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

张娟与李英陪着王燕住在临时客房。此房原是民警临时休息的地方。里外两间相通，张娟与李英事先将屋子打扫干净。每间屋里放着一张床，一个三屉桌，一把椅子，一个脸盆架和一个脸盆。张娟与李英为王燕买来一块舒肤佳牌香皂，一筒中华牌牙膏，一把大众牌牙刷，一双拖鞋，一条白毛巾和一瓶郁美净擦脸油。王燕进来看到窗明几净，床上的被子、褥子、床单和毛巾被全都洁净而又整齐地放着。说：“二位妹子费心了。”张娟说：“不费心，领导让我俩来陪你，怕你寂寞，你有什么事情，直管跟我们说。我们尽量帮你。”

王燕说：“你们忙，不用陪我，我自己能行。”

说着开饭时间到了。张娟与李英引领王燕来到食堂，在僻静的圆桌旁坐下。李英端来一盘木樨肉，一碗四喜丸子，一盘素炒豆芽，一盘素炒芹菜，一小盆鸡蛋汤，一盆米饭。李英先给王燕盛一碗。又给张娟盛一碗，最后给自己盛一碗。张娟又拿来三瓶红牛牌易拉罐饮料。放一瓶在王燕面前。说：“王大姐，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一路辛苦，吃不好，喝不好。来到这里就像到家一样，不要客气，饭菜如果不合口味，你就只管说，我们尽量让你吃好。”

李英说：“我们这里都是家常饭菜，比不上大食堂。手艺也有限，但是，有人吃素不吃荤，有人吃甜不吃辣，有人吃咸不吃淡。像这些口味问题都能解决。你喜欢哪种，只管说，包你满意。”

王燕早被她们言语感动了，说：“看两位妹子说的，我是农家出身，从小吃苦吃惯了，现在什么都能吃，从来不挑食。”

张娟欠起身子夹一个四喜丸子放到王燕碗里，又把王燕面前那瓶红牛牌易拉罐饮料拉开倒进杯里，说：“大姐，赶紧喝，一会儿溢出去了。”

王燕端起杯子就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杯里饮料喝完。张娟接着又倒一杯，王燕端起杯子又一口气喝完。呛得王燕直打嗝。稍停片刻，王燕开始吃饭，三口两口一碗米饭就吃完了。李英忙要盛饭，王燕自己拿起勺子又盛满满一碗。张娟与李英碗里的饭刚动个头，王燕连饭带菜两碗已经下肚了。她又将饮料倒进杯里，一饮而尽。

张娟与李英看着王燕又吃又喝的样子，心想，真是豪爽的农民形象。好像不知道她是被监视的人。王燕吃完饭，抹了抹嘴说：“怎么还不把那个冷俊抓起来呢？他杀我弟弟我在梦里都看得真真的。”

张娟说：“证据不足，现在不能抓。”

“咋证据不足，我都看见是他杀的，还要啥证据？”王燕说。

“你做梦梦见的能作为证据吗？”张娟说。

王燕着急地说：“我看见他将我弟弟用刀捅倒，血流进沙堆里，衣服被扒下来扔在胡晓玲家门前沙堆上。你们怎么不信呢？要不这么的，我领你们去看看。”

张娟说：“看有什么用，又没有证人。”

王燕更加激动地说：“咋没有证人，我就是证人。我看你们不相信我。要是相信我，把那个姓冷的坏蛋抓起来案子就破了，我也就可以回家了。你们不相信我，这案子一辈子都破不了！”

李英拽了一下张娟的衣角，示意她来到一边。她对张娟说：“这情况是不是要向领导汇报，派人跟她去看看。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那可是杀人第一现场啊！”

张娟说：“不能汇报，局长询问她时，这一情况她都讲述过了。后来重放录像录音，大家也都看到了，听到了，都没当回事。我们要去汇报这事，大家会笑话我俩拿着鸡毛当令箭，连梦话都相信，丢死人了。”

李英面带愧色不言语了。

张娟接着说：“侦查员不能什么话都当真。要经过分析，哪些是真话，那些是假话。去伪存真。”

李英自觉见识浅，低头不语。沉思片刻，李英说：“王燕说她梦见弟弟被人杀害，如果做梦成真，那就证明人真的有灵魂了。世界哲学奠基人古希腊苏格拉底就认为人有灵魂。不过他认为人的灵魂与人的行为没有关系，人死后，灵魂不死，但不对人的生前行为负责，可以附在另一个刚出生的人的身上。他的这种观点违反了当时的法律，被处死了。唉，太悲惨了！”李英接着又说：“京剧《探阴山》演的是柳金蝉死后，灵魂不死，被贪赃的判官放逐于阴山脚下。包公到阴山查明柳金蝉的冤情，铡了判官，救了柳金蝉还阳。还有，京剧《乌盆记》演的是一个贩卖布匹的商人，回家途中被旅店店主图财害死，而他的灵魂不死，向包公诉说冤情，包公开庭审判，为她报了仇，申了冤……”张娟打断她的话说：“苏格拉底是唯心主义哲学家，他的哲学观点早就被批判了，否定了。至于《探阴山》、《乌盆记》都是古人瞎编的荒诞离奇吓唬人的鬼神故事。要说最荒诞离奇的鬼神故事，那要数《西游记》了。吴承恩这个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他凭借唐玄奘去西天取经的真人真事，编出了神通广大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和武艺超群的天蓬元帅猪八戒，以及神呀、仙呀，道呀，妖魔鬼怪一大堆，各有法术，各显神通，你看编的那样热闹。然而编的愈是荒诞离奇，青少年愈是爱看，所以将它列为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著之一。”

李英说：“还有更邪乎的呢，你看明朝许仲琳搜集民间故事，编写的《封神演义》，又名《封神传》，说的是武王伐纣的故事。这本是真人真事，可是经过许仲琳一编，就热闹了：周武王与商纣王作战时，各路神仙和妖魔鬼怪都来参战。排兵布阵时，他们斗智斗勇，各献计谋，各呈法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战死将士无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然而他们的灵魂不死，个个被封为神，荒诞离奇，诡异多端。”

张娟说：“正是由于荒诞不经，才不受人们关注。”

王燕哪能听得懂，更无兴趣，于是坐在一旁听着听着，便打起瞌睡来了。

李英一看手表：“哟，快到六点了，开饭的时间到了，咱们吃饭去吧。”

张娟走到王燕身边，大声说：“王大姐，开饭时间到了，咱们吃饭去。”

王燕揉了揉眼皮，提了提精神，站起来跟随张娟、李英奔食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