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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半个时辰，也许半个夜晚。
茗若在梦境中翻滚了几个来回，一会儿是笑意盈盈的母亲，一会是阴鸷残忍的伊布，一会是浑身是血的无言。
终于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茗若再次猛地惊醒。
段演已经离开，烛火也早已熄灭。
却夜色依旧。
茗若猛地坐起，心有余悸的微微喘气，伸手擦了擦头上薄汗，缓了缓神张口喊来了外面低声说话的雨殇。
雨殇拎着烛台，赶到茗若面前，语气担忧的道，“小姐你醒了！你还好吗？”
茗若抬手遮了遮晃到的双眼，语气调侃的抱怨道，
“今天这夜里真够热闹的，我这一觉又错过什么了？他们外面怎么了锣鼓喧天的。赶着娶亲吗？”
“没，没什么大事，就是庄里有处走水了。他们在救火。”雨殇神色不自然的回道。
茗若抬眼又看了雨殇一眼，“还有呢？”
雨殇磨蹭了一下，鼓起勇气，强势的说道，“小姐，你这一晚太累了。彧王殿下吩咐了让您多休息，他已经赶过去了。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跟您说。距离日出还有一会，您再躺躺~”
茗若无奈的盯着雨殇的眼睛，“说。”
“…就是…唉。。又出事了。”雨殇鼓起的气势一下落下，“落梅苑传来消息，林夫人在屋内放火自缢了。阿彩救主不成，也跳湖自尽了。”
“…？”茗若听了雨殇的话，反应了一下，“什么！？”
茗若努力消化了一下这突然又莫名其妙的信息，突然想起来，向雨殇问道，“可是…你说殿下赶过去了？我怎么听到了你刚才在院里和寻白说话？”
“是殿下让寻白大人留下了。殿下走的时候交代，说若是小姐没醒，便让寻白大人留下保护您的安全。若是小姐醒了，还坚持要过去的话，就让寻白大人一路护卫。”雨殇麻利的回道。
还坚持要过去的话…
怎么听着我这么不懂事似的…
茗若腹诽了一下，掀开被，痛快的向雨殇说，“我过去看看。”
天色未明，雨却已经停下，
雨后的云自来，弥漫着青草的湿润气息。
寻白和雨殇提着灯笼陪在茗若身后，出了寻香阁却是慢悠悠的向空答河边踱去。
“茗若姑娘，要去落梅苑需向左转。”寻白以为茗若走错了路，忍不住开口提示到。
“我知道~先等一等吧。看浓烟的走势，只怕那边火还没扑灭，我现在的身体，还是不过去捣乱了。”茗若悠悠的回道，自己现在体力不足，元力微弱。风火相遇，到时候压不住，怕是火反倒会烧的更旺了，“在这随便走走吧。”
说罢，便在空答河的岸边散起步来。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河面上零星的几盏河灯，烛光明灭不定，衬的四周场面莫名有些诡异。
雨殇不由打了个寒颤，正犹豫着想开口劝茗若回去。
却听看着河面的茗若突然语气轻松的自嘲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最近真是反应迟钝了。”
“小姐，你说什么？”雨殇莫名其妙的问。
“丢失的蜡烛啊~满夏院里有几盏下午见过的河灯不见了。”茗若笑笑，转头向寻白道，“寻白大人应该知道这条河流向何处吧，烦请你带人辛苦一趟了。”
寻白听了茗若的吩咐，迟疑了一下，“茗若姑娘，殿下让我保卫您的安全，寸步不离。”
“为了保护我，连正事都不干了？”茗若转过来好奇的问道。
“殿下的意思，您的安全就是正事。”寻白不假思索的回道。
“…”茗若一时无语，正想着怎么接招，却见段演带着凌飞羽从落梅苑的方向走来。
段演一身月牙白的锦袍，逆着不远处的浓烟和稀薄的晨光，氤氲着尚未化开的墨色，向着茗若的方向缓步走来，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暖与平和。
茗若怔怔的望了几眼，段演已走到面前，开口问道，“怎么在这站着？”
茗若这才回神来…
到底是没休息好，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茗若想着向河面上随手指了指，“黄粱一梦终有醒时啊。”
段演随着看去，河面上的几盏河灯仍慢慢的漂动着，段演顿时心领神会，向凌飞羽吩咐道，“带人去下游，务必找到从满夏小院流出的河灯。”
“上面画着梅兰竹菊，笔法规矩，颜色清淡，应该很好辨认。”茗若补充道。
凌飞羽领命后飞快的奔向远处。
茗若看回段演，却见段演月牙白的长袖上粘了些许黑色的煤灰，显得异常碍眼。
茗若略俯下身，伸手捞过袖摆，低头认真的帮段演拍掉污渍，边随口问道， “看起来，火势不小，殿下怎么会提前离开？”
段演边自然地配合着茗若整理的动作，边随口道，“落梅苑现由皇兄全权负责，事已落定，我在那也帮不到什么。我怕你着急，便先离开了。没想到，你这里收获倒不小。”
茗若放下恢复洁净的衣袖，
“全权负责？还一夜死了两个~” 茗若低头淡笑道，复又抬头看向段演问道，“殿下可知前后缘由了？”
“略知一二。”段演见茗若应该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索性引着茗若，两人一路向着湖边的方向散起步来，一边向茗若简述着这场事故的来去。
“听说最初众人是分开关押的，可是阿彩一直哭闹不停。说自家夫人尚在昏迷无人照料，更是以死相逼，非要去看望林夫人。可能被她闹得紧了，皇兄便同意让人把阿彩和林夫人关在了一起。”段演说到这里，神色略显不自然。
茗若心中冷笑，什么闹得紧，段穆怕是巴不得两个人放一起串个供，到时候更好拿来威胁她。不过想着段演的“兄友弟恭”，面上未做反应，接着倾听着段演的话。
“两个人关到一起后，也总算安静下来。看守的人便未在严防，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看守的门口睡着了。直到大概半个多时辰前，他们突然被浓烟和女子的哭喊惊醒。
睁开眼时，文思的尸体便挂在屋内的横梁上，整个屋子已经被火势包围，阿彩正灰头土脸的哭喊着要冲进去救自家夫人。看守们一边忙着拦阿彩，一边叫来旁人帮忙救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皇兄被惊动后，急调众人救火，并随手指派了个人送阿彩去别院休息。她当时已经脱力瘫倒，被人押走也很安分，可路走到一半，阿彩突然挣脱监管向花园跑去，落梅苑的花园里有一侧紧邻藏青湖，是敞开的。
阿彩目标明确直冲着湖边跑去，没有一丝犹豫便投了湖。皇兄知道了，派了几个人去捞，不过还没有消息。”段演低沉磁性的声音，将事态原委向茗若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