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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些年他积威甚重,只有面对我的时候还有几分少年意气。

女修罗急忙凑出一副笑脸,凑到他面前。

“君上,妾听下人说这里有一座金屋,妾知道这是君上送妾的礼物,一时等不及就想过来看看。”

楚云栾蹙了蹙眉头,“你……罢了,也该让她看看。”

说着他一把将女修罗搂在怀里,然后用足以传遍整个宫殿的声音说,“一座宫殿而已,你想逛便逛了,本君就喜欢你这幅娇气的样子。”

女修罗娇羞地笑了笑,献宝似的将我的皮碰到他面前,“君上,我们在这儿发现一个偷溜进宫殿的下贱鲛人,差点就让她破坏了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妾把她的皮剥下来了,妾要把她做成灯笼,君上你说好不好?”

楚云栾瞥了一眼,轻笑一声,“你做什么都好。”

“那些鲛人每年都想要偷溜进来,偷走本君的宝贝,你给的这个教训好的很。”

女修罗钻进楚云栾怀里,咯咯咯笑了起来。

楚云栾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却没落在她身上,他往殿内望去,似乎是在等什么。

在等我吗?

可我就在他的面前被他心爱的女人折磨得血淋淋。

他什么也没等到,脸沉了下来。

女修罗浑然不觉还在撒娇。

但他的耐心已经到了头,他往前走了两步,侍女见状急忙让开,浑身是血、被开膛破肚的我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但他似乎是嫌我脏,微微皱眉连个眼神都没落在我身上。

我从喉咙里发出几个气音,你不是爱我吗?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却认不出呢?

他踩着我的小腿,毫不在意地往里面走去。

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起什么,又退了回来。

“把这个鲛人拉下去,和以前一样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她看见会不高兴。”

两个侍卫道了一声诺,拽住我衣裳就把我往外拖。

一道血痕在地上蔓延。

可我还不想死。

我想起我那惨死的孩子,我还没能给她报仇呢。

我的嘴被她堵住,连一点微弱的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用身上最后的力气拼命地抠住地面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他轻轻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我只能看着他搂着那女修罗的腰走出院子。

我的手失了力气。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叫来侍卫。

“你们守好这儿,不许让那些鲛人再溜进来,不然本君砍了你们的头。”

“一群饭桶。”

为首的侍卫皱了皱眉,“属下今天一天都在巡逻,并没看见有鲛人溜进来啊。”

楚云栾也似乎想到什么,我心里忽地涌起一股希望。

却见下一刻,他随意摆了摆手,“鲛人最善隐匿,也许是什么新的法术。”

我连呜咽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

“离的这么近师尊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猛地冲进了金屋里,在里面快速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我,他疯了一样冲了出来,“你们在这儿处置那个鲛人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这里面住的人?”

女修罗被他可怕的脸色骇住,磕磕绊绊地说,“没有,只有那个偷偷溜进来的女鲛人。”

“她还说是您的师尊呢,幸好妾身聪明。”

楚云栾愣住了,然后浑身发抖一个瞬移拦在了几个侍卫面前。

他浑身都在抖。

女修罗跟了过来,“君上,妾在这里呢,你看这个贱人做什么?妾可是会吃醋的。”

女修罗狠狠踩了我一脚,又洋洋自得地拿出装着胎儿的小瓶子到楚云栾面前晃了晃。

“这卑贱的鲛人还擅自怀了您的孩子,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怕是要在我们大婚之前生出一个卑贱的私生子来。”

楚云栾浑身颤了颤险些站不住,半跪在地上小心地掀开了我的头发,看清我的连之后他直接跪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住我。

“师尊,师尊,你别吓我……”

他的声音压抑着哭腔,似乎极为痛苦。

他拽开我嘴里的罗袜,拼命地用袖子擦着我身上的血,好像又变回了五百年前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费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楚云栾,我后悔救你了。”

他拼命地摇头,“师尊,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前被烫的焦黑的皮肉上,那本该有着护心麟的位置如今变成了一个空空的血洞。

他从小在鲛人一族长大,知道护心麟就是鲛人的第二条命。

平常他也最喜欢吻那里,他说就好像在吻我的心脏。

如今看着我空荡荡的胸口,和布满伤痕的身体,他怒火冲天。

一双眼仿佛燃烧的烈焰扫过在场众人,“是谁伤了她?”

侍女们吓得纷纷后退,“我们也只是按照命令行事……”

楚云栾咬牙,狠狠地一掌拍了过去,几个侍女被打得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倒了墙壁。

那个女修罗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吓得不成样子,她只听过楚云栾残忍弑杀的名声,却没有真正见过他发火的模样。

她后退两步,似乎又想到什么,强行扯起一抹笑容。

“君上,都是误会。”

“妾确实不知道她是您的师尊啊,她没有灵力又解释不清楚,我才会把她当成爬床的贱人……”

“君上,您不是最爱我了吗?这一次就原谅我吧。反正她又没死……”

“妾可是魔宫未来的女主人,您未来的魔后啊。”

楚云栾阴沉地打量她半晌,突然笑了。

女修罗松了一口气,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君上,我就知道您不会怪我的。”

“妾今晚想被您宠幸,给您生个孩子,妾来了这么久您还没宠幸过妾。”

我知道楚云栾不常笑,他若是笑那一定是怒极了。

我费尽全力抬起一只手,‘啊啊’地指着她手里的小瓶子。

楚云栾颤抖着手一把抢过瓶子,小心翼翼把瓶子放到了我的手里。

而后冷冷地看向了那个女修罗,“你想生孩子?”

女修罗羞涩地点了点头,只是她还没说出下句话,便被楚云栾抽出刀一刀砍在了肚子上。

她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竟是整个小腹都被刀刃穿透了。

楚云栾的脸上沾着她的血,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

“师尊,没事了,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

女修罗倒在墙边一脸不可置信,“君上为何要这样对我,您不是说最爱我了吗?”

楚云栾脸色冷漠,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你不过是一个手下送来的玩意而已,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师尊,我宠爱你只是为了让她生气,可你竟然敢伤她……”

“你,该死!”

我又是一阵抽搐,楚云栾摸着我冰凉的身体,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

“师尊,乖,咱们去找药师,很快就不疼了。”

他心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我用红肿的手指攥住了他的手,抬头看向了那个女修罗,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死也不肯放过她的。

“孩子,她害了,我的孩子……”

楚云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转身吩咐侍卫。

“把她们给我拖进死牢里,把魔宫所有酷刑全都用上,只要还留一口气就行。”

女修罗和侍女们拼命地求饶,所有人都知道魔宫酷刑何等残酷,她们被吓得几乎站不起来,只能苦苦哀求。

“君上,君上,救我……”

楚云栾回头狠狠踹了她一脚,低声怒吼,“滚!”

我紧紧地握着瓷瓶,彻底晕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躺在金丝织成床帐里意识始终模模糊糊。

梦里全都是血,有时是五百年前浑身是血的楚云栾,有时是三百年前他们杀入无妄海那些惨死在屠刀下的族人,有时是我被生生剖开的腹部,和那个小小的胎儿。

绵密的疼痛仿佛海水里的泡沫,在我的身体里乱窜,一波接着一波。

我痛得恨不得来回打滚。

我好疼!我好恨!

朦胧中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手,我听见楚云栾在我床边啜泣,一滴滴温热的眼泪落到我的脖子上。

“师尊,您不要吓我,只要您醒过来什么都行。”

“是我错了,是我没认出您,是我来晚了,求求你醒一醒,不要这样惩罚我。”

被他抓来的仙族医师连口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

“魔君,她伤的太重了,整个后背的皮都被剥了下来,手腕脚腕的刀伤也都伤到了筋脉,还有护心麟,那对鲛人族来说是很大的创伤。”

“日后……可能会修行有碍。”

楚云栾神色凝重,一双眼像厉鬼一样红的厉害。

“本君让你们来是做什么的,你们必须治好师尊,必须治好她,不然本君就杀了你们。”

医师抹了抹汗,“能治是能治,但需要的东西有点苛刻。”

“只要能治好师尊,什么都行,只要你说,我就一定能拿来。”

医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姑娘本体是血脉纯正的鲛人,自古以来龙族血脉最尊贵,若是有龙族愿意把皮换给她自然是最好不过。”

“护心麟不能长回去,但若是能有龙族的护心麟也可以护她平安。”

听到他的话楚云栾却眼前一亮,他仿佛看到什么救星一样开口,“用我的可以吗?”

楚云栾的本体是一只黑龙,刚好符合医师的条件。

医师怔了一下,对龙族来说剥皮拔磷也是极度的痛苦,却没想到眼前的魔君却仿佛甘之如饴一般……

医师看过之后觉得勉强可以,“只是……”

“这些伤倒也还好说,但她腹部整个都被剖开了,可能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楚云栾攥着我的手,颓丧地低下了头,他满脸都是恨意与悔意。

他知道我们鲛人一族母性极强,这个留着我和他血脉的孩子,说不定能让他父凭子贵……

他愤恨地锤了锤床头的柜子。

“师尊,我不该跟你赌气找人气你的,我只是怕,只是惶恐,你不爱我,我真的很难受。”

“都是那些贱人的错,等你醒了怎么处置她们都行,只求你现在醒一醒。”

楚云栾把他身上的皮换给了我。

我醒的时候,他正把拔下的护心麟放入我的手里。

看见我醒过来,他急忙扑了过来。

“师尊,你有没有哪里难受,我这就叫医师过来。”

喉咙发干,我努力地咽下了一口水,身上仿若被什么碾过,到处都痛。

楚云栾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讷讷地抓着我的衣袖。

“师尊……”

他把一个小瓶子放在我的手里,里面装着孩子的骨灰。

我接过瓶子,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这个孩子,我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她的未来,想过她小小一只在我怀里的样子,可到底是缘分太浅。

丧子之痛宛若剜心。

楚云栾试探地替我擦了擦眼泪。

“你要是喜欢小孩子,我们抱一个给你好不好?”

“没了孩子我也很难受,但……”

我摇摇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我并不关心他如何,我只想让那个害死我孩子的罪魁祸首得到报应。

“那个女修罗呢?”

“在死牢。”

直到我身体恢复之后,他把那女修罗从死牢里带到了我的面前。

还是那天的院子。

是我特意选的,我想在这个地方亲手祭奠我的孩儿。

他们是被人用铁链拖上来的。

女修罗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她缩成一团浑身都是血迹和脏污,一双眼因为久不视物被阳光刺得流出血泪来,已经不能视物了。

身上全都是刀划过的痕迹,偶尔还能看到几片焦黑。

她被楚云栾划开的小腹没有人处理,两边的皮肉已经开始发烂,发臭,乳白色的蛆虫在她的肉里钻来钻去。

我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别开头。

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上,似乎想开口求饶。

但一张口却空荡荡的。

楚云栾恨她早先羞辱我,竟然割了她的舌头。

察觉到我的目光楚云栾讨好地握住了我的衣袖,“师尊,这种脏事还是让徒儿来吧,徒儿知道您心善,但她们如此欺辱师尊还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怎么样都是他们的下场!”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自然是应该的,我只是想到她是你的女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魔君你吗?”

“若不是你的宠爱,她怎么敢明目张胆来欺辱我、折磨我?”

若不是你封印了我的法力,我怎么可能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他们折磨。

他的唇蠕动了几下,“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她不过是我拿来气你的工具,我想看你吃醋的样子,却没想到……”

“我怎么舍得动你一根毫毛。”

那女修罗听见楚云栾的声音瞬间朝这边爬了过来,一边爬一边磕头。

我看着她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痛快,我心里明白对她来讲楚云栾折磨她比我折磨她更让她崩溃。

所以我冷冷地看了一眼楚云栾。

“魔君大人,你的女人,还是你来处置吧。”

听见我的话,他急得眼眶都红了,“师尊,不要叫我魔君,求求你别跟我这么生分好不好。”

“我真的一点也不爱她,我这就证明给你看,我证明给你看!”

我瞥了他一眼,他泄愤一样走到女修罗面前,一刀又一刀。

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她的惨叫声。

乌鸦盘踞在院子上空,时不时过来叼走几块腐肉。

我攥着装着我孩儿骨灰的瓷瓶,在心中默念:孩子,阿娘给你报仇了。

我看了一刻钟,披上披风转身离去。

听说后来那个女修罗被楚云栾折磨得只剩下一具白花花的骨架,然后被楚云栾挂在城门口暴尸整整三个月。

她会在那儿经历风吹日晒雨淋,然后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才会湮没在风中。

我捧着装着我孩儿骨灰的瓷瓶安静地在后山坐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把它带在身边。

我在后山发呆的时候,楚云栾就站在远处一直看着我。

他现在不敢靠近我,他怕我冷漠的眼神,也怕我嘴里那一句一句的魔君大人。

可从他罔顾人伦用我族人性命逼迫把我压在身下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不恨他。

见我走出来,他急忙把披风搭在我身上。

“师尊,我找来了一株非常漂亮的双生菡萏,就栽在你宫殿前的池塘里,去看看吗?”

见我始终冷漠,他殷勤地跟在我身后。

最近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一件件答应了。

那天,我难得地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楚云栾,我想家了,想回家看看。”

听见我叫他的名字,他眸子亮了亮,可又很快黯淡下来。

见到他面露犹豫的样子,我忍不住感到好笑。

“你在怕什么,我的灵力被你封印,我的族人也在你的控制之下,我能做什么?”

他摇摇头,凑过来霸道地在我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那师尊一定要及时回来,不然我会生气的。”

我和族人见了一面,才知道这些年他们从未停止救我。

三个时辰后,我和族人一一告别,跟着他回了魔宫。

他很高兴,抱着我的腰肢轻轻地把我搂在怀里。

“师尊,您没丢下我,我真的很高兴。”

“如果……如果,就更好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同样的我们都知道不可能。

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像要把我揉进骨头里。

第二天,是我们初见的日子,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酒菜,就像曾经他还是我徒弟的那时候和他坐在桌边。

他一脸惊喜,吃了几口菜,然后又饮了我给他斟的那盏酒。

乌黑的血渍从他的唇角流了出来,他紧紧地攥住我的手。

“师尊,你斟的酒我喝了,我是不是很乖?”

“师尊,您能再叫我一声啊栾吗?”

他拼命地想要把我抱在怀里,“师尊,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我闭上眼,眼里是我那些死去的族人,他们何其无辜。

他眼里是破碎的失望,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杯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他的侍卫察觉到不对纷纷冲了进来。

他突然暴起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露出一副难看的笑容,“师尊,你陪我一起好不好?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我闭上眼,我想也好,是我没有教好他。

下一秒,他却松开我,露出了一副释然的笑容。

“师尊,您走吧,我放你自由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封印我灵力的禁咒‘啪’地一声解开。

充盈的灵力再次涌入我的身体,几个侍卫看到他的样子纷纷用剑对准了我。

他吐了一口血,命令他们不许伤我。

最后又哀伤地看向我,“师尊,若是我没有入魔,没有对你做那些事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师尊,我不后悔。”

“求你再叫我一声阿栾吧,好不好,师尊。”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迎着自由的风走出了大门。

过了几日魔族传来魔君薨逝的消息时,我正在路边吃一碗馄饨。

我闭上眼,一滴泪顺着腮边滑落,落到面汤里。

多年后,仙界趁着魔族内乱将魔族收服,从此三界太平。

我被族人接回鲛族,又成了那个高贵的鲛族圣女。

夜凉如水,我坐在窗边攥着手里那个小小的瓷瓶和小小的鳞片。

晚风刮过我的鬓边,我释然地笑了笑。

阿栾,下辈子,我不想和你做师徒了。

明月高悬,我靠在榻上沉沉睡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lYsCu8KI+aX0EZx25LdoNr1iovBYZf+On/Hd99lhbzgxCT+5iB5FXhvVjhTNwg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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