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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谷里的成长足迹

当图腾威严地光临人间时,崇拜它的人们都还孤独地生活在各自的生存点。不用说洲与洲之间,也不用说国与国之间,就是说一国之内的两个生存点之间都还没有开始接触和来往。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知道别人的存在。所以,他们没有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想法,也没有探索未知世界的认知冲动,有的只是和群落一起好好活着的愿望。可群落内部的一些变化已经不与这一愿望一致了。图腾也不是为帮助这一愿望而出现的。

在各自的生存点上,由那个20至50人繁衍起来的家族群落在生活方式、生存形态、社会秩序方面究竟如何一环扣一环地发展起来的呢?就像种子播下去后禾苗长出来了,料理的需要随之就产生。料理禾苗不能没有工具,于是去买的必要就产生了,工具买回来了,发挥其作用的必要也就产生了,作用发挥好了,禾苗就长成了颗粒饱满的农作物,接着收割的需要又出现了……与此相同,人类历史的发展也是一个需要衍生出另一个需要,再催生又一个需要的结果,而绝非是在游手好闲的搬弄中创造出来的。但是,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们没有告诉我们太多的细节,只是对那个年代的可能情况做了一些概述性谈论。

关于占有他人劳动成果的情况,尤瓦尔·赫拉利举例说:“在苏联的松希尔,考古学家于1955年发现了一个3万年前的墓地遗址,属于一个狩猎长毛象的文化。在其中一个墓穴,他们发现一名年约50岁的男性骨架,盖着长毛象象牙珠串,总共约有3000颗。死者戴着以狐狸牙齿装饰的帽子,手腕上还有25只象牙手镯。其他同一个墓地的墓穴里,陪葬物品数量远远不及该墓穴。学者推断,松希尔长毛象猎人社群应该阶级十分明显,而该名死者也许是部落的首领,甚至是几个部落共同的领导者。” 是不是几个部落共同的领导者,我们可以不用去讨论它,但从陪葬品的规模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出,该首领对他人劳动成果的大量占有。以此推测,在其他地方这种占有情况的出现不会太晚于这个时间。

就早期的家族群落可能活动的范围,赫伯特·乔治·韦尔斯举例说:“很多英格兰的农民在18世纪从没有离村远过8或10英里,他们以前的祖祖辈辈也是这样。” 这一例子,让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到一两万年前家族群落生活状况的闭塞、孤独和与世隔绝。至于农业的出现,斯塔夫里阿诺斯先生说:“尽管人类在很早以前就已懂得如何种养食物,但直到10000年前才转向农业。” 显然,这里所说的农业肯定是较为成熟的,已成为主要生存方式的农业,而且会遍布在纬度较低的地区。而大多的地方还是将狩猎、养畜、种植综合运用在生活中,以增加食物来源的渠道。图腾就应该在这样的情形中,人类踏步在新旧石器时代交会地带时俨然出现。

出现之初,图腾的确对其创造者帮助很大。它不仅提醒了亲情,缓解了不满,也为占有者身份的虚构性变化开辟了一条新路。沿着这条路,长老或首领开始时是图腾祭祀人,之后是上天的儿子,再后是神圣化身,然后是上帝的臣子。巫师与祭祀阶级就是由放弃或旁落于世俗权力的长老或首领分化形成的。

对虚构能力尚还很弱的人类来说,玄妙的头衔固然很有吸引力,但还是不及财富占有对人的诱惑与吸引。长老或首领一面虔诚地祭拜着图腾,一面又加大着占有他人劳动成果的力度。富有者更加富有起来,贫困者更加贫困。于是,图腾的功效开始弱化,不满又开始在被占有者的心中燃起,甚至对抗和反抗也开始出现了。这是占有者所不能接受和让步的。那么,接下来如何才能使人们俯首听命,接受占有呢?看来没有什么好办法让人们欣然接受一个不合理的利益关系。于是,占有的欲望使长老或首领开始蛮横起来,他们伙同近亲组成了统治集团,对那些不满者和反抗者及亲情关系已经模糊的人们进行了强力占有。他们不仅用强力,甚至用暴力既占有了他们的劳动成果,也占有了他们的人身权利。这样,奴隶制社会悄然而至。

在小心地记述人类早期生活一步步变化的过程中,我也用另一只眼睛一直观察着权力在其中的一举一动和微妙表演。我们曾经瞭望过权力始于动物时代的痕迹。比如,狮群中的狮王,狼群中的狼王,它们对所属兽群的统治资格,就是权力存在的最初形态。当进化使人类走出动物行列,进入原始人类生活之后,权力就依附到了家长老大或家族头人的身上。在语言出现之前,这种权力的体现形式与动物的行为方式没有太多的不同。语言出现后,权力就长出了翅膀。权力,原本是个体生命的自我负责意志。但原始的群体化生活不仅淡化和挤压了个体的自我负责意志,而且让家族群落的长老或首领垄断了它。于是,它在垄断者的手里涅槃成了一个叫权力的神奇之物,开始大力度地左右他人的生活。这个时候,它不再只以意识的形式存在,而已成长为具有具体架构并由人力来司职的实体存在。从此,权力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个体生命的力量,统治力真正形成了。

权力就这样成长起来,并帮着族群的长老或首领把人类的生活推入了奴隶制的存在形态。

关于权力的成长,我想暂时就观察到这里,因为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需要我们认真地观察和探究一下。那就是:原始的共有生活为什么没有向利益关系更加合理的方向发展而去,而是向着利益关系愈发不合理的奴隶制社会形态发展过来了呢?这个问题对人类很重要,所以趁它再向复杂发展之前,有必要去端详一下它的来龙去脉。究竟什么是人的本性,虽然我不想冒险地下定义,但我比较坚信的是人的本性一定源自生命的本能。只要是生命,如果是植物形态的,成长就是它的本能;如果是动物形态的,生存就是它的本能。为满足这一本能需求而存在的潜在意识就是本性的雏形,而它在行为上的表现形式就是永不知足的占有。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贪婪,也是人之本性的基本内容之一。本性的这一内容得以实现的前提是要有足够的能力。但是,自动物时期到共有生活时代,人从野性自然中获取的能力是非常低的,所以,他们本能地聚合在一起,满足本性的最低要求。其间,随着使用工具的进步、认知的提升和个体空间的完备,人们满足本性要求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是甚为初步的文化创造尚未培育起能够修正和抑制本性的理性,所以,人类的生活就顺着本性的轨道发展下来了。

不过,奴隶制不是人的本性普遍得到解放的成果,而只是少数人的本性在权力的帮助下开始发作的成果。那么,怎样的条件才能使人的本性得以任性地发作呢?英国社会学家霍布豪斯先生认为:“在文化演进的初级阶段,如在低级狩猎部落里,是没有奴隶制的。只有技术发展到一个劳动者能生产出超过他本人所需的剩余财富时才能有效地使用奴隶,所以奴隶制的出现常限于一个相当发达的农业社会里。”按照这样的论断,我们可以坦然地说,在10000年前的某一天,我们人类的先锋群落跨入了奴隶制社会的门槛。因为,斯塔夫里阿诺斯先生坚定指出人类“直到10000年前才转向农业”。

终于,古代的古与我们只有10000年左右的距离了,史家和学者们开始看到的事和物更具体、更清楚了。他们看到,8000多年前小米已在中国的农田里飘香,大米也在5000多年前已经盛满了中国人的饭碗。同样,他们也看到9000至7500年前小麦、燕麦、豌豆在中东大地上翻起的滚滚绿浪,也听到山羊、绵羊和牛在他们的庭院里叫唤的声音。他们那敏锐的目光也还看到了7000多年前在哥斯达黎加、萨尔瓦多、墨西哥的田庄里生长的玉米、蚕豆和南瓜(历史学家、人类学家认定的农业在这些地方出现的时间)……

我不敢武断地说,农业已经发展起来的这些地方步调统一或不约而同地进入了奴隶制社会。因为,除了大多数中国的史学家确信,约在4000年前已有奴隶制之外,其他有早期农业的中东古巴比伦,非洲古埃及,欧洲古希腊、古罗马和亚洲的印度等地区,或被史学家们认为因为有了战俘才有了奴隶制,或像印度那样被认为不曾有过奴隶制。我们不知,是因为奴隶制太过冷酷,还是因为奴隶制认定标准不一而导致了如此之大的认识差异。尽管这样,我还是坚信当文化还没有培育出能够抑制本性的理性之前,古代人类的生活除了顺着本性轨道发展而去,没有其他可以幻想的模式。所以,在那散发着米香的滚滚绿浪的农作物背后,肯定存在着以深度占有为特质的生活形态…… lRCTbYTLS0109PB7dREybROXLR6SjeS7UmhbJcqoAK6+nXJWJhowCLCBCPoJ2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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