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佑从卧室里走出去的那一刻,脸色尚未恢复正常。
她那两句话,差点儿把他吓出心脏病。
“天佑,我们结婚吧。”
“程天佑,让我做你的情妇吧!”
书房里,钱至见程天佑走过来,连忙撇清关系,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他冷着脸,不说话。
这世上,有这么一种悲哀,大约就是:对于一个人,想爱,爱不得;想忘,却忘不了。
他转头,不再去听躺在卧室床上的她渐渐均匀的呼吸声。
只是,她的那句话依旧萦绕在他的耳边——
“凉生啊,你十九岁那年,第一次住进这里的时候,就决定要放弃我了吧?这么大的房子,仆人成群,富贵无边……”
听这话,是两个人吵架了?怪不得蜜月期里,她会独自一人从法国回来。
他低头,心底有个声音在低低地叹息:我愿意放弃无边富贵,换粗茶淡饭,只为与你共一生枕席。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而已。
他抬头。
窗外,月朗星稀。
钱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说:“大少爷,我父亲今天去了上海,听说是转机去法国了。”
他说得小心翼翼,看着程天佑的表情,说:“怕是……去找三少爷了。”
程天佑没说话。
钱至的意思是,钱伯去法国,八成是去游说凉生归国,游说凉生归国,八成是爷爷要为程家的未来另作打算……
程天佑唇角抿起一丝坚毅。
钱至小心翼翼地说:“看来,三少爷就要回来了。”
程天佑回头,望了一眼卧室,看见她在熟睡,低头对钱至说:“收拾行李。”
程天佑的话说得平静,毫无温度,可钱至听得万般心伤——钱至知道,程天佑怕是程家大院里最想逃离的那一个。他的昔日挚爱成了弟媳,两人以这样的身份日夜相对,时刻相守,分分秒秒,皆是折磨。
但因担心她在这宅院里的安危,他又不得不守在此处。如今,凉生要回来了,程天佑终于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那些对外的冷漠疏离,只不过是他在掩饰一颗心,一颗明明爱着她,却不能再去爱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