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贼人很少能溜进天机阁中,可江语天还是多留了一手,在建楼之时只挖了许多的气孔,一个可以让贼人溜走的天窗、正窗、角门都没有留下。
此举虽然尚未在防外贼一事上立下什么功劳,却总能成功地将她这个家贼给困住。
可陆凌泷是什么人,往这里头跑惯了,还能被陆问叙给抓住吗?
只见她将自己的身子微微蜷了起来,沿着与陆问叙正好相反的路子悄悄地往门口靠了过去,在两人的路线恰好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方形后,成功走到了门口,还不忘瞪了那个打小报告的暗卫一眼然后后“噌”的一下就溜走了。
暗卫和陆问叙:……
将听雨楼的正门死死地锁了起来,陆凌泷安详地做了一夜的好梦。
第二天凌晨,陆凌泷正睡得香喷喷的,突然听到了房中传来了一声瓷器碰撞的声音,小心肝当即咯噔了一下,随手从床边摸了一把飞针撒了过去,然后抄起摆在床头的瓷娃娃就打算砸人。
然后,她便见到了自家小师叔秦玉那张在不熟之人眼里淡泊致远、在熟人眼里欠揍得要命的脸,只好急急地顿住了自己的动作。
陆凌泷一个没忍住,大声骂了一句:“你有病是吧?!这是老子的闺房!”
秦玉轻笑一声,刚想答她的话,便见一个旋转的人影推开门蹿了进来,拿着把短剑就朝自己劈了过来。
他当即起身,闪身避了过去——难免地将桌子掀动了几寸,把陆凌泷刚买的那套白玉茶碗给整整齐齐地砸了个精光。
怕他们再把自己另一边的古董花瓶给砸了,陆凌泷急忙喊道:“秦玉!祝风!你俩都给我住手!”
那边缠斗在一起的两人一同僵住了身子,然后缓缓地分了开来,直愣愣地盯了彼此一会儿,又双双背过了身子。
秦玉:这不是好久之前喜欢过丫头的那小子吗?怎么……他俩怎么会在一起?
顾离风:……倒霉,我今天看来是不能喝凉水了,免得塞牙。
片刻后,顾离风跟二人道了个歉,然后端着一副乖乖小弟的样子,退了出去,全程都装作不认识秦玉的样子。
秦玉此人,原本是一个孤儿,后因被青云观的老掌门看中他的武学大才而收入了门中,乃是个正儿八经的出家人。
可有才归有才,秦玉却志不在武学之上。
为了报答老掌门的知遇之恩,他磨洋工地学了那么几年,很快便成为了青云观新一辈中的佼佼者,那简直是在观内从未吃过败仗的存在。没办法,年轻一辈都打不过他,年长一些的也碍于字辈鲜少和他打。
于是秦玉更觉得人生寂寞如雪,不愿意在观里长住下去了,跟老掌门打过招呼后(老掌门同不同意那就不知道了),在山脚下置办了个小房子。
此后,他方觉得找到了人生的乐趣——打听江湖中的种种轶事。遇到好笑之事,他便丝毫不给事中人面子地笑上一番,左右人家也打不过他;遇上感人的、凄惨的故事,他便真情实感地陪人哭上一遭,甚至在人家都走了好几天后,想起事来时还会再哭上好几回。
他惯会讲些歪理邪说,将这称为“红尘有道千秋在”的修炼方法,非说自己这种深入红尘中的修炼之法才是最为契合道家教义的,气得师公一见到他就想要揍他。
此人当真有才,为了满足自己的这点儿爱好,居然成功地建立起了一个情报网,当然,其中确实还有点儿小故事。
陆凌泷本就想要在即位典礼之后回观拜访一遭,当然,主要就是为了见他,既然这次他也来了,又怎肯放过呢?
但是!该骂还是要骂的!
陆凌泷披上一旁的外衣,起身坐到了他的对面,骂道:“秦玉,你可真是越来越二皮脸了,居然敢进老子的闺房?!怎么?觉得我打不过你可是?瞧不起谁呢?”
秦玉微微一笑,悠哉哉道:“莫要再自称老子了,这可是对自家祖师不敬,小心我找师公告你的状。”
陆凌泷:……你还敢把恶人先告状演绎得再精准一些吗?
陆凌泷还没来得及反怼,便听这个臭道士又说道:“况且,我又不是没和你在一个屋子里住过,你小的时候,第一次外出历练时,还是老子我陪的呢。”
“你也说老子了!造孽啊你!小心我告诉师公!”陆凌泷的眼睛亮了一亮。
“哦对,我忘了告诉你。”秦玉的嘴角一扯,欠欠地说道,“师公上个月外出游历了一趟,当时你还在观内,定然知道吧?他前儿个回来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一句话就会带上一个老子,着实有趣得很。”
陆凌泷:……上梁不正下梁歪。
其实,青云观相较于道教宫观,反而更像江湖帮派一些,观内子弟修的都是逍遥道,隔三差五的喝得高了,便会将道家先师们的丢人事迹拿出来嘲笑上一通。
所以……秦玉刚才果然是吓自己玩的吧??
陆凌泷抬眼看向他,学着他的样子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抬手招呼他靠近一些。
以为她想说些需要瞒着门口那小子的话,秦玉从善如流地靠了过来。
然后,他就被陆小阁主给往手筋上扎了一根针!
秦玉道长纵有天纵奇才,也难免在几个行当里有所疏漏,不幸的是,他正好就对医理一窍不通。
陆凌泷这针扎得着实巧妙,给秦玉带来了一种想要扇自己巴掌的冲动,他甚至用上了内功才能克制住这种冲动。
可他也不敢自己拔呀!万一手法不对,这可是手筋啊,手要是废了可怎么办啊!
“……你想干什么啊大姐!”
“你叫我什么?”陆凌泷拍了拍桌子,瞪他。
“……小仙女,你能帮我把它拔掉吗?”秦玉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凌泷满意地瞧他一眼,问道:“我问你啊,青云观的轻功可有外流的情况?我感觉有些秘事,师公他们都不太清楚,遂来问问你。”
了然地点点头,秦玉偏头躲过了自己的手妄图给脸来的那一下,摸摸自己跳动的胸口,自恋道:“那可不是吗?青云观有两种轻功,普通弟子都可修炼的那种当然全江湖都快传遍了呀。至于踏雪寻梅和踏雪无痕,照理说,应当没有几个外人懂。”
“那就是说还是有人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