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空气中萦绕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陆凌泷闻了闻,觉得有些像檀木香,却又多了几分什么,以至于整体的味道显得全无檀木的清正,反倒有些像巫人常用的引魂香。
陆凌泷:……什么鬼?我大长安中还有这种糟粕玩意儿?
这间房位于拐角的刁钻处,刚好卡在其他两间房子的正中,连可供开个窗子的空都没有,只有一个正门可以进出。
在门口蹲了片刻后,陆凌泷未曾听到房中有何动静,也不甘心就此离去,便轻轻地推了推门,不曾想,在这么轻轻的一碰后,一阵尖锐的敲击声便骤然响起,楼下也立刻传来了持续的骚动声。
“靠!你们家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舞馆!”忙里偷闲地骂了这么一句后,陆凌泷轻巧地往楼下露台上一跃,发现好几处窗子都被封死了后,只好又跳进了一间人少的偏厅,然后假装也是闻声而来地从中跑出,混入了应声而上的那群人里,打算另找机会离开。
正是晌午刚过的时候,许是安适的下午更合适于在家里泡上一壶热茶并休息,整个前院都没多少欢客,寥寥的几人也被迅速安抚到内院去了,这帮舞袖阁的人便更撒欢了,一个比一个跑得激动,各个都带着一份“与刺客不共戴天”的英勇感。
一群人飞快地涌了上去,然后都堵在了挂着神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面面相觑着。
“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这里半个人都没有。”
“那警鸣声怎么会响起?难不成还是猫碰的?”
“都给我闭嘴,秦姑娘怎么还没来?着人去请啊!”
“秦姑娘来了!在后头呢!”
随着某个眼尖的人喊了这么一嗓子,所有的人都往陆凌泷这边看了过来。
陆凌泷:啊啊啊?她不就是个侍女吗?怎么还要掌事啊?这下可糟了。
不过还好,这里是顶层……
心念及此,陆凌泷故意咳了几声,做出一副清嗓子并且打算训话的样子,然后眸色高深地抬手指向了房门那边,那群人的目光便下意识地随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摸出随身携带的指虎,陆凌泷迅速将它戴到了右手上,然后选了一块最近的窗子再猛地伸掌一拍,生生将被封死的窗子给拍碎了。
趁他们被吓到一时发懵,陆凌泷纵身落到了顶层的屋顶上,顺手燃放了一束信号弹喊自家暗线过来帮忙。
那群人倒也是训练有素,只被唬住了一小会儿,很快便一个接一个地也蹿到了房顶上,和陆凌泷缠斗了起来。
陆凌泷倒也不怵他们人多,身法灵巧地在人群中蹿来蹿去,很快便撂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人也被她震得一时不敢上去。
忽然,一道破风声从她的耳后传来,陆凌泷侧身偏过后回眸去看,发现是方才那个女子醒了过来。
她的外衣被扒掉了,此刻正穿在陆凌泷的身上,她就穿着一件小里衣,整个肩膀都露在外头,却也不管不顾,眸带杀意地又向陆凌泷挥剑刺了过来。
陆凌泷再度犯了“懒得带兵器”的毛病,遂捏紧手上的指虎挡了一下,发现她的武功确实是这群人里最好的,便只好收了心里的一点抱歉,打起精神来同她缠斗在了一起。
待她俩打了不多时候,一道陀螺一般的身影从破了的窗户里蹿了出来,闯入两人的中间,猛地将那位秦姑娘护在了身后,顺便给了陆凌泷一掌。
来的是顾离风。
向后避开他的掌风前,陆凌泷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冲着怀里的那位秦姑娘说了句:“没事吧?”
那位秦姑娘像是突然察觉到了裸着膀子的害羞感,趁势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还不忘哽咽了一两声,整个人显得特别委屈。
陆凌泷:……
被那一对“依偎”着的璧人晃到了眼睛,陆凌泷觉得那秦姓姑娘的膀子分外得晃眼,实在是想要上去给她一下,甚至在暗卫们飞身上来、想要将她带走时,还惦记着冲他俩的方向扔了一把蝴蝶镖。
陆凌泷只知道自己非常生气,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生气,也不知道这种心情该如何缓解,便怏怏地换好了衣服,闷着张脸去找被自己撇下许久的候三了。
候三在摊子上等了半个多时辰,满心的牢骚和抱怨,却也不敢先行走人。
等他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小阁主,见她脸色不好,候三还是尽到了一个溜须拍马行当里王者应尽的本分,安慰道:“哎呀,少侠您这是怎么了?别不开心啦,您要的东西我已经都带来了,包你满意。”
查看完要的东西后,陆凌泷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些许,可见事业才是大侠们最好的安心药。
想起什么,陆凌泷冲候三招了招手,示意他将耳朵拿过来,小声问他:“你可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人在城中打造了假的风雨令吗?”
“啊,这个这个……”
“你想好了再说话。”陆凌泷敲敲桌子,开始威胁他,“即便你们没有经手,照你们眼线的数量,肯定也是知道的,乖乖说吧,别让我自己去查。要是我查出来你们经手过、你却瞒着我的话,那我可就没有今日这么好说话了。”
候三委屈地哼唧了一声,一对山羊胡子被吹得老高,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今年犯了太岁,怎么就被这么个魔鬼给缠上了。
陆凌泷也觉得自己有些小小的过分,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我拿个消息来和你换吧。今日,你们帮派里有兄弟被人给打晕了吧,你告诉我有谁打造过风雨令,我便告诉你是何方门派打得你们的人。”
斧头帮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人多,靠的就是兄弟情,自家兄弟受了委屈,那是一定要放在心上的。即便实力不允许他们在当时给自家兄弟报仇,那也是要先记下来的,以便在日后再坑回去。
听陆凌泷这么说,候三立即同意了,从桌子里面抽出来两张纸,递给陆凌泷一张:“你在这上面写,我在这上面写,我们待会儿一同打开,这才是等价交换嘛。”
“……幼稚。”
陆凌泷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写下了那四个字“紫云山庄。”
她是这么想的:既然顾离风那么久都没有跟那个哑女提起假造风雨令的事,或许他并不是在她的命令下去执行的,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站在紫云山庄中人的立场上,即便这个立场是与他们当家的相对立的。
片刻后,他俩轻数“一二三”,一同打开了纸条。
在候三的那张纸上,他写道:“紫云山庄,宁小王爷,青铜派,天英教……”
陆凌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