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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殇转向段演，略低着头讲述起来。
茗若此次进入山庄，为的就是追杀一伙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组织——鬼眼。
鬼眼是盘踞西域诸国的一个盗匪团体，几十年前以五十六人屠杀了一座西域小国而罪名远播，此后多年更是犯下诸多罪孽，罄竹难书。
多年来西域各国一直合力围剿，十几年前曾成功设计诛杀了当年鬼眼的首领野奇，却始终没有找到鬼眼的老巢。没想到野奇死后，他的儿子伊布接手了鬼眼。
这个伊布为人诡谲狠辣，做事不留破绽，比他父亲还难缠。加之各小国之间互相猜忌隔阂，是以始终未能有效铲除。反而让伊布在中间抓到空子，趁机壮大不少。
这种乱象持续多年，紧邻西域的万安国少帝终于忍无可忍，派出精锐部队协助西域各国平乱，经过数月博弈，终将鬼眼老巢寻到。谁知西域小国派来的辅军中却出奸细，暗中帮助鬼眼，打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
经历了一番补救激战后，斩杀了鬼眼的大部分成员，却让包括伊布在内的几名核心元老溜走。
岚月楼临危受托，接下了这桩刺杀生意，茗若不及调配，只身追踪伊布等人踪迹，从西域一路向东，横穿万安国一直杀到万安国与东晋国边境。
鬼眼为了分散逃脱，分成了两队，茗若在东晋的边境小镇与其中一队掐了个正着。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众人摸着黑打了一架，茗若以一敌四，受伤不轻，却也得到了全歼的好成绩。
段演一只手指轻捻着茶杯的杯沿，目光低垂，认真听着。
听到雨殇说道茗若在黑夜里一人血战，段演眉头皱紧，抬头望向茗若依旧苍白的面颊，却又突然挑了挑眉，语气复杂地叹气道，
“黑夜…怪不得。”
“什么？”连吃两块花糕被噎到正在认真喝茶的茗若，一时没听清，微微抬头透过氤氲的热气懵懵地问道，一时间竟显得异常可爱。
段演看着她非常温柔地笑笑，“没事，只是觉得茗若姑娘真是胆色无双。”
因为怕黑而大意放走了敌人的茗若，听到这话很短暂的尴尬了一下，然后终于放下手中的枣茶，向段演正色道，
“从我手中掌握的情报看，逃到东晋的鬼眼总共是十人，分成三拨逃往东晋境内。说来不只是谁幸运，我前后两次遇上的，都是没有伊布的小队。”
“恩。也就是说，现在云自来山庄内应该有三个鬼眼的人？他们比咱们都早一步进来，不知他们是否还待在在一起行动。不知各位，对剩下的这三人，是否还有一些具体的了解。比如男女、高矮、胖瘦或者武功身法？”段演一边思虑着一边问道。
茗若听了段演的问话，突然抬起头，表情复杂带着一点狡黠的神色看向段演，却不答话。
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讨价还价，段演轻柔地笑了笑，两分无奈八分爽快的语气交代道，
“今日我们遇到的跛足男子，应该不出意外就是鬼眼之一。此人十分狡猾，我们跟踪了几日，虽然找到他的落脚处，但未发现他与其他人联络的渠道。”
茗若好奇的问道，“三殿下何以如此确定他是鬼眼中人？”
段演道，“薄中先生在被屠村的村落勘察时，根据现场痕迹推测，暴徒人数不多，而其中必有一个人是跛足且依杖而行的人。木屋炸死的三人都没有跛足，所以想来那人应该已经进入云自来中。我们依据这个线索，在山庄中找了几天，最后发现了他。
他行为甚是可疑，虽然经常来太极阁，却从来不找她人作陪。而他本人行为极其谨慎，我们的人跟踪起来十分不易。目前我们只找到了他一人独居的菊苑的一个院落，每次出行从未见与旁人接触。当然…”
段演顿了一下，语气一转说道，“除了这个人的事以外，薄中先生还推测，鬼眼一行人当中必有一个是女人，只是这个线索尚未有用处…
如之前所说，我们掌握的线索很少，这些就是全部。此外，因为庄内情况复杂，我带的人手不算多，我身边除了姑娘上次见过的七弟段扬将全程协助我缉凶之外。
随行人手还有三十几个人，除了几个贴身近卫在我身边，其他的人目前派遣在菊苑、太极阁和几个跛足常去的酒肆等地…
阿，对了，今日我去太极阁，也是因为我们在阴阁中有一个安排许久的细作妓人。自从发现跛足之后，我便时常会去她那里获取情报。”段演一脸严肃的解释着今天让自己尴尬的行为，
“在假山之时，我答应过姑娘一定如实相告，现在我已经兑现我的承诺，不知茗若姑娘可还满意？”
茗若不再接这话茬，反而向段演打趣道，“想不到三殿下竟如此坦诚~您能打听到我的名字，那可能确定我的身份？如此痛快，就不怕我在楼内做不了主？”
段演手指轻敲，思考了一瞬道，“我并不清楚姑娘身份，不过倒是可以一猜…姑娘是岚月楼的…楼主？”
“…这么好猜吗…”茗若一顿，撇撇嘴道，“彧王殿下既然这么了解，那想来您也该听闻，我们岚月楼从不与旁人合作出任务，而且风评口碑也算不上正派~现在就不怕我听了情报，却反悔吗？”
段演迅速回道，“我只听说岚月楼的人坦荡果断，一诺千金。如今，我诚意如何，想必茗若姑娘自是感受的到的。”
茗若轻咳一声，理了一下衣裳正坐说道，“三殿下不必激我，我们岚月楼确实向来自成一派。不过既然三殿下有如此诚意，我们岚月楼自不是扭捏不承情的人。这次......便与三殿下携手对敌…
唉~说起来这次我们倒是占了殿下不少便宜。我们不过是受人之托，成与不成不过是买卖而已。倒是殿下身上扛着圣命，怕是要多费费心喽~”
听了茗若这明目张胆占便宜、推责任的话，段演只是轻轻笑道，“好。”
好，他就这么答应了。
似乎从见面以来到现在，这个段演对茗若的要求，总是一口应下。
如此作为让茗若不得不……
有所怀疑。
事有反常必有妖！
何况是他这样一国皇子，对她一个初相识的江湖女子如此热忱。
这简直就是千年老妖！
就算是色令智昏，这上脑的速度也有些太快……
不过……答应也好，她现在来不及顾及其他。
“一言为定。那我们现在就是一伙人了~”茗若看向雨殇示意一下，雨殇从矮几下取出了一卷画纸。茗若接过随手将画纸展开，图上却是一副男子的画像。
茗若解释说道，“我对交手的那几人，武功路数倒是摸了个大概。可惜，都死了。除此之外，很遗憾，我手中的这幅伊布画像，是我们掌握的唯一的线索。不过他定有一些伪装或易容。而且这幅画上的人是十几二十岁时的伊布，他现在已近五十岁，容貌定会有所改变。所以，拿着这画像也只能做个参考。”
“无妨，我明日可以根据此图推测一下伊布如今的长相，再重新绘制一副。”
段演端详着图中的男子，伊布的长相不肖西域男子。除了一双眼睛如鹰般犀利，其他并无甚特点。这样的长相混在人群中，实在很容易就被忽视。
茗若有些惊讶地赞赏道，“彧王殿下竟然还有此等本事？真是让人惊叹~”
正在收图纸的段演手下一顿，淡淡勾了勾嘴角，
“孰能手巧罢了，姑娘过誉。”
“嗯？”茗若疑惑。
段演却早已整理好神色，抬头有些好奇地向茗若道，
“看来我们双方的进展都不可观啊~不知茗若姑娘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
终于到了今天的重头戏。
茗若微微一勾唇，伸手从左边的果篮中捻起一颗段演着人送来的葡萄，说道，
“顺葡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