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些人尽数离开了,陆凌泷依旧处于发愣的状态,片刻后,她突然觉得怀中之人似乎是往右翻了一下,担心他摔下去,只好伸臂将他往怀里搂了搂——然后便在一个低头间,见到了这货嘴角的一丝浅笑。
陆凌泷:……你找死呢是吧?!
想罢,她猛地将这位顾息还是顾离风的往房梁外推了推,想给他来一个屁股蹲。
早防着她这一招,顾离风用左脚勾住了房梁,然后用右脚借力一蹬,径直飞出窗子去了,留下陆凌泷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等反应过来后,陆凌泷气急败坏地趴到了窗口,见那人居然还没离去,而是摆了个一双手后背的风骚姿势,回头看着自己。
陆凌泷:……您有病?
便听他轻声说道:“快走吧,还在这儿等什么呢?”
刚想说一句“关你屁事”,陆凌泷突然福至心灵似的把舌头拐了个弯,笑嘻嘻地轻声回道:“等西域那边的龟孙子回来接他们的女神像啊。”
“你……”顾离风被她给噎住了,差点儿没想将她迷晕然后拎回去,幸好,他遥遥地听见聆雨阁的暗卫们正往这边涌来,在心里感谢了一番他们的到来使自己不至于破戒打媳妇后,他冲着陆凌泷微微翻了个白眼,自己先行离去了。
陆凌泷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轻嗤一声,倒也没追。
不一会儿,聆雨阁的暗卫们便将子午画馆的这片屋檐给挤满了,为首的头领抬手一揖,向陆凌泷问道:“小阁主!属下们可需去追?”
“不必,我有更好的安排。”嘴角一扯,陆凌泷指着画室里的架子,吩咐道,“去把屋里的那幅画给带回去。”
“是!”
一炷香后,回到家中的陆凌泷敲开了秦玉的门,问他:“我带了个画,你帮我看……”
“看什么看什么呀,这都多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还好意思往我的房间里钻吗?”语罢,刚刚喝了醒酒药、脑壳还有些疼的秦玉就要把人往屋外推。
“你以前可没这个破讲究吧,哦,对,师公们都来了?你是怕被他们责罚吧?”陆凌泷把手撑在门框上,就是不让他关门,还微微一笑,威胁道,“那他们知道,今儿早上,你偷偷溜进我的闺房的事儿吗?要不,我还是告诉他们一下,免得你日后再度败坏青云观的门风。”
“……您快请坐,喝点儿什么?”
秦玉到底是见多识广,换句话说就是老鼠偷玉米——图多呢,很快就给出了陆凌泷她想要的答案。
“这还不如不知道呢……”陆凌泷叹着气,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再长的夜也有结束的时候。
次日,陆凌泷没能赖床,被陆问叙带着冉青禾门主给揪起来了,从卯时起便开始鼓捣身上的锦衣华服还有发髻和发冠。
有那么一刻,她实在是遭不住地睡了过去,结果在一个低头后,头发被发冠给扯了一下,当即就被疼醒了,然后又鼓捣了好一阵乱了的发髻。
等到一切都被搞定了、两位敢给阁主气受的大神也都走了,陆凌泷听到地面之下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她便抬手摁了一摁梳妆台上镶嵌的一颗小珍珠,地面上遂有一块砖头应声滑开,露出了直达后门的那条暗道。
“你这来得还挺是时候,怎么样,这个发髻你会梳吗?”
“那是当然啊,你是妙手神偷,我可是长安城内最会编头发的一双妙手。”穿着一套与陆凌泷完全一致的华服,韩承悦挥挥手让陆凌泷把凳子让出来,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桌前,照着她的发式很快便打理好了自己的乱发。
半蹲着轻轻挑起她的小下巴,陆凌泷着手给她沾起了亲手制做的人皮面具,这面具做得奇巧,居然还是带了妆的,看得韩承悦双眼直瞪。
待陆凌泷贴完这张皮,两个对着坐的人便真的就是一模一样的了。
韩承悦盯着镜子里的两张脸,默了好一会儿,随即闷声问道:“大姐啊,你……你到底准备了多久?”
“回来后就开始准备了呀。”陆凌泷拍拍她的小脸儿,笑嘻嘻道。
“……那你实话告诉我,除了安排我这边,你是不是还安排了其他人?”韩承悦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陆凌泷,她好似突然感应到了文曲星的存在,一双大眼睛突然闪烁起了聪慧的光芒。
陆凌泷略作沉吟后,微微点了四次头,分别代表了自己对顾离风、候三、秦玉、韩承双的安排,完全没有毛病。
顾离风呢,陆凌泷已经差使他在斧头帮对面的茶馆里待着了,表面上,打的是要他去观察他们动向的旗号,实际上,是想借机查看一下顾离风和斧头帮之前假造风雨令一事的联系。
候三呢,他会带着之前假造的那批风雨令去处理好自己安排的事情。
秦玉啊,这货自从告诉了自己那副伽蓝女神像的含义之后,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死活不再和自己说话。陆凌泷还是着秦怀远秦领主去向老师公去借的人,这才把这货哄着去舞袖阁门口盯着了。
至于韩承双……哈哈哈哈,专门用来克祝长舟的。
见她点头点得飞快而果断,韩承悦知道她没有在哄自己,心里立刻舒坦了不少,抬头问她:“那你再告诉我,我是不是这里头最重要的那个人?”
“你当然是啊大哥,啊呸妹妹,他们可都是在背后干活的,只有你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为我登台表演的,你是最棒的!”摸准了这位妹妹的脾气,陆凌泷摸摸她的脑袋,夸奖道。
“好!老娘一定帮你招待好你的贵客们!”
这日乃是三月十五,大吉之日,祭祀、进人口、嫁娶、安床……诸事皆宜。
整个聆雨阁喜气洋洋的,自阁主“失踪”后,阁众们难得如此开心。
在朱雀门门主冉青禾的打理下,这座七层高阁层层灯火辉煌,宴请宾客的一层花厅更是张灯结彩。阁中弟子们皆披红挂绿,井然有序地迎送着各方来客。
武林盟也特意前来锦上添花,破天荒地允许了在武林盟前头的中央大道上燃放烟火,“嘭、嘭、嘭”的声音自天色刚暗便响了起来,长安城之上的整片夜空都被照得缤纷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