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抱着腿,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
这一刻,只有床头那束粉红蔷薇,依旧倔强、沉默地盛开着,像一道温柔的目光,一曲不舍的离歌。
那一天,它守着我,我对着它,直到夜幕落下,又待黎明到来。
第二天上午,我在那束蔷薇花下醒来,发现钱助理在我的面前,捧着一碗热粥,而程天恩的人依然守在门外。
我摇摇晃晃地起身,钱助理上前扶我,被我拒绝了。
我低头,看着昨日那卷跌落在地上的书,那卷书上的那几行字,它们带着嘲弄,诡异地微笑着,看着我。
钱助理将粥搁在床头,说:“姜小姐,你洗漱一下就吃饭吧。哦,我父亲说,你要是同意,就让阮姐来给你好生补身体。”
我笑笑,说:“照顾我吗?他老人家真体贴啊。呵呵!”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猛抬头,问:“天佑他怎样了?”
钱助理小声说:“还那样。”
我失望地低下头,沉默着,无比黯然。
无精打采地洗漱过后,我看着那碗热粥,转头对钱助理笑笑:“这世界,真像一个囚笼啊。”
然后,我又笑笑,对钱助理说:“好了,你不必安慰我,程天恩这烦人精昨天说得对,我还有命死吗?”
我喃喃,低头苦苦一笑:“我还有命死吗?”
钱助理不知道如何安慰我,他看了一眼我床边的那束粉红色蔷薇,说:“姜小姐,你知道粉红色蔷薇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然后,我又歪着头,笑笑,带着一丝狡黠,悄声说:“不过啊,我知道紫色蔷薇的花语是‘被禁锢的幸福’。”
嗯,被禁锢的幸福,这还是未央告诉我的。
你以为你退让,你成全,你就很高尚?在别人的眼里,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连喘气都是一种强取豪夺!
钱助理见我如此,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扶扶眼镜,说:“我本来也不知道,是刚刚看到它,就好奇在网上搜索了一下。”
说着,他将手机递给我。
我低头,看着手机,网页上的字那么清晰——粉红色蔷薇的花语是:我要与你过一辈子。
我愣住了。
我要与你过一辈子?
我抬头,看着床边的那束粉红色蔷薇,温柔而坚强,仿佛他往日的模样。
我想起了亚龙湾酒店那一夜,那些片段如同记忆的碎片——他的拥抱、他的吻……他的臂弯,他出神地望着我的那个早晨。
他亲吻过我的眼眸,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他说:“姜生,试着爱我吧。”
钱助理说:“姜小姐,有些话,我作为一个局外人,今天就多嘴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些年,程先生一直把您保护得很好,就连我们这些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您的存在。确切地说,我们知道有您这么一个人,却以为只是程总的逢场作戏。”
他说:“姜小姐,八年时间,程先生得多用心良苦,才能保护您保护得这么周全,才能瞒过他身边这些亲信?八年时间,如果您还能记得的话,您第一次和程先生遇到的那个夜晚,他身边是带了多少人?他是极少一个人的……可从那之后,程先生只单独在您身边出现,不要司机,也不要陪同……您可能并不知道,我父亲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他如今没有对您痛下杀手,我想,他也是掂量了您在大少爷心里的分量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发现程先生对姜小姐的情分不同,是在程先生离城却归城那天。那天,花店失火,程先生像发疯了一样,不顾性命地开车撞开了门,自己被气囊给弄伤了,所幸救出了您。为了您,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遗憾的是,姜小姐在昏迷的时候,错喊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男人对姜小姐很重要,就像姜小姐对程先生来说很重要。
“那一天,程先生很难过,因为您临危之时用手机留给那个男人的八个字是: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爱情大概不能勉强,所以程先生把您送往医院后就悄然离开了,他让二少爷通知了那个男人来照顾您。
“我斗胆猜想,到现在,姜小姐应该都不知道,那天为救您冲进火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男人,是程先生,而不是守在您病房里的您以为的那个男人,对吧?所以,姜小姐,您也应该理解了,为什么昨天二少爷会因您轻言生死而如此愤怒。您也确实不能再轻看自己的性命了,不为别的,就为有个男人曾屡次为您不顾性命!您的命确实不该只是您自己的,权当为程先生,也请保重自己。”
从头到尾,他都不肯提凉生的名字,只用了“那个男人”。
我愣愣地,一时之间回不了神——原来,那场大火中,将我抱走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