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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7月,郭沫若赴消闲别墅参加留日同学宴会。席间,《中华新报》张季鸾提议创造社每天为该报编一文学副刊,每月编辑费一百元,在发文和排版上享有全权。郭沫若认为《中华新报》是政学系的机关报,政治色彩不好,不拟接受,但成仿吾和郁达夫都赞成接受。郭沫若只好服从多数。于是决定创办《创造日》,由郁达夫、成仿吾、邓均吾负责。郁达夫在《〈创造日〉宣言》中说:“我们想以纯粹的学理和严正的言论来批评文艺政治经济,我们更想以唯真唯美的精神来创作文学和介绍文学。”《创造日》出版至1923年11月2日终刊,共出一百零一期。当时,创造社同时编辑出版《创造》《创造周报》《创造日》,达到了鼎盛时期。

郭沫若把《诗经·国风》中的一些名篇翻译为新诗发表在《创造日》等刊物上。这些古诗今译的作品不久就结集为《卷耳集》在泰东图书局出版。《卷耳集》所译诗歌“大概是限于男女间相爱恋的情歌”。在今译过程中,郭沫若“对于各诗的解释,是很大胆的。所有一切古代的传统的解释,除略供参考之外,我是纯依我一个人的直观,直接在各诗中去追求它的生命。我不要摆渡的船,我仅凭我的力所能及,在这诗海中游泳;我在此戏逐波澜,我感受着无限的愉快”。不怎么依傍“传统的解释”,而纯任“个人的直观”,这主要是因为郭沫若对《诗经》有独特的看法:“我们的民族,原来是极自由极优美的民族。可惜束缚在几千年来礼教的桎梏之下,简直成了一头死象的木乃伊了。可怜!可怜!可怜我们最古的优美的平民文学,也早变成了化石。我要向这化石中吹嘘些生命进去,我想把这木乃伊的死象苏活转来。这也是我译这几十首诗的最终目的,也可以说是我的一个小小的野心。” [32]

发行《创造》《创造周报》的泰东图书局,没有给郭沫若等人固定的编辑费,有需用时就二十、三十地支付,郭沫若和郁达夫要养一家人,感到生活很不稳定。北京大学教统计学的陈启修要去俄国留学,北大请郁达夫接替他的教职。郁达夫义无反顾地去了。前期创造社的三根柱子缺了一根。

安娜带着三个孩子随郭沫若来上海,本来以为从此就会过上好日子的,没想到有时候连坐电车的钱都没有。1923年10月,胡适、徐志摩等人曾去民厚南里看望郭沫若,《志摩日记》记载:

步行去民厚里一二一号访沫若,久觅始得其居。沫若自应门,手抱襁褓儿,跣足,敞服(旧学生服),状殊憔悴,然广额宽颐,怡和可识。入门时有客在,中有田汉,亦抱小儿,转顾间已出门引去,仅记其面狭少。沫若居至隘,陈设亦杂,小孩掺杂其间,倾跌须父抚慰,涕泗亦须父揩拭,皆不能说华语;厨下木屐声卓卓可闻,大约即其日妇。坐定寒暄已,仿吾亦下楼,殊不话谈,适之虽勉寻话端以济枯窘,而主客间似有冰结,移时不涣。沫若时浅笑睇视,不识何意。经农竟噤不吐一字,实亦无从端启。五时半辞出,适之亦甚讶此会之窘,云上次有达夫时,其居亦稍整洁,谈话亦较融洽。然以四手而维持一日刊、一月刊、一季刊,其情况必不甚愉适,且其生计亦不裕,或竟窘,无怪其以狂叛自居。 [33]

不久,三个孩子都生了病,上海找医生又贵又麻烦。安娜脸上很少有笑容了。她决计要回日本。郭沫若拗不过。1924年3月,他请正好要去日本的郑伯奇护送着安娜和三个孩子到福冈,他自己准备等《创造周报》办满一年再去日本和他们会合。

妻儿走后,郭沫若心里很难受。他以自己的生活为题材,一连串写了好几篇小说。《歧路》写主人公爱牟为生计所迫,送妻儿乘船去日本,自己独自返回寓所。他回想起七年前与妻子最初相见的时候,她眉间的“圣洁的光辉”与“甜蜜的声音”。小说还写了主人公从日本回国后从事文化事业遭遇到的艰难困苦。《炼狱》写主人公爱牟在妻儿返回日本之后应朋友的邀请到无锡游玩,但无论惠山的风光多么美,太湖的梅花多么香,他始终高兴不起来。他尽快告别了友人,回到上海去过他的炼狱生活了。《十字架》写主人公爱牟接读到妻子的来信,得知妻儿返回日本后生活窘迫孤寂,他十分愤怒地说,“我不要丢去了我的人性做个甚么艺术家,我只要赤裸裸的做着一个人”。上述三篇小说在《创造周报》发表后,引来了很多同情。郁达夫当初决绝北上,本说不再支持创造社刊物了,但看了郭沫若的作品后十分感动,又给《创造周报》寄来了作品《北国的微音》,恢复了跟郭沫若的友谊。

1924年4月1日,郭沫若翻译的歌德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在上海泰东图书局作为《世界名家小说》第二种出版发行。早在两年多前,郭沫若就为这部翻译作品写了《序引》,赞美歌德在作品中所表现的主情主义、泛神思想、对自然的赞美、对原始生活的景仰与对小儿的尊崇。评价“此书几乎全是一些抒情的书简所集成,叙事的分子极少,所以我们与其说是小说,宁说是诗,宁说是一部散文诗集”。“读无韵之抒情小品,吾人每每称其诗意葱茏。由此可以知道诗之生命别有所在。”《少年维特之烦恼》大受读者欢迎,影响了很多青年的婚恋观,也是郭沫若最为畅销的翻译作品之一。

就在4月1日,郭沫若没有等到《创造周报》满周岁,就将创造社事务全部托付给成仿吾,去了日本。


[1] 郭沫若:《创造十年》,《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第85页。

[2] 郭沫若:《创造十年》,《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第81、82页。

[3] 《郑伯奇日记》1921年2月27日,郭沫若纪念馆馆藏资料。转引自林甘泉、蔡震主编《郭沫若年谱长编》(第1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第163页。

[4] 《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第111页。

[5] 张资平:《曙新期的创造社》,史若平编《成仿吾研究资料》,知识产权出版社,2011年,第225、226页。

[6] 茅盾:《我所走过的道路》,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第219、225页。

[7] 郁达夫:《〈女神〉之生日》,《时事新报·学灯》,1922年8月2日。

[8] 闻一多:《〈女神〉之时代精神》,《创造周报》第4号,1923年6月3日。

[9] 周扬:《郭沫若和他的〈女神〉》,延安《解放日报》,1941年11月16日。

[10] 臧克家:《反抗的、自由的、创造的〈女神〉》,《文艺报》,1953年第23号,第13页。

[11] 冯至:《我读〈女神〉的时候》,《诗刊》1959年第4期。

[12] 楼栖:《论郭沫若的诗》,上海文艺出版社,1978年,第1页。

[13] 郑伯奇:《二十年代的一面——郭沫若先生与前期创造社》,《郑伯奇研究资料》,知识产权出版社,2009年,第54页。

[14] 郭沫若:《批评与梦》,《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5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第235—238页。

[15] 郭沫若:《论国内的评坛及我对于创作上的态度》,《文艺论集》,光华书局,1927年版,第176、177、178、179页。

[16] 郑伯奇:《二十年代的一面——郭沫若先生与前期创造社》,《创造社资料》(下),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759页。

[17] 郭沫若:《卖书》,《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0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第254页。

[18] 郭沫若:《匪徒颂》,《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114—115页。

[19] 郭沫若:《致陈建雷》,黄淳浩编《郭沫若书信集》(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第173页。

[20] 郭沫若:《雅言与自力——告我爱读〈查拉图司屈拉〉的友人》,《创造周报》第30号,1923年12月2日。

[21] 郭沫若:《创造十年续编》,《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第287页。

[22] 尼采著,孙周兴译:《一种自我批评的尝试》,《悲剧的诞生》,商务印书馆,2014年,第3页。

[23] 郭沫若:《中国文化之传统精神》,《文艺论集》,上海光华书局,1925年,第2、3页。

[24] 郭沫若:《中国文化之传统精神》,《文艺论集》,上海光华书局,1925年,第4、5页。

[25] 郭沫若:《论中德文化书》,同上书,第17页。

[26] 郭沫若:《论中德文化书》,同上书,第27页。

[27] 郭沫若:《中国文化之传统精神》,同上书,第4页。

[28] 郭沫若:《中国文化之传统精神》,《文艺论集》,上海光华书局,1925年,第8页。

[29] 尼采著,郭沫若译:《查拉图司屈拉如是说(第一部)》,上海创造社出版部,1928年,第85页。

[30] 郭沫若:《中国文化之传统精神》,《文艺论集》,上海光华书局,1925年,第11页。

[31] 郭沫若:《中国文化之传统精神》,同上书,第12页。

[32] 郭沫若:《序》,《卷耳集》,泰东图书局,1923年,第3—5页。

[33] 徐志摩著:《徐志摩全集·日记卷》,浙江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16页。 H10IkW4gnTHH1T8uh1pPLWO4PBCAAbeoCmkAqmG6reSa1BmqBVw3mtKytheAhSO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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