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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之事。这次大会……非我所愿，但我委实推脱不掉。”
顾轻玖疑惑地偏头看他，心道：“奇怪，这小子在传言中可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就这么给我透底了？不过他说的倒是可信……”
“我本想着，太太平平地将它办完就得了，谁能想到突然多了许多把控之外的人。”娄玉楼轻叹一口气，将手微微抬起，像是下意识地想要找什么东西，却在下一刻僵住了动作。
顾轻玖这才反应过来，道了声抱歉，然后给他斟了一杯自家配的药茶。
娄玉楼尝了一口，心说“还不如不倒……”，又放下了杯子，继续道：“顾老板应该收到消息了？其实，江行舟倒也罢了，我个人烦的是那些西域人。”
“是啊。”顾轻玖点点头，许是因为娄玉楼摸准了她的性子、将话说得直白而坦然，这倒让她也有了些交谈的欲望，“他们不会还想拿令牌吧？朝……上头居然就允了？”
“说不准就是上头指派的呢？那谁知道？”
“什么意思？”顾轻玖狠狠地皱了皱眉。
他语焉不详，她却迅速反应了过来。
武林盟怕是受朝廷指派，不得不办这个武林大会，却不曾得到朝廷的完全信任。皇帝的梁国根基不稳，他不信江湖势力、又不想让朝廷掺和太深，居然就联络了外邦？可遇仙教又是如何得到他的信任的？
人傻不能怪朝代，怪的是他自己。可他多疑又蠢笨也就罢了，连累的却是所有百姓。
娄玉楼也不愿多说，摆了摆手：“顾小老板是聪慧之人，我们点到即止。上头许是有自己的考量，然而，作为这片土地上的子民，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因为我办的武林大会而让外邦得利的，你说呢？”
“那我能帮你什么？”
“我想……将几个有名的江湖客同西域人一起免去初试，甚至直接让他们进到终试，又怕其他门派不愿意。哦对，除了江行舟啊，这样便可以……”
顾轻玖立刻懂了：“你一是怕他们同其他门派起冲突、或是使阴招伤害其他人，二是想让江行舟给他们个下马威，最好让他们直接知难而退。”
“是。朝廷不会真的让免罪金牌流到武林中去，若是金牌让江湖名秀拿了，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娄玉楼捏了捏山根，似是有些头疼，“武林盟也不能不办此次大会，只能调整赛制，希望减小影响。要我说，最好就让江行舟得了吧，他速来孤身一人，对武林大势无甚影响，况且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找他的麻烦。”
“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会帮你的，我去说服道门门派，你来说服世家名秀，这样就差不多说服了大多数。还有城内的一些小门派，我也会劝住，免得他们给你在窝边点火。”
“同你说话，真是轻松。”娄玉楼轻快地耸耸肩，又笑着打趣道，“就是你家的茶水味道有点儿怪，改天来我那儿，请你喝最新鲜的花茶。”
顾轻玖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只道了句“哦，这是药茶，在冬季除湿养气用的，我忘了外人许是喝不惯。”直到娄玉楼走了，她才意识到什么，呆呆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不对啊，我为何要去他那儿？！真把自己当我未婚夫了？！”
但说来奇怪，她对此人似乎没有几天之前那么不满了，不至于再一想到娄大盟主就窝火。
因为……这小子虽然有点过慧，倒也是个正直之人。
“哎呀，你瞎想什么呢？！”在思绪飘向奇怪的地方之前，顾轻玖及时掐了掐自己，抓紧去忙正事了。
她这一忙，便忙到了武林大会这日。
直到见到了被安排在树荫下、贵客席上的林宇曦，顾轻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修理这丫头呢，遂让武林盟的人将自己的座移到了她的身旁，然后扒拉着她的肩膀轻声训道。
“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同江行舟有什么合作？”
“是，但是，我不想告诉你。”林宇曦躺在那张巨大的贵客躺椅上，一边吃点心一边懒懒地回道，“要吃点儿吗，你未婚夫特意送来巴结我这个娘家人的。”
“……”顾轻玖被噎了一噎，还未想到如何作答，便听林宇曦不是很开心地继续说道。
“你同娄玉楼见过了吧，想来你们也有合作。”她抬手挡住了穿过树叶的一缕阳光，神色难辨地看向顾轻玖，“所以，最有可能获得金牌的几位大侠都不必参加初试，偏偏江行舟要从头打到尾。”
“我们只是……”
“你们这是在利用他。我猜猜为何吧……”
“因为，他孑然一身、无甚影响，又偏偏武功奇高、无人敢惹，所以，他最适合被武林盟抬出来威慑人。”
瞧出来林宇曦有些不悦，顾轻玖不解地试探着问道：“你生气了吗？就为了一个萍水相逢、只为合作的魔头？”
“第一，他与我合作，我却……因身体不适调整了一阵子，错过了打断娄玉楼部署的机会。哦，当然，或许我根本没那个本事。”林宇曦似是坐得不大舒服，微微一动，换了个姿势，面色发白地按起了右肩膀，“如果他被人提前耗去太多精力，我们不止不会成功，还可能害他被遇仙教伤到，那我确实失职。”
“第二，我这辈子见过许多的不公，但每次见到之时，都不会觉得司空见惯，只会内心愤懑难平。”林宇曦直直地看向顾轻玖，直白道。
“娄玉楼是什么样的人？长袖善舞，巧言令色，你我以往都不大喜欢他，你为何这次要与他合作？就搞出来这事？光是对一些人不公的话我也不至于如此生气，但是，你是不是还帮他说服了一些人？你不觉得他是在利用你、是想要旁人觉得你已经同他站在一边了吗？”
被她竹筒倒豆子般的语势给惊到了，顾轻玖一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