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平庸的人,没有平庸的命运。许多人之所以碌碌无为,其原因是他们的志向随着命运的改变而改变,一步步庸俗化,从而最终失去改变自己命运的斗志。
坚定不移地追求自己的志向,是晋朝宋武帝刘裕的人生信条。正是有了这个信条,无论他在何时何地,无论他遭受了多少挫折,他的精神始终是昂扬的,正是这份昂扬的斗志,让他的命运有了转折的机会。
刘裕有个外号叫寄奴,可见他出身的寒贱。
公元363年4月,东晋哀帝兴中元年,刘裕出生在京口(今镇江)。刘裕的母亲赵氏在刘裕出生后便死去了。
刘裕的生父刘翘是一个小吏,安葬妻子后,刘翘认为是这孩子克死了母亲,认为他是个不祥之物,想把他活埋了。正在这时,刘裕的叔叔刘万和叔母杜氏来到他家,将刘裕救了,将他带回家中,由杜氏做他的奶妈。
作为一个叔母和奶妈,杜氏对刘裕非常好,为了让他吃饱,甚至连自己的次子刘怀敬的奶也顾不得喂,据说刘怀敬后来智力有点问题,便是因为断奶太早的缘故,刘裕日后对刘怀敬一家甚是照顾,恩宠有加,正是为了报这一恩情。
叔母把刘裕养育了两年才将他送回家,这时,父亲已续娶了一个后母萧氏,萧氏为人慈和,对刘裕也很好。几年后,刘裕的生父刘翘又病逝,萧氏便独自抚养刘裕和他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刘裕小的时候虽然调皮捣蛋,喜好打架赌博,但对待继母很孝敬。懂事之后,他经常去圩上卖履,以补贴家用。在一次卖履的时候,他看到了班师回京的谢玄大将军,当时谢玄骑着高头大马,银盔亮甲,十分威风地从他身边经过,刘裕见状,发出了一句类似刘邦见秦始皇的豪言:“大丈夫当如此电!”
有了这个想法后,刘裕辞别家里人去投军,希望在战场上一层鸿图。
这一去就是十年。说起刘裕这十年来的遭遇,常人是无法想象的。
他投军当了一个普通士兵后,一直得不到提拔,于是愤而出走,四处漂泊,他曾经在野地里被老虎袭击,几乎丧命;也曾经在少女的春闺中有过缠绵香艳的情事;还曾经向云游僧学习武术和佛经;向深山的隐士请教历代兴亡治乱和兵学。十年来,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山大川,对各地的风土人情均了若指掌。这对他以后指挥作战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由于刘裕不是士族出身,他所学的这些技能也无法得到施展。当他向军队和官府毛遂自荐时,才终于了解到普通人想要出入头地实在是比登天还难。许多不学无术,身无一技之长的纨绔公子,只因为其有良好的身家,就能平步青云,出将入相,而民间的贤才却报国无路,在尘土间无奈地慢慢腐烂。
“门阀争权,阻塞贤路,终将成为亡国之道!”无数次地碰壁之后,刘裕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由于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刘裕不得不回到家中来。
回到家中后,刘裕休整了一段时间。出人头地的想法又重新萦绕在他脑中,每天晚上他都睡不着觉,反复地对自己说:“难道说我的一生,就要这样碌碌而终了吗?”
太元十八年,刘裕三十岁了。三十岁的刘裕一事无成,既完成不了他那犹如海市蜃楼般的“远大抱负”,也无法踏踏实实地找点事做。他的二弟几次想让他帮工做买卖,但刘裕始终不愿干。这样一来,三十岁的刘裕仍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又回到了十年前那种赌博打架的生活状态。
赌博这种事,输了想翻本,赢了还想赢。一旦输钱,心浮气躁,手气更加恶劣,越输越大。情绪不佳的刘裕回家后就落人了这样一个低谷中。起初只是几十文、几百文的输钱,没想到手气越来越坏,连着几天输下来,赌债居然累计到了三万钱。
“哎,你别再赌了,先想想怎样拿出三万钱来吧!”赌场的伙计不让刘裕继续赌钱,让他先付清欠款。
“没钱。”刘裕回答说,“只要再来几局,我一定能连本带利赢回来!”
伙计不答应他的要求,于是让人看管住刘裕,连忙向赌场老板通报。
赌场的老板名叫刁逵,他是东晋名臣刁协的孙子,整个家族都担任显要职务。刁家和大部分追求虚名清誉的士入不同,他们摈弃清望,不择手段地聚敛钱财,有良田万顷,奴婢数以千计,还封锁山林湖泊,独占渔猎樵采的利益,百姓对刁家恨之人骨,背地里称他们为“京口之蠹”。
刁逵听到赌场下人的禀报,便下令手下将刘裕绑在马槽上鞭打,以惩戒其他欠债不还的赌徒。
刘裕被刁逵的奴仆五花大绑在臭烘烘的马槽旁,伙计边打边骂:“连区区三万钱都想赖账,你小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紧紧咬着嘴唇,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恶奴,一声不吭。
正当恶奴鞭打刘裕时,有一位名叫王谧的士人恰好经过此地。这位王谧,是东晋开国功臣王导的孙子,袭封武冈侯之爵,从少年时代起就颇有美誉,此时担任侍中之职。
当他看见被绑在马槽上的那位大汉时,心中不禁暗暗称奇。因为刘裕虽然身受毒打恶骂,仍气宇轩昂,毫无畏惧之态。这样的人物,王谧还是第一次遇见。
“怎能折辱如此一位壮士!”王谧大声喝住伙计,然后把刘裕救下来,并与刘裕交谈起来。
一开始,王谧只是出于好奇心询问刘裕为什么遭到鞭打,但与刘裕讲了几句话之后,他觉得刘裕不是一般的人物。当即回在车上,拿起随身携带的笔墨,修书一封,写下一封推荐刘裕前往北府军任职的书信。并驱车直奔刁逵府邸,为刘裕偿还了三万钱的赌债。
王谧之所以会对刘裕大力相助,正是看中他有凌云之气,从这一天开始始刘裕扭转了颓败的命势,开始了他“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王者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