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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炀帝杨广

中国历史上有两位大暴君,可说家喻户晓,一是秦始皇,一是隋炀帝。秦始皇的万里长城迄今留有遗迹,成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我们现在还能看到八达岭那一段雄伟的气势,平添了国人一份骄傲之感,因此对秦始皇不免产生一些敬畏之意。对于隋炀帝就大大不同,虽然他也留下了贯通南北4000余里的世界上最长的运河,但国人们只觉得他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暴君主而已。这“炀”字一谥,说明了一切。

一、自负天命装仁俭,原形毕露诬弟兄

1.自负天命,伪装仁俭

隋炀帝杨广(569—618年),本名杨英,小字阿,弘农华阴(今陕西华阴市)人。隋朝第二位皇帝(604—618年在位),隋文帝杨坚与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嫡次子。

杨广是次子,原不该他继承帝位的,是他用手段把长兄杨勇的太子职位夺了,才轮到他做皇帝。他和杨勇只差两岁,生来敏慧好学,美姿仪,最得母后独孤氏的欢心。文帝杨坚曾密令善相的来和遍相诸子(文帝有五子),来和说:“晋王(指杨广)眉上双骨隆起,贵不可言。”来和又将此结果偷偷透露给晋王杨广知道,在杨广的下意识中,恐怕早就认为自己会做皇帝,似乎这是老天早已派定的,所谓“真命天子”就是这个意思。

杨广为要博得父皇和母后的欢心,足足花了十五六年的压制工夫,把自己的本性掩饰,在外表上塑造一个仁、孝、恭、俭、贤德的典型,时时展示在父母之前,而且处处要和长兄太子杨勇造成一个对比。杨勇是一个比较率真而任性的人,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兄弟都是生长在富贵之中,从小锦衣玉食,在呵护周至的环境下长大。父亲得天下,是从自己的女儿和稚龄的外孙儿手中篡夺的,又没经过群雄斗争,也未经历妻违子散颠沛流离,像汉高祖刘邦和光武帝刘秀般的艰苦。后来天下底定,杨坚却是一位宵旰勤政的君主,不数年间奠定国家物阜民丰强盛的基业。富室子弟处此景况,都不免玉帛女子声伎,何况帝王之家呢?太子杨勇比较喜欢弦歌鹰犬之娱,杨广偏装着不喜欢这些。晋王府内陈列的琴瑟乐器上积尘不除,弦断不理,让父皇见了,显然觉得太子尚奢,晋王崇俭。太子杨勇依制在妃子外又纳妾侍昭训良娣等数人,这原无不可。但因母后独孤氏奇妒,既禁制文帝另幸宫人,亦厌恶儿子好色。晋王杨广就专守一个萧妃以示不二色。但在伐陈得手之际,杨广以行军大元帅,驰令元帅府长史高颎留下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这瓜田李下嫌疑可大,要不是高长史把张丽华杀了,杨广这出不二色的假戏,说不定就此演不下去。

2.原形毕露,兄弟不容

杨广自得杨素、杨约兄弟之助,夺宗之谋才进入行动的阶段。杨素、杨约在太子东宫满布耳目,而且搜寻到似是而非的证据:如说太子马厩养马千匹,如说太子仓库火炬木数千枝用途不明等等,因之,攀附罗织太子谋叛罪名。杨广所扮演的只是在母后前哭哭啼啼,一个处处受兄长欺凌的弱者角色。杨素兄弟布置好一个风声鹤唳的紧张场面,让隋文帝时时提防变生肘腋。到了开皇二十年(600年)十月隋文帝终于宣诏废太子杨勇,改立晋王为太子,还把废太子交给新太子囚在东宫管束。杨勇屡欲自辩申冤,均被杨广所阻,逼得杨勇只好爬到树上呼叫,声闻帝殿,希望获得召见。杨素诬称废太子神思狂乱,为魔鬼所附,卒不得见。杨广受立之日,京师大风雪,且有地震,人民死者百余,天象对杨广似有预警。过了一年,杨广听到四弟益州总管蜀王杨秀,对废立之事有不平之语,就令杨素在文帝前进谗说蜀王习尚奢僭,文帝就征召杨秀进京。仁寿二年八月,独孤皇后病死,太子杨广在文帝和宫人前装得哀恸欲绝,哪知回到私室,竟谈笑自若,而且本应食斋尽哀,他却偷偷令人在衣袍内囊肉食鱼以进,杨广的原形开始暴露了。

隋炀帝

是年十月,蜀王杨秀抵达长安,文帝怒加切责,要以君道治之,杨广还假惺惺地当庭涕泣为弟请命,但背后却令人密埋木偶于华山之下,唆使杨素往挖,布置的木偶缚手钉心,上写皇帝及汉王杨谅(杨广第五弟)姓名,诬为蜀王所为,文帝知道后大怒,废杨秀为庶人。文帝五子,除杨广外,长子杨勇已废为庶人在东宫看管中,三子秦王杨俊早在三年前就因好奢被免并州总管,召回京郁郁病死。四子蜀王杨秀现又被废,只剩幼弟汉王杨谅尚在并州为总管。杨广以蛇蝎之心,对自己的亲兄弟个个都放不下心,但碍于父王还在,对幼弟尚下不了手。到仁寿四年文帝病了,起病的原因是否与暮年接近女色有关,无直接考证。不过两年前独孤后死后,文帝宠幸宣华陈夫人和容华蔡夫人却是事实。两女皆江南佳丽,陈夫人而且还是陈后主之妹。杨广为了多了解文帝宫中近事,也曾在两位夫人身上下过工夫,两夫人对太子的谦恭和风度原也有好感。

二、辣手杀父悖伦常,杀兄废弟尽奢欲

1.辣手杀父,悖逆伦常

隋代白瓷鸡首壶

隋文帝在仁寿宫避暑时得了病,病得很重,立刻召尚书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和黄门侍郎元岩去仁寿宫内殿侍疾,皇太子杨广也入居仁寿宫大宝殿。杨素那时因为过分倾权,已被夺去每日通判之权,国家机要权集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柳述。那柳述是帝婿,娶兰陵公主。太子杨广仍引杨素为心腹,常和他以密札交通。一次杨素的密札被宫人误送到文帝寝殿,文帝看了大不高兴。又见陈夫人晨出更衣,匆匆奔回,文帝诘询,陈夫人流泪说:“太子无礼!”原来杨广看见陈夫人走出内寝时,以通问消息为由,竟对陈夫人加以轻薄。隋文帝气极拍着床沿说:“畜生何足托大事,独孤误我!”立刻传呼柳述、元岩要他们召废太子杨勇。两人正在写敕书时,杨素知道了,就和杨广密商,立马矫诏逮捕柳述、元岩,又马上调东宫卫士代替御林卫士,宫门出入俱付亲信宇文述和郭衍指挥。还召太子右庶子张衡进入寝殿侍疾,把后宫宫人全部遣闭别室。之后不久,隋文帝就死了。有说是张衡以毒药强帝喝了死的,也有说张衡捶帝前胸使喷血而死,惨呼之声,尚达户外。

隋炀帝的欲望包天,从他害死亲父隋文帝那天又玷污父王的爱妃宣华陈夫人这件事上,更得证明。仁寿四年(604年)七月隋文帝被张衡弄死时,宣华陈夫人及其他宫人们都被遣闭在别室。帝崩消息传出后,各宫人相顾战栗,宣华陈夫人更是哀痛欲绝。但是傍晚的时候,太子杨广忽遣使者送来小金盒一个,盒上贴封,太子亲签封条,使者说是太子赐给陈夫人的,陈夫人见了惶惧不敢开启,以为盒内必藏鸩毒。在使者催促下,陈夫人启封开盒,盒中置同心结数枚,宫人们看了都说:“可以免死了。”陈夫人心中恼恨跌坐一边,众宫人催她赶快申谢,她只好委屈地向使者下拜致谢。那天晚上,太子杨广就宣召陈夫人,加以淫辱了。另一位容华蔡夫人,后来也一并被杨广淫辱。中国传统的伦常观念,在隋炀帝难填的欲壑中,早成为火山口的玉石,灰飞烟灭,踪迹全无。

2.杀兄废弟,极尽奢侈

隋炀帝墓出土陶鸡

隋文帝既死,杨广在仁寿宫即帝位,他第一件急着要办的事,是令杨约(杨素之弟)矫称奉隋文帝诏,驰赴长安赐废太子杨勇死。杨约把那囚在东宫的杨勇缢杀后,才在长安为隋文帝发丧,立刻又以新皇帝之诏令,进封杨勇为房陵王,不予立嗣,既推杀兄之责,又收仁厚之名。杨约心狠手辣,做事层次分明,干净利落,博得隋炀帝称赞说:“杨素老大之弟,果然才堪大任。”此外把那曾被隋文帝重用的妹婿吏部尚书柳述和其他隋文帝亲信都免官发配南疆,嫁柳述的亲妹兰陵公主被迫与夫离异改嫁,公主誓死不从,还要与夫同徙,炀帝大怒不许,后来公主忧愤而死,隋炀帝一点眼泪都未掉。他的幼弟汉王杨谅,对二哥的作为心有不平,就在并州(山西太原)发兵造反,响应的凡十九州郡,声势相当浩大。隋炀帝令杨素讨伐,没多久杨谅兵败投降,被废为庶民,在幽禁中死去。隋炀帝五兄弟,三弟秦王杨俊、四弟蜀王杨秀都已被父王幽废而死,长兄废太子杨勇、幼弟汉王杨谅均在隋炀帝手中杀的杀,废死的废死,隋王朝足以觊觎帝位的全除灭了。在隋炀帝当“真命天子”的前程上,阻碍尽除,就隋炀帝的心理状况来说,他就此可以为所欲为了。

隋炀帝即位时36岁,那是仁寿四年(604年)七月,第二年改为大业元年(605年)。隋文帝死时,“国家殷富,府库盈溢”“赤仄之泉流溢于都内,红腐之栗(积谷太久已经发霉腐烂)委积于塞下”。(《隋书·食货志》)全国开垦的田有5585万余顷,人口才4602万左右。

这当然是隋文帝轻徭薄赋、提倡节俭20多年累积起来的成果,让我们这位心傲志大,自负才智过人,而且欲壑无底的隋炀帝把持了这份基业,自以为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他第一件大事就是大业元年三月下诏建洛阳为东都。这洛阳原是东汉以来的帝都,但迭经破坏,到北朝齐、周时,已归废败。当时南北统一,在经济上也需要在河洛水陆交通绾毂之地建立一个政治经济的中心。既然理由充分,而且国力正雄,所以他马上任尚书令杨素为总监,将作大匠宇文凯为副监,以长安大兴城(隋文帝所建的新都城)为蓝本,还参考南朝建康城的繁华,建造洛阳东都。在东都西郊河南新安县境方圆200里内又筑西苑,苑内凿土为内海,周十余里,海内筑蓬莱、方丈、瀛洲诸山,高出水面百余尺,又广征宇内奇禽异兽珍卉稀草以实园圃,还筑殿阁楼台16院。所役民工,盛暑严寒,强迫工作,10人中死之四五,载尸之车,相望于道。

三、开辟运河巡江都,好大喜功征高丽

1.开辟运河

魏晋南北朝时期,大量的汉人南迁,为江南地区带去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技术,使江南的经济有了显著的发展,尤其是会稽郡(今浙江绍兴一带)成了江南最富庶的地区。隋朝定都长安,政治中心在北方,北方经济发展水平虽然很高,但由于关中和洛阳地区的人口激增,当地的出产物已经远远不能满足皇室贵族、官员和军队日益增长的消费需求,需要从其他地区运输布帛粮食和财物,特别是富庶的江淮地区。如果用陆路运输,不但速度慢、运量小,而且费用大,根本无法满足北方的需要。所以开凿沟通南北的大运河,进行水路运输,已经成为当时社会经济发展的迫切需要。

从政治上看,隋朝中央政府为加强对关东地区和江南地区的控制,也需要开通一条南北向的大运河。陈朝虽然已经灭亡,但它的残余势力还很多。终隋一朝,广大南方地区始终都有反隋起义爆发。隋文帝时有597年桂州(今广西桂林)的李光仕起义,600年熙州(今安徽安庆)的李英林起义,601年潮州等五州相继起兵。到了隋炀帝时,613年爆发了余杭刘元进和吴郡人朱燮、晋陵人管崇的起义。由于路途遥远,这些江南地区的起义常常使隋朝鞭长莫及。为了进一步控制江南,隋朝需要开凿一条运河来进行运兵,以便及时镇压当地的反隋起义,加强对江南地区的控制。在江南开凿运河,从迷信的角度讲可以泄掉当地的“王气”。此外隋炀帝屡次派兵攻打辽东,开凿运河还可以快速地向东北地区运兵运粮。

从隋炀帝个人来看,他迷恋江南的繁华,也有开运河乘龙舟到江都(今江苏扬州)看琼花、游江南,达到自己优游享乐的目的。

隋朝经过“开皇之治”,国家的经济有了很大的发展,政府掌握了大量的粮食、布帛和财富。这为开凿大运河提供了足够的物质基础。605年,隋炀帝下令开凿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大运河以东都洛阳为中心,北抵涿郡(今北京),南到余杭(今浙江杭州),共分四段:

(1)通济渠(又叫御河)。605年,隋炀帝征发“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余万”开通济渠。战国时期,魏国就已经开凿了鸿沟(引黄河水到汴水,再折向南循沙水入颍水)。通济渠是在鸿沟和下游的汴河(今已湮塞)两水基础上,加以疏浚拓宽而成的。通济渠从洛阳西引谷水、洛水到黄河,再从板渚(板城渚口的简称,在今河南荥阳汜水镇东北黄河侧)引黄河水入汴河,又经河南开封东南引汴水入泗水,最后再入淮河。

通济渠

(2)邗沟(又叫山阳渎)。605年,隋炀帝征发“淮南民十余万”疏通邗沟。春秋时期,吴王夫差为了北上争霸中原,下令在长江和淮河之间开凿一条运河。因这条运河流经吴国的邗城(今江苏扬州),所以称之为邗沟。隋朝大运河的邗沟段,就是在春秋时期吴国邗沟的基础上疏浚拓宽而成的。邗沟沟通了淮河南岸的山阳(今江苏淮安)和长江北岸江都,再绕过江都入长江。

(3)江南河。610年,隋炀帝下令开江南河。从京口引长江到余杭,“八百余里,广十余丈”。

(4)永济渠。以上三段是大运河的主体航线,主要用于从江南地区向关中和洛阳漕运布帛粮食和财物。此外还有永济渠。608年,隋炀帝征发河北诸郡壮丁百万,开凿永济渠。男丁不够,就征发妇女补充。永济渠从洛阳的黄河北岸,引沁水、淇水东流入清河(卫河),再到今天的天津附近,最后经沽水(白河)和桑干河(永定河)到涿郡(今北京)。永济渠是专门为对辽东作战而开凿的。

隋代大运河全长2000多千米,河面宽30米到70米不等,北通涿郡,南达余杭,沟通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经过了河北、山东、河南、安徽、江苏和浙江等广大地区,使得南北的物资可直达长安。隋朝大运河与长城一样,是我国最雄伟的工程之一。大运河开通后,成为南北交通的大动脉,促进了南北的经济、文化的交流,维护了国家的统一。但在开凿大运河的过程中,隋炀帝征发了大量民夫,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危机,是隋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2.三下江都

隋炀帝当上了皇帝,就开始追求享乐起来。他生性好玩,享乐游玩的兴趣要经常更换,因此频繁出巡。

605年,就是隋炀帝即位的头一年,他就下诏命令黄门侍郎王弘等人到江南造龙舟和各种船只上万艘。几十万人因此被征调去造船,许多民工劳累过度,死在工地上,运载尸体的车子,东至成皋,北至河阳,络绎不绝。同年八月,隋炀帝从洛阳出发游江都,随行的有嫔妃、文武百官、公主王侯和僧道尼姑等几十万人。炀帝乘坐的龙舟高达45尺,宽50尺,长200尺。沿途一些州县的官僚,为了巴结皇帝,不顾百姓死活,狠命敲诈,让百姓为隋炀帝一行准备吃的喝的,叫作“献食”。一些州县甚至强迫农民预交几年的租税,弄得许多百姓倾家荡产。

隋朝龙舟模型

611年,隋炀帝第二次巡游江都。这次游幸,又是大肆挥霍。不仅如此,隋炀帝一行到了江都,还大摆酒席,宴请江淮以南的名士,炫耀豪华,向百姓摆威风。

617年,隋炀帝第三次出游江都时,农民起义的烽火已燃遍大河上下、长江南北,隋王朝的统治已是岌岌可危了。可是隋炀帝只顾个人享乐,根本不顾百姓死活。在游江都之前,停泊在江都的几千艘龙舟全被起义军烧毁了。隋炀帝马上下令重新建造,规格比原来的还要豪华富丽,耗费了大量的钱财,百姓也已穷困到了极点。

隋炀帝的船队从宁陵向睢阳开进时,常常搁浅,拉纤的民夫用尽力气,一天也走不了几里路。隋炀帝十分恼火,下令追查这一段河道是哪个官员负责开凿的。经查问,原来这个河段的负责人是麻叔谋。这时,督造副使令狐达乘机上书告发麻叔谋蒸食婴儿、收受贿金等事。于是,隋炀帝下令查办麻叔谋,并将当时挖这一段河道的五万名民工统统活埋在河岸两旁。

隋炀帝到达江都后,更加荒淫无度,每天都与嫔妃美女一起饮酒作乐。此时,他见天下大乱,心中也常常烦躁不安。一天,他照镜子时对萧皇后说:“我这颗头颅将会葬送谁手呢?”他还准备了毒药带在身边,准备在危急时吃。隋炀帝一人出游,几乎是全天下的人民都在为他准备行装、供奉食物。他的游幸,给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以致百姓没有饭吃,只能剥树皮、挖草根,或者煮土而食,有的地方还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至此,隋朝江山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

四、三征高丽无功返,义军云起内宫乱

隋炀帝以秦始皇和汉武帝的功业自许,在对外关系上,他曾运用和亲和讨伐,暂时平定突厥的侵扰,对土谷浑还能加以讨平,因此他要在番邦前夸耀功业,做大皇帝。东方的高丽国王,竟一再地不肯应召朝见,他就三次发兵征伐,劳师动众,都无功而归,引发了天下的骚乱。

1.三征高丽

隋炀帝役使了中原,又威加四域,可是,他仍不满足,又要征服邻国。他首先看中了高丽。

大业七年(611年)正月,大运河刚刚通航,隋炀帝就乘坐龙舟北上,到了涿郡他发出羽檄,征调甲兵来涿郡集结,准备征伐高丽。

涿郡,辖境约相当于今北京以南,保定市以北,太行山以东,白洋淀以西的地带,郡治在今河北涿州市。飞檄传出,各郡甲士络绎向涿郡进发,河南、淮北赶造的五万辆兵车也辚辚北上,黄河两岸国库中的粮米正装船北运,粮船头尾相接,帆樯千里,江南、淮南、岭南的几万兵丁水手也在长途跋涉。大道上,经常有几十万人疲于奔命,隘道要津被人流堵塞了。路途中破车死牛,比比皆是,死人相枕,秽臭扑鼻。

高句丽壁画

东莱(今山东莱州市)海口,正在赶造300艘大型战船。官吏限期督办,皮鞭交加,役人纷纷倒毙。帆桅尚未竖起,海底已不知有几多尸骨了。

对内重役,对外用兵,民愤郁积,犹如地下火山,迟早要爆发的。

这年,邹平人王薄在长白山(在今山东邹平南)聚众,首举义旗。王薄自称“知世郎”,取世事可知,隋朝必亡的意思。各地饥民纷纷加入,打碎旧王朝的又一场农民战争的序幕拉开了。

大业八年(612年)正月,隋炀帝不顾人民的死活,仍然发布了进军令。远征军分为两翼,各领12军,共计113.38万人,号称200万。远征军依次出发,两军相间40里,日发1军,出发时间就用了整整40天。全军首尾相继,鼓角喧天,旌旗招展,逶迤960里,后面还有御营6军,又排出80里。这样的军队首尾不得相顾,根本不是征伐的格局,实际是千里示威游行。这体现了隋炀帝狂妄的战略思想。原来他以为,高丽小国,不及中国一郡之地,大军一到,准定乖乖投降。但是,出乎隋炀帝所料,高丽人民不畏强暴,举国一致,坚决抵抗。隋炀帝的先头部队30余万,初战小胜,转而大败,死里逃生的只有2700人。

隋炀帝第一次远征高丽,可耻地失败了。

隋炀帝并不甘心,大业九年(613年),又发动了第二次远征。同样,又遇到高丽人民的顽强抵抗。

正当高丽君民困守孤城、危在旦夕的时候,隋炀帝的后院起火,督运军粮的尚书杨玄感起兵反隋。同时,河北、山东、河南等地的农民起义,也正如火如荼地发展着。东都洛阳垂危,隋炀帝只得撤军。

隋炀帝远征高丽,不但使国内阶级矛盾激化,也使统治阶级内部分裂了。

大业十年(614年),局势稍有缓和,隋炀帝犹未死心,又召集百官商议第三次远征。但是,朝堂上却寂然无声。隋炀帝不度时宜,一意孤行,再次向全国发出了征兵令。这次与往次不一样了,不少郡县公然抗命,应征来的士兵又不断逃亡。隋炀帝下令,以逃兵的颈血衅鼓,残酷镇压,然而无济于事,兵士逃亡仍有增无减。隋炀帝无可奈何,只好借高丽求和的台阶,下令撤兵。

隋炀帝的远征军归来,路经邯郸时,农民起义军一部袭击了远征军的后队,掠获了几十匹战马。

这个小小的袭击,却是个重要的信号。它标志着反隋力量壮大的必然趋势。这时,农民起义的烽火已在全国燃起,一场汹涌澎湃的阶级大搏斗开始了——隋朝覆灭的丧钟敲响了。

2.末日来临

隋炀帝三次东征,给人民造成一场非常严重的灾祸。大业八年云集涿郡的兵士和民夫大致为350万人,如果再加上造船之类的就地征役或逃或死的兵民,数字就更大了。以后连年东征,都是在全国征发,人数也不会少。除了劳役以外,军需的征发也非常严重,常规租调已预支数年。这样扰动全国,弄得强盛的隋王朝“黄河之北则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鞠为茂草”(杨玄感的檄文),社会生产力遭到严重的破坏,人民受到无边的苦难。

河北、山东是筹备东征的基地,兵役、力役最为严重。大业七年(611年),这一地区遭到特大水灾,次年又发生旱灾,人民走投无路,起义的战鼓首先就在这里敲响。最早见于记载的是大业七年邹平县民王薄于长白山(今山东邹平南)起义,自称“知世郎”,作《无向辽东浪死歌》号召反抗。这一年还有刘霸道起义于平原东豆(今山东商河、惠民间),孙安祖、窦建德起义于高鸡泊(今河北故城西),鄃县(今山东夏津)人张金称、蓨县(今河北景县)人高士达各在境内起义。后来发展壮大的翟让领导的瓦岗(在今河南滑县南)军和以后南渡长江由杜伏威、辅公祏领导的起义军,也都在这一两年间组织起来。从此直到隋亡,见于史籍的武装反隋力量北至今山西、河北北部,南达岭南,东至山东、江浙、福建沿海,西达河西走廊,大大小小数以百计,其中在今河北、山东、河南的约占半数,起义时间也较早。这些起义队伍经过激烈的搏斗,分并离合,最后大致形成三大起义力量:一是威震全国、据有河南的李密领导的瓦岗军;二是雄踞河北的窦建德领导的夏军;三是自淮南转移到江南由杜伏威领导的吴军。

3.穷途末路

隋朝嵌珍珠宝石项链

自大业七年(611年)农民起义爆发时起,隋炀帝就力图用严刑酷法镇压人民的反抗怒火。隋文帝时就经常超越法律,任意加刑,这时更甚。大业七年,隋炀帝命令窃盗以上,不分轻重,随获随杀。九年,又下诏凡为盗者抄没全家。杨玄感被镇压后,朝廷追究党羽胁从,死者达3万多人,凡取过黎阳仓粟者,不管多少,一律处死。秉承隋炀帝意旨,统兵镇压起义军的将领任意屠杀人民。如樊子盖镇压汾、晋间起义军时,大肆烧杀;王世充镇压刘元进领导的起义军时,一次坑杀3万人。但是屠杀只能激起人民更大的愤怒,起义队伍愈加壮大。大业九年(613年)以后,隋军只能据守一些城镇,已不能控制广大农村。隋炀帝命令百姓尽数迁入城内,就近给田,就反映了这一事实。大业十二年(616年),隋炀帝第三次到江都。面对土崩瓦解的形势,他已经感到处境的危险。但为了逃避现实,他整天饮酒作乐,不准人说“盗贼”众多,如有人这样报告,轻则免官,重则处死。那时隋炀帝所能控制的地域已非常狭小,粮仓被占,租调不入,江都粮食供应越发感到困难。一些江南出身的官僚建议隋炀帝南渡。隋炀帝便在大业十三年(617年)下令修筑丹阳宫,准备渡江。

大业九年(613年),第二次征辽时,隋炀帝为了扩充军队,除征发府兵外,又曾募人从军,称为骁果。这次到江都,天下大乱,府兵上番宿卫制度难以维持,只能以骁果代替。骁果中多数是关中人,一向不愿久留南方,往往逃亡。为了安定骁果,隋炀帝竟然搜括江都寡妇和未嫁女子强配给他们,此举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当骁果们知道隋炀帝方谋南渡,就决定劫掠马匹财物,集体西返。

隋炀帝预感到末日就要来临,整天和皇后、妃子寻欢作乐,醉生梦死。他不愿听到失败的消息,禁止大臣向他汇报,对萧皇后说:“听说外面有不少人想害我,不管他了,还是快快活活喝酒吧。”有一次,他拿起一面镜子,呆呆地照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多好的头啊,不知道谁会来砍它?”萧皇后听了心惊胆战,掩面痛哭,隋炀帝轻描淡写地说:“富贵荣辱本来就是不断交替,有什么好伤心的?”

隋炀帝的禁卫军,大多数是关中(今陕西一带)人。他们眼看着隋炀帝的末日将要来临,都想回关中老家,许多人都私下逃走。大业十四年(618年)三月,宇文化及和大将司马德勘利用士兵的这种心理,煽动士兵发动兵变。宇文化及带领兵士,冲入行宫,准备杀死隋炀帝。隋炀帝吓得瘫在大殿上,战战兢兢地对叛乱的士兵说:“我犯的什么罪,你们要杀我?”

宇文化及说:“你发动战争,穷奢极侈;昏庸无道,杀害忠良;使男子死在战场,妇女儿童饿死他乡,百姓流离失所,你还说自己没罪吗?”

隋炀帝说:“我确实对不起老百姓,但是你们这些人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我没对不起你们。今天这样做,是谁带的头?”

宇文化及说:“全国的百姓都恨透你这昏君,哪儿是一个人带的头!”

隋炀帝知道今天必死无疑,但他害怕砍头碎尸,于是声嘶力竭地大叫:“我是天子,应该按天子的死法去死,不能砍头碎尸!来人哪!拿毒酒来!”叛乱的士兵不耐烦了,齐声拒绝。隋炀帝无可奈何,只好取下了一条丝巾,缠在自己的脖子上,两头交给两名士兵,让他们使劲拉。一代昏君终于死了,统治中国38年的隋朝也就此宣告灭亡。

隋炀帝死后,众人立隋炀帝侄孙秦王杨浩为帝,推宇文智及兄化及为大丞相掌握大权,率众自运河西返,他们来到徐州时,路已不通,就又掠夺百姓的车牛,改从陆道进向东都。

隋炀帝死讯到达东都,群臣立隋炀帝的又一个孙儿越王侗为帝,改元皇泰,史称皇泰主。这年六月,宇文化及兵到黎阳,黎阳早由瓦岗军占领。那时,李密已接受东都官爵,便与化及在黎阳的仓城相拒。宇文化及粮尽北走魏县(今河北大名西),九月杀秦王杨浩,称帝,国号许。唐武德二年(619年)宇文化及于聊城为窦建德所擒杀。

李渊领军进入长安以后,为了安抚民心,稳定局势,隋王朝所有的苛刻法令全部被废除,颁布了有利于社会安定的12条律法,并且将隋炀帝奉为太上皇,让他的孙子杨侑做个挂名的皇帝。李渊听到隋炀帝的死讯,直接废了杨侑自己称帝,建立唐朝。

先前李密击走宇文化及后,想应命到东都去“辅政”。当时,东都发生内讧,反对召李密的王世充专政,发兵攻李密。武德元年九月,李密于偃师战败,降唐。王世充击败李密后,声势很大,遂于次年四月,废皇泰主,称帝,国号郑,改元开明。

到此,三个象征性的隋政权残余全部灭亡。 3VPxKlzLgxzlb8ZyQS4cScAIkxqoGM2Esc2MU5iT+GQpxHkhFqOguf8LmvsOb1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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