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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双屿港

“争贡事件”发生后,大明取消了宁波的朝贡指定港地位。尽管嘉靖十九年(1540)又允许日本使团入贡,但入贡规模被限定为“舟不过三艘,夷使不过百人,送达京师五十人”,并常常因人数超额或不到贡期不许登岸,致使对方在嘉靖二十七年(1548)后不再来华。明朝后期,安远驿改为海道司,嘉宾馆改为西君子营,市舶司设施被海防设施所代替,宁波港失去了“日出千杆旗,日落万盏灯”的昔日繁华。

火山要喷发,总要有一个出口。官方贸易被禁止了,走私贸易必然大行其道。这不是朝廷几句禁止、几场打击就可以避免的。

即便是走私贸易,也需要交易场所。于是,宁波的双屿港,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海上走私贸易基地。

双屿港,今天叫双峙港,位于宁波东南50公里处,是舟山群岛所属的六横岛与佛渡岛之间的一个港湾。港面上有两个呈八字形的小岛,故名双屿。双屿港内水深浪静,非常适宜帆船停靠。日本、琉球的商船前往宁波,大都经过双屿港水道,遇到风浪就在双屿港停泊。久而久之,它就成了宁波港的前站。外来商船为了获取额外利润,一般会超限额搭载一些货物,登陆宁波前都把这些货物卸在双屿。发现商机的中国商人开始驻扎在双屿,专门与暂时停靠的外国商船进行贸易。嘉靖三年(1524),双屿港堆满了以丝绸、瓷器为主的中国出口货物。李光头、许栋等组成的中国商团,在此与外来商船交易。

16世纪初,葡萄牙占领马六甲之后,把殖民的矛头对准了中国。但葡萄牙人在广州沿海吃了败仗,只得沿海岸线北上寻找机会。

明嘉靖五年(1526),福建海商邓獠杀死福建左布政使查约,越狱入海,在双屿港经营走私生意。一天,邓獠与葡萄牙人偶遇,通过交谈找到了契合点,便邀请葡萄牙人进驻双屿港。

应邀而来的葡萄牙人,俨然一副主人派头,他们筑码头、建仓库、修道路、开商店,甚至兴建了医院和教堂,妄图把双屿作为长期基地。史载,双屿常住居民3000人,其中葡萄牙人1200人。为了协调岛上事务,葡萄牙人和中国海商共同建立了一个自治市政机构,由司法行政官、审计官、法官、市议院议员、大总千户等构成。

双屿港一度成为连接东西方的贸易金融港,比世界公认最早的意大利里南娜自由港还要早。来自欧洲、亚洲、非洲十几个国家的商船和中国福建、浙江、江苏沿海的商人,在双屿港互通有无,舶客数以万计。嘉靖二十年(1541),葡萄牙冒险家品笃游历了双屿港,他在《远游记》一书中说:“双屿比印度任何一个葡萄牙人的居留地都更加壮丽富裕,在整个亚洲,其规模也是最大的。”日本学者藤田丰八在《葡萄牙人占据澳门考》一文中,则把双屿港称为“十六世纪的上海”。

如此辉煌的港口,居然倒在一次商业纠纷上。

话说驻双屿港的葡萄牙兵头裴利亚的儿子贝留拉,把货物赊销给了一个商人。谁知这商人是个骗子,未付货款就一走了之。贝留拉气急败坏,居然纠集手下,乘着夜色袭击了双屿岛上的一个小渔村,杀死了10名百姓,劫掠了12户人家。乘船逃往陆地的渔民,第二天就报告了官府。此事逐级上报到朝廷,明世宗朱厚熜勃然大怒,任命朱纵为浙江巡抚,授闽浙两省军务指挥权,全权处置这一事件。

朱纵是一个著名的鹰派人物,也是一个极端的排外主义者,他主张将双屿港的葡萄牙人、倭寇和亦商亦盗的中国海商赶尽杀绝。

嘉靖二十七年(1548),朱纵带领官兵雷霆出击,一举攻入双屿港,葡萄牙殖民者和中日私商丢下几百具尸体,仓皇退走。战后,明军烧毁了岛上的1000多座建筑,用木石柱塞住了南北水口,让这个标注在世界地图上的国际贸易走私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废港。

双屿港从此淡出了历史的视线。 +9KEHIF9iuSUcIRXPs1DTrct9RdlS4uUo4U69vB9IayCM3JOcwYuoM9MSqMjMG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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