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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城内有家姑娘为一采花大盗所伤，巧的是，他爹乃是刚刚退下来的宁远伯。宁远伯铁着心将此事追查了大半年，这才让城内其他的那些为了清白不肯报官、明说的姑娘们开了口，发现受害者居然多达数百人。”
“啊？数百人？之前就没有一个脾气烈的想报官吗？”韩承悦很是不能理解这种做法，“如果是我，上天入地也得弄死那个小瘪三。”
“事实上，她们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被人迷晕了，然后屋中又丢了些东西。不算什么大事，又涉及到女子的名节，她们不愿开口也是正常的。但宁远伯爱女心切，见女儿被贼人划伤了一点儿，死活咽不下这口气，遂威逼利诱地说服了她们将事情闹大。因为出事的都是些闺院里的姑娘，宁远伯就责令官府以采花盗之名，大范围地通缉那人。”
“这跟蝴蝶刀有何关系？”
“我曾听朱伯父在聊闲时说起，那通缉令上没有画像，只有贼人所穿夜行衣上的别致花纹，并且在文字中提及，那人所用的蝴蝶刀比普通厂子里出的要重上三分。”陆凌泷点点头，认了韩承悦眼中的猜想，“就是那很小一批官制里的。”
韩承悦大惊，一把抓住桌角，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那追风盗出现在了杭州城内，成了采花盗呗！那紫云山庄要我们从他的手里偷这个，说明他们应是知道采花盗的身份的。毕竟，山庄要招收弟子，一般即便是有武试，测试者也应该是自家能使唤、控制得了的人啊……他们，他们想干嘛呀？”
“伤及捕快之前，追风盗也就是个普通的、求财的盗贼，来到杭州城后，就成了个做事诡异的采花贼，还和紫云山庄有关联。这是否说明……”陆凌泷目光如电，一个原本隐约的想法逐渐在她的脑中形成。
韩承悦挠着桌角，极力压着声音，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说明他在杭州城内得以成功藏匿之事，与紫云山庄有关！或许，他根本就是在替山庄办事！是因为遭人拿捏，他的行为才这般诡异且与之前不同的。”
陆凌泷点点头：“或许，紫云山庄内的几个神秘掌院，都是被他们拿住把柄、不得不依赖于他们的，我想，这类人，都是他们养来办事的暗客。”
“那他们要我们去偷这个东西……若是一般人，又怎会知晓这个东西就在采花盗的身上？”韩承悦捏捏山根，觉得头痛得很。
陆凌泷摸摸她的头发，宽慰道：“未必吧，通缉令上明白写着，知晓官制稍重的人都应该能知晓蝴蝶刀的主人，我们知道了也无妨。”
“可是他们摆明了是想试探这些俗家弟子的，想看看他们对江湖之事的了解深不深，从文试到武试，都不像其他门派那么简单。”
“这就说明，紫云山庄需要一批另有他用的人，别有目的。”陆凌泷轻叹一声，也觉得有些头疼。
两人的想法得以相互印证，神色凝重地对视一眼，双双默了下来。
说到底，此前，韩承悦虽也经常被家中长辈安排出去游历，却是一路闯练在自家可控的范围内的。
这回，她陡然被那位不靠谱的兄长丢进来看着自己的未来嫂子，嫂子还不知道看没看住呢，韩承悦先被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给吓到了。
磨了好几袋软骨散出来后，韩承悦这才摸着乱跳的小心肝上了床，合上衣襟浅浅地睡了过去。
午夜酉时，陆凌泷穿着夜行衣，蹑手蹑脚地爬下了自己的床，打算出门去赴约。
深刻认识到紫云山庄有猫腻的韩承悦立刻被她惊了起来，又觉得她是想在这么乱的当口下出去和顾离风约会，遂死活不肯放她出门。
好容易才让韩承悦相信自己只是想去隔壁院子里听听墙根，并跟她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会按照议定的计策行事，陆凌泷这才成功在酉时两刻出了门。
三月的夜晚，微凉，没有虫鸣。
照着记忆，陆凌泷使着青云观的独家绝学踏雪寻梅轻功，飘飘欲仙地穿行在树丛小道里，很快便寻到了在月下凝神发着呆的顾离风。
被脚步声喊回了神思，未待陆凌泷打招呼，顾离风便皱着眉头闪到了她的面前，突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陆凌泷：……我该扇他一巴掌吗？
可顾离风完全没有坏心思的样子，他很快便松开了陆凌泷的手，皱着眉头后退一步，然后……然后解起了披风的系带。
陆凌泷：……我还不做些反应的话，是不是有些对不住爹娘亲传的一身武功？
但是，顾离风依旧是一幅坦坦荡荡的样子，脱下披风后，兜头罩到了陆凌泷的身上。
“我谢谢您啊。”陆凌泷尬笑一声，心想，幸好自己遏住了动手的念头，不然显得自己不像个江湖人士倒像个闺中女娃儿，“约你来呢，我是有事相求。”
“嗯，说吧。”
“后日的武试，你跟我一起去，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韩承悦会和。”陆凌泷理不直气也壮道。
顾离风微微张嘴，呆了：“为何？”
“哦，因为我对杭州城还不大熟悉，怕是会走丢。”
顾离风默了一默：“我是说，你为何认为，我会同意陪着你去瞎闹？”
陆凌泷轻巧一笑：“因为我怀疑你是我们的人，不然，也可能是其他门派的探子。”
他倒是也想答应，可若是如此，方才对钟宇的解释可就白做了，也难免不引起其他掌院的猜疑。
将“不能对喜欢的姑娘发脾气”默念了好几遍，顾离风深吸一口气，耐心地劝说道：“即便在你看来，我在城内有着较大的自由，我也是不会答应你的请求的。无论如何，我当下只能忠于紫云山庄，况且你的怀疑毫无根据，还是别闹了，乖乖回院子里带着去吧。至于后日的武试，你最好找个理由别去，也免得……”
志得意满地笑了笑，陆凌泷一手拢住分外宽大的斗篷，一手伸了出去，略微大力地捏住了顾离风的肩膀，明目张胆地威胁道：“我确无证据，可你觉得……若我把此事告知于长老们，他们是否能查到些细枝末节呢？”
“……”顾离风微微抽了抽嘴角，将陆凌泷的手拍了开去，满面无奈地看着她。
“我不管你是不是我们的人，出于什么理由救的我，明日的武试中，我需要人来合作，所以，你必须来。至于你用什么理由出庄，你自己去想。”陆凌泷又把爪子伸到了他的肩膀上，轻抚几下，似是在安抚炸了毛的小猫咪。
“你以为，长老们都那么好糊弄吗，会因为你一个俗家弟子的话，就怀疑上我一个掌院？”顾离风一个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双眸微眯，威胁道。
“我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俗家弟子，昨日，是顾少侠亲手将我的名字写在造名册之内的，他们查查字迹就能发现啦。”满不在意他的威胁，陆凌泷带着一派欠揍的云淡风轻，笑眯眯道，“我当然不会作为普通弟子去告你，我只会告诉他们，咱俩是一伙的，只不过狗咬狗、我受不了你而反水，所以才去告你的。”
“……”
算了算了，左右钟宇既心宽又好哄，回头再去哄哄得了，至于旁人那边，哎，自己再谨慎一些便是了。
不过，这小丫头有些过于聪明了，回头放出去了怕是还会胡闹，要不还是敲打敲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