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还挺体贴?”冲着“未来姐夫”的背影感叹完后,韩承悦向桌上的暖炉望去,一脸莫名,“都是习武之人,哪有这么娇弱,他给咱俩这个玩意儿干嘛?”
冲韩承悦打了个响指,示意她朝这边看过来后,陆凌泷将手指伸到香盒的下方仔细探了许久,然后在某处凸起的画案上掰了一下,便有一层小抽屉从中弹出,现出其中的一张纸来。
震惊过后,韩承悦忙试着也探了探暖炉的底面,按动一处凸起后,也有一个小抽屉从炉下的底座面弹出,其中同样也有一张纸。
看着上头的字迹,韩承悦明白其上所书是试卷的作答,她捏着纸片的小手微微一抖,愣愣地看向陆凌泷,脱口而出道:“你……你男人对你真好。”
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她默默地思索起来:“哎?不对哎,这丫头当初好像还和韩承双定过娃娃亲?那我……我是不是应该向着我哥点儿?”
一口热茶喷到了纸卷上,陆凌泷一边匆忙地擦拭着纸页,一边随口骂道:“去你个混丫头的,我……我是说过对他有所好感,但不过是哄叙哥他们玩儿的,还怀疑着他呢,你可不许瞎说啊!”
“好好好,你敢说我就敢信哈。”韩承悦奋笔疾书着,随口不过脑子地扯闲道,“不过,你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暖炉的机巧之所在,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有默契!你也别多想,他说不定就是一个死对头门派潜进庄子里的卧底嘛,没多么神奇,你想喜欢就喜欢呗,大不了得罪了紫云山庄。”
陆凌泷:……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不过,自己为何反应得如此之快?
脑中突然响起“咔哒”的机巧按动之声,针扎似的令人有些心烦,陆凌泷意识到自己曾在某处见过类似的玩意儿,却始终回忆不起来相关的细节。
那边,瞧见她一时有些发愣的神情,韩承悦也愣了:“不会吧大姐?你真的喜欢他?别了吧,我哥……”
被戳中了某些连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小心思,陆凌泷拍拍桌子,嗔怒道:“你瞎说什么呢!第一部分不想抄了?”
确认那答卷之上居然没有第一部分后,韩承悦拍了拍脸颊好让自己清醒起来,然后讨好地笑着看向陆凌泷:“好姐姐,我傻了,错了错了。”
“你哪儿错了?”陆凌泷轻哼一声,将试卷摊给她瞧。
“我哪儿都错了,你才是什么都对的那位仙女。”韩承悦耍着花腔应付道。
“举个例子?”
“比如……”手腕突然一顿,韩承悦的眼睛倏地亮了,她猛地转过身去看向陆凌泷,“比如你之前想查查你男……啊呸祝风的身份,我觉得很有道理啊。”
“哟哟哟,变得还真快,我都被你们说动得不想查了呢。”陆凌泷以退为进地引诱道。
韩承悦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跟她分析了起来:“不不不,我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你猜我昨晚听墙根听到什么了?”
“不知道啊,你不是故意躲着我,早早就睡了吗?”
“……我们先不说这些末节,昨晚啊,我听那些汉子们说,武试的任务难度是依照笔试的先后次序给分的。你想,祝风若真是聆雨阁的人,又怎会给你答案呢?他应该事事听命于阁中上线或是直接受命于叙哥,而叙哥他们断不可能有此授意,所以我觉得,他就是自己在瞎闹。可若不是,他此前又为何要帮你?”
“你说得有点儿道理。”陆凌泷以手托腮,将自己此前的猜测也道了出来。
“初初见他对我施以援手,我真以为他是阁中的暗卫呢,就连表兄的否认也不当回事儿,以为他是想瞒着我。但回去仔细一想,一则此前之事来得突然,山庄内的我阁暗卫应该还未能收到消息,二则此人既然能将我塞进俗家弟子之中,想来也是靠着多年卧底才能有的本事,也就是说近几年他应当都在杭州城内,可他偏偏又轻易认出了我,这仅靠见过画像应该是做不到的。”
“所以啊!一个多年的卧底,你在长安他在杭州,他居然一下子就认出了你,这很危险啊!真相不过两种可能,其一,他曾见过你几面,甚至可能在私下里曾调查过你这个小阁主,其二,紫云山庄已经察觉出了你的身份,授意他这么做的。”韩承悦附和道。
陆凌泷思忖着分析道:“可兄长们都放心我待这里,他们会不知晓此人的底细吗?可见,祝风就算不是我阁弟子,也应当是个可用之人。”
“那我们就照两个思路来吧。”韩承悦站起身来,激动地跑到陆凌泷的身边,拽着她的袖子罗列起来。
“首先,我们假定他与聆雨阁相熟,我会写封信给韩承双,以我的名义去探探他的口风,看此种想法是否可信。
其次,若他不与聆雨阁相熟,既然他肯救你,那他或许是一个心怀叵测之人,很可能于紫云山庄有异心,我们得空再去试试看能否将他为我所用。
再次,若是他根本就是受紫云山庄之意而来的,那我们就在武试那天尽量瞒着他们,趁着出庄之时,谋划离开。”
陆凌泷笑着看向她,揶揄道:“武试?你还想要去参加武试?我可不去,打算喝点儿药,假装旧疾发作,才不争强斗勇呢,这毕竟也是叙哥的嘱托嘛。”
“……我觉得吧,兄长们的话,也不能全听,毕竟万一有危险的话,首当其冲的可是我们啊!”韩承悦万分诚恳地劝解道。
陆凌泷轻嗤一声,开始嘲笑:“哟哟哟,骗人,你分明就是被文试时自己体现出的愚笨给刺激到了,想要在武试中显显自己的威风嘛。”
“……”韩承悦吃了一瘪,委屈地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撒开。
“好好好,去就去。你说,咱俩好姐妹,有啥事儿不能商量着决定呢,对吧?”期待的结果出现了,陆凌泷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所以,你以后是听他们两个老爷们儿的,还是听你姐姐我的?”
“……”韩承悦觉得自己就是个二傻子,怏怏地闭上了嘴,回座去誊写答卷了。
待蒙着面的钟宇和拎着盒子的顾离风推门进来时,她俩已闲坐有一会儿了,甚至还在草纸之上下了几页的围城兵棋。
拿起她们的答卷,钟宇粗略地翻看了一番,惊于她们答卷之漂亮,尤其认为陆凌泷的答卷可以用“令人叹为观止”来形容,她居然连崆峒派掌门的十一个情人都是谁也知道得这么清楚,遂不由地猜测起来这位未来弟妹的身份、来历。
屋内的韩承悦更是五味杂陈,因为她眼见自己的发小姐姐一直巴巴地盯着那顾离风,就差扑上去了,便默默在心里感慨着:“女大不中留啊……不是,她到底对人家是怎么个意思呢?臭丫头,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我还得掰开了揉碎了自己想。可我……我又没那个脑子!”
不过,小狐狸陆凌泷可不是犯了花痴,只是因为一眼就认出了钟宇,在心里动起了小九九,想要试探试探、离间离间他与顾离风的关系。
毕竟那日,钟宇刚走不久,顾离风就找上了自己,说他俩的关系一般,鬼才肯信呢。
想到这里,陆凌泷冲顾离风招了招手,人畜无害地浅笑着,示意他过来一趟。
待顾离风走近后,陆凌泷轻轻扯住他的袖子,在其上划写起来。
读解着她的意思,顾离风不由地忘了另外两人的存在,当然,那二位要么心大要么人粗,好哄得很,顾离风也确实一向不大在意他们。
少女柔弱无骨的手指隔着衣料划过他的手臂,留下缱绻的触感沿着中心扩散开来,引得顾离风微微红了耳廓,好容易才跟上她的速度,成功读出那句话。
“今晚酉时三刻,林间小路中段见。”
顾离风心下一动,觉得见一面也没什么吧?遂一个侧步,巧妙地挡住了钟宇的方向,冲陆凌泷点头应了。
就在此时,钟宇凑巧转过身来,正瞧见他俩拉拉扯扯的样子,顺带着被顾离风后颈上一大片的红迹给惊到了。
双眼圆瞪的钟宇:……我看到了什么?
总算等到他瞧了过来,陆凌泷笑着看向顾离风,将声音压低到众人皆能听到的大小上,柔声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完了以后,又是一笑。
韩承悦:……这丫头疯了吧,说好的还怀疑着他呢?
钟宇:……他俩到底到什么程度了?这弟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妙人啊?
发现了她心里的小九九,顾离风无奈一笑,默了片刻后,还是点点头。
看不下去的钟宇轻咳一声,往两人的桌上分别扔了个纸卷,公事公办道:“这是你们后日的武试考题,到时候,你们会分头下山,至于要不要在山下合作,你们自行商议,无论采取何种方法,达到目的即可。”
“不用你说,也会如此的。”看清试卷上的题目后,陆凌泷意味深长地对他一笑,惊得钟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害怕这丫头到如此程度了吗……偏偏这唯二两位姑娘的考题还是从自己的手中抢东西,到时候……哎,估计自己会很惨吧。
钟宇委屈地咬着嘴唇,一把捞起望妻石顾离风,带着气冲出了门。
待二人一走,护兄心切的韩承悦便鼓着嘴巴看向陆凌泷,酝酿了一会儿后,委屈地问道:“泷儿,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三个了?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你俩现在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是吧?”
“……”陆凌泷一脸诧异地瞧她一眼,“大姐啊,你冷静,我是在忙正事呢。你不是想参加武试吗?单凭我们两个,拿不到任务目标的。”
“啥目标?”
“你自己看!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陆凌泷恨铁不成钢地戳戳自己的太阳穴,“多动脑子,嗯?”
“……要我们拿到官制的蝴蝶刀?这怎么可能呢?”翻开考题的韩承悦懵了,“官坊出的不都是些刀枪棍棒剑,哪里来的蝴蝶刀?”
“当然是有的,我听爹爹说过,官坊曾为六扇门特制一批江湖探子惯用的兵器,其中就有几把蝴蝶刀。”
“那既然这是我们的考题,说明它就在杭州城内吗?”韩承悦吃惊地敲敲自己的脑壳,“不会是让我们从六扇门的手里抢东西吧?”
陆凌泷沉着脸色摇摇头,想起什么来,眉头越皱越紧:“我想起来一事,若是真的,紫云山庄的问题可就大了。”
“何事?”韩承悦好奇道。
陆凌泷站起身来,将凳子拖到她的身边,耳语道:“当年,六扇门内有一惯用蝴蝶刀的暗探,他颇得时任总督的信赖与赏识,后来被提为了捕头。他在抓捕臭名昭昭的追风盗之时,为那贼人所杀,身上的官制蝴蝶刀也就为之所盗。”
“那刀曾在杭州城内出现过吗?”韩承悦吃惊地捂住了嘴巴,“那是不是说,藏匿多年的追风盗就在杭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