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南希从顽固的症状里摆脱出来、重回正常生活的内在机制,也使我在车祸后免于精神创伤。在一个值得信任且令人放松的人面前完成的颤抖与战栗帮助南希和我找回了安宁与健康,让我们免于一直生活在创伤的阴影中。
通过感知这微小的躯体动作,我们重现并完成了被压抑的、本能的、具有保护性的动作。残留在我与南希神经系统的“能量”被生物的生存本能激发并释放出来。作为一个毫无防备之力的小女孩,南希被控制和制服,并试图逃离,而这场逃离持续了很久。简而言之,治疗南希的经历让我懂得,当我们用行动同致命威胁抗争时,与生俱来的反应是如此强大且充满智慧。
这些保护我们的原始力量与那些吞噬我们、让我们难以抵挡的无助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与南希经历的不同在于,我当时有幸对自己进行急救,而且在现场的儿科医生的帮助下,我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被遏制在萌芽状态。南希,如大多数人一样,并没有这么幸运。20年后,在我的办公室中,我们简短地重访且“改造”了她童年的手术噩梦,此后,她曾年复一年承受的、本可以避免的痛苦才得以缓解。
如果没有感知到源于生存本能的原始肌肉力量,以及与其形成反差的无助境遇,我的生活也一定会和南希一样,被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阴影笼罩。那样的话,我会同她一样,常常受惊吓、胆小、警惕性强、不敢冒险探索外面广阔的世界。正如她能够通过回忆摆脱折磨一样,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逃离这场灾难,或在创伤发生时就防御性地重置神经系统。
面对重大威胁时,我们会调动巨大的能量去保护自己。我们闪躲、转动、紧绷全身或回撤身体;我们的肌肉发力,准备好搏斗或者逃跑。但若行动毫无效果,我们会僵住或者瘫倒在地。南希4岁的身体试图逃离那蒙面的捕食者,她的身体渴望躲避和逃离,却做不到。她不情愿地被几个带着面罩穿着长袍的巨人制服,被按倒。她无法动弹的身体和因被困住而产生的恐慌感发生冲突,如同身体学会了只能僵在那里一样,她的大脑也学会了这一点。
当任何生物意识到具有压倒性优势的致命威胁来临时(几乎毫无逃跑的机会),瘫痪与情感抽离是常见的生物性反应。动物行为学家把这种与生俱来的反应称为 紧张性僵直 。人类所经历的这种动弹不得的状态,源于无助的恐惧与惊慌。这种情感抽离与瘫痪的状态本应只是暂时性的。当被捕杀时,野生动物可能做出这种强烈的生理性休克反应,它们可能在此时被吃掉,也可能在与死神擦肩前恢复活力。此后,在同样的情况下,它们便不会重蹈覆辙,也许会变得更加聪明,对类似的危险和威胁更加警惕(这不同于过分警惕)。例如,一头鹿再也不进入某些高于地面的岩石区域,因为它曾在类似的地方遭遇美洲狮的追击。
不同于动物,人类经常陷于一种中间状态。经历过极度恐怖的威胁的人很难再完全回到从前的生活当中,他们会在某种情况下习惯性地僵住,而在同一情形下,没有受过精神创伤的人感觉到的只是危险,甚至体验到的是兴奋与刺激。瘫痪本该是生物面对无法逃脱的威胁时的孤注一掷,却成了人类在受刺激和惊吓情况下的无奈选择。例如,人们常常不会意识到,性唤起或许会将性兴奋变成性冷淡、性厌恶和性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