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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案

2004年6月13日早晨,东北某省高岭市公安局民警王爱民走进值班室,照例扫地、抹桌椅,摆放好值班日志簿及黑色油汁记录笔,还未来得及坐下,突然闯进一位中年妇女,扑腾跪倒在他的面前,呜呜咽咽地哭诉说:“我弟弟——被人——杀了!为我——弟弟——报仇!”

一听是命案,王爱民像触电一样,心里激灵一下,神经突然紧绷起来,赶紧将那位中年妇女扶起:“大姐,请坐下慢慢说。”王爱民将那位妇女扶到办公桌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急忙摊开日志簿,拿起笔急切地问:

“谁被杀了?”

“我弟弟!”

“你弟弟叫啥名字?”

“叫王永成。”

“什么时间被杀的?”

“6月11日夜里。”

“被谁杀的?”

“被冷俊杀的。”

“在什么地方被杀的?”

“在街上。”

“尸体现在哪里?”

“被掩埋了。”

“埋在何处?”

“埋在铁路旁边的杂草丛中。”

“你怎么知道的?”

“我弟弟托梦给我知道的。”

听到“托梦”二字,王爱民紧绷的神经像断了的琴弦,一下子松弛下来,嘴角微微一笑,放下笔,起身拿起暖水瓶,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坐下来仔细打量这位坐在自己面前的妇女。

她三十多岁,手里拎着旧布包,上身穿略微显旧的花格布褂,下身穿浅绛色半新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旧布鞋和一双肉色尼龙丝袜子,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目光呆滞,眼角挂着眼屎,泪水不住地往下流,手中的卫生纸已被泪水浸透,捏成一团,精神疲惫,神情紧张而局促,手足无措,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为我弟弟报仇!”

王爱民早已听出她不是本地口音,便问:“大姐从哪来?”

“从辽宁省铁岭市来。”

“具体什么地方?”

“五里屯子乡,白家沟子村。”

“贵姓?”

“免贵姓王,名叫王燕。”王燕擦干泪水,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王爱民马上说:“噢,好啊,原来是当家子,更应该叫你大姐了。我也姓王,王爱民。”王爱民见王燕情绪缓和下来了,便说:“那做梦的事能当真吗?”

王燕直瞪白眼地说:“那咋不能当真,都是我亲眼看到的!”

他们对话时,值班室里来了好几位民警,听说是命案,都很吃惊地听个究竟,当听到是梦话时,都撇嘴一笑:“神经病,哪有把做梦的事当真,到公安局报案的,笑话!”大家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王爱民向隔壁户籍室喊了一嗓子:“李英!”

户籍室李英闻声,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问:“王大哥,有事啊?”

“去买几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来。”王爱民说着递给李英十元钱。李英说:“我兜里有钱。”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王爱民想:此人神经方面肯定有问题,决定先与民政部门联系,请民政部门暂时收容,然后再与她家里联系,请她家里来人将她领回去。

李英很快就将油条和豆腐脑买来了,放到王燕面前说:“赶快吃吧,还热乎呢。”

王燕见民警非常热情,耐心听她讲述,细心记录,感到替弟弟报仇有望,心里踏实,由于心境寡欢,不思饮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刚才喝了水,有了胃口,便将油条、豆腐脑很快吃下肚。王爱民和李英看着王燕吃得香甜,心里高兴。

王燕吃完饭。为了慎重,也为了更好地说服她,王爱民说:“到你弟弟的住处看看好吧?”

王燕说:“好。”便领着王爱民来到她弟弟的住处出租屋。王燕打开锁。王爱民进去环顾四周:炕上的被子叠放整齐,桌上东西摆放有序,拉开抽屉,100多元钱放在里面,毫无异样。

回到值班室,王爱民虽然看到王燕情绪平静,但还是怕触到她那敏感的神经而引起发作,然而又不能不将不能立案的事告诉她,左思右想一阵子,便用极其温和的口气说:“大姐,你所讲的情况我都听明白了,也都记下了,你弟弟的出租屋也都看了。你报的这个案子不能立案。大姐是个明白人,要是把做梦的事都当成真事立案侦查,那不是太笑话了吗?你弟弟没有被害,可能到别的地方办事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你放心好了,没事的。我一会儿给你家打电话,请他们来接你回去。你如果没带钱,或钱不多,不要紧,在我们这里吃住都方便,像在家里一样。我让刚才给你买饭的小李同志陪你,有什么问题,就与她说。不愿意与她说,就向我说,我们尽力帮你解决。你看好不好?”

王燕一听说不能立案侦查,心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全凉了,报案无门,感到十分迷茫和无助。这时她想起临行前爱人赵君说的话:“像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说是做梦梦见你弟弟被人杀害了,警察怎能相信呢,必须说是你亲眼看见的,警察才能相信,才能进行调查。”可是已经向警察说了是做梦看见的,怎么能改口另说呢?于是她想找局长,向局长说是自己亲眼看见弟弟被杀的。这时她又想起《圣经》上所说人要诚实,不准说假话,并且在“十大诫命”中规定:说假话属于大罪,死后灵魂要下地狱。于是她打消了去向局长说假话的念头。委屈、无奈、无助使她更加伤心起来……

这时她想:万般无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向民警苦苦哀求,打动民警的心,使他们同意立案调查。

王爱民警官说完不能立案侦查的话后,又继续打扫卫生,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工作。

这时,悲痛万分的王燕突然从椅子上扑腾跪倒在地,双手拍打着地面,号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哭诉说:“我弟弟永成他死得冤啊!我弟弟永成死得惨啊!警察同志们哪,求你们行行好吧,赶快立案调查为我弟弟永成报仇申冤吧!”一面哭诉,一面向民警们连连磕头。

听了王燕撕心裂肺地哭诉与央求,在场的民警们无不动容。

李英急忙过去搀扶,王燕就是不起。在场的民警不知所措。王爱民急忙去向局长请示处理办法。李英等连拉带拽才把王燕弄到椅子上。王燕跪倒在地时,由于情绪失控,力量过猛,膝盖皮肤被擦破,鲜血直流,裤子被血浸透,渗出殷红色的血渍。李英赶紧去卫生室取来碘酒、纱布,一边为她包扎伤口,一边劝慰说:“大姐别着急,王警官请示局长去了,等他回来,看看局长怎么说,能不能立案侦查。”

民警们心里明白,局长是不会同意立案的。王警官只是暂时安抚她、稳定她的情绪。对她如此表现也无可奈何才去请示局长的。

王燕此时仍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们姐弟关系可好啦,我非常想念他。现在他不明不白地被人捅了好几刀,血流满地,凶手还将他的上衣扒下来扔掉,将他埋在荒郊野外的杂草丛中的大坑里,身上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连个坟头都没留,将来我们上哪里给他上坟烧纸啊!这样的深仇大恨不报能行吗?人心都是肉做的,这样的深仇大恨搁在谁的身上能善罢甘休!可我一个女人家,又能怎样呢?只有求政府,求公安局为我做主,为弟弟报仇。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王燕一本正经的话,听起来还算正常。可她将梦中所见信以为真,是极不正常的,极荒唐的。俗话说:“痴人说梦。”她不正是这种痴人吗?民警们听了心里暗自发笑。笑她满嘴呓语。但也有人想:表面上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语言自然、朴实、流畅、坦率,不像是精神病人。可能是我们不懂《心理学》,少见多怪了吧。

王燕如坐针毡,背负芒刺,惶惶不安地坐着,等待王警官的消息。她心里明白,局长同意立案的可能性很小,如果局长不同意立案侦查,弟弟的案子就会石沉大海,破案无望了。弟弟托梦给我,让我为他报仇,仇报不了,怎么能够对得起弟弟啊!她又想:现在问题是民警不相信我的话,只有将弟弟的尸体挖出来,民警就会相信我的话了,就会立案侦查了,案子就能破了,弟弟的冤仇就能报了。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弟弟被杀的经过和运尸路线以及埋尸地点。她做好了精神准备,等待王警官的回话,决定带领民警去寻找弟弟的尸体。 J6KoqQWUDu126wH7oHgv07PD+rQR95MdFBkInGctZD9G7zAXBdB4wxjKDlRWQk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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