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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宇曦这副样子，顾轻玖有些看不下去了，打岔道：“哎，咱们还是先讨论正事吧，嗯？”
“嗯好。”林宇曦当即回神，继续道，“那就照方才说的，娄玉楼不便露脸，就在屋顶上观察遇仙派其他人的动向，若有意外便放信号弹，其他人也立即停止动作。小玖和阿离负责制造神迹，当然，这次令冠年一定会有所警觉，我们要的就是他警觉然后追出来。”
话及此处，她看向江行舟：“你待在店里等令冠年，可以吗？他应当认识、至少眼熟我们四个，我们三个暂时不便同他撕破脸，由你来对令冠年下手，可以吗？小玖可以给你提供迷药。”
“没问题。”江行舟的面上一片云淡风轻。
“至于我，我会在附近策应你们，若是遇仙教的其他人有异动、或是令冠年察觉出了什么，我会来帮你。”
事实上，一切都进行得分外顺利。
他们挑的时机很准，遇仙教的其他教众正在做晨功，全部在包下的大通铺房间里屏息凝神地静坐着，大多数人还都入了定。
令冠年在独居的房中再度被阿离惊醒，他果然意识到了异样，本是想通知师兄他们的，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的修行已经被打搅了，又怎么能再去打搅别人的修行呢？便索性作罢，独自追着阿离出来了。
阿离一路将令冠年带到了另一条街上的酒馆里，林宇曦正在那里等他。见到人来，她转头去找隐在人群中的江行舟，却并没有找到人，便觉得好生奇怪。
酒馆中，几个清倌正在一楼的大厅中演奏着塞外曲，她们穿得有些清凉，将令冠年羞得抬起了头好移开目光，却正好与二楼的林宇曦对上了眼神。
林宇曦：……
没有工夫再等江行舟这个不靠谱的了，林宇曦只能将心思都放到对付令冠年一事上，因为这小子不知为何五识分外灵敏，似乎已经认出自己了。
果然，令冠年面色微怒地提着衣片快步走上了二楼，“啪”的一声将佩剑拍在了林宇曦的桌子上，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瞪起了一双凤眼，一副要她给出个说法的样子。
“哟，您不是道门高徒吗，何故如此怒气冲冲？”林宇曦笑道。
令冠年扯出一抹凉凉的笑意：“要说道门高徒，无人敢同天师大人争辉，你又为何要三番两次地戏弄我呢？”
“因为我看不惯你的行事，替道门先祖来教训教训你。”发现他已经瞧出了自己的身份，林宇曦看上去神色自如，但其实隐隐有些担忧。
看他的身法和步调，令冠年似乎武艺颇高，恐怕都能和江行舟打个平手，而自己又一向体弱，始终未能突破道门心法的修炼瓶颈。
他们要是真的打了起来，自己不仅肯定讨不了好，还可能被遇仙教向朝廷参上一笔。毕竟他们可是打着“弘道”的旗号来的，自己这个道门中人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也就罢了，还把他们给打了，自己怎么都不占理。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将令冠年给哄骗过去。据林宇曦观察，这小子有点儿呆头呆脑的，就是轴，说不定就把他给哄过去了呢？
令冠年果然一愣：“我哪里做错了？”
林宇曦借机诈他，轻声道：“你不会不知道遇仙教来‘弘道’的真正目的吧？你们若是问心无愧，何故同勘刑司私下联系？勘刑司若是问心无愧，又何故要将最机密的联络物件交给你们外邦人？”
“勘刑司？你是说给我们丝帕的那些人？”令冠年的面上浮现几分心虚之色。
林宇曦：哟，果然。
“是啊，看来你心知肚明。”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令冠年恍然大悟，“它在你手上！”
林宇曦微微一笑：“是啊，我还真不想瞒你，因为我俯仰无愧于天地。倒是你们，不合道义的事儿做尽，那还修什么道呀，直接还俗算了。”
“我……”令冠年的嘴巴张了又闭，似乎是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又无从解释。
“你说你们，道家修的是天地大道，修士本当清静无为，你们缘何要干涉他国之事？这合乎教义吗？”林宇曦批评他们。
“我正是在清静无为。”令冠年抿着嘴唇，解释道，“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人心难顾，他们自有他们的追求，我能做的也只是保持本心。”
“你这算个屁的清静无为，你这只能叫做躲清静，真的很懦夫啊。”林宇曦皮笑肉不笑地骂他，“你将亲近之人的不当行为视若无睹，你的内心真的能一片清静吗？道门还讲究渡己渡人呢，你只顾自己开心，却不管你的师兄他们，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一旦事发，他们又会背负怎样的骂名？”
令冠年看着她，半响不说一句话。
一边喝着酒，林宇曦也一边趁机琢磨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办。顾轻玖亲手所制的迷药可都在江行舟的身上，自己只带了些不太好的，道门中人一般都修《医经》，那些破迷药也不知道能不能瞒得住令冠年。
正当此时，令冠年突然来了句：“这就是你偷……拿手帕的理由。”
被他话语间的笃定给惊到了，林宇曦挑了挑眉毛：“是，只有做了自己真正认为对的事情，内心才能得到真正的清静，也只有做了真正利国利民的事情，才是对渡己渡人的践行。”
令冠年眸色深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当他打算开口时，突然晕了过去，倒在了桌上。
先是一愣，林宇曦又趴到了扶栏上向一楼看去，瞧见了总算赶了回来、将迷香点燃的江行舟。
顾轻玖制作的迷香非常精妙，它有别于普通的线香，燃起的烟只会缩成一缕而不会到处飘散。照江行舟的位置，烟只会被林宇曦和令冠年闻到，而后者会因为不似林宇曦那般提前服过解药而晕倒。
这样也好，林宇曦不必自己动手，也不必把她和令冠年的关系搞得太僵。
第三卷 无量门主