里忙,曾集南北忠义之士万余人,袭击金人于易州。 [15] 获鹿义士张龚曾与五马山马扩、赵邦杰结合,先后克复真定、燕山。 [15] 玉田义士杨浩,于建炎元年入玉田山中,与北僧智和禅师聚众万人,企图“横行虏中,决报大仇”。 [15] 和州义士龚楫,以家僮百余人及乡人二千余袭破金兵万人于新塘。 [16] 兴元义士王庶集兴元诸县良家子弟号曰义士,以各县县令为军正,以壮士为军副,聚众御敌。 [17] 此外,如河州民军尤为勇敢。据《系年要录》卷一九七云:“金合兵万余围河州,城中百姓计曰:‘前日之民南归者,金尽屠脍,我脱之,即一宁河也(宁河寨名,金人屠之)岂有全理?不如告谕城中父老,相与死守,犹有千一活。’即籍定户口,男子升城,女子供馈,郡有木浮图,高数百尺,众因撤木为碾械。……居三日,贼退。”
像以上这些义士的起义,虽然都是激于义愤,以取快于一时,而没有计划地去支持并扩展他们的斗争,但由此亦足见当时人民敌忾之一斑。
此外,南宋初年,北方的人民,又多到处结为“红巾”,攻城陷邑,皆奉建炎年号,为金人所痛恨。当时山西、河北、山东皆有“红巾”。
山西的红巾,据《中兴小纪》卷二所载:“时河东之民心怀本朝,所在结为红巾,出攻城邑,皆用建炎年号。见有脱身南归者,往往助以衣粮,且言:‘只俟天兵过河,亦不须多,当借声势尽执敌人戮之。’金众之在河东者,稍稍迁以北去。金之兵械,亦不甚精;但心协力齐,奋不顾死,故多取胜。然河东与习熟,略无所惧。是年于泽潞之间,劫左副元帅尼雅满寨,几复之;故金捕红巾甚急,然不能得其真,则捉平民以塞责。有举村被害者,故强壮者多奔以逃命,而红巾愈盛矣。”
河北的红巾,据《宋史》卷四四九《魏行可传》云:“魏行可……充河北金人军前通问使,仍命兼河北、京畿抚谕使。时河北红巾贼甚众,行可始惧为所攻,既而见使旌,皆引去。”
由此可见当时红巾在山西、河北一带,具有很大的力量。照“金人捕红巾甚急,然不能得其真”一语看来,他们的组织,似乎很严密。又从金军通问使“惧为所攻”看来,则当时红巾之反对妥协投降,又可想见。又据《中兴御侮录》卷下有云:“红巾蟠结山东”,是山东亦有红巾。
红巾的根据地,大概在太行、中条两山之中。据《系年要录》所载:金人曾“招降太行红巾首领齐实、武渊、贾敢等,送于宗维,尽杀之于狱。”(卷四七)又云:“又报河东北中条山一带,不放人入山,恐藏红巾。”
可惜宋朝政府竟以红巾为盗贼,而不誉播赦文。实际上诚为御史中承许翰所奏:“臣闻西北之民,人人相语曰:‘吾属与其为虏,则南相作贼,死且为中原鬼,使三镇之众,发愤怨怼,人人为寇,攘作小变也。’” [18] 又如《北盟会编》所云:“马率麾下五百人沿路转河朔,皆大盗据要险,马每至,辄单骑诣其寨,谕以信王请兵之意,且与结约同效忠义,盗皆踊跃欣从。”(卷一一六)
总而言之,当时黄河南北的义军,有各种各样的旗帜,如忠义巡社、山寨、水寨、义士、民兵乃至红巾等,他们的旗帜虽然不同,而其袭击金人,保卫祖国的精神,则是相同的。当时义军的数目,虽无法统计,但即以太行山一处而论,已有数十万人,合计其他各地的义军,当在百万以上。唯此起彼仆,不能保持长久。但他们对于牵制金人的南进,却尽了不少的力量。可惜他们本身既无一定的组织与计划,而又不为朝廷所重视,以致结果,或则自动解散,或则为金人所消灭。虽然,当金主亮大举南侵之时,河北、山东一带的义民又到处蜂起以乘其后,如大名之王友直,东平之耿京,山东之李宝、王世隆、赵开,淮北之崔唯夫、董臻,都先后起义,卒使金人不能得逞于江南。这些不顾生死以捍卫民族国家的忠义之士,都是今日中国民族儿女最好的榜样。
(重庆《中苏文化》第八卷第五期,1941年5月20日出版)
[1] 《大金国志》卷四。
[2] 《宋史·李纲传》。
[3]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四。
[4] 《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八。
[5] 《宋史·宗泽传》。
[6] 《宋史·高宗本纪》。
[7] 《宋史·宗泽传》,《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五引此疏甚详。
[8] 《大金国志》卷十一。
[9] 张浚:《中兴备览议》。
[10] 熊克:《中兴小纪》卷十九。
[11] 《宋史·韩世忠传》。
[12]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二。
[13] 《中兴御侮录》卷上。
[14]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
[15] 《三朝北盟会编》卷九八。
[16] 《宋史》卷四五二。
[17] 《中兴小纪》卷十一。
[18] 《靖康要录》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