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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稗史风人,医经济世
——医文双绝的医家陆士谔

清末民初,有小说家和医家“两门抱”的现象,如刘铁云、蔡东藩、恽铁樵、张冥飞、陆士谔、施济群、金受申等人。有的属于小说家懂医,有的是医家写小说。其中唯有陆士谔者,令人难以区分属于哪派,谁也说不清他到底该是小说家行医,还是医家写小说。

陆士谔(1878—1944年),上海青浦朱街阁镇(今陆家角)人。名守先,字云翔,号士谔,别署云间龙、沁梅子、云间天赘生、儒林医隐等。陆士谔为早期鸳鸯蝴蝶派作家。鸳鸯蝴蝶派是以写社会言情和侦探武侠小说等著称的通俗小说作者的群体总称。因他们所写的内容大多是才子佳人,卿卿我我,而被称为“鸳鸯蝴蝶派”。此说于戏谑中带有贬义,并非准确,但因称之已久,学界已约定俗成。因该派许多小说载于《礼拜六》杂志上,故又称“礼拜六派”。其实此派著作数量众多,内容博涉,又不乏反映世情道德与理念改良的作品,不能一概而论。此派成型于清末民初,到“五四”前夜,已经日渐繁荣,虽与新文学阵营多有争论,但富有文化市场,影响很大。其中有南派、北派之分和言情派、武侠派、侦探小说派的不同。其代表人物如包天笑、周瘦鹃、张恨水、向恺然(平江不肖生)、李寿民(还珠楼主)、顾明道、赵焕亭、程小青等。陆士谔虽非盟主,却是南派的健将。早在1910年,陆士谔就写小说《新上海》,以其丰富的想象力构想了上海将有地下铁道和越江隧道。为抒发庚子之恨,他创作的以抗击八国联军为题材的小说《冯婉贞》的部分内容竟被编入《清稗类钞》,后人又将此作为史实,甚至编进历史课本。

在陆士谔的家乡,名医、名儒、名家层出不穷。名医如陈莲舫,名儒如王述庵,名家如义士刘季平。陆士谔的外祖父徐山涛是名医。他9岁时就从唐纯斋学习医学,先后共5年。17岁时,即在青浦行医,同时阅读了大量的稗官野史和医书。陆士谔对武术也有兴趣,这是他写武侠小说的功底之一。1898年,陆士谔初到上海行医时,认识了世界书局经理沈知方。沈知方告诉他:“你要有生意,必先登报宣传,你花了广告费,就一定有收获。”果然,广告不久,就有人请他看病,由此开始了他行医的生涯,此时他才20岁。他虽以医为业,却未尝弃文,写出以清初为大背景的武侠小说20余部。其中《血滴子》尤为走红,以致世人多以为雍正之传位和丧命,都是出自血滴子成员之力。在言情小说方面,他还写过《新孽海花》《孽海花续编》。因《孽海花》原书作者曾朴读后提出抗议,陆即接受意见将书毁掉。陆士谔“精于医,负文名”,他写小说,从数量上,在近代小说家中无人能与之相埒,有社会小说52种,历史小说10种,医界小说3种,笔记体文言小说18种,剑侠小说26种,时事小品文101篇,其他4种。

陆士谔在20世纪20年代,已经是上海十大名医之一。属于伤寒温病学派。1925年他在汕头路82号挂牌应诊时,每日诊100号。陆士谔在行医、写小说的同时,着力最多的还是编著医书。他是民国初年编书最多的作者之一。他喜欢文武全才、诗画皆优的薛雪,薛雪故去后,子女无从医者,留下的医案在郡中传抄。清道光年间,吴金寿辑薛案74则,编入《三家医案合刊》(叶天士、薛生白、缪宜亭),陆士谔在此基础上,又有更多搜集,在1918年10月辑成《薛生白医案》。书分风、痹、血、郁等19类,并于薛案后附叶天士案以资对照二人的辨证思路,使读者有得于案外,笃著相融。翌年编《叶天士医案》《叶天士秘方》和《增注古方新解》,自著《医学南针》等。此后又编著了《分类王孟英医案》《丸散膏丹自制法》《增评温病条辨》《家庭医术》《妇人科》等。1934年和1936年,他出版了两部自家的医话,即《国医新话》和《士谔医话》。1937年,他辑医经、各科临床、本草、方剂、医案诸书共26种,合成为大型丛书《基本医书集成》而封笔。在学术方面,他悉诸温病,擅长伤寒,曾在报刊发表医学史和中医理论方面论文,如《中国医学之系统》(1930年)、《国医之历史》(1934年)、《释郎中》(1934年)等。笔调隽永,韵味通脱,论述犀利明快,启人心智,展示了他那一代儒医的风貌。他以此成为在中国医学史和中国文学史上均有享名的人。

历代儒医对自己的医学生涯量重不一,清代名医薛雪,曾著《一瓢诗话》。他让儿子去找诗人袁枚为他写诗人身份的墓志铭。受到袁枚的批评,袁枚说你父亲立名在于医而不在文。民国之恽铁樵,也把医学作为他文章之余绪。而章太炎先生却说:“我是医学第一。”陆士谔死后,其讣告写得确实令人泫然血涕,是哲嗣陆清洁所撰,但只写医学,一点也不提稗海文章之事,这也令人称奇。然而他死后半个多世纪,还是文学界首先纪念他。2000年9月,在上海举行了《上海近代小说暨陆士谔国际研讨会》,对他作了全面的评价,此后又出版了几部研究他的专著,他在世时得到“稗史风人,医经济世”的美誉,再一次受到了海内外学人的称颂。陆士谔有女弟子张澹冲,曾著有《寒窗医话》。 gtcXi/iuDwp0efphE4Qtnto0i92SgczSBKfW11Wwn+egm2uMIMy/hS4++P86HX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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