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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辽室兴衰

一、契丹兴起夷离堇,部落联盟大贺氏

1.契丹部落的发展

4世纪,即西晋、南北朝时期,在我国北方的潢河(今西拉木伦河)和土河(今老哈河)一带,居住着契丹族,这时的契丹人,主要还是经营渔猎。稍后,契丹人也经营畜牧。他们住在帐篷里,“逐寒暑,随水草畜牧”,在各处往来迁徙。

契丹族最初有8个部落,部落之间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

在北魏统治时期,曾攻打过契丹,契丹也曾不断对北魏边塞进行侵扰。但这时期,契丹8个部落仍是各自行动,不相统属,没有形成部落间的联盟,没有一个统一的首领。他们各自与周边相邻部落、民族及中原地区进行物品交换,发生着政治的和经济的联系。随着生产的发展和氏族部落的繁衍,契丹人游牧的范围不断扩大,日益要求开拓领地,赶走邻人,建立起自己的相对稳定的活动区域。这使他们与周围部落及中原政权之间的矛盾冲突不断发生。北齐天保四年(553年),契丹攻扰北齐边境,北齐文宣帝亲自到营州(今辽宁朝阳)指挥军队,分兵两路攻打契丹,契丹大败,丧失了大批的人口和牲畜,一部分契丹人被北齐俘虏后安置在各州。北齐天保七年(556年),契丹又被强邻突厥族侵袭,不得不东徙依附于高丽(今朝鲜)。隋朝建立后,大量的契丹人纷纷内附,回迁故地。他们也不时侵扰隋的边境,大业元年(605年),契丹入侵营州,隋大将韦云起发兵迎击,大败契丹,并掳走了契丹的大量人口和牲畜,此次冲突,契丹族损失惨重。

契丹人形象

由于自卫的需要,契丹各部逐渐在军事上联合在一起。唐初,契丹各部推举共同的军事首领,称为“夷离堇”。每遇战斗,就召集各部首领共同商议,协同作战。契丹族开始出现了部落联盟的组织。

2.大贺氏部落联盟

唐贞观二年(628年),契丹酋长大贺氏摩会率领各部落依附于唐朝。唐太宗把在北方诸族中象征着部落联盟酋长的旗鼓赐给了摩会,表示承认了摩会的部落联盟酋长的地位。

唐贞观二十二年(648年),唐朝在契丹人居住的地区设置行政管理机构,叫作“松漠都督府”,以契丹部落联盟的首领窟哥为都督,并赐姓“李”,下设10个州,都用契丹各部落的首领担任各州的刺史。从此,契丹和中原汉族人民的关系也就更加密切。唐太宗又在奚人居住的地区设置饶乐都督府,也任用奚族首领为都督。以上两个都督府,都受营州都督府节制。

唐朝武则天统治时期,契丹族部落联盟有了较快的发展。契丹和唐朝之间,时常发生矛盾。唐朝曾派28将率领大军袭击契丹,大败而归,说明契丹已有足够的力量保卫他们自己。但是契丹族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共同体。唐玄宗开元三年(715年),契丹部落联盟首领失活统率各部归于唐朝。当时唐朝的国势强大,北边突厥的势力已经日衰。唐玄宗依照先例,封失活为松漠都督。开元五年(717年),失活到长安朝见唐玄宗,唐朝把永乐公主嫁给失活。

开元六年(718年)六月,失活死,弟娑固继任联盟长,承袭唐官职为松漠都督、静析军大使。这时,契丹部落联盟军事首领,静析军副大使可突于想与之争权。十一月,娑固与唐公主入朝长安,受到唐玄宗赏赐,返回契丹后即被可突于发兵围攻。娑固投依唐营州都督许钦澹。许钦澹令薛泰领州兵与奚部落长李大酺及娑固合兵攻可突于。娑固及李大酺战败被杀。可突于另立娑固从弟郁于为大贺氏联盟长。

郁于死后,弟吐于继任联盟长,又遭到可突于的威胁。开元十三年(725年),吐于携公主奔唐不返,可突于另立李尽忠弟邵固为联盟长。3年后,可突于杀邵固,另立别部屈烈为联盟长,并胁迫奚族一起背叛唐朝,投附突厥。从此,大贺氏联盟时代结束,契丹中衰。

二、遥辇氏重建联盟,再附唐朝社会飞跃

1.遥辇氏部落的重建

当大贺氏联盟在与唐朝的激烈对抗战争和内部纷争中力量衰落、难以振作的时候,联盟以外的乙室活部落逐渐壮大起来。部落长郁捷已拥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并且得到唐玄宗的认可,封他为契丹知兵马官。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734年),唐幽州节度使张守珪联合乙室活部攻打契丹可突于部,杀其部落长屈烈和军事首领可突于。唐玄宗加封郁捷为北平郡王、松漠都督。次年,由于郁捷残暴被部落贵族涅里杀死,玄宗遂以涅里为松漠都督。

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唐将张守珪派平卢讨击使安禄山出兵攻契丹涅里部,大败而回。次年二月,张守珪再次出兵,大败契丹,涅里出走松漠,重建契丹部落联盟。

涅里以其所属的乙室活部落为基础,收集、联合了大贺氏联盟溃散后的余部以及联盟以外的分散的氏族部落,推选遥辇氏阻午为联盟长,重新建立起遥辇氏部落联盟。

唐天宝四年(745年)回纥族攻杀突厥白眉可汗,推翻了突厥的统治。突厥毗伽可敦率众归唐。契丹联盟长阻午亦率部降唐,唐拜阻午为松漠都督,封崇顺王,赐其姓名李怀秀。不久,李怀秀杀唐赐公主而叛。

天宝十年(751年),唐将安禄山领兵出击契丹,安禄山大败,率20骑逃走。从此,契丹与唐朝处于敌对状态。

2.从氏族部落到奴隶社会

天宝十四年(755年),唐朝爆发了安史之乱,此后,河北地区藩镇割据,道路不通,契丹与唐很少往来,只保持着“朝贡”关系,不再有政治上的联系。这期间,契丹族处于回纥汗国的统治之下。回纥在契丹族、奚族地区都派有使臣监督,每年要征收赋税,发展缓慢,一直到840年回纥汗国被推翻之后,契丹部落联盟才重新归附于唐朝。此后的60年间,契丹族由于摆脱了回纥的统治,使他们在与中原不断加强的联系中得到较为顺利的发展。

唐末,由于中原地区的封建割据斗争,北方汉族军民为了逃避战乱,成群结队移居到契丹人生活的地区,每次迁移,多达几千人。汉人把中原地区的生产工具、生产技术带到北方和东北边疆,与契丹人民共同进行艰苦的生产劳动。到了契丹迭剌部耶律阿保机的祖父耶律匀德实担任夷离堇时,已经开始“教民稼穑,养畜牧,国以殷富”。契丹人民除了畜牧以外,已从事农业生产。匀德实的儿子撒剌的担任夷离堇时,契丹人民已学会冶铁,铸造铁器。撒剌的的兄弟述澜,引导契丹人民栽种桑麻,从事纺织,并修造房舍,建筑城邑。这些情况表明,在耶律阿保机的祖父和父亲这一辈,契丹人民在生产方面,不但开始有农业,还有冶铁和纺织等手工业,有房舍和城寨。契丹社会从4世纪到10世纪初,经过几百年的时间,才从氏族制进入奴隶占有制,契丹社会有了新的飞跃。

三、开国称帝辽太祖,金龊一箭定上都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872—926年),汉名亿,乳名啜里只。契丹迭剌部霞濑益石烈乡耶律弥里人,辽德祖耶律撒剌的长子,生母为宣简皇后萧氏。辽朝开国君主(916—926年)。

契丹族的发祥地在今西拉木伦河、老哈河流域及其稍北一带,范围不大。耶律阿保机继可汗位后,一边致力于统一契丹各部,一边对周围的奚、室韦、女真、乌古、鞑靼等部族数度用兵,并多次南攻中原,势力范围不断扩大。到开平五年(911年)他的统治区域是“东际海,南暨白檀,西逾松漠,北抵潢水”。天赞三年(924年)进兵吐谷浑、党项、阻卜等部,926年初平定渤海国,尽有辽东之地。这样,辽朝疆域除南边外,东、北、西部边界在耶律阿保机时期就大致确定了。辽帝国幅员万里,首先应归功于阿保机。

耶律阿保机所占领的广大区域,民族情况十分复杂,其社会经济发展的水平也不一致,有的还相差很大。对此,耶律阿保机采用“因俗而治”的办法进行统治。这主要可区分为三种情况。

耶律阿保机塑像

第一,设置“头下军州”以处汉人。迭剌部地近汉族聚居区,晚唐时就有许多汉人进入,后来耶律阿保机在征战中又掳来更多的汉人。对于这些汉人,耶律阿保机设置“头下城”让他们居住,并在周围草原上从事农业生产。他们的身份大部分属于奴隶性质,自动流入草原的则近于农奴。

第二,以“国俗”治奚人。奚、室韦的风俗习惯、社会发展阶段大致与契丹相近,耶律阿保机将他们征服之后,就把他们与契丹部落同等对待,用“国俗”(契丹俗)治理。他把奚族分成五部,仍立奚人为奚王,其原有的统治方式基本维持不变,只是命契丹人监督奚人兵马。

第三,征服渤海以后,统治方法又不同于奚区。耶律阿保机将国号改为“东丹”(似乎与“契丹”相并提),以长子耶律倍为国王(称“人皇王”),并赐给耶律倍天子冠服,建元甘露,称制,置左、右、大、次四相及百官,基本上维持了原来渤海国的状态,只不过是名称做了些改变而已。东丹国可以看作契丹帝国之下的一个自治国家。

这种“因俗而治”的统治方法,实根基于各民族间社会、经济、文化水平的巨大差异。后来,情况发生了许多变化,东丹国取消了,对奚的统治也有变化,在新占领的汉地和原渤海国地区设置了许多州县,但是,“以国制待契丹,以汉制治汉人”却成为辽朝的基本国策,一直相沿奉行下来。

后梁贞明二年(916年)二月,耶律阿保机采用汉法称帝建元,正式建立起世袭皇权的国家,并以族名为国号,称为“大契丹”。947年改称“大辽”,983年又改号为“契丹”,1066年复改号为“辽”。尽管有这些改动,后世仍统称为“辽朝”,耶律阿保机即为辽太祖。

耶律阿保机

耶律阿保机早在906年掌握了契丹联盟的军政大权后,就萌发了依照汉制营建皇都的念头,但是当时的时机还不成熟,只好暂时搁浅。918年,耶律阿保机又将营建皇都一事提上了议事日程。在此之前,耶律阿保机早就有意将皇都建在西楼邑一带,也就是今天的巴林左旗东镇境内。因为西楼邑坐落于狼河(今乌力吉木伦河)与潢水(今西拉木伦河)之间,隐藏于巨大的山体之内。耶律阿保机认为此地“负山抱海,天险足以为固”。此外,这里水草丰足,便于放牧;土地肥沃,利于耕种。正所谓“进可攻,退可守”。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还是耶律阿保机家族的发祥地,也是耶律家族的世袭领地,其数代祖先也都出生和安葬在这里。所以,建都于此,对于耶律阿保机来说,具有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有利因素。可是,将皇都建立在自己家族的根据地内,耶律阿保机又担心契丹族的各部首领不服。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一天,他对群臣和契丹各部首领宣布,要对建都之地“以金龊箭卜之”。意思就是说,他要骑着战马,在奔驰中射出一箭,箭落之地便是建都之地。决定宣布后,耶律阿保机飞身上马,狂奔而出,文武群臣骑马紧随其后。在距离西楼邑不远处,耶律阿保机在狂奔的战马上举起大铁弓,搭上金龊箭奋力射出,箭落之地正是他本人要建都的地方西楼邑。定下营建皇都的地点后,耶律阿保机下诏书任命汉臣康默记担任版筑使,以落箭之地为中心,开始修建都城。

建国后,耶律阿保机着手制定新制度。参照汉族的政治模式,对遥辇氏20部进行改造,建立起新的国家机构。天赞元年(922年),将“人众势强,故多为乱”的迭剌部析为五院部和六院部,各置夷离堇,隶北府,使迭剌部夷离堇由最高军事首领削为北宰相府下的一级官员。彻底废除部落世选制,确立皇位世袭。创“斡鲁朵”(宫卫)制,建成特殊的皇权侍卫,“入则居守,出则扈从”。成为对内镇压异己,对外扩张的一支核心力量。降奚后,置六部奚,命勃鲁恩主之,仍号奚王。降渤海,改东丹国,仍用渤海老相为右大相。中央官制分南北,“(北面)以国制治契丹,(南面)以汉制待汉人。”废除部落世选制,立长子耶律倍为皇太子,确立皇位世袭制;健全法制,制订契丹第一部法典《决狱法》;组织人力创制契丹文字;本着“因俗而治,得其宜”的原则,制定民族政策;中央官制分南北,“大力吸收汉文化,仿唐代长安,修建皇都,即后来的辽上京;兴建孔庙、佛寺、道观等。天赞五年(926年)七月二十七日(9月6日),耶律阿保机在出征渤海还皇都途中病逝于扶余(今吉林四平西),终年55岁。谥升天皇帝(一作大圣皇帝),庙号太祖。

辽太祖骑射图

耶律阿保机自幼聪敏,才智过人,经过多年的征战,把北方各族统一在自己的政权统治之下,建立起幅员广阔的辽王朝。密切了北方各民族间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交流,推动了契丹及北方各民族的发展和进步,也为日后中国的统一奠定了基础,做出了贡献。

耶律阿保机在领导契丹族社会前进的过程中,虽然对中原封建经济有一定的破坏,对北方各民族人民有过压迫,但它换来的是整个契丹社会的进步,是整个中华民族的发展。

四、因孝得福越长立,灭唐立晋南行亡

辽太宗耶律德光(902—947年),字德谨,契丹名尧骨,契丹族。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次子,母淳钦皇后述律平。辽国第二位皇帝(927—947年)。

辽天显元年(926年)七月,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在征服了渤海、返回皇都(今内蒙古巴林左旗林东镇南)的途中,突染急病卒于扶余(今吉林四平西)。辽太祖殁后的第二天,皇后述律平称制决事,一手包揽了契丹的军政大权。述律氏为人简重果断,多谋略善权变。辽太祖死后,帝位继承人立废与夺的大权,被她完全操纵。

耶律阿保机和述律氏有三个儿子。长子耶律倍,为人聪敏好学,性情外宽内挚,尤好读书,不喜射猎。特别崇尚和喜爱汉族文化,能作文章诗赋;又知音律,善绘画;还精通医术。太祖神册元年(916年)被立为皇太子。太祖灭渤海后建东丹国(即东契丹之意),耶律倍被封为东丹王,号称“人皇王”。次子耶律德光,相貌雄勇威武,志向远阔,精于骑射,曾长期随父祖外出征战,累立功绩,多参与军国之务。三子耶律李胡,生于辽太祖六年(912年),此时年仅15岁。

耶律阿保机与他的两个儿子耶律倍和耶律德光,对中原文化有比较广泛的兴趣,都很熟悉汉文、汉字。比起耶律阿保机父子来,述律后的契丹族传统思想则较为浓厚。由于耶律倍对契丹人传统的骑射等不感兴趣,而热衷于舞文弄墨、吟诗作赋,汉族知识分子的气息太重,为母后所不满。耶律倍被立为皇太子后,参与军国大政,尤表现出崇尚中原文化倾心汉法,更与述律后的意愿相违拗而不被喜欢。耶律德光虽也和父兄一样,熟悉汉族文化,写得一手好汉字,但却更娴于骑射,在屡次的征战中,多以智勇获胜。从辽太祖天赞元年(922年)起,耶律德光就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担负着对南方中原地区用兵的重任。天赞二年(923年),率军攻克平州(今河北卢龙),俘获平州守将赵思温、张希崇。同年四月,攻幽州,大败晋朝新任卢龙节度使李存审,俘获其将裴信等数十人。继之,南下镇州,攻下曲阳、北平(今河北满城)等城。次年(924年)从太祖西征,东西万里,所向有功。功著勋卓,赢得了契丹众将的钦佩,也博得了母后的另眼看待。

耶律阿保机死后,述律氏及诸将领奉耶律阿保机的梓宫还皇都之时,耶律德光暗受母后之命,匆匆镇压了渤海叛州,马不停蹄地奔赴京城。耶律倍被封为东丹王仅几个月,这时让其子监国,也急忙赶往皇都。兄弟俩由此开始了争夺帝位的明争暗斗。耶律德光因一向为母后所偏爱,在朝中又有一批将领的支持,他对能承继帝位充满了信心。耶律倍虽不为母后所喜欢,但也得到朝中大臣们,尤其是朝中汉族大臣们的拥戴,他对继承帝位也满怀希望。耶律阿保机去世前,虽没有留下遗制,让皇太子继位,但大臣们却都清楚地知道耶律阿保机生前的意愿。在耶律倍被封为东丹王后,耶律阿保机就特赐他天子冠服,授命建元甘露,称制。当述律氏回到皇都,还未将耶律阿保机殡葬之前,即匆忙召集朝中大臣们商议国嗣之事,借以打探一下朝廷诸大臣的心思。贵族大臣、南院夷离堇耶律迭里首先明确表示道:“帝位宜立嫡长!今东丹王已经赴朝,当立为帝。”此言一出,马上得到众人附和。见此情形,述律后知道若强行立耶律德光为帝,势必引起诸臣的抵制和反对,所以她决意先清除反对势力,为耶律德光继帝位扫平道路。

耶律德光

天显元年(926年)十一月,述律后以图谋不轨的罪名,首先把耶律迭里等抓了起来投入牢狱,然后对他们严加刑讯,要他们承认“谋叛”之罪。耶律迭里等这时才明白是因举立耶律倍而“忤旨”得罪,终不服罪被杀,家被籍没。接着,述律后又把一些持反对意见的将臣们全部杀死。甚至述律后的弟弟萧敌鲁的妻子等人也被杀,前后被杀者数百人。创制契丹文字的耶律突吕不等人,也被怀疑党附耶律倍,要予以惩办,耶律突吕不只得逃离京城。朝中诸臣,人人自危,无人敢议立嗣之事。

耶律倍没能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知道自己继位无望,徒争无益,甚或有杀身之祸,只好表示让位。天显二年(927年)十一月十五日,耶律德光继帝位,祭谒太祖庙,行柴册礼,御宣政殿受群臣朝贺,接受尊号曰嗣圣皇帝,尊述律后为应天皇太后,册封萧氏为皇后,祭告天地,遣使谕告诸国。至此,耶律德光在母后述律氏的支持下,取代了耶律倍,确立了自己的统治。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死后,述律后曾断右手置于耶律阿保机陵中以代身殉。耶律德光继位后,为报答母后举立之恩,特为述律后建“断腕楼”,刻石树碑,定太后的生日为永宁节,在太后出生的仪坤州(今内蒙古沙拉木伦河南岸)树立“太后诞圣碑”。

而耶律倍被夺取了继承帝位的权力,心中愤恨不平,偕心腹侍从,欲南出契丹,被述律太后派人追回,没有加罪,遣送东丹。但耶律德光对兄长却不放心,在耶律倍回东丹后的次年(928年),两次“临幸”东丹,以示“关怀”。仍不放心,便又升东平郡为南京(今辽宁辽阳市),派大将耶律羽之强行把东丹部分居民迁徙南京,让耶律倍迁居辽阳,同时派置心腹将领率军做耶律倍的“仪卫”。耶律倍既已见疑,受到监视,无法在契丹待下去,便只身偕侍臣40余人,泛海经登州(今山东蓬莱)投奔后唐,改姓名为东丹慕华,又改为李赞华,最后死在异邦。

耶律德光继位之时,契丹的主要劲敌是中原地区的后唐政权。还在辽太祖去世之前,在接见后唐所派使臣姚坤时,耶律阿保机就向姚坤提出以黄河为界,河北归契丹,河南归后唐,南北两朝修好的要求,被姚坤婉言拒绝。耶律阿保机又提出了河北不行就割让镇、定、幽诸州的建议,仍被拒绝。耶律德光继位后,沿着耶律阿保机所走的道路,继续推行对外扩张政策,不仅决心要实现太祖的遗愿,而且雄心勃勃地要做全中国的皇帝。

天显三年(928年),后唐义武节度使(治今河北定县)王都图谋割据自立,后唐明宗发兵征讨,王都遂派人以重赂求救于契丹。耶律德光派奚族将领秃里铁剌率军万骑入关,会王都军在曲阳境嘉山之下,与后唐将、北面诏讨使王晏球大战。秃里铁剌初战失利,退保定州,遣人回报耶律德光,要求增援。耶律德光即派惕隐耶律涅里衮、都统耶律查剌统军赶赴定州,复与后唐军决战于城南。王晏球以骑兵居前,步卒手持短刀继后,猛冲契丹大阵,耶律涅里衮军大乱。混乱中,秃里铁剌战死,耶律涅里衮、耶律查剌等被俘,余众北撤,复遭唐卢龙节度使(治今北京市)赵德钧邀击。耶律德光所派南侵军全军覆没。

耶律德光闻败大为恼怒,即欲倾国亲自出征。这时,后唐却遣使至契丹,提出罢兵修好。耶律德光遂停止发兵,遣使回谢后唐明宗,索还耶律涅里衮、耶律查剌等人。次年十月,即检阅六军,声张军威,积极备战,在榆林(今内蒙古托克托)一带制造攻城战具,随时准备大举南侵。

天显八年(933年),后唐政权发生内讧。后唐明宗李嗣源死后,其子李从厚继位,是为后唐闵帝。后唐闵帝猜忌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和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怀有异心,欲削夺他们的力量,令李从珂为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为成德节度使。李从珂怕离镇赴新任在路上被杀,遂起兵叛后唐。后唐闵帝派军队攻凤翔,诸军却在凤翔城下投降了李从珂。李从珂引兵东下,直奔首都洛阳。后唐闵帝仓皇北走魏州(今河北大名东北)在卫州(今河南汲县)遇见石敬瑭求助,石敬瑭不仅没有助他,反而派人将他的侍卫全部杀死。最后后唐闵帝孤身一人,在卫州被李从珂派人杀死。李从珂入洛阳,继皇帝位(唐废帝)。这时在后唐的耶律倍派人给耶律德光送信,说李从珂弑主自立,不忠不孝,要耶律德光发兵讨伐。耶律德光亲自率军南侵,先攻云州(今山西大同市)、应州(今山西应县),克河阴(今山西山阴县东山阴城),然后东向攻略灵丘,又围攻武州(今山西神池)阳城,阳城守将献城投降。正当耶律德光顺利进军之时,他的妻子萧氏产后得病,不久死去,接着发生了北府宰相耶律涅里衮谋叛南奔的事件,迫使耶律德光不得不中断对后唐的用兵,除留下部分军队继续攻打新州(今河北涿鹿)、应州等城外,大军班师北退。

天显十一年(936年),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以称子、割让燕云十六州为条件,乞求耶律德光出兵助其反对后唐。耶律德光遂亲率5万骑兵,在晋阳城下击败后唐军,册立石敬瑭为后晋皇帝。唐将高行周、符彦卿率兵前来叫战,耶律德光假装退却。唐将张敬达、杨光远又在西边列阵,未及成列,耶律德光以兵逼近之。而高行周、符彦卿为伏兵截断,首尾不能相顾。张敬达、杨光远大败,丢弃的兵仗堆积如山,斩首数万级。

其后,耶律德光又率军南下上党,助石敬瑭灭后唐。割取燕云十六州后,耶律德光采取“因俗而治”的统治方式,实行南北两面朝官制度,分治汉人和契丹。又改幽州为南京、云州为西京,将燕云十六州建设成为进一步南下的基地。

灭唐立晋以后,耶律德光回到皇都临潢。石敬瑭则在耶律德光的扶植下,稳稳当当地做起了中原皇帝,并由此对契丹毕恭毕敬,每次与耶律德光书信往来都用“表”,以示君臣有别。虽然石敬瑭比耶律德光年长10余岁,却称耶律德光为“父皇帝”,自称“卑臣”“儿皇帝”。每当耶律德光派人去东京有所谕告,他都是跪拜接诏。尽管如此,耶律德光对石敬瑭还是不放心,仍结好淮南南唐、江南吴越政权,以牵制石敬瑭,同时休养士卒、整顿内政,为更大的南侵、逐鹿中原、实现他做中原皇帝的雄心大志做准备。

为适应新的统治的需要,耶律德光又改定官制,逐步建立起“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的北面官、南面官两套政治制度,北面官杂用汉官职名,南面官参用汉族士人,职名升擢基本上沿袭唐制,主要治理汉人州县、租赋、军马等事务。各汉地州县一般也沿用旧制。另改主簿为令,令为刺史,刺史为节度使等。

同时,耶律德光注意礼贤下士,重用汉族士人辅佐自己,为太祖朝所倚重的汉族士人加官晋爵。封韩延徽为鲁国公,拜枢密使同平章事,迁韩知古为中书令。封新降契丹的赵延寿为燕王,任为幽州节度使,寻迁枢密使兼政事令。与赵延寿同时被俘的翰林学士张砺,耶律德光见他为人刚直,颇有文采,仍任用为翰林学士。后张砺私自南逃被捉回,耶律德光更任命为翰林承旨兼吏部尚书。另外,他还任命了降将赵思温等一批地方官。当后唐宰相、册礼使冯道来使时,耶律德光也以殊礼相待,有意留之重用,只是冯道坚持南还才作罢。

耶律德光还听纳侍臣的建议,采取措施发展生产。另外,改革旧俗,废除姊亡妹续等旧制。诏契丹人授汉官者从汉仪,听与汉人通婚。对一些少数民族部落中鳏寡不能自存者,由官府资助婚配,又以猎习武,训练士卒,增强军备。采取诸类措施,使耶律德光更加稳固了自己的统治,契丹的国力也日渐强大。

与此相反,后晋政权却矛盾重重,日渐衰败。石敬瑭臣事、父事耶律德光,不得人心,后晋政权内诸臣僚“咸以为耻”。为缓和公愤,耶律德光命石敬瑭免称臣,只称儿皇帝,仍竭力扶植他为契丹藩属。石敬瑭死后,会同四年(941年),后晋出帝石重贵继位,拒不称臣。耶律德光于是率军南下,杜重威、李守贞、张彦泽等率领所部20万人前来投降。会同九年十二月十六日(947年1月10日),耶律德光率军攻入后晋首都东京汴梁(今河南开封),俘虏后晋出帝石重贵,灭后晋。会同十年正月初一(947年1月25日),耶律德光以中原皇帝的仪仗进入东京汴梁,在崇元殿接受百官朝贺。大同元年二月初一(947年2月24日),耶律德光在东京皇宫下诏将国号“大契丹国”改为“大辽”,改会同十年为大同元年,升镇州为中京。

耶律德光在东京登基以后,认为夺取河北、挺进中原,做全中国皇帝的愿望已经实现,江山已定,不仅没有继续采取积极措施安抚民众,相反地,却干了一些激化民族矛盾、不利于稳固自己统治的事。他令契丹以牧马为名,四处掳掠,自筹给养,称为“打草谷”,使开封府附近数百里成为白地。他还以犒军为名,下令在开封和各州“括借”钱帛,准备北运。他先后许诺赵延寿、杜重威灭晋以后做中原皇帝,最后食言。赵延寿又托人要求做皇太子,他也不答应,说:“我听说皇太子要天子的儿子才能做,赵延寿怎么能做得。”这引起赵延寿等人的不满。各地民众不甘心契丹的掳掠,与原来聚集在山林的后晋起义军一起,纷纷起兵反抗辽朝的统治,攻打州县,杀死辽朝官吏。耶律德光命降将赵晖为陕州(今河南陕县)留后,赵晖杀掉来使,复举行起义。耶律德光派往各地的契丹地方官,或被杀,或被驱逐。徐州、相州、宋州(今河南商丘)、亳州(今安徽亳州)、密州(今山东诸城)等南北州城都被起义军围攻。面对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耶律德光难以镇压。这时,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在晋阳称帝,建立汉(后汉)政权。各地一些后晋官吏也先后起兵降汉,攻打辽军。耶律德光见难在中原立足,决定北还。

当年四月初一,尽载晋室府库珍宝,以冯道、张砺、李崧、和凝、赵延寿等从行,率军离开封北上,途中看到城邑丘墟,极目荒凉,又闻知各地叛乱丛生,不禁对侍臣们说:“我此次南行有三个过失,使天下叛我。一是放纵兵士掠刍粟,二是刮民钱财,三是没有及早派遣诸节度(指晋降臣)回本镇。”他回想起南下前述律太后对他的劝告,悔恨之情溢于言表。四月十三日,行至高邑,耶律德光突然得病,胸腹烦热,勉强北行。四月二十二日至栾城,病重去世,卒年46岁,前后在位21年。他死后,被“剖腹实盐”运至上京。当年九月,葬于风山怀陵(位于今内蒙古巴林左旗西北),庙号太宗。统和二十六年(1008年)谥曰孝武皇帝,增谥孝武惠文皇帝。

五、耶律阮半路登极,祥古山兵变被杀

辽世宗耶律阮(917—951年),契丹名耶律兀欲。太宗耶律德光侄,东丹王耶律倍长子,母柔贞皇后萧氏。辽国第三位皇帝(947—951年)。

耶律阮生于上京临潢府。长大成人后,仪观丰伟,为人内宽外严,娴于骑射。他为人大方,太宗常赐给他绢帛等物,都往往是即转手再赠送给自己的亲朋至友,由此落得一个“好施与”的名声,与同僚相处甚为融洽,在契丹朝廷中,威望也越来越高。

会同九年(946年),辽太宗南征后晋,耶律阮奉命从行。他率军斩关夺隘,攻打城池,多立战功。次年春,辽太宗以灭晋改元,大赦天下,爵赏百官诸将,耶律阮被封为永康王,然后从辽太宗北返上京。辽太宗病卒于栾城后,辽、汉诸将遂各自密谋策划,或欲拥立新主,或欲图谋自立。当时统领契丹兵马的南院大王耶律吼和北院大王耶律洼两人,以辽太宗的长子寿安王耶律璟、辽太宗的胞弟耶律李胡以及述律皇太后留守都城,音讯不通为由,便商议谋立新主。他们一起去见耶律阮,说明了推戴之意。

耶律阮虽无太宗遗诏,但见事出非常,有意接受众将的拥立,可又担心太后,犹豫不决。耶律阮的谋士安抟说:“两位大王既知先帝欲以永康王为储贰,立之为帝,就不要有什么顾虑。永康王贤明,人心已属,今日之事,还是宜速不宜缓。若禀明太后,太后必立李胡。李胡残暴,路人皆知,他若嗣位,社稷不知要成什么样子呢。”耶律吼说:“此言极是!”于是耶律洼、耶律吼召集全军,说明拥立耶律阮为帝之意,并号令军中说:“永康王是人皇王的长子,天人所属,当立为帝。若有不从者,以军法论处!”众将以太祖死后,述律太后曾杀将官数百人,此时也怕北返遭害,都欣然从命。耶律阮于是在辽太宗梓宫前即皇帝位,接受众将卒拜贺。

五月,辽、汉诸将臣齐集恒州官署,由耶律安抟宣读太宗“遗制”:“永康王,大圣皇帝(耶律阿保机)嫡孙,人皇王长子,太后钟爱,群情允归,可于中京即皇帝位。”然后耶律阮盛服接受群臣众将朝贺。仍命辽将麻答为中京留守,继续领兵北上。至定州(今河北定县),又命耶律天德与耶律朔古等人先送太宗灵柩回京,以打探太后的动静。

辽代壁画

述律太后在上京听说耶律阮继帝位,大为恼怒。她虽对耶律阮也很疼爱,但此时却不能容忍他擅立为帝,即命耶律李胡与耶律天德等领兵南下,抢取皇位。

闻太后发兵,耶律阮领兵进驻南京(今北京市),派皇族五院夷离堇安端、详稳刘哥率军迎战耶律李胡。安端军在泰德泉与耶律李胡军相遇,双方交战。这时,因许多将领及其亲属分别在耶律阮和耶律李胡军中,仗打起来,势必父子兄弟相互残杀。将士们出现强烈的厌战情绪,述律太后所派汉将、排阵使李彦韬也率部阵前倒戈,降耶律阮,太后一边军心涣散。见此情形,耶律阮派属将、郎君勤德过河面见述律太后,表示愿意和解。耶律李胡却把耶律阮一边将领们留在上京的家属全部抓起来,以致京城流言四播。述律太后命人修书一封,交由耶律屋质面见耶律阮讲和。

起初,耶律阮还因太后太偏袒李胡,说了一些气话,经耶律屋质再三劝导,怨恨始解,派耶律海思复见太后。双方往返数日,才约定罢战议和。耶律阮的帝位终于得到述律太后及其他契丹贵族的认可。

大同元年(947年)闰七月耶律阮进入上京,正式实施他的统治。耶律李胡却并不死心,仍间接、直接地依恃述律太后的支持,结纳同党,再谋夺权。为彻底打击反对派,耶律阮采取了果断强硬的措施,以“谋废立”之罪名,把耶律李胡连同太后迁到祖州(今内蒙古巴林左旗石房子村西),囚禁起来。加封赏拥戴自己的耶律吼、耶律洼等人。同时,耶律阮尊母萧氏为皇太后,把母亲一族的亲属定立为国舅帐。追谥生父耶律倍为让国皇帝。同年九月,耶律阮举行契丹保留的即位仪式,接受群臣所上尊号,称天授皇帝,改元天禄,初步确立了他的统治。

但是耶律阮的皇权统治并没有完全稳固下来。由于他倾慕中原文化,政治上重用汉族士人,军事上信任投降晋军,逐渐引起契丹贵族的不满。天禄二年(948年)正月,萧翰与太宗的三子耶律天德以及耶律刘哥、耶律盆都(耶律刘哥和耶律盆都是太祖的四弟寅底石的儿子)等勾结一起,阴谋造反,发动政变夺权。被耶律阮得知,他命耶律屋质分别对他们审讯定案。诛杀耶律天德,流放耶律刘哥于边地,罚耶律盆都出使辖戈斯(今苏联贝加尔湖以西),萧翰施以杖刑后被释放。天禄三年(949年)正月,萧翰与阿不里一起写信联络明王安端,再次谋反。不料书信被耶律屋质截获,附奏耶律阮。对萧翰不思悔改,一意孤行,耶律阮再也不能容忍,下令把萧翰处死,把阿不里关进牢狱,贬安端统领部族军。阿不里死在狱中。

耶律阮稳固了自己的统治以后,集中精力南顾中原地区。这时,中原地区已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辽世宗在开封登基的同时,后唐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也在晋阳(今山西太原市西南)称帝,建立后汉政权。天禄三年(949)九月,耶律阮召集群臣,商议大规模出兵南征。十月,耶律阮遣将率兵打下了贝州高老镇(今河北清河县南),兵掠邺都(今河北临漳西)、南宫、堂阳(今河北新河县西北)、深州(今河北深州市)等数州地,杀后汉深州刺史史万山,俘获甚多。次年(950年)秋,耶律阮再亲自领兵南侵,攻下了安平、内丘、束鹿等城,仍俘掠而还。

天禄五年(951年)九月,耶律阮准备南征,却不料又发生了叛乱。察割本因拥立之功,被耶律阮封为泰宁王。还在萧翰叛乱时,察割即因揭发其父安端参与萧翰谋反,得到耶律阮的宠信,让他留在朝中,极得任用。但察割背地里却在积极活动,策划夺权。惕隐耶律屋质看出了察割心怀叵测,提醒耶律阮注意。耶律阮不信。此次南征,仍让察割统军从行。

九月初四,耶律阮军至归化州(今河北宣化)祥古山,与太后萧氏祭奠了耶律倍,又设宴和群臣聚饮,诸臣皆酩酊大醉。察割见此情形,便与前曾谋反被罚的耶律盆都等密谋,乘机发动叛乱。当天晚上,趁夜深人静,察割与盆都率心腹士卒分别突入耶律阮和萧太后帐中,将他们杀死,自立为帝。

耶律阮在政变中夺得帝位,又在政变中被杀,卒年35岁,在位仅5年。应历元年(951年)十月,耶律阮葬显州(今辽宁北镇)西医巫闾山,陵曰显陵。应历二年(952年),追谥“孝和皇帝”,庙号“世宗”。统和二十六年(1008年),加谥“孝和庄宪皇帝”。

六、辽唯穆宗最昏乱,变起肘腋欢醉亡

辽穆宗耶律璟(931—969年),契丹名耶律述律,又名明,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人。辽太宗耶律德光长子,母为靖安皇后萧氏。辽国第四位皇帝(951—969年)。

会同二年(939年),受封寿安郡王。天禄五年(951年)九月,耶律察割发动火神淀之乱,弑辽世宗耶律阮。耶律璟随征军中,诛杀耶律察割后,正式即位,尊号天顺皇帝,年号应历,使得帝位再次回归辽太宗一脉。

耶律璟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和暴君。“荒耽于酒,畋猎无厌”,“赏罚无章,朝政不视”。他统治期间,契丹贵族夺权活动频繁,社会秩序极不稳定。

应历二年(952年),太尉忽古质谋反,伏诛。国舅政事令萧眉古得、宣政殿学士李遆等密谋南奔,事情泄露,诏令公布其罪状。政事令耶律娄国、林牙耶律敌烈、侍中耶律神都、郎君耶律海里等密谋叛乱,被拘捕。眉古得、娄国等伏诛,李遆杖责后被释放。

应历三年(953年),耶律李胡子耶律宛、郎君耶律嵇干、耶律敌烈谋反,事情败露,供词中牵涉到太平王耶律罨撒葛、林牙耶律华割、郎君耶律新罗等,于是将他们全部拘捕,耶律华割、耶律嵇干等伏诛,耶律宛及耶律罨撒葛都被释免。

应历九年(959年),王子耶律敌烈、前宣徽使耶律海思及萧达干等谋反,事情败露,被拘捕讯问。政事令耶律寿远、太保楚阿不等谋反,被诛杀。耶律李胡子耶律喜隐谋反,供辞牵涉到耶律李胡,耶律李胡被捕死于狱中。

应历十四年(964年),耶律璟白天休息,晚上通宵饮酒。在宫中杀近侍小六。

应历十四年(964年),因近侍喜哥私自回家,耶律璟杀死他的妻子,杀近侍随鲁。

应历十六年(966年),耶律璟冤杀近侍白海及家仆衫福、押剌葛、枢密使的门吏老古及挞马失鲁。谕令:凡皇帝行幸之处,必须设立高大的标志,命令百姓不得进入禁地,违者以死论处。

应历十九年(969年),耶律璟下诏太尉耶律化哥说:“朕醉中处理事务有误,尔等不应曲意听从。待朕酒醒之后,重新向我奏明。”耶律璟自立春一直饮酒到月底,没有上朝听政。

二月,在“杀前导末及益剌,锉其尸,弃之”。不久,不甘心坐以待毙的近侍小哥、盥人花哥,因为手里没有武器,便联合庖人(厨子)辛古等共6人,趁耶律璟“欢饮方醉”将其杀死,时年39岁。庙号穆宗,附葬于怀陵。重熙二十一年(1052年),谥号孝安敬正皇帝。

七、渡危机拨乱反正,辽景宗让权皇后

辽景宗耶律贤(948—982年),契丹名耶律明扆。辽世宗耶律阮次子,辽朝第五位皇帝(969—982年)。

在辽天禄五年(951年)九月,在太宁王察割宫中发动的一场兵变中,辽世宗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就在混乱之中,把儿子耶律贤托付给了御厨尚书刘解里。刘解里只好用一床毛毡把耶律贤包起来,藏进柴火堆里,躲过了叛军的搜查。第二天,寿安王耶律璟率领耶律屋质等人平定了耶律察割的叛乱,从柴火堆里找出了这个已经吓得半死的孩子。

耶律贤被救以后,当上了辽国新皇帝的耶律璟很可怜他,把他收养在永兴宫中。耶律璟一直没有孩子,就把耶律贤当成自己的儿子,给他找了一些汉人和契丹人当老师,让他好好地学习。耶律贤由于在父母被杀的那场兵变中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得了风疾病,所以身体一直不好。但他是个聪明的孩子,非常向往和推崇中原文化,因此身边聚集了契丹和汉族的一些饱学之士,这些人以后成了坚强的政治基础。应历十九年(969年)春二月,辽穆宗耶律璟按惯例到怀州黑山游猎。临行前,他差人把耶律贤叫到面前。此时,耶律贤已经是一个22岁的小伙子了。辽穆宗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个孩子,高兴地说:“吾儿已长大成人,可以让你参与政事了。”

然而不久,辽穆宗即被奴隶所杀。耶律贤听到消息以后,立即率飞龙使女里、侍中萧思温、南院枢密使高勋等甲骑千人,星夜驰赴黑山,痛哭不止,萧思温、高勋等人好容易劝住了耶律贤。他们搬出了辽穆宗临走时说的话,请耶律贤在辽穆宗的灵柩前即皇帝位,群臣同心拥戴他,上尊号为“天赞皇帝”。从此,耶律贤成了大辽帝国的又一位皇帝,改元保宁。

耶律贤即位以后,首先,他以宿卫不严为名,杀掉了辽穆宗最信任且重兵在握的殿前都点检耶律夷腊葛和右皮室祥稳萧乌里只,把兵权抓到自己的手中。继之,将辽穆宗的重臣耶律屋质的权力解除,由北院大王改为于越。在辽国,于越仅仅是对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所给予的荣誉官职,没有实权。他还开始重用拥立他称帝的人,任命萧思温为北院枢密使,高勋为南院枢密使,汉人韩匡嗣为上京留守,耶律贤适为检校太保,进一步巩固了他的皇位。

在耶律贤的政权核心中,汉人的势力有了明显的增长,由于汉人的地位提高,统治集团内部,汉人和契丹人的矛盾开始上升,突出表现在北院大王萧思温和南院大王高勋两人身上。尽管高勋指使人杀死了萧思温,又被耶律贤所杀,使汉人的势力有所削弱,但并没有动摇耶律贤重用汉人、效仿汉制的决心。他接着又任命汉人郭袭为南院枢密使,后又加封政事令。任命汉人室昉为工部尚书,又任枢密使兼北府宰相,并加封同政事门下平章事。这两个人都为促进辽国经济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耶律贤采取了“重用汉臣,仿汉制国”的方针,使辽国的经济在穆宗的基础上又有长足的发展,使辽朝走向了中兴。农耕土地和从事农耕生产的人口都有了显著增加,出现了“编户数十万,耕垦千余里”的局面。

耶律贤

辽景宗耶律贤由于从小染上重病,身体一直不好。在他统治的后期,军国大事一般都是皇后萧燕燕裁决,由萧皇后召集契丹和汉族诸臣共同商议决定后再报告辽景宗。

乾亨三年(981年)五月,驻守在上京的汉军发动了叛乱,但是,由于辽朝的契丹和汉族大臣大都效忠于皇后,因此这些汉军的叛乱最终被上京留守除室所平定,留礼寿也被擒伏诛。

经历了这场叛乱以后,萧皇后的地位得到进一步加强,国家的大权更多地落在她的手中,辽景宗耶律贤就只剩下打猎游玩了,尽管身体欠佳,但他还是常常四出巡游,出没于深山野岭之中。乾亨四年(982年)九月,他又率人来到祥古山打猎,但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就在回上京的路上,死在焦山,享年35岁,谥“孝成康靖皇帝”,庙号“景宗”,葬乾陵。

辽景宗继位之初,适值辽穆宗被弑后辽朝的严峻政治危机。在位期间,他拨乱反正,网罗人才,安抚耶律皇室,且能关心朝政、孜孜求治。最重要的是,自此辽朝嫡长子继承制确立,避免了皇位纷争的再度上演。辽景宗朝的社会改革虽然范围和成效有限,但为辽圣宗时期的全面繁荣奠定了基础。

八、十岁能诗《传国玺》,辽朝盛主践祚长

辽圣宗耶律隆绪(972—1031年),契丹名耶律文殊奴。辽景宗耶律贤长子。辽朝第六位皇帝(983—1031年)。

在辽景宗耶律贤之前,辽代的新皇帝都是由文武大臣在皇族中推举,因此,每一个新皇帝的诞生,都伴随着一场血腥的皇位之争。随着契丹社会封建化的进展,耶律贤决心改变这种选举皇帝的办法,确立长子继承制。临死的时候,他把对自己最忠诚、权势最大的两员重臣——南北院的枢密使耶律斜轸和韩德让叫到病榻前,立下临终遗诏:长子梁王耶律隆绪嗣位,军国大事听皇后命。这样,12岁的耶律隆绪登上了辽代皇帝的宝座。实际上,一切军国大事都由皇太后萧燕燕掌管,耶律斜轸和韩德让等人做了辅佐大臣。

她让耶律斜轸和韩德让协助自己主管朝政,派耶律休哥总理南面的军务,即对宋朝的军事行动。为了使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死心塌地地效忠小皇帝耶律隆绪,她先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耶律斜轸,不久,又让耶律隆绪和耶律斜轸在她的面前,交换弓矢鞍马,对天起誓,约为密友。继之,又将耶律隆绪的坐骑换给耶律休哥,使之感激涕零,唯有以死效之。而对汉人韩德让,萧太后则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始终是荣宠之极,无人可以比拟。韩德让家在辽朝世典军政,弟兄五个都是煊赫权重的大将,辽朝的军权一大半抓到韩家的手里,萧太后私下里对韩德让说:“我小的时候曾许嫁于你,现在皇上已死,我愿谐旧好,这样,幼主当国,也算是你的儿子,你应该像对儿子一样地帮助他治理国家。”从此,韩德让出入太后帷幕就不分彼此了。接着,太后又赐药酒杀死了韩德让的妻子李氏。后来,萧太后干脆给韩德让赐姓耶律,改名为隆运,籍隶横帐季父房,又为他特置左右护卫百人。按辽代的规矩,只有皇帝才能这样做,韩德让有了自己的宫卫,就等于他完全享受了皇帝的待遇,这样,朝野上下,谁也不好再议论他与太后的关系了。

由于萧太后采取了这些措施,稳住了契丹贵族和汉人的上层人士,使文武大臣都能下死力保护辽朝和小皇帝耶律隆绪,使他在内部的统治地位一天天地得以巩固。尽管这样,太后仍然不放心把政权交给耶律隆绪,而是事必躬亲,无论是内部事务,还是外出征战,萧太后都是一手把持,即使有时把耶律隆绪带在身边,也只是让他实习一下,决不放手。但是,太后对他的要求非常严格,叫他终日里学文习武,决不允许放纵私欲。好在耶律隆绪知道母亲这是为他好,绝无怨言。

在萧太后的严加管束之下,耶律隆绪各方面都得到了健康的发展。史称其“性英辨多谋,神武绝冠”。他好读书,尤其是好读唐代的《贞观政要》和《明皇实录》,经常对手下的人说:“五百年来中国之英主,远的是唐太宗,其次是唐明皇,近的是今天的宋太祖、宋太宗。”他自己亲手用契丹文把白居易的《讽谏集》翻译出来,让契丹的大臣们都来传读。

耶律隆绪

辽统和四年(986年),北宋再次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宋太宗赵光义亲自指挥宋兵,兵分三路,浩浩荡荡向辽朝杀来。

一开始,宋朝的三路大军进展很顺利。特别是潘美、杨继业率领的西路军,战绩十分辉煌。此时,辽圣宗耶律隆绪和他的母亲萧太后亲率辽军主力,先赶到涿州以东休息待敌。猝不及防的宋军在辽军主力的迎头痛击下,毫无招架之力,只好全线溃退,五月初,退到岐沟关(今河北涿州市西南)一带,被辽军的主力追上,宋军大败。辽军又在五台、飞狐打了胜仗,在这次决定性的大失败面前,宋太宗只得下令退兵,命田重进军退还定州,潘美、杨继业军退还代州。最后杨继业战死。至此宋太宗赵光义发动的收复燕云失地的战争,再次以惨败退兵而告终。

从此以后,宋辽双方的军事态势发生了根本变化,辽朝由守势转为攻势,而宋朝则由攻势变为守势,而且辽朝方面始终占据上风,宋朝方面则只能是被动挨打了。从统和四年开始,直到统和二十一年(1003年)的十几年当中,辽朝几乎年年都要派兵南伐,宋太宗苦于无力与之抗争,最后只好走了花钱买和平的道路。他死以后,继承皇位的第三子宋真宗赵恒,忠实地执行了他的这一策略,开始了与辽朝的和谈。

辽统和二十二年(1004年)九月,辽圣宗耶律隆绪和太后萧燕燕,亲自率领20万大军,南下侵宋。辽军一路破关夺隘,势如破竹,连下宋军天雄、德清两重镇,直抵宋朝澶州(今河南濮阳),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宋军守将李继隆等率军奋力抵抗,用床子弩迎击辽军,辽国统军顺国王萧挞凛也为伏弩所伤,中额而死。辽军统帅阵亡,攻势被挫,只好暂时停止了进攻。

此时,澶州的形势对宋军十分有利,而孤军深入、后援不足的耶律隆绪却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地步。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心想花钱买和平的宋真宗不顾主战派的反对,突然决定派曹利用再次到辽军阵前谈判议和。耶律隆绪和萧太后自知这次南伐没有取胜的把握,也希望赶快谈和收兵,就请曹利用喝酒吃饭,经过几次谈判,曹利用拒绝了辽朝还地的要求,答应宋真宗以萧太后为叔母,以耶律隆绪为兄弟,每年宋朝给辽朝绢30万匹、白银10万两,双方就此达成了协议,在澶渊城下缔结了罢战盟约,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澶渊之盟”。至此,耶律隆绪和太后率领军队退回辽朝,结束了这次规模浩大的南侵。

澶渊之盟的签订,对辽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辽、宋之间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增加,中原许多先进的东西都传到契丹,促进了辽朝社会的繁荣和发展。

辽统和二十七年(1009年),临朝摄政27年的皇太后萧燕燕结束了作为一个女政治家叱咤风云的一生,耶律隆绪开始独立自主地执掌辽朝的国政。他将国号改为“契丹”,开始实现酝酿已久的雄图大略。耶律隆绪治国的一条根本指导思想就是学唐比宋。

澶渊之盟以前,辽朝对境内汉人的统治、官制服饰,都是沿袭了唐朝的制度和法律。与宋朝结盟以后,耶律隆绪要求从宫廷到朝臣,都要学习李唐。他专门颁行了《五经传疏》,要求官员们学习《贞观政要》。他要契丹人学唐的目的只有一个,超过宋朝。

辽圣宗首先是营建了一个新的都城——中京。为了便于接受宋廷每年送来的礼物和岁币,不再在草原上接受各国的使者,统和二十九年(1011年),耶律隆绪征集燕云地区的汉族工匠,兴筑陪都大定府城。这个新城的设计规模和形状,基本上是以长安和开封为蓝图。过去,契丹皇帝春水、秋山、冬夏捺钵、处理政务、接待使者和开会等活动,一切都在草地上进行,中京兴建以后,他们就把一些重要的政务移到京城中办理。

辽朝实行科举制度,从辽景宗时就已开始,但规模很小,取士的名额也很少。耶律隆绪掌权以后,随着汉官势力的增长,以及契丹文化程度的发展和对外交往的扩大,越来越感到人才太少,就决定正式开科取士。科举取士只是对汉人的一项政策,不允许契丹人参加。耶律隆绪时期,规定了接见进士以及颁赐等仪式,使进士显得高人一等。这样,耶律隆绪就把一大批汉族的优秀分子通过科举吸收到统治机构中来。

耶律隆绪亲政后,在部族的编制下也进行了改革,把原来属于宫帐俘户的奴隶改编为部民。耶律隆绪决定由原来的20部增设为34部,将稍瓦部和曷术部与各部并列,使捕捉禽兽和冶铁的奴隶取得了平民的地位。同时,耶律隆绪决定对俘虏来的奴隶和新征服的各族人户,不再编为宫户奴隶,而分别设部统治。

辽朝自太祖耶律阿保机建国以来,就制定了自己的法律。但辽朝的法律规定“同罪异论”,就是说不同的民族犯了同样的罪,但法律处罚不一样。辽穆宗时,法律更苛刻,契丹人可以随意杀死契丹奴隶和汉人,以致阶级矛盾日深,民族反抗日增。为了调和阶级矛盾,调整民族关系,耶律隆绪于统和十二年(994年)下诏更改法令,规定:契丹人犯下“十恶罪的,也应依照汉人法律制裁”。统和二十四年(1006年),又下诏:“若奴婢犯罪至死,听送有司,其主无得擅杀。”

耶律隆绪性格温和,慈孝天然,宽严有度,刑赏信必。在他执政期间,十分注意处理内外关系。在国内,他理冤滞,举才行,察贪残。耶律隆绪本人也是以身作则。他本人好游戏,有时和手下的臣僚们击球玩耍,谏议大夫马得臣上疏切谏,他立即停止了这种游戏。由于耶律隆绪崇尚这种风气,所以这个时期辽朝的政治清明,臣民和顺,社会内部相对地比较稳定。

在处理与外部的关系上,耶律隆绪也十分注意。对属族小国,他不准部下以强凌弱,骚扰搜刮。辽朝先后两次下嫁公主给西夏国王李继迁,无论李继迁的态度怎样变化无常,始终以安抚、和好为主,保证了辽和西夏之间没有发生战争。

在处理对外关系上,耶律隆绪和宋朝的交往中,可以说是树立了一代楷模。澶渊之盟以后,他严格按照誓书上规定的条文办理。为了全力维护与宋朝的和平相处,对派往宋朝的使者,走以前,他都要亲自召见,连馈送的礼品,他也要一一过目方才放心。宋朝来的使者,耶律隆绪必定要亲自接见。使宋朝来的使者个个高兴而归,为他进行义务宣传。有一次,黄河暴涨,冲毁了辽朝专为接待宋朝使者而修建的会同驿馆。耶律隆绪亲自进行勘察,划出一块平坦的土地,重新建造了一所新驿馆。

辽太平二年(1022年),宋真宗驾崩,宋派使者薛贻廓到辽朝报哀。进入幽州后,幽州守臣派快马急报耶律隆绪。耶律隆绪不等薛贻廓到京,就召集契丹和汉族大臣举朝发哀,后妃以下都孝服痛哭出声。等到薛贻廓来到以后,表达了宋仁宗继承父志,愿与辽朝永世通和的意思,耶律隆绪大喜。耶律隆绪下诏燕京悯忠寺特置宋真宗御灵,建资福道场,百日而罢。又传令沿边州军不得作乐,举国上下文武百僚、僧道、军人、百姓等犯真宗讳者,一律改名。

宋真宗一死,耶律隆绪大病一场,大有兔死狐悲之感,非常忌讳说死人的名字,就是他自己父母的尊号,也不让人提及。太平十一年(1031年)六月,耶律隆绪临幸大福河北岸,一病不起。这位辽代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且最有作为的皇帝在行宫逝世,时年60岁,在位49年。临死时,将儿子宗真和辅佐大臣萧孝穆、萧孝先叫到面前,交代了两件事,一件是立梁王宗真嗣位,另一件就是不得失澶渊之盟与宋朝立下的誓言。死后,谥为“文武大孝皇帝”,庙号“圣宗”。葬庆陵。

九、蒙业而安辽兴宗,沉湎声色母专权

辽兴宗耶律宗真(1016—1055年),契丹名耶律只骨,字夷不堇,小字木不孤。是圣宗长子,母为钦哀皇后萧耨斤。辽朝第七位皇帝(1031—1055年)。

木不孤3岁时就被封为梁王,6岁就被册为皇太子,15岁上他又被任命为判北南院枢密使事,这时,他已长成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了。他资质聪颖,善骑射,好儒术,通音律,很受父亲和齐天后的喜爱。可木不孤的生母萧耨斤却常常抑郁寡欢。

萧耨斤

萧耨斤是太祖耶律阿保机述律后的弟弟阿古只的五世孙,生了木不孤后,她升为顺圣元妃。别看她相貌丑陋,野心却不小。她见齐天后才貌双全,深得耶律隆绪的宠眷,总想找岔子整倒齐天后,自己好取而代之。

太平十一年(1031年)六月初三,耶律隆绪病死在大斧河(亦称大福河,今胡虎尔河)行宫,木不孤即位于灵柩前,改名耶律宗真,字夷不堇。他就是辽兴宗。

还在耶律隆绪病重的时候,耶律隆绪把耶律宗真叫到病榻前,嘱咐道:“皇后伺候了我40年,只因她没有儿子,才命你为嗣的,我死后,你母子俩千万别杀她。”还留下遗诏,由齐天后为皇太后,萧耨斤为皇太妃。耨斤扣下遗诏,自立为太后,称作“法天皇后”,把军政大权全揽了过来。

母亲乘机捞权,刚当上皇帝的耶律宗真这时也变了模样。宋朝在听到耶律隆绪的死讯后,都下令禁止京师及河北、河东沿边地区音乐7天。而耶律宗真却不顾父亲在殡,晚上召晋王萧普古等人喝酒、赌博,闹到半夜,全然没有悲哀的神情。在即位之初,他对任何政事一概不予过问,这正好为萧耨斤的专权提供了方便。

萧耨斤的权力欲无限制地膨胀,甚至把耶律宗真的一举一动全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母子俩的矛盾就变得尖锐起来了。耶律宗真把自己用的酒樽、银带赐给琵琶乐工孟五哥,萧耨斤知道后很不高兴,下令鞭打孟五哥。耶律宗真怀疑是内品官高庆郎告的密,就派人杀了高庆郎。萧耨斤更为恼火,把耶律宗真派的人捉住交付司法官审问,还要耶律宗真前去对证。耶律宗真生气地说:“我贵为天子,难道还要和囚犯一同受审吗?”从此就郁郁不乐,但并未发作。

重熙三年(1034年),萧耨斤和萧孝先等兄弟合计,想废掉耶律宗真,另立自己的小儿子耶律重元。她没有想到耶律重元竟跑去向哥哥告了密。耶律宗真这下可顾不得母子情分了,他设法把萧耨斤的亲信耶律喜孙拉拢过来,采用宦官赵安仁的计谋,率领卫兵出宫,先找借口扣押萧孝先,逼他招认废立的阴谋,吓得萧孝先抖成一团。然后,耶律宗真收回萧耨斤的符玺,派500名亲兵包围了行宫,他策马立于行宫东二里的小山上督战。耶律喜孙带人直接闯入萧耨斤的卧帐,把她弄上了一辆黄布小车,押到庆州(在今内蒙古巴林左旗西北)七括宫软禁起来;又杀死萧耨斤身边的内侍数十人,分兵捕获萧耨斤的兄弟亲戚,或处死,或流放,萧耨斤集团被一网打尽。

翦除萧耨斤集团后,耶律宗真亲政。但他所亲之“政”,不过是吃喝玩乐。辽境内的名山大川到处都留下了耶律宗真追兔逐鹿的足迹。而且为了寻求更多的刺激,他常常去围猎一些虎熊之类的猛兽,即使因此搭上许多人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有个石硬砦太保郭三,只因打猎时见到猛虎战战兢兢拉不开弓,耶律宗真就免了他的官。

耶律宗真性格佻落拓,放浪不羁。他曾和教坊使王税轻等数十人拜把兄弟,拜其父母。他兴趣广泛,尤以酗酒最为嗜好。虽然他曾下过一道诏令说,各级官员除婚姻祭祀时外,一律不得酗酒耽误事情,否则严惩。他手下虽然酒徒云集,却从来没有出现因酗酒误事而治罪的。耶律宗真经常微服光临街市酒肆,还乘着酒劲说些下流话调戏村姑市妇。

耶律宗真还好僧道,逢人就问:“你奉佛吗?”他经常请僧人讲解佛经,大办佛事,还提拔僧人当官,光官拜三公、三师兼政事令的就达20多人。在他带动下,许多贵戚望族也纷纷信奉佛教,把儿女舍为僧尼。他多次微服前往佛寺、道观拜佛求仙。道士王纲、姚景熙、冯立等人就是在他微行时受他赏识,后来升任显官的。

耶律宗真沉湎于吃喝玩乐,对国家大事不用心去管。辽朝政治从辽圣宗耶律隆绪后期开始出现了严重的腐败现象,嗣经萧耨斤专权,变得尤其黑暗。耶律宗真亲政后未见起色。

澶渊之盟以后,辽宋双方互派使节,礼尚往来,保持了近30年的和平局面。就宋朝来讲,但求相安无事,尽力避免重开战端,辽朝方面,乐得每年坐收30万“岁币”,也不再打算劳师南征了。但是他们并未因此放弃借故敲诈的机会。

契丹贵族打猎壁画

从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辽重熙九年起,宋朝与西夏进行了激烈的战争,连吃败仗,北部边防空虚。耶律宗真听说此事,十分高兴,认为是趁火打劫的好机会。在重熙十年(1041年)十二月发布伐宋诏令于全国,调诸道军队于南京,命萧惠及皇太弟耶律重元为将帅,开始做南犯的准备,并派人前往宋朝讹诈。

经过几度较量,耶律宗真不费吹灰之力地敲诈来了20万银绢,喜出望外。他本来在即位之初得了个尊号叫作“文武仁圣昭孝皇帝”,这番令群臣给自己加上尊号曰“聪文武圣英略神功睿智仁孝皇帝”,册皇后为“贞懿宣慈崇圣皇后”,命令刻石纪功,大赦天下。一班倡议南伐的大臣也因此加官晋爵。

西夏在辽圣宗时曾向辽奉表称臣。景福元年(1031年),耶律宗真把兴平公主嫁给夏国王李德明的儿子李元昊。次年,李德明死,李元昊继位。李元昊很讨厌身边的这个契丹女子,夫妻关系一直不睦。重熙七年(1038年),兴平公主死,耶律宗真就遣耶律庶成前往责问,辽夏关系便日趋恶化。

重熙十三年(1044年)九月,耶律宗真亲率10万大军西征,另以皇太弟耶律重元为马步军大元帅率骑7000出南路,萧惠领兵6万出北路,浩浩荡荡直向西夏境内挺进,结果大败而归。

重熙十七年(1048年),西夏李元昊死,其子李谅祚继位。耶律宗真以为报仇的时机到了,次年七月,再次举兵西征,分为三路:萧惠为南路统帅,渡过黄河直指西夏东境;耶律敌鲁古率北路军突入西夏右厢地区,南下进攻凉州;耶律宗真自将中军,随后进发。结果南路、中军皆败,多亏北路军在贺兰山俘获李元昊的妻子,及大批西夏官僚家属,并歼灭迎战的3000西夏兵,这次战役才算没有彻底失败。

二征西夏的失败,表明辽朝威震天下的时代已成为过眼烟云了。但耶律宗真的这二次败仗由于时间短,从总体上说并没有对辽朝社会产生十分严重的消极影响。耶律宗真在位的25年间,基本上属于太平岁月,辽朝内地比岁丰稔,边境屯田也继续有所扩展,辽朝农牧业经济在此时发展到了繁荣的顶峰。从宋朝得到的巨额岁币也使国库中金帛山积,有效地改善了国家的财政状况。

重熙二十三年(1054年),群臣又给耶律宗真上尊号曰“钦天奉道佑世兴历武定成文圣神仁孝皇帝”。次年七月,耶律宗真在前往秋山打猎时得病。八月,病重,召皇太子燕赵国王耶律洪基到床前嘱咐了一些治国的要旨。几天后,耶律宗真病死于行宫,终年40岁。谥号“神圣孝章皇帝”,庙号“兴宗”。葬附庆陵。

十、袖中犹觉有余香,冷落西风吹不去

辽道宗耶律洪基(1032—1101年),字涅邻,契丹名耶律查剌,辽兴宗耶律宗真长子,母为仁懿皇后萧挞里,辽朝第八位皇帝(1055—1101年)。

重熙二十四年(1055年),耶律洪基继帝位,改元清宁。继位后奉辽兴宗弟耶律重元为皇太叔,加号天下兵马大元帅。清宁九年(1063年),派耶律仁先、耶律乙辛等平耶律重元之乱。咸雍二年(1066年),改国号为大辽(983年时辽改称契丹)。此后耶律乙辛擅权,直至大康七年(1081年)废黜耶律乙辛及其党羽。寿昌七年(1101年)正月,耶律洪基因病崩逝,终年70岁。谥号仁圣大孝文皇帝,庙号道宗。六月,与宣懿皇后萧观音合葬庆陵。

耶律洪基在位期间,先有耶律重元之乱,后有耶律乙辛擅权乱政,而他忠奸莫辨,赐死皇后萧观音,又软禁皇太子耶律浚,辽朝政治进一步腐朽。同时,他又崇奉佛教,虚耗国力,使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但耶律洪基坚持对宋通好,临终前仍不忘嘱咐子孙“切勿生事”;又颇好汉文化,其汉诗气象磅礴、意境深远,收于《清宁集》中,今已亡佚。

耶律洪基6岁时封为梁王,重熙十一年(1042年)进封燕王,总领中丞司事,翌年,总北南院枢密使事,加尚书令,进封燕赵国王。重熙二十一年(1052年),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知惕隐事,开始参与朝政。重熙二十四年(1055年)八月即位。

少年时代的耶律洪基性格沉静,举止严毅,每次入朝进见,辽兴宗皇帝都为之敛容。耶律洪基作为储君,身边围上些趋炎附势的阿谀谄媚之徒,这种环境很快就把耶律洪基恭维成了飞扬跋扈、刚愎暴戾的公子哥。然而,耶律洪基没有从萧惟信那里懂得君臣之义,却从父亲身上继承了崇佛的思想。

耶律洪基刚刚即位之时,也曾有过一点励精图治、虚怀纳谏的表示。清宁元年(1055年)八月,他下诏说:“希望士庶百姓能够直言无讳,意见可行者朕即采用,不可行者,朕也不以为多余。”十二月再次下诏:“朕无论是早晨晚上都心怀忧惧,生怕不称职位,很想听到直言,以纠正过失。”真有点求知若渴的模样。可谁知这第二道诏令刚刚颁发了6天,耶律洪基就变了卦,命令:“事关机密,即奏朕知。凡是投书谤讪朝政,以及接受、阅读这种谤书者,皆弃市问斩!”有一次,耶律洪基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起居注》,修注郎不颠和忽突堇不肯拿给他看,一则他本不该看,二则其中必然记载了一些他不好的言行。耶律洪基因此很恼火,把二人各打了200大板,还撤了他们的职。谏诤之言不想往耳朵里听,遵守规定的人又遭到他不应有的处罚,于是,朝政的败坏之风从此开始。

耶律洪基在位初年,朝廷中最得势的大臣便是萧革。此人奸佞狡诈,在辽兴宗时就已恃宠擅权,辽兴宗死前还托付他立耶律洪基嗣位。现在他进封楚王,官任北院枢密使,更加横行不法了,但依然深得耶律洪基的宠信。元老重臣耶律仁先甚有威望,耶律洪基待他却不如萧革。耶律洪基奉父亲的遗诏提拔驸马都尉萧阿剌为北府宰相、兼北院枢密使,与萧革同掌国政。萧阿剌忠直不阿,通晓世务,很有才干,他见萧革谄谀不法,就经常向耶律洪基揭露萧革,怎奈耶律洪基根本不听,萧阿剌只好称病告归。

清宁七年(1061年),耶律洪基举行瑟瑟礼(即祷雨之祭),萧阿剌照例入朝,尽管遭受排挤,他仍然向耶律洪基极陈利弊,言辞十分激烈。耶律洪基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命令把萧阿剌拖下殿去,用绳勒死。可怜萧阿剌一腔忠魂,死于非命。

耶律洪基宠信萧革,忠直之士或遭残害,或被排挤,朝政日趋黑暗,清宁九年(1063年)终于在统治集团内部发生了大分裂。

耶律重元契丹名孛吉只,是辽兴宗耶律宗真的胞弟。辽兴宗去世,耶律洪基即位,虽然把耶律重元封为皇太叔,不直呼其名,并特许入朝不拜,又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赐金券、四顶帽、二色袍;把耶律涅鲁古封为楚王,官仁知南院枢密事,以空前未有尊宠对待。但耶律重元因为没有当上皇帝,一直怀恨在心,伺机图谋不轨。清宁四年(1058年)闰十二月,耶律洪基生子名耶律浚。从此,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的谋反步伐更加紧了,到处网罗党羽。

耶律涅鲁古和萧胡睹两人密谋早日发动叛乱,耶律涅鲁古劝耶律重元装病,想等耶律洪基前来看望之时将他杀死,篡夺皇位。耶律重元觉得时机尚不成熟,尤其是德高望重的耶律仁先仍在朝廷,不敢轻举妄动,就把此事缓了下来。此时,耶律洪基把耶律仁先拜为南院枢密使,改封许王。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无计可施。

清宁九年(1063年)七月,耶律洪基到滦河太子山打猎,除皇太后萧挞里、耶律仁先、耶律乙辛等人外,扈从诸官多数都是耶律重元的死党。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见有机可乘,决定发动叛乱。岂知隔墙有耳,雍睦宫使耶律良得知了他们的阴谋,连忙报告了皇太后萧挞里。萧挞里知道自己和耶律洪基的一举一动都处在耶律重元的监视之下,便假称有病,召耶律洪基前来,对他说:“局势危急了,这是关乎社稷存亡的大事,应早做准备!”耶律洪基却半信半疑。

这时,耶律涅鲁古跑出跑进,紧张地布置着叛乱的准备工作。耶律洪基突然派人召他陛见,耶律涅鲁古大吃一惊,知道阴谋已经泄露,慌忙把使者捆绑起来,不料使者用佩刀割断绳索,抢过一匹马,疾速逃回行宫。耶律洪基这才彻底相信大祸即将临头了,吓得心惊肉跳,手忙脚乱。耶律仁先劝阻说:“陛下若丢下扈从只身逃命,叛贼必定跟踪追击,况且事到如今,南北大王人心叵测,也未必靠得住,岂能贸然前往?”耶律洪基就把抵御叛党的事全盘托付给了耶律仁先。

此时已是半夜时分,耶律仁先急忙下令把车辆首尾相连,在行宫外围成了一道防线,亲率官属近侍30余人骑马在圈外摆成阵势。刚布置停当,耶律涅鲁古、萧胡睹就率领400多名叛党簇拥着耶律重元向行宫冲杀过来。耶律涅鲁古跃马向前,近侍详隐官阿厮看得真切,一箭射去,正中涅鲁古前胸,耶律涅鲁古从马上栽了下去,当场毙命。头目一死,叛党气焰大挫,耶律重元只好率残兵败将撤回行帐。

耶律重元的死党殿前都点检耶律撒剌竹,对耶律重元说:“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死战了,现在应乘行宫没有防备,连夜劫之,大事可望成功。”耶律重元知道行宫方面兵少将微,想想自己的实力已经大增,今夜只要四边包围,截断行宫与外军的联系,明日不愁不会得手。当晚,这伙人叛乱还未成功,就迫不及待地做起了皇帝的美梦,萧胡睹率众拥立耶律重元为帝,商定了位号,萧胡睹自己当上枢密使,然后大吃大喝庆贺起来。

到黎明,耶律重元等人才又带领2000猎户向行宫杀去,他万万没想到萧塔剌和北面林牙承旨耶律敌烈的勤王援兵已经到了行宫。众猎户本来是被耶律撒剌竹裹胁而来的,见势扔下武器四散而去。耶律重元见势不妙,率几个随从向北逃去。耶律仁先随后追杀,斩耶律撒剌竹,活捉萧迭里得、古迭。萧胡睹投水而死,耶律重元拔剑自刎。

耶律洪基转危为安,握着耶律仁先的手说:“平定叛乱,全是卿的功劳啊。”他以黑白羊祭天,论功行赏,把耶律仁先晋封宋王,官拜北院枢密使,并亲自起草制词加以褒奖,还命他画《滦河战图》以彰其功。耶律乙辛、萧韩家奴、萧德、耶律良等人也加官晋爵。然后下令捕杀叛党余孽,萧胡睹的5个儿子及父亲萧孝友全被杀死;萧革这时已经致仕,因他的儿子是耶律重元的女婿,参与了叛乱,也被凌迟处死。萧革民愤极大,至此才正典刑,一时人心大快。

在辽道宗朝中,除了萧革之外,耶律乙辛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咸雍五年(1069年)耶律乙辛官拜太师,耶律洪基亲自下诏许他便宜处理四方军旅事务,把军政大权全部托付到了他的手中,耶律乙辛从此权震中外,他的威势实际上越过了身为皇帝的耶律洪基。耶律乙辛威权在手,开门纳贿,到他家送礼的人比肩接踵,凡是巴结讨好他的立蒙擢荐,比较正派的朝臣却横遭斥逐。

当时敢于和耶律乙辛抗衡的只有皇后萧观音和皇太子耶律浚。

萧观音是辽兴宗的大臣萧惠的女儿,耶律洪基担任燕赵国王时,她就嫁给了耶律洪基,耶律洪基即位后,她被册为皇后,尊号“懿德”。她不但姿容冠绝,而且才华出众,擅长写诗,精通音乐,能自制歌词。耶律洪基每有诗作,也总令萧观音属和,夫妇两人一唱一和,感情十分深厚。萧观音生了耶律浚之后,耶律洪基对她更加爱恋了,有专房之宠。然而,耶律洪基是个性格乖戾、喜怒无常的人。他极善骑射,酷爱打猎,所骑骏马名号“飞电”,驰骋起来,风驰电掣,瞬息百里。因此,萧观音不能不对丈夫的安全担忧。耶律洪基虽然表面上接受了萧观音的意见,但内心里却对她产生了反感,从此很少与她见面了。

大康元年(1075年)六月,耶律洪基安排皇太子耶律浚兼领北南枢密院事,总揽朝政。耶律浚小名耶鲁斡,是耶律洪基的独子,自幼聪明,好学知书。耶律洪基曾对萧观音称赞地说:“咱的儿子如此聪慧,岂不是上天赐予的吗?”耶律浚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了文武才干。清宁十年(1064年),他随耶律洪基在中京打猎,连发三箭,箭箭皆中。耶律洪基大喜,专门为此设宴庆贺。耶律浚6岁时封为梁王,8岁立为皇太子,耶律洪基还命群臣每逢正旦、端午、冬至等节日都得向太子进表称贺,表明了耶律洪基对儿子的钟爱和器重。耶律浚不到18岁,耶律洪基就开始让他总揽朝政了,还亲自选了个秉直好义的耶律引吉当他的师傅。耶律浚法度修明,又建议提拔颇有才干的定武军节度使赵徽为南府宰相,这显然对早就与耶律母子俩存在矛盾的耶律乙辛构成了严重的威胁。耶律乙辛便想首先把萧观音除掉。

萧观音

萧观音好音乐,尤善弹琵琶,因此和她来往的都是些有此特长的人,其中最密切的是伶人赵惟一,她曾作一首《同心院词》,只有赵惟一能演奏得令她满意。在耶律乙辛指使下,曾是萧观音的奴婢的单登就和朱顶鹤诬告萧观音和赵惟一私通。耶律洪基大怒,命耶律乙辛和北府宰相张孝杰审理此案。乙辛逮捕赵惟一,施用钉子钉、火烧等种种酷刑,又捕风捉影把教坊艺人高长命抓来严刑拷打,两人都屈打成招。耶律乙辛把假供词呈给耶律洪基,耶律洪基起先还有点犹豫不决,等到张孝杰再审,捏造了许多细节,耶律洪基便火冒三丈,当天就下令将赵惟一灭族,斩高长命,勒令萧观音自尽。耶律浚及公主披散头发,痛哭流涕地乞求代母受死,耶律洪基不许。萧观音有冤无处诉,悲愤交加,含泪写下一首绝命词,自缢而死,尸体送还给了她的娘家安葬。耶律浚痛不欲生,在地上打着滚高声喊道:“杀我母者,耶律乙辛也!”旁观者无不咋舌。

耶律浚自母亲死后一直抑郁寡欢,他和耶律乙辛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耶律乙辛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在他指使下,护卫太保耶律查剌等人向耶律洪基报告说:“都部署耶律撒剌、枢密使萧速撒企图拥立太子。”耶律洪基命他立案审查,结果查来查去,毫无实情,耶律洪基仍不放心,把耶律撒剌、萧速撒二人贬官,还把600多名护卫士兵鞭打一顿,调到国境。同时根据耶律乙辛的建议颁布诏令:有告谋逆者,重赏。耶律浚百般诉冤,对耶律燕哥说:“皇上只有我一个儿子,把我立为储君,我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公和我是堂兄弟,请念我无辜,在皇上面前替我解释解释。”不料,耶律燕哥就是耶律乙辛的死党。耶律乙辛又把耶律浚平时亲近的几个人下到狱中,严刑逼供,使他们屈打成招。耶律乙辛仍怕耶律洪基下不了狠心,就把这几个人押到耶律洪基面前,让他们身戴重枷,用细绳勒住脖子,连气都出不来,这几个人不堪其苦,只求快死,一副挣扎痛苦的模样。耶律乙辛从旁说道:“陛下请看,他们都痛心疾首了。”耶律洪基至此岂能不信?遂暴跳如雷,当即下令将耶律浚废为庶人,囚于上京,太子宫里所有役使之人全部诛杀,萧岩寿、萧忽古等人也带到中京问斩,牵连被杀者不计其数。当时正值盛夏,尸体多得来不及掩埋,到处都散发着腐烂的臭气。

契丹服饰石俑

耶律浚被押走时,仰天大呼:“我何罪之有!”耶律洪基把他囚禁在了高墙围成的院子里。与耶律浚有过交往的贵族朝臣也都被流放到边疆。大康三年(1077年)十一月,耶律乙辛派萧达鲁古到上京杀害了耶律浚,上京留守萧挞得谎称耶律浚因病而死,耶律洪基闻讯,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将儿子葬于龙门山。太子被杀,此后耶律洪基再没生子,只得把寄养在萧怀忠家的孙子耶律延禧和孙女耶律延寿接到宫中。耶律乙辛又蓄谋加害耶律延禧,大康五年(1079年)正月,耶律洪基将要去山榆淀打猎,耶律乙辛建议把耶律延禧留在中京,耶律洪基不知是计,将要从之。萧兀纳说:“皇孙年龄尚小,倘若不好好保护,只怕发生意外,果真要留下他,请把臣也留下,以防不测。”耶律洪基觉着有理,就把耶律延禧带在了身边。此时耶律洪基开始怀疑耶律乙辛,把他赶出朝廷,知南院大王事。可是一直到最后,耶律洪基还是没有根据耶律乙辛的主要罪行加以惩处,只是由于耶律乙辛企图逃往宋朝及私藏武器的事被揭发,耶律洪基才把他缢杀。张孝杰也只是私贩湖盐及擅改诏旨之罪才受到削爵的处罚,后来老死在家乡。

耶律洪基的腐朽统治为辽朝的灭亡种了祸根。统治危机日甚一日,耶律洪基的昏庸也与日俱增,他到了晚年,变得既好色又懒惰。参知政事耶律俨的老婆邢氏长得颇有姿色,耶律洪基就经常把她弄到宫中。耶律俨为了巴结耶律洪基,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嘱咐邢氏说:“好好伺候皇上,千万别失了他的意!”耶律洪基除了沉湎女色,念经拜佛外,整日无所事事。

寿昌六年(1100年)腊月,耶律洪基在听完了医巫闾山僧人志达所讲的佛法后,不几天就生起病来。寿昌七年(1101年)正月初一,他强打精神在清风殿接受了百官及诸国使臣的朝贺,初三他就死在了前往混同江的路上。终年70岁,在位46年,谥号“仁圣大孝文皇帝”,庙号“道宗”。

耶律洪基笃信佛教,广印佛经和建筑寺塔,劳民伤财,使社会矛盾激化,使辽国开始由强盛转向衰落。其间被辽统治者压迫的女真族开始兴起,最终成为辽国的掘墓人。

耶律洪基性格沉稳娴静、严厉刚毅,精通音律,善于书画,爱好诗赋,与臣下有“诗友”之交,常作诗赐予外戚、大臣。诗作风格受唐诗影响较深,讲究韵致,反映了契丹贵族崇尚唐文学,积极学习吸收汉文化的倾向。

十一、内外交困天祚帝,客死异国海滨王

天祚帝耶律延禧(1075—1128年或1156年),字延宁,契丹名耶律阿果。辽道宗耶律洪基之孙,辽顺宗(追封)耶律浚之子,母为贞顺皇后萧氏。辽朝第九位皇帝(1101—1125年),也是辽朝末代皇帝。

幼年的耶律延禧曾有过一段不幸的经历。耶律延禧不到3岁的时候,父母双双被奸臣耶律乙辛诬陷杀害。祖父耶律洪基竟听任耶律乙辛残害自己的独子,耶律延禧和妹妹耶律延寿被赶出宫去,寄养到萧怀忠家。一年后,耶律洪基才在大臣萧兀纳和萧陶隗的劝说下把兄妹俩接回宫中抚养。这时的耶律乙辛又阴谋加害耶律延禧,建议耶律洪基外出打猎时把耶律延禧留在中京,多亏萧兀纳谏阻,耶律洪基才没这样做。大康五年(1079年),直到耶律乙辛被罢官出朝之后,耶律洪基才慢慢对耶律延禧恢复了好感。次年三月,把他立为梁王,加封太尉,兼中书令,不久又专门设置了六个旗鼓拽剌护卫他。此时,耶律洪基逐渐明白了耶律浚的冤屈,悔恨莫及,将他追封为昭怀太子,其尸骨也以天子之礼改葬于玉峰山,并把对儿子的一腔歉疚之情转化成了对耶律延禧的疼爱,大康九年(1083年),进封耶律延禧为燕国王。

在不自觉中,耶律延禧把祖父身上种种恶习均学到了手上,而对祖父要求他学习的内容却听不见。耶律洪基命知制诰王师儒、牌印郎君耶律固辅导耶律延禧,命萧兀纳当耶律延禧的师傅。萧兀纳对耶律延禧的坏作风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向他讲述治国勤政的道理,而耶律延禧非但听不进去,反而对萧兀纳产生了强烈的反感情绪。耶律洪基还亲自拿出辽太祖、辽太宗用过的铠仗给耶律延禧看,嘱咐他记住祖宗征伐创业的艰难,煞费苦心地想把耶律延禧教育成一个贤德君主,但正是他这个宝贝孙子像闹儿戏一样轻易地断送了他祖先的江山。

睡佛石雕

寿昌七年(1101年)正月初三,耶律洪基病死,耶律延禧在顾命大臣北院枢密使耶律阿思、知枢密院事耶律俨的陪同下即位于柩前,改元乾统。群臣上尊号曰“天祚皇帝”。

耶律延禧诏令,以前被耶律乙辛陷害者官复旧职,籍没者归还家产,流放者召回内地,意思要替遭到迫害的忠臣们平反昭雪。然而这道命令还未完全落实,他又搞起了迫害忠臣的行径,把曾经对自己犯颜劝诫过的萧兀纳赶出朝廷去担任辽光军节度使,剥夺了萧兀纳太傅的称号,降职为宁边州刺史,叫他到西南一个偏僻的小州去了。

耶律延禧对萧兀纳恩将仇报,而对曾经杀害父母的耶律乙辛的党徒却仇将恩报,极其宽容。他虽然诏令将奸党分子全部诛杀,其子孙流放于边疆,但主要党徒依然逍遥法外。耶律阿思、萧得里底为搪塞耶律延禧,便不治活人治死人,挖开耶律乙辛、张孝杰等人的坟墓,剖棺戮尸,把家属没为奴隶。耶律延禧觉得治奸党已经大功告成了。

自从萧兀纳被贬之后,朝廷诸臣全都摸准了耶律延禧的脾气,知道他讨厌直言,喜欢阿谀,一些新奸臣纷纷冒出头来,为首的是萧奉先、萧得里底、李处温等人。这伙人狼狈为奸,都深得耶律延禧的宠信,他们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把朝政搞得乌烟瘴气,漆黑一团。

耶律延禧上台以来,对国家大事漫不经心,他连父亲耶律浚的遗骨埋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为了寻求点寄托,他也像祖父耶律洪基一样如醉如痴地信奉佛教,他发疯地去打猎,试图以追兔逐鹿中获得的强烈的刺激,摆脱无聊的彷徨。他刚刚即位,祖父还在殡葬的时候,有人对他说:“巡幸打猎乃是国家大事,即使在为大行皇帝服丧期间,也不可荒废。”他便即刻取消了围场之禁,纵马到围猎场上大开杀戒去了。至此,一切朝政大事全都在矢鸣马嘶、禽兽哀号声中淹没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辽朝统治危机四伏,统治集团内部争权夺势,相互倾轧,府库亏空,民生凋敝,饿殍盈野,社会矛盾空前激化,人民起义此伏彼起。耶律延禧刚即位的乾统二年(1102年),就有赵钟哥为首的一股起义军打进上京的皇宫,劫走宫女、御物等,连副留守马人望都被打伤。此后,耶律延禧为恐吓百姓,便用极其残酷的刑罚惩治起义人民。

女真是我国东北少数民族中古老的部族。11世纪中叶,女真人完颜部逐步强大起来,到完颜阿骨打(1068—1123年)时已经发展得兵强马壮。

辽末,日趋腐朽的契丹统治者加强了对女真的掠夺和压迫,引起了女真的极端不满。耶律延禧经常派遣使者佩戴银牌,称“银牌天使”,到女真人索取海东青。这些使者每到一处,除了向女真人敲诈财物外,还要他们献美女伴宿。起初是女真指定中、下户未嫁女子相陪,后为使者络绎不绝,他们仗着大国权势,便自己选择美女,不问有无丈夫,也不问是否女真贵族家的妇女,只要看中就要。女真人更加愤恨,纷纷团结到完颜阿骨打周围酝酿起兵反辽。

天庆四年(1114年)九月,完颜阿骨打领导的女真人反辽战争开始。其间多次大败辽军。天庆五年(1115年),完颜阿骨打接受了从辽朝投降过去的汉族知识分子杨朴的建议,称帝建国,国号为大金,紧接着又攻占了辽朝东北重镇黄龙府(今吉林农安)。这期间,耶律延禧还在忙着打猎呢。

十一月,耶律延禧得知黄龙府失陷的消息后,惊恐万分,连忙下诏亲征。结果,不仅未能打败金军,而且后院起火,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政变,境内人民起义。天庆七年(1117年),耶律延禧命耶律淳为都元帅去招兵买马,组成所谓“怨军”伐金,不想怨军又溃不成军。

耶律延禧在中京听到耶律淳大败的消息,吓得昼夜忧惧,偷偷命令内库三局打点珠玉珍玩、金银细软,收拾成500余只包袱,还抽调了2000匹骏马养在飞龙院中备用。正当耶律延禧准备逃命的时候,完颜阿骨打遣使来议和,耶律延禧忽然又得意扬扬地觉着自己威德可加。

天庆八年(1118年)八月,金遣使向辽议和,条件是:辽册金国为大金,金主为大圣大明皇帝,辽称金为兄,岁输银绢25万,割长春、辽东之地与金。耶律延禧满以为和议一办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从此有人提起女真的事他就发火。他每天除了不停地打猎之外,就是和内库都点检刘彦良的老婆云奇在宫中胡来。

天庆十年(1120年)四月,完颜阿骨打又亲自领兵进攻了,五月攻陷辽上京,将此地的辽朝宗庙全部焚毁,陵墓也都挖开寻找财宝。告急警报像雪片一样飞进中京,萧奉先知道耶律延禧不愿过问,就把所有急报压了下来。后来耶律延禧得知此事,就问萧奉先上京的陵寝怎么样了?萧奉先哄他说:“金兵虽在上京劫掠财物,仍畏惧列圣的威灵,不敢毁坏灵柩,我已安排有司前去护卫了。”耶律延禧也懒得再去查究。

耶律延禧被金兵打得早已丢魂丧胆,这时便产生了退位保命的打算。他的6个儿子中,最为贤明、在国人中威望最高的是长子、萧瑟瑟生的晋王敖鲁斡。耶律延禧想要传位,自然非敖鲁斡莫属了。但萧奉先不愿出现这种结局,就使人诬告耶律余睹结纳耶律挞葛里、驸马萧昱等人谋立敖鲁斡,尊耶律延禧为太上皇。耶律延禧信以为真,怒火冲天,把耶律挞葛里、萧昱诛杀,萧瑟瑟赐死,敖鲁斡暂时未加罪。耶律余睹在军中听到被诬的消息后,知道有口难辩,索性带领1000人马投奔金国去了。几员本来可替他卖命的战将,就这样被他杀害,被他逼走了。

耶律余睹降金之后,金国完全清楚了耶律延禧的虚实,耶律余睹又反戈一击,成了引导金兵攻辽的先锋。从此,金兵南下西进,风卷残云一般把耶律延禧赶得四处逃命。

保大二年(1122年)正月,金兵以耶律余睹为先锋攻占辽的中京大定府。刚刚从中京逃到燕京的耶律延禧得到这个战报极为恐惧,连忙留下宰相张琳、李处温等人与耶律淳同守燕京,自己仓皇向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跑去。耶律延禧的脚刚刚迈进西京,萧查剌就开门投降了金兵。金兵在耶律延禧屁股后面紧追不舍,耶律延禧随身带的金银财宝,还有跑不动的小女儿全都撇下不顾了,多亏他那日行三五百里的骏马帮忙,他才没被金兵追上。

保大二年(1122年)五月,西夏国王李乾顺派人请耶律延禧前往西夏,耶律延禧答应了。中军都统耶律敌烈等人苦谏,耶律延禧不听,径直渡过黄河,驻扎到了金肃军(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西北)以北,先遣使封李乾顺为夏国皇帝。后来,耶律延禧听说金人已寄给李乾顺书信,以割给辽的土地为条件令他捉住耶律延禧,吓得不敢再去,十月就又渡河返回,住到了突吕不部中。保天四年(1124年)正月,耶律延禧向东到了耶律马哥军中,突遇金兵来袭,他弃营北逃,耶律马哥被俘。谟葛失派人来迎,献上几只马、驼、羊,已有好几天没吃上东西的耶律延禧等人才算有了果腹之物。数日过去,羊又吃光了,没奈何,只好脱下衣服向沿途百姓换吃的。好不容易走到乌古敌烈部才安定下来。这时,耶律大石也从金兵营中逃归,还带来7000人马。这支队伍的出现仿佛给耶律延禧注射了一剂强心针,同时谟葛失的部族也愿受他调遣,他以为这是“天助中兴”,再次头脑发昏地要出兵收复燕、云。

耶律延禧强率诸军从夹山出兵,南下武州(山西王寨),在奄曷下水(山西大同西北)与金兵相遇,诸军大溃。耶律延禧再次逃回夹山,士兵丢了个精光,将领们也纷纷投降金国去了。这时,宋徽宗派出一个番僧拿着御笔绢书来找耶律延禧,说是宋徽宗想接迎耶律延禧去宋朝。耶律延禧大喜,当即答应前往,但他仔细又想,觉着宋朝自身难保,就打消了去宋的念头,逃到山阴。

在山阴,跟在耶律延禧身边的总共不到4000户,步骑兵万余人,而他仍然不想想自己是在流亡的困境之中,濒临末日,依旧荒淫恣纵,毫不收敛。他的后妃早已成为金兵的俘虏,这时就霸占了突不吕部人讹哥的妻子,把讹哥封为本部节度使。种种无耻行径引起了从行诸人的愤慨,有人策划举兵造反,被护卫军太保萧术者镇压。

保大五年(1125年)正月,党项族酋长小斛禄遣人请耶律延禧前往,耶律延禧就经过沙漠西行。途中忽然与金兵遭遇,耶律延禧徒步逃出。随从拿出珠帽让他戴上,他怕被金兵认出,不敢戴,又乘上张仁贵的马才得以逃脱,跟着他的只有萧术者等十几个卫士了。过天德军之后,好容易在路边见到一户人家,耶律延禧想打尖住个宿,不想被百姓认出,跪在耶律延禧面前痛哭失声。耶律延禧见他如此忠心,很受感动,悲从中来,封他为节度使。在这户人家住了几天,耶律延禧又上路了。哪知道他们在雪地上留下的踪迹恰好给尾追的金兵提供了线索。二月,当耶律延禧逃到应州新城东60里的地方时,被金将完颜娄室擒俘。

八月,金太宗吴乞买降封耶律延禧为海滨王,押送到白白山东筑室居住。耶律延禧被囚禁了一年之后病死,终年54岁。葬乾陵旁。

至此,立国达210年(916—1125年)的辽朝灭亡。除了在西方即位的耶律大石以外,耶律氏在内地已经没有任何统治的据点了。 cRO4i7eZvrn0v+8aXFYj5hOtiY6fxA8lMz+BuIP35TvdAJP6/Tuvp7a/iXmNmc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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