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后帝少康的庶子无余被封于会稽(今浙江绍兴)一带,建立越国。他们在此开辟荒野,修建住宅,随当地风俗而生活,很少与外界往来。自无余20多代后的允常执政时,历史进入了春秋后期,西邻吴国开始崛起,常与越国相攻伐,造成两国积怨。公元前496年,允常死,其子勾践继立为越王。他率师在檇李击败了伐越的吴国军队,吴王阖闾在败退中死亡。数年后,夫差率吴兵兴师报仇,越国大败于夫椒,国家存亡不保,因而向吴乞和。勾践亲去吴国臣事夫差,数年后被释回国。他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十年生聚”,终于乘吴王北上争盟时攻破吴国,不久将吴国吞并,成为霸主。
越国地处吴之东南,比吴国更为僻远,它之所以能在春秋晚期的天下政治舞台上替代吴国而称霸一时,首先是由于它有明确的战略目标。越国东靠大海,南为荒芜之地,只能向西北发展。强盛的吴国既是越国向西北发展的严重障碍,又给越国的生存造成现实的威胁,只有制服吴国,才能获得自身的安全,也才能得到长足的发展。越国在允常和勾践执政的几十年间,这一点把握得是很准的。长期以来,他们与吴争战不休,其中有胜有败。但无论怎样,他们的战略争夺目标始终没有分散,彻底战胜吴国只剩下一个实力和机会问题。
由于生产技术的提高,当时沿海经济的发展较为迅速,这为越国实力的增长提供了基本的条件。同时,不断遭到吴国骚扰而苦于应付的楚国,为了牵制吴国,减轻自身的压力,也有意扶植越国。他们派本国宛(今河南南阳)令文种和宛人范蠡前去越国,辅佐越王治理国家。这两位才士参与越国政治,大大提升了因越国文化落后导致的政治决策水平,同时进一步加强了越国与楚国的合作,使越国经济政治的发展具备了更有利的条件。另外,越国在对吴国战败称臣的屈辱年代里,君臣一心,励精图治,采取了奖励生产、奖励生育和练兵强军的一系列政策,也刺激了越国综合国力的提高。
在越国实力得到增长的一段时期,强盛的吴国正称霸列国,使越国一直缺乏击败吴国的有利时机。为了避开吴国锋芒,越国领导集团选择了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以屈求伸、出奇制胜的政治策略,他们的一系列战争准备总是在秘密进行:在外交上向吴国纳贡称臣,不惜以各种方式取悦于吴国君臣,以金钱美女为诱饵,为对方的朝政腐败创造条件;大力支持吴国北伐中原和大兴土木,促使对方国力的消耗。越国采用许多策略性措施,旨在转移吴国对自己的注意力,以便赢得增强自身实力和寻找败吴机会所需要的时间。
公元前482年,吴王夫差率精兵强将北上中原,在黄池与晋争夺盟主,导致国内空虚。经过多年准备而实力大增的越国立即抓住这一机会,率大军攻破吴都,擒虏吴王太子,其后不久灭亡了吴国。越国在实施自己发展战略的征途上,至此逾越了最大的障碍。
越王勾践灭吴后,列国东南隅已无越国的对手,于是他沿着夫差当年的路线,引兵北渡淮河进入中原,与齐、晋等国诸侯会盟于徐州(今山东滕州市南),并向周王进献贡品,周元王使人赐勾践胙(祭祀用的肉),命他为方伯(诸侯领袖)。勾践在名义上是经过周王命名的霸主,但实际上并没有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实现对诸侯国的真正控制。越国称霸是特殊历史情况下的特殊现象,一个小国要想控制天下的政治局面,无论在何时都几乎是不可能的。僻居东南隅的越国称霸天下的现象,表明了华夏民族的进一步拓展,它预示着北南对峙走向没落,春秋时代天下政治主格局开始解体,社会由此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越国吞吴之后与楚毗邻,双方立即感觉到了对方的威胁,各怀敌视之心,它们在天下政治格局中同一派系的盟友关系即告终止。这一现实状况反映到越国领导集团中,则是越王勾践与身为楚人的范蠡、文种两大夫深相疑忌。勾践为人机险阴狠,他对曾怀着楚国使命来越辅政、并且才能高超的范蠡、文种二人自然会产生提防戒备之心。主张顺时处政的范蠡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险情,他选择了急流勇退。而文种留恋于自己参与创建的越国霸业,不久被勾践赐死。越国刚一称霸,其领导集团就由于国际政局变化的影响而分崩离析,它们自此再没有组成像创霸时期那样高品质的领导集团,失去了在称霸基础上继续发展自身的首位条件。
到了战国之时,越国已成为列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国家。勾践六世后裔无强执政期间,约公元前306年与楚威王争战,被楚所杀,越国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