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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垣
一九四八年入冬以来，华北战场的形势急转直下，国民党华北“剿总”指挥下的部队，在各条战线上节节失利，完全陷于中国人民解放军逐渐形成的战略包围之中。华北“剿总”在此严峻的局势下，不得不收缩防线，集结兵力于平、津、塘和张家口之线。张家口地势险要，向为兵家必争之地，是傅部必要时西撤绥远的重要支撑点，故配置重兵防守。防守部队，基本都是傅的嫡系。
张家口外围的防御工事，早在一九四八年春就开始构筑（当时我任察省保安副司令兼张家口城防司令）。除防守部队参加构筑外，还强征民工数千人投入了这一工程。张家口外围如赐儿山、人头山、元宝山等各个山顶、山麓，以及各主要交通路口，均筑有钢筋水泥碉堡；市内重要地点，筑有核心工事。在张家口被围、榆林乡飞机场被占后，在市内东山坡又强征民工赶修起临时使用的飞机场。
担任城防和守卫飞机场的部队，主要是保安部队，还有第一〇五军第二五一师之一部。其余部队，除第一〇五军之第二一〇师和骑兵第十一旅驻防柴沟堡（后柴沟堡弃守，该两部撤至张家口近郊），独立第三一八师驻防宣化外，均集结市内，作为野战部队，机动使用。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底，张家口外围顿形紧张，张家口东南孔家庄一带，时有小股解放军出没，多次与张家口守军派出的侦察部队发生战斗。
十一月二十五日（可能记得不准确），据侦察部队报告，孔家庄附近发现解放军大部队在活动，并有向张家口推进的迹象。第一〇五军袁庆荣军长据报后，一面报告十一兵团司令官孙兰峰，一面命令第二五一师师长韩天春率领所部于翌日拂晓乘汽车前往迎击。当该部驰往孔家庄后，解放军只留战斗小组与我前哨部队接触，其主力已经撤走。
十一月二十九日，柴沟堡、怀安、万全相继被解放军解放，驻守柴沟堡一带之第二一〇师和骑兵第十一旅亦撤至张家口近郊。根据各方面情况判断，来犯之解放军系华北的杨成武第三兵团，有围攻张家口之企图。第十一兵团司令官孙兰峰立即电请傅作义总司令派兵来援。三十日下午，第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率领所部第一〇一师（师长冯梓）和第二六七师（师长温汉民）乘汽车星夜驰抵张家口，归第十一兵团司令官孙兰峰指挥，旋即命令第一〇一师向万全发起攻击，企图一举击歼占据该地之解放军。但先头部队一经接触，解放军即主动撤走。十二月一日，解放军一部向张家口附近之宁远堡进攻，第三十五军郭景云军长命令第二六七师迎击，激战终日，解放军又主动撤走。四日，为支援张家口而临时拨归第三十五军郭军长指挥的第一〇四军第二五八师（师长张惠源），亦乘火车开抵张家口。
十二月四日上午，傅总司令乘飞机来张，当即在第十一兵团司令部召开军事会议。参加者有：第十一兵团司令官孙兰峰，第一〇五军军长袁庆荣，第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以及所有师旅长，还有保安副司令靳书科等。会上傅首先听取了战备情况的汇报和部队长官们的建议及意见，然后傅作了指示，并鼓励大家要有必胜信念，要很好地练兵、作战，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等等。关于张家口撤或守的问题，始终没有肯定。傅只是说：“回北平研究后再行电告。”傅当日即飞返北平。
十二月五日，第三十五军奉傅急电，从张家口开返北平。但行抵下花园、鸡鸣驿时遭小股解放军之阻击，停止前进。六日，该军边打边走，终于被解放军围困在新保安。
十二月七日，驻防宣化的独立第三一八师张进修部，奉令向张家口撤退途中，在沙岭子被解放军围歼，师长张进修负伤后逃回张家口。接着解放军攻占了榆林乡飞机场。
十二月九日，傅给孙兰峰司令官和袁庆荣军长来电说，第三十五军在新保安被围，除已令第一〇四军安春山部即日从怀来驰往接援外，着第一〇五军即向下花园、新保安攻击，以资策应。军长袁庆荣和我即日上午率领第二一〇师李思温部和第二五九师郭跻堂部执行任务。当先头部队进抵沙岭子附近时，即遭据守沙岭子的解放军猛烈阻击。激战至下午四时许，伤亡很大，毫无进展，遂撤返防次。
自援军第三十五军撤离张家口后，前几天从万全、宁远堡等地撤走的解放军，卷土重来，逐渐迫近张家口郊区，形成四面包围。防守部队为了巩固防线，调整了部署，在关键地区，增加了兵力，加强了戒备。唯连日以来，不断与解放军接触，屡吃败仗，士气低落，广大官兵，已成惊弓之鸟，惶惶不安。
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傅给孙和袁急电：“第三十五军已在新保安被歼，张家口守军要相机突围，向绥远转进。”孙和袁接电后，研究商定：部队的行动，完全由袁庆荣军长负责指挥。于是袁即召集我和参谋长成于念在地图上研究，大致决定：步兵从大境门、骑兵从七里茶坊分两路突围，向商都转进。并决定，当日晚上，先派第二五九师郭跻堂部出大境门，向陶赖庙方向出击，为突围部队开路。具体突围部署责成参谋长成于念草拟。为了严格保密，突围命令除驻张北的骑兵十二旅鄂友三部用电报下达外，其余驻张家口的部队，均由袁军长召来，下达口述命令。
十二月二十三日拂晓，各部队遵照突围命令开始行动。我随袁军长出大境门后，看见前面的部队行动迟缓，后面的部队拥挤在狭窄的河沟里，呈混乱状态。当我们行抵朝天洼时，已十点多钟。这时，先头部队正与据守在陶赖庙南北高地上的解放军激战。几次发起冲锋，皆被击退。这时，袁军长亲到炮兵阵地指挥射击。将近中午时，兵团司令官孙兰峰赶到，经和袁庆荣军长研究决定，再投入两个团向当面的解放军进击。但正面和两侧高地的解放军愈战愈多，顽强阻击，屡攻不下。到下午四时左右，从七里茶房突围的骑兵部队，因遭阻击，突不出去，于是又返回来从大境门突围。这时步骑兵混在一起，乱作一团，部队随之失去掌握。接近黄昏时，所有部队已溃不成军，解放军的射击亦逐渐沉寂下来。这时，袁军长、我和成参谋长带着司令部一些官兵进入山里，翻山越岭，转了一夜，二十四日上午，在一个山头上被俘。
至此，盘踞张家口的国民党傅作义部的一个兵团部，一个军部、五个整师、两个骑兵旅、三个保安团以及其他特种部队共五万余人，除兵团司令官孙兰峰和少数骑兵部队脱逃外，全部被歼。塞外名城——张家口重新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