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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举司天监

英宗治平二年(1065)九月,沈括入京,编校昭文馆书籍。从这时至熙宁七年(1074)的9年间,除了因母丧守制回到杭州之外,大部分的时间沈括都在开封。在此期间,沈括先后从馆阁校勘累迁太子中允、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提举司天监、史馆检讨、集贤校理、太常丞、同修起居注等本兼各职。其中,兼任司天监的时间比较长,他的几项著名的天文学说,都是在这期间酝酿成熟的。

从入京时起,沈括就开始研究天文学。那个时候他在昭文馆编校书籍。宋代校书官的主要工作是校读公藏的书籍,如果发现错字,就加以改正。那时候许多同职的校书官对此项工作并没有尽心尽责,只是简单地涂改一些错别字,然后在旁边加注正确的字词,他们把这看作是一道日常的工作程序。而沈括却充分利用工作空余的时间,深入研读,致力于深造和研究。在当时,天文学是一门服务于劳动生产需要的学科,因而引起了沈括的浓厚兴趣。随着农业技术的发展,人们需要更加精准地理解和掌握季节更迭的规律。因此,沈括的学术研究就是在已有的天文学理论基础上,将实际生产中积累的经验与个人深入的观察研究相结合,进而提出自己的理论观点。经过一段时间的专心研究,他在天文学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在他任职于昭文馆期间,他所提出的一些独树一帜的天文学见解,受到了人们的关注和重视。

熙宁五年(1072),沈括被宋神宗任命兼任提举司天监,至此,沈括正式成为管理朝廷天文事务的官员。后来司天监完成了新观象仪的制作,沈括因此受到奖励,转右正言司天秋官正。

在进入司天监之前,沈括已经参与了一些天文学观测的实际工作,也积累了一些实践经验。在昭文馆编修图书时,他被选中参与浑天仪的相关工作,并在此过程中提出了几个重要的天文学说。根据沈括自己撰文记载,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位重要官长,两人就一些天文学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例如,二十八宿黄道经度、日月的形状和日月食发生的条件等问题,沈括根据自身的研究成果一一做了详尽的解答。这些解答包含了沈括对于一些天文学问题的卓越见解。他不仅继承发扬了前人的科学发现,还基于这些发现进行了更为深入的挖掘和创新。在沈括所处的11世纪,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括的见解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沈括在用月亮盈亏的现象来论证日月的形状时,用了一个生动形象的比喻,创造性地阐明月亮有盈亏的道理。当时,官长是这样问他的:

日月之形如丸邪,如扇也?

意思是太阳和月亮的形状,究竟是像一颗弹丸,还是像一柄团扇?

沈括回答说:

日月之形如丸。何以知之?以月盈亏可验也。月本无光,犹银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旁,故光侧而所见才如钩;日渐远则斜照,而光稍满如一弹丸。以粉涂其半,侧视之则粉处如钩,对视之,则正圆。此有以知其如丸也。

沈括首先确认日月的形状像弹丸。如果用现代科学的语言表述,日月的形状属于球体。他提出,月亮自身是不会发光的,人们看到的月光其实是太阳光的反射。月初(农历)的时候人们看见太阳在月亮的旁边,月光生于月亮的一侧,所以看起来好像钩形。到了月中,太阳距月亮的角度渐大,日光斜照着月亮,月亮就渐渐显得圆满起来。如果我们把一粒弹丸涂上一半白粉,再从侧面看去,有白粉的地方看起来就像钩形;从正面看去,便是正圆形。沈括这种形象的说法在当时可以说是最接近科学原理的一种解释,而且用弹丸来做比喻,也使人非常容易理解。

在中国古代天文学的历史上,东汉科学家张衡也曾提出月亮本身不会发光,是它反射了太阳光,才让人们觉得月亮在发光的见解。沈括继承和发展了张衡的这一观点,并且用了更加生动形象的语言来进一步阐释,这一点在当时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第二,日食、月食发生的基本原理。官长向沈括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就与日食有关,他是这样问沈括的:

日月之行,月一合一对,而有蚀、不蚀,何也?

意思是太阳和月亮的运行,在每月初一和十五期间,总是几乎与地球处于一条直线上,可是每一次相合、每一次相对却不一定会发生日食或月食,这是什么原因呢?

■ 黄道和白道

沈括回答道:

黄道与月道,如二环相叠而小差。凡日月同在一度相遇,则日为之蚀,同在一度相对,则月为之亏。虽同一度,而月道与黄道不相近,自不相侵;同度而又近黄道、月道之交,日月相值,乃相凌掩。

古代的天文学家,如南北朝时期的张子信、唐代的孔颖达,都对日食的发生规律有过阐释。沈括在这些学者的基础上,又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科学地说明了太阳、月亮之间的复杂关系。他指出:黄道(太阳运行的轨道)和白道(月亮运行的轨道)如同两个环相互重叠而略有错开,两者之间有一个交角。当太阳、月亮在同一黄经度上相遇,也就是当太阳射到地球上的光线被月亮挡住时,就会发生日食,日食一定发生的农历初一的时候;而当太阳、月亮在同一黄经度上相对,也就是当月亮走到地球的影子里时,没有接收到来自太阳的光,就会发生月食,月食一定发生在农历十五或十六日。因此,只有在黄道和白道交点附近,太阳、月亮和地球三个天体在近乎达到一致时,才有可能发生日食或月食。

沈括还记录了对日食和月食过程的观察,对日食、月食发生的初亏、复圆等阶段的食相,日食和月食必然从西方开始等问题,这些都详细地记载在《梦溪笔谈》中。

根据现代天文学的观点,黄道和白道的交角约为5°9’。初一时,太阳位置若在黄、白道交点15°21’以内,必发生日食;距离交点18°31’以上,则不能发生日食。十五或十六日时,月亮位置若距离交点3°45’以内,则可能发生月全食;距离交点12°15’以上,则不能发生月食。这就是所谓的“食限”。当然,在沈括那个年代,天文知识尚未达到这个水平,但是他已经能够初步运用日、月距离交点的远近,来说明食分的大小,这和现代科学研究的原理是完全一致的。

第三,有关交点退行的说法,是沈括天文学成就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交点退行,是指太阳和月亮轨道的交点沿黄道向西移动,也就是逆着月亮本身移动的方向移动,这是太阳对月亮吸引力的作用造成的。沈括提出,大概249个交点就是一个周期。

交道每月退一度余,凡二百四十九交而一期。

他在前人学说的基础上指出,每月交点后退一度多,每过249个交点退一周,249个交点大概相当于十八年六个月。他的计算结果与现代天文计算结果(249.65个交点退一周)已十分接近,900多年前的沈括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已经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提举司天监一职,为提出上述三条天文学说的沈括提供了施展才能、大展拳脚的绝好机会。北宋时期,朝廷设有两个天文院:司天监天文院和翰林天文院。这两个天文院职能相仿,都负责观测天象,预测吉凶,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则是相互监督的。每天晚上,司天监和翰林院的天文院分别对天文现象的变化进行记录,第二天清晨,再由官员将这两个天文院所做的记录进行相互对照和验证。这样设置的本意是防止出现虚假不实的记录,但令人非常气愤的是,两个天文院的官吏居然沆瀣一气,长期串通起来对记录天文现象一事敷衍了事。官员的不负责任,再加上观测天象和计时工具不准确等问题,使得观测结果谬误百出。

沈括主持司天监的工作后,针对这样混乱不堪的局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第一步,他对司天监的人员进行大规模调整,将那些严重失职、不负责任、弄虚作假的官员清除出队伍。第二步,引进了一批精通天文历法的新人编撰新的历法。这样调整之后,局面有了一定的改善。

同时,沈括还大力举荐优秀人才。在这方面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沈括力荐并重用卫朴一事。据说,卫朴原在楚州(今江苏淮安)北神镇一所破庙里卖卜,虽然身份低微,却是一位精通天文历算的布衣学者。沈括在《梦溪笔谈》卷18《技艺》中,对卫朴的超人才能作了十分生动的描述:

淮南人卫朴精通历法,是如同唐朝时期杰出的天文学家僧一行那样的人物。《春秋》一书中关于日食的记载有36处,历代历法家通力验证,比较精密的也不过推算出了二十六七次,僧一行推算出了26次;而卫朴竟然推算出了35次,唯独鲁庄公十八年的那一次日食,古今推算方法都没有推算成功,可能是前代史书记错了。从夏代仲康五年(戊午,2043)到宋代熙宁六年(癸丑,1073)三千多年间,文献所记载的日食总共有475次。依据各种历法进行验证各有得失,卫朴推算出来的次数是最多的。卫朴可以做到不使用测算工具推算出古今的日食、月食,并且只用口算来计算加减乘除,结果竟也可以分毫不差。凡著名历法验证过的数据,卫朴让人在耳边读上一遍,就能够全部背下来(相传卫朴是盲人);对于民间的一些历法书籍,他也可以一字不差地全文背诵。他曾经让人抄录历法书籍,写完之后,便让人在他耳边诵读一遍。书中如果有一处的数字错了,当读到这个地方时,卫朴便说:“此处的某字是错误的。”卫朴的计算精通到如此地步,即便是很复杂的数字运算,卫朴都能够运用算筹飞快地计算,旁人看着眼花缭乱。有人故意将算筹上一个数字的位置移动了一下,卫朴用手自上而下摸了一遍,摸到了被移动的算筹位置时,便直接将这个数拨正了。

对于这样一位能“口诵乘除,不差一算”“运筹如飞,人眼不能逐”的奇才,沈括非常器重。他不介意卫朴的布衣身份,力排众议,破除世俗偏见,将他招入司天监并委以重任,负责编撰新的《奉元历》。 Esg/Rm1Izi2tTfhLsK5mRN7x1q5ldZzIM/kjOMhpY9T8168vkMiWm2h/fN8sF0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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