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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故事也很智慧

如果,远去的历史就像寓言,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可它不是。它是已被吹散的薄雾,不再蒸发的露珠。所以,我们人类才一次次地派出优秀的儿女,去岁月的深处寻找现有一切的发端痕迹。比如,家庭、婚姻、图腾、宗教、社会、国家、政权以及数字、文学、文字、艺术、法律、规章、冲突、战争等是如何发芽发端,又如何衍化和发展的。想来也是,如果我们全然不知它们的由来,人类就很难正确对待它们的种种作用。

要想知道一条河是如何形成的,我们就有必要到它的源头去探看。同样,想要看清左右人类身心方向的,那些被称之为文化或文明的产物是如何发端产生的,我们就应该在它可能产生的生存环境中加以寻找和观察。从目前已知的情况看,那个不论生活在哪处的,从20至50人的家族自治团体繁衍起来的,开始有了自我专有空间的族群团体,就是所有文化与文明的种子发芽和破土的地方。所以,我们就在这个远古蛮荒中逗留片刻,看看已经起步的人类生活是如何蹒跚开启文明之门的。

不过,需要有一点胆量和勇气,因为有一道门槛需要我们去跨越。史家学者们经常提醒说:“必须提防那些对原始人类生活没有事实依据的想象。” 照此看来,除了化石和遗迹开口说话,人类就无计可施了。然而,情况也不完全是这样。比如,在探讨家庭的最初形态时,威尔·杜兰特先生就说:“家庭最简单的形式就是妇女与她的子女,母亲与兄弟们一起住在家族里。”《全球通史》作者斯塔夫里阿诺斯先生也说:“社会组织的基本单位是家庭,由父亲、母亲和他们尚未完婚的子女组成。” 很显然,二位权威专家的这段表述肯定不是化石或遗迹开口说话的结果,而应该是他们各自基于对原始人群的点滴依据推想得来的。不然,在家庭成员的构成方面,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由此我们可以得知,在未知领域的探索中,并不完全排斥一定条件下的推想。

那么,导致专家意见难以一致的“家庭”这个事物,是如何产生的呢?我们在上一节中已经观察到相对独立的个体空间在人类生活中的出现。不过,那不是家,更不是家庭,而是将要发展成为家这一完美个体空间的基础和雏形。起初,出入这个空间的应该是一个女性和她所生养的儿女及同胞的兄弟姐妹,而不会有父亲这一成员的。因为,在远古蛮荒的时代,人类在交合方面没有什么可遵循的伦理之规,所以,男性对于自己的下一代没有明确的责任意识。这对被文明征服了的现今的我们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不过,这一点是史学家们普遍同意的。威尔·杜兰特先生在他的《世界文明史》中举例说:“在新几内亚东部的特罗布里恩(Trobriand)岛上的人认为怀孕并不是因为两性的交合,而是由于有个Baioma的鬼怪物进入了妇人的体内。通常是妇女们洗澡时鬼就进入体内。” 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因不知交合的作用而剥夺了男性成为家庭成员的资格。或许就是这样,也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无知,在那个个体空间向家的方向发展的漫长历史中,因有难以舍弃的养儿育女的天职,女性就成了支撑那个个体空间的生命主体。之后,随着生存技能的提升和个体意识的成长,那个空间的构造越来越完备,其相互间的独立性也越来越明确,一个可以称为家的事物在人类生活中真正出现了。

对那时的人类而言,家的出现既是福音,也是灾难。人类原来过着混乱交配,共同抚养的原始生活。个体空间的出现和完善,必然催生和唤起人们的拥有意识。于是,原有的生养体系受到挑战,尤其因交合问题引起的争斗,开始破坏他们由共有共生带来的和谐生存。这样,人类不可避免地迎来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人为选择。这个选择不可能自然完成,而是必须在权力的参与下进行摆布和完成。这个时候,人类生活中自然生成的家长老大,几经发展和衍化,已经变成了族群的长老或首领。如果说,他们之前的职责是统筹狩猎采集,并维持共有共享的秩序,那么这下则到了考验他们智慧的时候了。于是,散落生活在世界各处、尚未开始互相来往的他们着手进行了选择。有的选择了指配组合的模式,有的选择了一夫多妻的模式,有的选择了一夫一妻与一夫多妻混合的模式,而有的延续了原有的模式。尽管开始时没有那么一律和到位,但人类走向文明的路从此出现了分岔,并埋下了文明发展千差万别的种子。

就这样,人类的交合行为开始有了一定的约束,而且交合的快感与抚养的责任第一次被捆绑在了一起。从此,我们现今人类千般呵护、万般珍惜的家庭与婚姻正式诞生了。

一粒种子若已发芽,它必将走向开花和结果。家庭的出现也会一样,必将对人类原有的生存秩序发挥自己的作用。显而易见的是,它的作用不在于巩固共有共享的原有秩序,而是相反。我们曾经坚定地认为,生存资料的剩余导致了私有制的产生,进而破坏了美好的共有生活。现在看来并不尽然,而发挥作用的就是这个起初并不起眼、后来发展成为家庭的个体空间。因为,它的出现在给人类带来文明的同时,也为私欲的成长提供了摇篮。

私欲开始茁壮成长。不论出于喂养孩子的需要,还是出于对饥饿的担心,或是为解决家中卧病老者的饮食之需,那些为人父母或为人子女的男男女女总想往家里带回一些食物。这些食物可能来自长老从狩猎采集中分给他们的残羹剩饭,也可能来自他们采集捕获于野外并占为己有的猎物。不论来自何种渠道,他们带回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样,越来越丰富。在共有生活的模式中,在看似合理的情形下,家就这样丰富着拥有,拓展着占有,快速地成长起来了。

生活就是这样在悄然的变化中继续着。或在早些时候,或就在这个过程中,先民们发现他们采集于野外的一些植物就在他们房前屋后零星地长出来了。这是那些植物的种子无意间掉落的结果。于是,他们懂得了种植的原理,农业开始发芽了。研究家们说,农业是在早期的人类生活中独立起源的。他们肯定地认为:“农业除了独立起源于墨西哥、中国北部地区和秘鲁外,还独立地起源于中东地区——包括埃及和苏丹的尼罗河流域、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域,以及土耳其、叙利亚、黎巴嫩和以色列所属的地中海以东海岸地区。” 这就是说,农业在人类生活中的出现并不是交往互学的结果,而是同受自然启发的杰作。由此,我们可以得知,最初散落生活在各自独立环境中的人们,在开化认知方面基本是同步的,而差异是后来才出现的。差异为什么会出现,难有一致的答案,恐怕这可能是永远高悬在人类头顶上的一大问号!

如果说,在农业起源的过程中,自然是人类的老师,那么在畜牧业起源的过程中,动物则是人类的导师。人类与动物打交道的时间远远早于与植物打交道的时间。因为他本来就是动物的一员。所以,从开始捕食其他动物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大动物是从幼崽长大而成的。因此,在他们的狩猎中,有猎杀的,也有捕获的。就是那些被捕获的动物,教会了人类畜养它们的办法。于是,畜牧业也发端起步了。我们应该明白的是,这种农业和畜牧业,在独立生活于世界各地的,由那个20至50人的自然团体繁衍起来的家族群落中,有的是成双而至,有的则是单脚落地的。原因很简单,自然条件不允许!

无论是成双而至,还是单脚落地,农业和畜牧业的出现给人类的生存带来了重大的转折。尽管有史家认为:“农民的工作要比采集者更辛苦,而且到头来的饮食还要更糟。农业革命可说是史上最大的一桩骗局。” 我很难想象这样的结论是如何得来的。与此相比,作为务过农,又长期生活在游牧文化氛围中的我却有着全然不同的认知。就畜牧业而言,比起狩猎对人类的贡献是巨大的。原因很简单,当畜养的牲畜都还是野兽时,人能够捕获到它们的数量总是有限的,所能养活的人口也总是有限的。这就是至今保留着狩猎生活的一些民族,在人口增长方面较为缓慢的主要原因。与此不同,那些桀骜不驯的山野生灵,一旦被驯养之后就会变成其主人收集大地滋养的有效工具,以自身和不断繁殖的种群肉体满足主人们对滋养的需求。一些古老的民族,从狩猎生活转型到游牧生活后迅速发展壮大的奥秘也在这里。与此道理相同,农业也是用种子收集大地滋养的学问。如果将种子随意撒到野外,不去料理,不去管护,有的种子可能就不发芽,即便发芽生长,也结不出沉甸甸的头穗来。可是,一旦上心了,料理了,一粒种子就会给你繁殖出几百倍的自己。由此可见,农业对还在野性自然里过着狩猎采集生活的人类来说,帮助会是多么巨大呀!

是的。从此,人类的收获越来越丰富了,饮食物品的剩余越来越多了,流向家庭的物品也越来越丰厚,以家庭为单位的私有化占有越来越扩展了。随之,人类的利益关系也开始被改变了。

需求是生命的根本权利。这是过去、现在或将来都不会变的存在。当还是动物的时候,其需求在它与大自然的直接关系中得到解决。而进化成人后,情况就复杂了。由于野性本能的减弱,人必须以群体的形式面对大自然和猛禽野兽,才能获取满足需求的狩猎采集物。然后,通过一定形式的分配解决个体人的需求。这种个体人从群体中获取需求的方式,就是令我们非常在意的利益关系。自从变成人直到这个时候,人们一直生活在原始共有的社会里。虽然,人们获取食物的劳作非常艰辛,所能获得的食物也非常有限,但在那里只有共有,没有私产,其席地聚餐的利益分配关系是平等的、均衡的。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尽管共有的劳动仍还继续,但席地聚餐的分配形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长老或首领的日常分配。起初,人们并不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因为自从家的功能完备起来,人们常常用这样的方式把生活所需的东西带回家去的。可是,时间长了,日子久了,那个被尊敬的长老或首领就变成了家族化农牧公司的大老板。而那些虽由一个祖先发源,但经多代繁衍,亲情意识已变模糊的后代人们则成了人类历史的第一代打工者。

从此,人类的生活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利益关系之中。我不敢妄言这就是奴隶制社会,虽然历史知识反复告诉我接替原始共有生活的就是奴隶制社会。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不像是奴隶制社会,而更像是早期家族化的经营公司。因为,人身权利仍还在自己手里。真是没承想,原来以为衔接严密的两种社会形态之间还存在着另一种社会形态。不过,它存在的时间不会很长,在化石或遗迹中也不会留下痕迹,所以被史家学者们都忽略了。

私人占有的出现,是人类本性得到释放的结果,还是权力迷路的后果,或是人类进化发展的必然成果?我不敢断言什么,这应该是我们人类的智库和精英们抛开自我的一切属性去深度思考的一大问题。

为人类的命运有所思考是应该的,但已经出现的私人占有行为并没有顾忌什么,而是变本加厉地进行下去了。据心理学分析,占有会引发快感,进而让人越发执着。同样,被占有引发的则是反感,进而导致恼怒和对抗。即便是原始社会早期的长老和首领,也不可能置身规律之外。于是,为使自己的占有继续下去,面对向心力正在弱化的人们,长老和首领不得不想一些凝聚人心的办法。图腾的说法可能就在这时应运而生了。某一天,这位长老或首领神秘而郑重其事地指着某一植物或动物,对大家说,这就是我们最早的祖先,大家都是他手足相亲的后代,所以应该和气愉快地生活在一起。之后虔诚恭敬地祭拜起来。就这样,至今让我们疑惑不解,猜想万千的图腾这个古老的崇拜,突然出现在尚还懵懂的人类面前。祭祀之事,巫师之业随之出现的前提就这样被准备就绪了。

写到这里,我喜上眉梢地自我庆祝了一下。如果没有用心灵跟随远古先人生活到这个时候,我就做梦也窥见不到图腾产生的蛛丝马迹,而只能人云亦云到最后时光。但现在不会了,就连那些动物和植物为何被指定为图腾,我都得到了明显的提示。那就是:在初期的人类生活中,人们不懂得如何给死者以尊严,后来开始有所意识了。于是,有的群落把死者安放到树上,有的寄放在野外,有的则托付给了河流。时间长了之后,已经不知其由来的人们开始产生错觉判断。比如,经常看见死者在树上的人们就会认为树与祖先的关系神秘,而看见狼或鹰在清除野外遗尸的人们就会以为狼或鹰与他们的先人关系神秘。得益于这样的错觉判断,一些动物和植物堂而皇之地成了接受人类供奉的图腾。

起初,图腾的作用还是很灵的。它不仅向群落人员提醒了亲情,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人们对占有者的不满。对此,长老或首领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越发加深了对图腾的崇拜,开创起种种庄严肃穆的祭祀仪式,并扮演起既是首领又是巫师的角色。所以,史家学者们同意:“视为宗教崇拜对象的图腾主要用来帮助部落团结,每一个人都能为他们与它休戚相关,或是从它世代传递而来,而团结在一起。” 尽管,起初的图腾与宗教没有什么关系。 RRmvtL3uvQi6hMj/DiVQCe/aRo9t7+Bstb4K0evWVMPWKLhXJ5H5PrfIxI6Q2oU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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