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科学研究设计最新章节_风笑天著

四、如何进行文献回顾

从前面关于文献回顾的定义和讨论中，不难理解，文献回顾的工作简单地说就是“对研究的研究”，即对与研究主题有关的前人研究所进行的系统研究。要很好地完成这一工作，必须在文献回顾的三个环节——文献查找、文献阅读、文献回顾结果的表达——中都付出努力。

1.文献查找

首先，要区分学术文献与非学术文献。尽管从最广泛的意义上说，一切文献都可以作为社会科学研究的材料，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文献都是文献回顾的对象。文献回顾中所指的文献主要是那些在发表在正式学术期刊上的论文和正式出版的著作。其他一些通俗读物、大众传播媒介上的信息以及非学术性期刊等都不是文献回顾的对象。（所以，本章中所谈的文献仅指这里所说的学术性文献。）

文献查找是文献回顾的第一步。要从浩瀚的文献中找到与研究课题相关的文献，必须具备一定的文献检索知识。在这方面，我们可以向大学图书馆或者图书情报专业的老师咨询，也可以通过阅读这方面的书籍来了解。在本章中，笔者只对常见的期刊论文查找方式做一个简单介绍。

中文期刊的文献一般可以通过上网登录“中国知网-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来进行查找。在CNKI的检索方式中，最常用的方法是采用主题、关键词、篇名的方式进行检索。实践中，研究者对与研究课题相关的文献的查找常常依据两个主要方面：一是研究主题，比如社会适应、择偶方式、社会分层等；二是研究对象，比如三峡移民、青年、留守儿童等。单独按研究主题或研究对象进行检索时，检索到的文献的数量可能会很多。所以，较好的方式是将二者结合起来进行检索。下面我们以“留守儿童心理健康”和“青年择偶方式”为例来进行说明，表3-1和表3-2是笔者分别采用主题检索、关键词检索以及篇名检索的方式对不同检索内容进行检索得到的结果。

表3-1 “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相关文献检索结果　　　单位：篇

表3-2 “青年择偶方式”相关文献检索结果　　　单位：篇

从表中可以看出，主题检索结果覆盖的范围最广，关键词和篇名检索结果的范围则相对较小。一旦将检索内容中的研究主题（心理健康、择偶方式）与研究对象（留守儿童、青年）结合起来进行检索，范围就非常集中了。此时，以篇名检索得到的论文是最相关的论文，最需要进行阅读。而当这种结合起来进行检索得到的论文数量很少时，研究者还应该对主题检索得到的论文进行阅读。比如，“青年择偶方式”一例中，最为相关的论文仅有4篇，研究者还应该对以主题检索方式得到的64篇论文进行阅读。

由于单独检索得到的文献数量往往很多，那么如何从几十篇、几百篇甚至更多的文献目录中挑选出重要的文献呢？这方面似乎并没有固定的方法，但我们可以依据两个挑选的原则：一是相关性原则，即要尽可能挑选那些与自己的研究题目相关的文献。一篇非常相关的文献往往比一批不相关的文献更有价值。二是可靠性原则，即要尽可能挑选那些来源可靠、资料可靠、质量可靠的文献。同样地，一篇可靠的文献往往比一批不可靠的文献更有价值。相关性原则比较容易把握，可靠性原则的把握相对困难。我们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进行判断、分析和选择：一是根据论文发表的刊物的性质来判断。专业性强、学术水准高的刊物上的论文总体上水平会高一些，质量会好一些，因而也相对重要一些。二是根据被引用状况来挑选。那些在以往研究中被学者引用相对多一些的文献，其重要程度也往往高一些。因为被引用次数高的文献往往是该领域中的经典文献，或是存在争论的焦点文献，或是对某一领域进行全面综述的文献。三是依据论文作者的学术知名度来选择。一般情况下，学术知名度较高的学者，其研究的总体水平会较高，论文质量也相对较好一些。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有时，一些不知名学者的论文质量也会很高，相反一些知名学者的论文质量也会较低。

对于英文文献，比较常用的数据库是“西文过刊全文数据库”，其英文缩写为JSTOR。另外还有一个常用的英文期刊数据库是ProQuest。国内大学的图书馆一般会购买这些英文文献数据库的使用权，以供学校内的教师和学生进行检索、下载相关文献。JSTOR打开后有一个输入框，如果知道文献标题，则可直接将标题键入输入框中，然后点击搜索按钮进行检索。也可以根据主题（topic）、关键词（keyword）或作者（author）等进行检索。此外，还可以点击输入框下面的“Advanced Search”按钮，打开选择页面，对若干搜索条件进行限定，然后再进行搜索。其他的英文文献数据库，比如ProQuest等的检索方式也大都与此相似。读者可以在大学图书馆里上网使用这些数据库来进行文献检索和查找，初次使用时可以向图书馆的老师咨询和了解。

2.文献阅读

与一个具体的研究课题相关的文献往往是众多的。但这些文献与研究课题的相关程度是有所差别的。有的关系密切，有的则并不直接相关。而且一般来说，越是不直接相关的文献往往越多。正如克雷斯威尔曾指出的，与研究课题有关的参考文献往往是一个“倒置的三角形。这个倒三角形的底端是正在计划中的研究课题，且这项研究的范围很窄而集中（没有相关研究）。一旦我们把视线拓展到这个三角形被倒置的底边上，就会发现仍有很多资料可供参考，尽管它们跟我们所着手的这项研究不直接相关” 。所以，在进行文献回顾的时候，研究者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倒置的三角形的底端，对那些与研究课题最为相关的文献进行认真阅读和综述。

当我们根据前述各种标准和方式选择了几十篇（一般情况下二三十篇）最重要的相关研究论文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对这些文献进行认真阅读和归纳了。关于阅读的顺序，有学者给出了很好的建议：“从最近的研究成果开始你的阅读常常是有益的。它可以达到两个目的：（1）使你更快地注意知识和认识的现状；（2）最新研究常常包括以前研究的参考资料。” 在对每一篇文献进行阅读时，应主要关注文献中的研究问题、研究目标、研究对象、研究设计、具体方法、主要结果、研究结论，以及研究中存在的问题或局限。特别需要提醒的是，研究者在阅读时头脑中始终应该记住自己的研究主题和研究问题，这样才会在阅读中将焦点集中在前人研究与自己的研究相关的内容上，并敏锐地发现现有研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和最主要的不足。

关于文献阅读方法，笔者给出的一条建议是：在阅读中要随手做些记号，将论文中的关键内容凸显出来。同时，还可以将自己在阅读论文时的思考、疑问、认识和看法记在论文的空白处，以便于日后进行文献的归纳、组织和整理，也可以为思考和建构自己的研究思路、方案等提供参考。

前人研究虽然会给我们很多的启发和帮助，但同时也存在一些缺憾。不管你的研究问题是什么，只要真正地深入与你的研究问题相关的文献中认真阅读，就一定会发现现有研究或多或少、或在这方面或在那方面存的某些不足和局限。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前人研究的这些不足和局限，给自己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和空间。

举例来说，笔者在开展有关大学生择业问题的研究前，对该领域中的文献进行了系统回顾，通过检索，从中特别挑选了当前国内该领域最为重要的30篇经验研究论文进行阅读和分析。认真阅读后，笔者发现这些文献至少在下述四个方面存在不足：

一是调查对象的特征所具有的局限性……现有研究的调查对象往往正处在就业的过程中，就业对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还是“未来时”或“正在进行时”，而不是“现在完成时”……因此，依据调查结果所得出的结论只是对作为整体的大学生就业过程和就业状况来说的一种“阶段性”反映。特别是在进行有关大学生就业成功与否的影响因素的分析，以及大学生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与大学生就业成功与否、就业质量高低的分析方面，研究者尤其应该慎重。因为此时所得出的各种“影响因素”以及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作用状况”，实际上很可能只是对大学生就业过程“某一阶段”的状况成立，而此时作为分析中因变量的一种结果的“未就业”，并不一定意味着与另一结果“已就业”相对应的“就业失败”，更不意味着“不能就业”。也许只有当所有的毕业生都完成了就业的过程后，再来探讨和分析就业的影响因素，特别是探讨和分析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因素的作用大小等问题才会更加合适，研究所得出的结论也才会更加全面准确。

二是研究工具缺乏借鉴导致研究结果缺乏累积性……许多研究的开展并没有建立在很好地回顾前人研究的状况的基础上，不同的研究相互之间没有很好地借鉴与参考，因而研究工具各不相同，研究结果也缺乏累积性和可比性。比如，众多研究都探讨了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与大学生就业的关系，但借鉴前人方法和测量指标的比较少。无论是人力资本的测量指标，还是社会资本的测量指标，现有研究之间的差别都比较大……这样造成的结果是，各项研究得出的不同结果无法与前人结果进行比较和鉴别。研究者的研究结论自然也就变成自说自话了。

三是样本的结构与调查结果的可比性……不同年份实际调查样本抽取中的种种不同，使得每次调查的样本结构并不一致。而这种样本结构不一致的后果将导致调查结果相互之间不能不加以处理就直接进行对比，因为这种对比得到的各种“差别”“特征”，实际上是样本结构的一种反映。而多次调查结果中所表现出来的变化，也是多个样本结构不同的一种体现。研究者不能根据这种不可比较的结果去总结大学生就业变化的各种趋势。

四是调查的样本规模与实际统计分析用到的样本规模不一致及其影响……现有研究中一个比较普遍的问题是调查抽取的样本规模与实际分析用到的样本之间的差距很大，导致研究结论所依据的样本实际上并不能很好地代表抽样的总体……除了实际分析的样本规模较小外，许多调查中还缺少发出的问卷数目的信息。虽然这些调查在统计分析时用到的样本规模足够大，但由于研究者并没有报告他们实际发出了多少份问卷，因此，这种“足够大”的样本规模并不是调查结果具有充分代表性的保证。

明确了现有研究的这些不足后，我们就能在自己的研究中进行改进和避免。比如，针对第一个不足，我们可以在研究设计中改变研究对象，即不去调查那些尚未毕业、尚未离开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而是去调查已经毕业几年、工作了几年的大学生（笔者的另一篇论文就是针对这一研究对象进行的）。再比如，针对第二个不足，我们可以系统地收集和分析前人研究中关于人力资本、社会资本概念的各种定义和测量指标，在此基础上确定自己采用的定义和测量指标，以便同前人的结果进行比较。

3.文献回顾结果的表达

对前人研究文献有了详细的了解，只是为我们自己的研究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只有将自己阅读过的这些文献很好地概括、梳理和组织起来，有条有理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文献回顾才达到了它所要达到的目的。

那么，我们该如何表达文献回顾的结果呢？关键是要抓住研究的主题来组织。有学者认为，好的文献回顾应该具备以下几点：“（1）前沿性。文献综述应该关注学术的最新发展，不是为了赶时髦，而是为了防遗漏。（2）覆盖性。一个好的综述应该涵盖所有重要文献，围绕研究的中心问题，探索方方面面的答案，包括自己不同意的答案。对与自己的假设或发现不一致的文献或理论，尤其不能忽略……（3）相关性。在坚持‘全面’原则的同时，我们又不能对所有文献不加选择地包揽。我们只需要回顾与本研究直接相关的或至少间接相关的文献，避免讨论不相关文献。（4）分析而不是堆砌文献。罗列文献是初级水平，成熟的文献综述要有分析。最重要的分析技巧包括辨识有重要理论贡献的关键文献，依据不同的理论视角将文献进行归类，比较各种观点之间的差异和逻辑关系，并且批判性地评估各种观点的理论价值和经验证据。（5）连贯性。好的研究综述应该自始至终围绕一条主线，为作者的思路服务，一步一步推演出研究假设。年轻的学者容易被烦琐的文献牵着鼻子走，偏离主题。” 他的看法可以作为我们表达文献回顾结果的一种参考。

具体来看，文献回顾的表达有两种不同的形式。一种我们可称之为“单独成篇”的文献回顾，另一种则可称之为“作为整体一部分”的文献回顾。“单独成篇”的文献回顾在发表时，往往会采用诸如“研究综述”“文献综述”或“研究述评”的名称。其目标是对一段时期、某一研究领域中的研究文献进行系统的梳理、归纳、陈述和评价。这种文献综述对于总结该领域的发展状况、主要结果，特别是值得重视和值得进一步探讨的相关问题等，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作为整体一部分”的文献回顾又可分为两种情况：对于一本专著或者研究生学位论文中的文献回顾来说，其容量、篇幅会更大一些，所包含的内容也会更丰富、详细和充实一些，这样的文献回顾往往需要用专门一章的篇幅来表达。而对于在学术期刊上发表的研究报告或论文来说，其文献回顾的篇幅会受到限制，通常是作为论文中单独的一节来表达。当然也可以不单独列出一节，而是直接将文献回顾的内容融在导言里表达。

关于“作为整体一部分”的文献回顾的撰写和表达方法，读者可参阅相关书籍，这里仅就“单独成篇”的文献回顾的写法进行一些介绍和说明。

一般来说，“单独成篇”的文献回顾通常包括“述”和“评”两个部分（因此有的文献回顾论文的标题会写成“某某问题的研究述评”）。在这种文献回顾中，既要介绍某一研究领域中的状况，又要在此基础上进行评价和议论。其中“述”的部分，即是要作者通过对众多文献的系统阅读和分析，将该领域中的整体研究状况进行分类整理，或按时期、或按主要的专题及分支进行综合介绍，同时还要适当展现出每一时期或每一专题及分支中最为重要的研究结果。由于这种文献回顾涉及的内容往往较多，因此，写作中通常还需要采取进一步将文献整体内容细分为“次主题”的方式。而文献回顾中“评”的部分，则是要在归纳整体研究状况的基础上，指出现有研究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或不足，特别是要把若干重要的、目前研究尚未充分讨论的问题提出来进行探讨，或者提出一些新的研究方向。至于“述”和“评”两部分的侧重或比例问题，一般来说，“述”的部分所占的比重相对较大，但也有的文献回顾相反，提出问题和讨论部分比重相对较大，或者说“评”和“论”的部分比重相对较大。有关这方面的例子，读者可参阅笔者的三篇文献。第一篇是笔者博士论文中的“文献回顾”一章，另外两篇是对两个领域的研究状况的整体回顾及探讨。其中，前一篇关于独生子女研究状况的文献回顾相对侧重于“述”的部分，而后一篇关于生活质量研究的文献回顾相对侧重于“评”和“论”的部分。

四、如何进行文献回顾

1.文献查找

2.文献阅读

3.文献回顾结果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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