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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膏肓

西晋太康元年(280年),是晋武帝司马炎代魏称帝以来最得意的一年。这一年,他亲自决策的灭吴战争取得辉煌胜利,天下复归一统,从而结束了自东汉末年以来八九十年的割据局面。各路将领从前线凯旋后,朝廷举行盛大的庆功大会,晋武帝临轩会见群臣,接受献俘,褒奖有功之臣。首都洛阳城喜气洋洋,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当君臣大多还沉浸于灭吴胜利的喜悦时,御史台小官侍御史郭钦却呈上一个大煞风景的奏疏说:

戎、狄强悍粗犷,自古为患,魏初人口减少,西北诸郡,皆为戎、狄所居。内及于京兆、魏郡、弘农,也往往有戎、狄居住。今日他们虽然服从,但如果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虞,则胡人的骑兵从平阳、上党出发,不到三日就可抵达孟津,而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将全部成为戎、狄地盘了。今日应该凭借平定孙吴之威,及谋臣猛将之略,出兵北地、西河、安定,收复上郡,充实冯翊,把平阳以北诸县的死罪囚犯和三河、三魏兵士四万家迁过去。“裔不乱华”,然后逐渐把平阳、弘农、魏郡、京兆、上党的杂胡迁徙出去,严格限制四夷出入,申明先王荒服之制,这才是万世之长策。

这个奏疏不仅与当时的气氛很不协调,而且大概还被认为是一个小官僚的故作惊人之语,以博取名誉罢了。晋武帝把它搁到一边,朝廷上也没有丝毫反响。由于后来出现了所谓“五胡乱华”,史家觉得郭钦有先见之明,这个奏疏才得以保存在《晋书·北狄·匈奴传》中。

平心而论,郭钦的主张是不可取、也是行不通的,不过这份奏疏还是比较真实地反映出西晋太康初年中原地区民族分布的状况。自西汉中叶以来,我国北方边境游牧的匈奴族、鲜卑族不断南下,而西北边境或农或牧的氐族、羌族也逐渐东迁。留居边境的少数民族为中原皇朝戍边,内迁的少数民族则给中原地区带来了勃勃生机,既输入了大批劳动力,也补充了兵源的不足。东汉末年以后,中原大乱,人口锐减,北方少数民族更是大量内迁。晋武帝即位后,他对少数民族“抚旧怀新,岁时无怠,凡四夷入贡者,有十三国”。如晋初,塞外发生水灾,塞泥、黑难部等两万余落内附,被安置在河西故宜阳城下,逐渐与晋人杂居。咸宁三年(277年),又有西北的胡人、鲜卑、匈奴、五溪蛮夷及东夷等,前后十余批内附。我国黄河以北广阔的土地上,已经分布着许多语言不同、服饰各异的少数民族。在今天的陕西及陕西以西地区,主要有氐人、羌人、匈奴人和鲜卑人。在今天的山西和河北北部地区,主要有匈奴人、鲜卑人和羯人。他们和当地的汉人错居杂处,又保留自己的部落,呈现出一种“大错居、小聚居”的局面。这时的西晋皇朝已经离不开少数民族,而少数民族人民也离不开中原了,岂能强迫少数民族迁出中原?

晋武帝的民族政策基本上应该肯定 ,这一政策有利于提高内徙少数民族落后的经济文化,有利于民族融合。虽然西晋皇朝加强了对少数民族的控制,汉族豪强地主加重了对他们的剥削和压迫,但如果不是腐朽的西晋统治者相互杀夺,酿成“八王之乱”,也就不会有所谓的“五胡乱华”。

灭吴之后,晋武帝一下子暴露出其骄奢淫逸的真面目。他下令从孙吴宫女中选五千人进宫,使西晋后宫达到一万人。之后他日日宴乐、夜夜风流,怠于朝政。每天晚上,他都不知该上何处,便乘坐轻便的鹿车,随鹿所之,鹿车停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宴寝。

晋武帝不仅荒淫,而且贪婪。太康三年(282年)一月,他率领群臣到南郊祭天。礼毕,他问司隶校尉刘毅:“朕可以比作汉代的哪一位皇帝?”这时天下一统,社会安定,晋武帝很是扬扬得意,心里把自己和汉高帝、光武帝联系起来,以历史上的明君自许,就等着刘毅歌功颂德一番。岂料刘毅却说:“陛下可以比为汉桓帝、汉灵帝。”晋武帝一听,立刻露出愠色说:“我的德行虽然不及古人,可还是克己为政的,又平定江东,统一天下。你把我比成桓、灵,不是太过分了吗?”在场的臣子们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刘毅面不改色,又说:“桓帝、灵帝卖官,收入归国库,而陛下卖官的钱归于自己,由此说来,还不如桓、灵二帝呢!”晋武帝心里虽然大为光火,也只得用一阵哈哈大笑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实际上,西晋初年上层社会普遍腐败奢侈。虽然晋武帝颇摆出一副励精图治、勤俭建国的姿态,诏令大弘俭约,把御府的珠玉珍玩颁赐给王公贵族。但是,王公贵族却大刮奢侈之风。太尉何曾一天吃饭要花一万钱,桌上摆满山珍海味,还引不起他的食欲,举着筷子,凝视良久,说没有下筷子的地方。他的儿子何劭更加奢侈,一天要花两万钱。晋武帝对这种奢侈之风却充耳不闻。

灭吴之后,权贵中的奢侈像流行病一样,到处传染蔓延。外戚、中护军羊琇花钱如流水,毫无节制。他经常不分昼夜地大宴宾客。有一回宴客,他在每张桌上都摆上一尊别致的兽形雕塑,客人们赞美之声未落,只见仆人上来点燃兽形雕塑,把酒温在上面。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尊雕塑是匠人以碎炭和泥精心塑成,专门用来温酒的,不禁齐声喝彩。于是,洛下豪富之家竞相效仿。

后将军王恺和散骑常侍石崇夸奢斗富,更在上层社会引起轰动。王恺是世族兼外戚,其父王肃是曹魏中领军,姐姐是武帝生母文明皇后。而石崇是西晋司徒石苞之子,担任荆州刺史时,派人劫掠远方使者和过路客商,因此发了横财。他“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王恺用麦芽糖刷锅,石崇就把蜡当柴烧;王恺用紫丝布遮着道路两旁,做成四十里的“步障”,石崇就用织锦做五十里“步障”;后来,石崇用性温而有香气的花椒和泥涂抹墙壁,王恺则用珍贵的赤石脂装修房屋。

晋武帝不但不制止他们的荒唐举动,而且兴趣盎然,推波助澜。他看王恺落在下风,便把宫中高两尺、色彩艳丽的珊瑚树赏赐给王恺,王恺扬扬得意地拿出来向石崇炫耀。石崇不言不语,举起铁如意猛地一敲,好端端的一株珊瑚树一下子被打得粉碎。王恺以为石崇妒忌自己拥有这稀世珍宝,故意毁了它,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石崇哈哈一笑说:“不值得生气嘛!我这就还你。”说着,他让下人把家中的珊瑚树全都搬了出来。仆人们抱的抱、抬的抬,一会儿,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珊瑚树摆满了整个客厅。其中,高三四尺的就有六七株,而像王恺那样的比比皆是。王恺一见,悻悻然,怅怅然,更说不出话来。

石崇家熬豆粥快得出奇,客人刚刚入座,豆粥转眼间就端上来了。冬天里,他家中还能用韭花酱招待客人。他曾经与王恺一同出游,两人都骑着牛。石崇说他的牛跑得快,王恺不服气,回来时两人就打赌看谁先进入洛阳城。一声令下,石崇的牛快得像飞一样,王恺远远落在后面。王恺对这三件事耿耿于怀,便想办法买通石崇的下人,打听其中到底有什么奥妙。这个下人说:“豆子难熬,预先把豆子煮烂,等客人一来放进熬好的白粥里就可以了。韭花酱是把韭菜根捣碎,再掺些麦苗而已。牛本来跑得不慢,是因为驾车的人拽得太紧限制了它的速度,只要放松些它就快了。”王恺照着做,果然可以与石崇一争高低。后来,石崇查出那个泄露秘密的下人,立刻将他杀掉。 K2nmROHXBVokAiKlDWQ31WsvGc9hP3C/16vhBxCigaH9mXSv9ENkvaCdUVBZ/N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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